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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龙椅——新时代开始了

历史大观园 君王天下 2020-06-26 10:35:22 0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明宪宗皇帝朱见深去世。此时的帝国可以说一片狼藉:厂卫特务横行,流民暴动不断。山塌了,地震了,水旱灾害此起彼伏。九月初六,朱见深的第三个儿子朱祐樘即皇帝位,他接过了这个庞大无比的烂摊子国度。那么,在“起承转合”的历史宿命里,在急转直下的王朝危局中,这个年仅17岁的小男人具备化险为夷的勇气和能力吗?

似乎没有人看好这一点。因为“朱祐樘是一个瘦小和胆小的人,长有明亮的眼睛和飘逸而稀疏的胡须”(见《剑桥中国史·明史》)。不是一个有历史担当能力的恰当人选,起码从相貌和素质上说,他除了“长有明亮的眼睛”外别无他长。但是很快,朱祐樘出手了。同样在九月,孝宗朱祐樘下旨,“谪梁芳南京少监,万喜为指挥使,李孜省、邓常恩、赵玉芝等戍边陕西”。

这个梁芳在成化一朝,是与汪直齐名的大太监。汪直贪权,梁芳贪钱,直将内库中前几朝累积下来的七窖金子都挥霍一空。另外他还引荐了李孜省、继晓之类的人物,加重恶化成化一朝的政局,污染当时的官场风气。孝宗朱祐樘甫一上位就处置梁芳,无疑是向世人发出一个明确信号——他要正本清源了。

在受到皇帝处理的几个人中,除了太监梁芳外,万喜是外戚,李孜省是精通五雷法等方术的官吏,邓常恩、赵玉芝是其同党。成化二十三年九月,随着龙椅易主,他们的人生走向谷底。梁芳死于狱中;李孜省“不胜拷掠而死”,这位戍边陕西的前方术官吏大概是受到了严刑拷打,最终没挺过去,挂了;邓常恩、赵玉芝以“交结近侍”的罪名被处死,妻儿流放到二千里以外的边境——孝宗朱祐樘如此严厉的处置应该说意在开一代风气之先,为其不寻常的历史宿命打一个意义深远的拐点之战。

紧接着,老同志万安致仕——他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离休了。在太监梁芳被问罪后,特别是李孜省被流放陕西“不胜拷掠而死”后,大学士万安感受到了危机的来临。因为李孜省包括外戚万通跟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皇帝先拿他们开刀,是不是杀鸡给猴看呢?万安决定进行危机公关。十月二十一日,梁芳等案发后一个月,万安上疏皇帝,内容竟是房中术,文末署名“臣安进”,以表其媚上之意。他这一招曾经对宪宗试用过,可以说屡试不爽,宪宗皇帝也乐此不疲。但很显然孝宗不是宪宗。孝宗在登基前已娶张氏,并且一生奉行一夫一妻制的信条。梁芳这一招不仅没有投其所好,反而招致他的鄙薄。史料记载,孝宗皇帝阅疏后大怒,直接派了宦官怀恩到内阁摘去万安牙牌,并勒令其致仕。此时万安官至少师、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是内阁首辅。成化二十三年他已经69岁。不过,宪宗没有像处置太监梁芳那样决绝地处置这位位高权重者,只让其致仕了事,并以此表明在他的时代里,需要的不是平庸无能之辈。两年后,万安死了,老死的。这位“万岁阁老”终究不容于新时代。

更多的人也不容于新时代。成化二十三年的冬天是一个冷冰冰的冬天,当然这是对成化一朝的宠儿们而言的。包括右通政任杰、侍郎蒯刚、指挥佥事王荣等二千余名传奉官在这个冬天失去了他们的官位,另有一千余名西番法王、佛子、国师、禅师、真人等被夺僧道封号以及诰敕、印章、仪仗、玉器等物。和尚继晓被杀。这个在成化年间以秘术得宠于宪宗的“国师”在龙椅易主的动荡年代走完了其跌宕起伏的人生,这也成为孝宗之治的一个标志性事件,表明他与旧时代告别、意欲励精图治的勇气与决心。当然也有不服者。孝宗罢传奉官、夺僧道封号,玩的是一锅端,可这其中也波及仕官。比如吏部尚书李裕。这位景泰五年(1454年)的进士曾有强直之名,当石彪滥报战功,皇帝令他前往核实时,石彪之父、权臣石亨给李裕写信,请求网开一面。李裕是怎么做的?他将石亨的信件烧掉,对石彪的情况据实以报,这份胆略与品质,不仅为其赢得强直之名,也让他在仕途上屡有斩获:先为山东按察使,后迁任陕西左布政使、顺天府(今北京)尹,随后再进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江北诸府,终为工部尚书。在这些不同的职位上,李裕“皆有治绩”。他仕途上唯一的污点是被李孜省推荐升任吏部尚书,由此,在孝宗的新朝,言官们抓住这一点,猛烈弹劾李裕。李裕当然心下不服,他写了《辩诬录》,历数自己以往的政绩以为辩白。只是辩白无效,皇帝于成化二十三年十一月初六日令其致仕——他也离开了新时代的政坛。孝宗似乎是个有精神洁癖的皇帝,凡是与僧道、近侍有染的官员他一概不要——一个有着宏图大志的新皇帝在成化最后一年几乎呼之欲出。在那个时代,很多人都在猜测或者说期待孝宗之治可以走得远一些,走得更宽阔一些。毫无疑问,这是个善良而美好的期待,因为它给了瓶颈期的明帝国突出重围以一个遐想空间。

世上事先破后立。破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孝宗开始为他的新时代立下规矩。这首先是一场精神清洁运动。弘治元年(1488年)二月二十二日,皇帝下旨,禁止朝臣之间互相请托,递条子,以便在私下里完成权权交易。世人不难看出,在皇帝孜孜求治的背后,渗透的是他对新朝官场正义的追求。而另一个与之相关的举措是,孝宗皇帝将各文武大臣的姓名、出生年月、政绩简历等张贴于文华殿壁上,以为官员们互相监督。这个举动很有任前公示或者实行“民主”的意思。虽然成效不大,但与宪宗乐衷于搞暗箱操作相比,新皇帝对官员选拔程序的尊重以及官场新风的渴望,还是颇有可圈可点之处的。一个王朝求新求变的努力,正是在这些丝丝点点的细节中透露出来了。

精神气质问题是首要问题,它甚至比某些程序上的变革更为重要。在这方面,新皇帝着重抓了两件大事。一是重开经筵;二是厘正祀典。重开经筵,目的是为了明了圣贤经旨、帝王大道以及人臣贤否、政事得失、民情休戚,这些方面的问题都搞明白了,治国也就易如反掌了。弘治元年(1488年)三月十二日,孝宗重开经筵。他发表讲话称,为人君者,只有“居文华殿之时多,处乾清宫之时少,才能欲寡心清,临政不惑”。午朝时他甚至亲自到文华门,听取大臣及前来觐见的文武官员汇报工作,态度和蔼可亲,极具凝聚力。同时对远赴外任的官员,皇帝也谆谆教诲,极尽人君之意——新朝新风气就这样在弘治元年散发开来。个子瘦小的朱祐樘一边摩挲着他稀疏的胡须,一边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形象与深居寡出的前任迥然不同。

厘正祀典也是在精神气质上给帝国注入清新气息。弘治元年(1488年)四月十七日,礼科给事中张九功上疏建议“不当祀祭者应罢之”——不适合掌管祭祀的官员应该将其罢职。在此之前,方士李孜省在成化十五年(1479年)四月被皇帝授予太常寺丞。太常寺丞一职掌管祭祀,关系到一个王朝的礼仪格局与帝国的气质走向。李孜省这样一个一个媚时、媚上、媚势的小人如何在国之祀典上堪当大任呢?所以当时的御史杨守随就指出:“太常职司祭祀,应慎重选人,怎可用赃秽罪人。”现在是新朝新气象,杨守随认为皇帝更要在制度层面上厘正祀典,这样才能泾渭分明,与黑暗时代一刀两断。如前所述,孝宗朱祐樘即位后不久就下旨,“李孜省戍边陕西”,在精神气质上给帝国注入了清新气息。

的确,弘治一朝可以说开局良好,皇帝诏命户部左侍郎李嗣、刑部右侍郎彭韶俱兼左佥都御史清理淮浙盐法,以改变成化末年宦官染指淮、浙盐业,贪污腐化横行的混乱局面。与此同时,皇帝也下令整顿团营,在军界内部向腐化现象宣战。新任兵部尚书马文升建议,军队要“遵洪武、永乐年间之制,五日一操,以二日走阵下营,三日演武”,孝宗皇帝颁准执行。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一个破旧立新的时代已经到来,明帝国走出瓶颈期指日可待。

但是,历史的走向真的可以事先预测吗?这个刚刚成年的小皇帝,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力挽狂澜?或许人们都太乐观了,因为接下来的历史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孝宗。他仿佛变脸大师,很快就向世人展示了一张陌生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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