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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魏晋——客人,请独坐一榻

历史大观园 古代文化 2020-06-18 22:49:42 0


读过《孔雀东南飞》的人,一定记得刘兰芝被逼嫁时,“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的景况。

这个琉璃,说的是一种半透明状、类似玻璃的材料,榻则是一种坐具,如《释名·释床帐》中“长狭而卑曰榻,言其榻然近地”的说法,一般是指狭长而较矮的床。

在魏晋时期,人们沿袭旧习主要采用跪坐姿势,坐在坐席之上。可稍有条件的人家,自然不甘于此,于是他们在家中还要备上各种材料的榻。为了便于使用,榻的高度不过才“高下六寸”,也就是15厘米的概念。至于说长度,可分为单人、双人、多人使用的情况,不尽相同。

那么,哪种规格的榻,才是最能表现待客之道的呢?先来看几个小故事。

“陈蕃为太守,不接宾客,唯(徐)稺来,特设一榻,去则县之。”《后汉书·徐稺传》中说,豫章徐稺(字孺子)一贯“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有“南州高士”的美称,对于病入膏肓的东汉王朝,他自以为是无心无力,故此一再谢辞朝廷的征召。这样的一个人,引起了陈蕃的注意。陈蕃是谁?也是同时期的一位名士。因为他在京城洛阳得罪了权臣,如今被贬到豫章做太守。

懂得惺惺相惜的,不仅仅是英雄。陈蕃对徐稺极为敬重,一到豫章,首先去的不是官衙,而是徐稺的家——带着僚属同去的。当对方谢绝他的美意,依然不愿出任功曹之职后,陈蕃也不强人所难,事后特意为徐稺做了一个榻。这个榻,徐稺是有专门使用权的,他来了他独坐,他走了对方就挂起来了。

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还记得吧?他说江西南昌(即豫章郡治,因避讳唐代宗李豫的讳,原文曾一度变“豫章故郡”为“南昌故郡”)是一块“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的福地。

为客人奉上独榻,在两汉时可表敬意,这情形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没多大变化。您看,东晋时,那个被殷浩推荐给庾亮的才俊刘遵祖,也经常获得“坐之独榻上与语”的资格;南朝宋时,那个因才学而为文帝所重的沙门释慧琳,每次被帝王召见,也“常升独榻”。

有关跪坐独榻,最有故事的当属曹魏时的管宁(割席断交的主人公)和北齐时的娄太后了。前者,“自越海及归,常坐一木榻,积五十余年未尝箕股,其榻上当膝处皆穿”,这自我约束的定力也是让人不得不服气;后者,本来好好地独坐小榻,没想到,被她越来越暴戾的儿子文宣帝高洋醉后误伤(高洋自称的),倒在地上。

事后,高洋亲自来跟母亲认错,还打算痛鞭自己一顿,又口口声声说要戒酒,可不过“一旬,还复如初”,真是伤透了母亲的心。

还有一个常识要注意,独榻除了是尊者的专席,也是一个人独坐的小型坐具。当然,限于材料等原因,双人和多人共坐的情况肯定是有的,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连榻”。说起连榻来,令人哭笑不得的故事倒也有一个。

既然世人都知坐独榻为尊的道理,那么有些暴脾气的人,就有些不能容忍别人不对他另眼相待了。西晋时的羊琇是外戚,有这身份的人难免恃贵而骄,脾气也不是太好。当时,杜预拜为镇南将军,羊琇前去恭贺,但他看见杜预用连榻待客后,便悻悻地走了。好在,名士裴楷马上去帮主人追客人,羊琇这才消了气。

先前说过,在榻上人们一般使用坐姿,可那时的人们不都像管宁那样,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采用跪坐姿势,否则他也不会成为礼教的高标了。实际上,时人在家居和独处时,采用箕坐(两腿大伸大屈)等其他坐姿,也是无伤大雅的。这就和我们在家穿拖鞋、在外穿皮鞋一样的道理。

可能有人要问了,如果身处公开场合的时间较长,这样跪坐下去,膝盖可怎么受得了,我们可没有小燕子做的那款“跪得容易”啊!这个嘛,古人们早就想到了。他们有俩“法宝”,一是凭几,二是隐囊。

凭几,又叫作倚几、隐几,是一种供人凭倚的家具。汉朝时的凭几,模样与案几相似,形体较窄,几部后面的上脑与扶手连成一半圈状,略有一些凸起的高度,蹄形足的三足分立于下,托起整个几部来,又别致又稳靠。

至于凭几的材质,也未必只是木料的,《西京杂记》中有载:“汉制天子玉几,冬则加绨锦其上,谓之绨几。公侯皆以竹木为几,冬则以细罽为橐以凭之”。这种情形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也相差无几。

既然要供人凭倚,凭几的高度自然要与人们坐下以后,侧靠或前伏的高度相齐,才便于使用。具体的使用方法,一是在休息凭扶之时,将肘部连带着前臂放在那上面,这种做法来源于汉制;二是在采取箕坐坐姿以后,可以以之为背部的倚靠。

到了南北朝时期,跪坐已经不“受人待见”了,即便是人们在公开场合,也更喜欢采用箕坐或是垂脚高坐的坐姿。这种风气的出现,显然是受到北朝的影响。北朝流行什么?流行的是一种名为“胡床”的坐具,它与汉族传统的坐榻区别较大,其形制与现在的折叠凳子(俗称“马扎”)相似,因其用料为绳和横木,所以又被称作“绳床”。

《后汉书·五行志》中,说汉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可见,胡床至少是在东汉后期就传入了中原地区,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它的流行是必然的。

想象一个场景,今天您要出门钓鱼去,是愿意带上坐榻还是马扎呢?再想象一个场景,在家里使用胡床的时候,如果它比榻要高一些,您是觉得跪坐在上,还是垂脚高坐更舒服一些呢?毫无疑问,是后者。

南朝梁庾肩吾在《咏胡床应教诗》中吟道:“传名乃外域,入用信中京。足欹形已正,文斜体自平。临堂对远客,命旅誓初征。何如淄馆下,淹留奉盛明。”

也许,发明胡床的人自己都没想到,这样一种轻便易带的坐具,最终不仅成为南朝汉人们的新宠,而且还改变了他们的坐姿,并进而影响了古典家具的设计高度。

说回到与坐榻配合使用的俩法宝上去。选择箕坐姿势的人,为了在榻上坐得更舒服,往往还会在凭几之上,垫上一个隐囊。

“隐囊者,为囊实以细软,置诸坐侧,坐倦则侧身曲肱以隐之。”这句话不难理解,看看今人坐沙发时背上垫的靠枕,便更好懂了。

明朝高濂有一本《遵生八笺》的著作,堪称是中国名士养生的第一经典,其中《起居安乐笺》一卷说道:“榻上置二墩,以布青白斗花为之。高一尺许,内以棉花装实,缝完,旁系二带,以作提手。榻上睡起,以两肘倚墩小坐,似觉安逸,古之制也。”

好东西总是流传久远的,作为一种软性靠垫,隐囊带给人们的舒适感,是无以言喻的。当年,陈后主陈叔宝倚靠在隐囊之上,同时又让张贵妃坐在席上。

说到席,在当时一般指的是由蒲草所编的草席。东吴张纯说:“席以冬设,簟为夏施。”这个簟,很容易让人想起“红藕香残玉簟秋”这样的佳句,“簟”之一物,的确是字美物也美的,说的便是性凉宜夏天的细竹席。

如果要问,还有没有什么材质的席子,会比簟更为沁凉舒适,我想,应该是象牙席。左思在《吴都赋》中说,江南有特产名为“桃笙象簟”,桃笙是指用桃枝竹编的竹席,象簟便是这里说的象牙席了。

在当时的工艺条件下,要将象牙劈成细丝儿再来编织席子,绝非易事。所以,象簟的产量是极低的,也不知道陈后主的那位张贵妃,有没有机会坐上这样的席子。

天冷的时候,蒲草席自然也是不足以御寒的,这个时候就需要毡和褥了。李白的偶像之一,是南朝齐的谢朓。过去,谢朓去拜访江革。江革极为贫穷,大冬天里也只有单薄的棉絮和普通的草席。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耽学不倦”,看书看得好不认真。谢朓大为感动,便将自己的夹袄,连带着割下的半张毛毡,都送给了江革。

江革是士族的名流代表,历官八府长史,却能不屈从于权贵,甘于家徒四壁的清贫生活,的确是难能可贵。而谢朓这雪日赠毡的举动,想来也是让他心生暖意的吧!

小 贴 士

【民居】说民居,得分两头说。在北方,鲜卑人所用的,是一种名为“百子帐”的大毡帐。百子帐整体上呈伞状,其中的支架为木料,等到用牛毛绳绑扎好了四面,把厚毡覆在支架上即可。魏晋南朝的民居,则主要以木架构、土墙、外围院落的房舍和简陋的茅屋为主。无论南朝还是北朝,民间修筑楼房的情况都有,但相对较少。

【承尘】在唐朝以前,平棊(天花板)乃至藻井(覆斗形的窟顶装饰)是没有的。为了承遮尘土,人们在房梁横木之上,特意置上一层小帐幕,并取了个形象的名字,叫“承尘”。约莫在宋朝时,平棊——大的方木格网上置板,并遍施彩画的一种天花——也被称为“承尘”,但从材质上来说,它不算是传统意义的承尘。

在《后汉书·雷义传》中曾有一段记载,雷义曾经助人免于死罪,却不愿得到任何回报。对方实在过意不去,便趁着他不在家时,将金二斤悄悄放在承尘上。很久之后,雷义修葺房屋时,才得知此事。因为此人已死,无法再送还给他,雷义就把这笔钱上交给县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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