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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魏晋——魏晋南北朝的“梅兰芳”

历史大观园 古代文化 2020-06-18 22:49:14 0


如果要在《晋书》中挑选出一个在音乐上最有造诣的代表人物,我想,他应该是桓伊。也许,今人对此人并不熟悉,但我们所熟悉的蔡邕、《梅花三弄》,其实都和他有联系。

蔡邕是东汉著名的音乐家,不仅擅琴,还擅竹笛。据闻,有“笛圣”之称的桓伊,所使用的竹笛便是当年蔡邕留下的“柯亭笛”。他的笛艺有多出色呢?来看看他的故事。

话说,盛名在外的桓伊某天乘车在河岸边经过,突然被人叫住,说:“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这人是王徽之的侍从。桓伊也不摆谱,很高兴地蹲踞在胡床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按照一般的逻辑,王徽之应该赶紧表示感谢才对,但事实却是,桓伊不言他也不语——他们只是知音,知音便以音来相交,旁的繁文缛节都大可不要。

这故事,被宋人程大昌记入了《演繁露》中,再后来,之前提过的明代宗室学者朱权,便在《神奇秘谱》中辑录了《梅花三弄》琴曲,并在曲前加了小序,称“桓伊出笛作《梅花三弄》之调,后人以琴为三弄焉”。

琴曲《梅花三弄》的起源便是如此。个人是很喜欢桓伊的,其原因却并不仅仅在于他“善音乐,尽一时之妙,为江左第一”,更是因为他在乐技以外,更有身为人臣的美德。

这是说,桓伊曾以音乐进谏,忠智可嘉。自从淝水之战后,宰相谢安便陷入了一种既被大力褒奖,又被深深嫉恨的矛盾处境中。别的奸佞之徒为难他倒也罢了,让谢安极为难堪的是,孝武帝司马曜也与他有了隔膜。

某次,孝武帝在宫中设宴,桓伊也在侍坐之列。这种场合,皇帝自然要命桓伊吹笛以助兴。桓伊欣然而应,立马吹奏他的柯亭笛。笛乐悠扬顿挫,真可以说是“妙声发玉指,龙音响凤凰”了。正当满座绝倒之时,桓伊向皇帝申请自弹自吟。

他弹的是筝,吟的是什么,正是曹植的《怨歌行》。“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旦佐文武,金縢功不刊。推心辅王政,二叔反流言。”这是曹植因为自己忠而被疑而发出的悲声。

桓伊此举不少人都看懂了,一时间,谢安“泣下沾衿”,孝武帝“甚有愧色”,君臣矛盾在一定程度上也稍有缓解。南宋辛弃疾所写的“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用的就是这个典故。

的确,乐器之美令人情动,而与音乐之美可相提并论的,是声乐之美。说及声乐之美,戏曲肯定是其中首屈一指的。

在我国,戏曲中很有特色的一种现象,是反串。毫无疑问,梅兰芳是此中最负盛名的一位。然而,有多少人知道,在戏曲史上,“以男饰女”的传统,其雏形最早见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呢?

根据《魏书》的记载,曹芳还在做皇帝的时候,便十分依恋倡优。当然,如果把曹芳的这个缺点和五代十国时期的唐庄宗李存勖比上一比,很可能算不上什么黑历史。要知道,唐庄宗生平“尤喜音声歌舞俳优之戏”,不但经常与伶人们同台竞技,还因宠信伶人而国势渐弱,最终走上覆灭之路。

曹芳因为喜欢伶人,干过一件在当时看来挺荒唐的事。他让倡优郭怀、袁信在广望观下,装扮成辽东妖妇,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伎杂戏。

这事在当时肯定是惊世骇俗的,且看史载,“嬉亵过度,道路行人掩目”,真不知这里面到底有怎样不堪的内容,会让本来对男人穿女人衣服(参考何晏)持宽容态度的时人,都不忍直视。

不过,这个记载对我们明确魏晋时期,戏曲中已出现“以男饰女”的现象,有莫大的帮助。

稍后一些,《隋书·音乐志》中又出现过这样的现象。这里边说到,北周宣帝即位以后,就召集了很多的杂伎。其中有些长得漂亮的少年,就让他们穿着女人的衣服跳舞。到了隋朝建立以后,大业二年(606年)时,突厥染干前来朝见隋炀帝杨广。抱着一种夸富的心态,隋炀帝将四方散乐都集中在东都,让所有的伎人都穿上绫罗绸缎,其中那些迎宾的歌舞伎,全都穿上女子的衣服,打扮得美艳动人。据说这样的歌舞伎,一共有3万之多。

很显然,“以男饰女”的表现方式,在这一时期得到了继承,久而久之就成了传统。不过,这种表演方式,毕竟不是当时的主流,而才华横溢的女子们,才是歌舞伎中最受宠的一类。

其间,有两个人物不得不提。她们一个叫作宋祎,一个叫作徐月华,都是歌舞伎中的佼佼者。

有关绝色美女绿珠,我们都很清楚了。这个宋祎,正是绿珠的弟子。宋祎四五岁时,便被绿珠收入门下,长大以后美貌多才,精于笛艺。

当金谷园繁华散尽,绿珠跳楼殉主后,宋祎无处可去,因缘际会之下做了王敦的小妾。有一个很八卦的说法,是王敦故意遣散身边的小妾,让宋祎前去晋明帝身边服侍,这样一来,既可以刺探军情情报,又可以掌控明帝的举动。

说白了,就是要她做间谍。明帝对宋祎很有感情,在重臣们决定遣她出宫时,还想着为她找一个好归宿。

宋祎最后嫁给了镇西将军谢尚,他是谢鲲的儿子、谢安的堂兄,从小就以聪明和英俊著称。某次,谢尚不知喝了什么老陈醋,突然问起宋祎,王敦与他谁优谁劣。宋祎便说他们一个是村夫,一个是贵人。这话倒不是虚夸,想当年,王敦初尚公主时,竟然不知道澡豆是用来洗手的,傻乎乎地把它吃掉了——幸好,澡豆的成分主要是豆粉。

宋袆余生没有太多故事,死后葬于金城山。但我以为,这对她来说,恰恰是一件好事。有几个乱世中的女子,不渴望安宁的幸福?没有故事,才是好的人生。

相比宋祎来说,徐月华的情史就没这么丰富了。她是北魏高阳王元雍众多姬妾中的一个,一手箜篌弹得极为出色。元雍在正光年间出任丞相,“贵为人臣,富兼山海”的他,家中“僮仆六千,伎女五百,隋珠照日,罗衣从风”,奢侈至极,他又老和河间王元琛斗富,斗得个天昏地暗。

到了孝庄帝元子攸时,天柱大将军尔朱荣为了掌握北魏朝政,发动了河阴之变,杀戮了包括元雍在内的1000多王公大臣。

元雍死后,他的歌舞伎们有的削发为尼,有的嫁了人。徐月华选择后者,卫将军原士康就是她的归宿。据说,徐月华用箜篌弹起《明妃出塞》之曲,颇为动人,时人称之为“哀声入云,行路听者,俄而成市”。

徐月华倒是比较恋旧的人,原士康听她谈起前夫,也不着恼,还鼓励她弹奏《绿水歌》《火凤舞》。这是因为,她说过,从前高阳王有修容和艳姿两个美姬,便因分别擅长这两支曲子,而宠冠诸姬。

歌舞伎们在表演之时,往往是歌舞一体的。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魏晋南北朝时期,最有名的两个歌舞戏了。

这第一个,是梁武帝萧衍亲自操刀编排的《上云乐》。其中,共有桐柏曲、方丈曲、方诸曲、玉龟曲、金丹曲、金陵曲六个部分,以老胡文康为主角,集歌舞、百戏于一身,在观赏价值以外别有一番用心。因为,整个《上云乐》所演绎的,是西域胡人胡文康,领着他的徒众前来朝拜天子的故事。把这内容编排入戏,褒奖的意味自然有,但更重要的,是在炫示天威吧?

开篇的《桐柏曲》中唱道:“桐柏真,升帝宾。戏伊谷,游洛滨。参差列凤管,容与起梁尘。望不可至,徘徊谢时人。”单看这一点儿,便不难想见,《上云乐》里的政治意义。

李白后来也写了乐府诗《上云乐》,其内容还是围绕着西域胡人携狮子、凤凰头朝见天子的盛况,只不过,主角当然得“与时俱进”,改为唐朝皇帝。

因着小说和影视剧等原因,《兰陵王入阵曲》在后世的知名度极高。它起源于北齐,又叫“大面”“代面”,是为歌颂兰陵王而作的男子独舞,极盛于唐代。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歌舞戏只是歌舞戏,实际上,兰陵王的面具是扯不得的,当时铁面甲胄是连在一起的,这样的面具也非他独有,所以说,因“貌妇人。自嫌不足以威敌,乃刻为假面”的说法,其实是不靠谱的。

小 贴 士

【苏门山之啸】“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这两句出自王维的《竹里馆》。“啸”的发音技巧类似于打口哨,嘬口发出又长又清脆的声音,尤其需要超拔的中气和脱俗的气质。

阮籍独游苏门山时,巧遇好友嵇康的忘年交——道家孙登。阮籍忙不迭与孙登打招呼,“与商略终古及栖神导气之术”。可是,孙登没有理睬他。阮籍十分郁闷,就长啸一声下山去了。阮籍性格倔傲,不愿向司马集团屈膝,为守节避祸,他“口不臧否人物”,而时常将激愤失意的情绪,付诸一啸间。而这一声啸,应该是他以为知音难觅,故作悲声。

没想到的是,阮籍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听到一声啸,“声若鸾凤之音,响乎岩谷,乃登之啸也”。阮籍闻之,好似醍醐灌顶,回家后立刻写下《大人先生传》一文,以抒其崇仰之情。知音不在多,由啸声完成的哲学对话,已经令阮籍倾倒终生。据传,从此阮籍不再啸。

盛唐孟浩然曾吟道:“风泉有清音,何必苏门啸。”这种认识超越人际,更臻化境。

【洛下书生咏】《晋书》中有记载,说东晋宰相谢安,“能作洛下书生咏,而少有鼻疾,语音浊。后名流多学其咏,弗能及,手掩鼻而吟焉。”这是说,谢安患有鼻炎,发音之时鼻音有些浊重,但因偶像效应,当时的江南名士十分敬慕,一时间纷纷效仿,成为时尚。为了模仿得更像,他们还捏着鼻子来学习。

谢安取代桓温的地位后,“洛生咏”更加流行了,俨然成了朝廷的“官方语言”。不过,因为顾恺之没有在谢安那里得到足够的重视,因此对对方很有意见,不仅不愿学洛生咏,还讥讽这种潮流说:“我为何要学这种‘老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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