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历史——司马氏代魏为晋

在魏晋时代，司马懿称得上是个显赫人物，而且是影响了那个时代进程和走向的人物。这除了其个人的才气外，也与他的名门望族身份有着很大的关系。

按照《晋书》的说法，司马懿的远祖“出自帝高阳之子重黎，为夏官祝融”。在虞、夏、商时“世序其职”。到周代的时候以夏官为司马，大概是负责战争和田猎的最高武装长官。周宣王的时候，因有“克平徐方”的战功而“锡以官族”，准其世世以“司马”为姓氏。在楚汉战争间，其高祖司马卬是赵国的大将，秦亡后，立为殷王，都于河内。司马卬后八世，生征西将军司马钧，司马钧生颍川太守司马儁，司马儁又生京兆尹司马防，司马懿就是司马防的次子。从这份家族履历看，司马家族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世族大家，也就是通常说的士族。这个大家族的横空出世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自明了。

在东汉末的大乱世中，司马懿一度委身于曹操门下。曹操出身于宦官之家，门第低下，与司马氏是根本不能比的。曹操是个能人，兼有治理国家和社会的才能，但司马懿出于高门大族的本能，还是看不起他，自己“不欲屈节曹氏”（《晋书·宣帝纪》）。曹操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一面对他施压，不把要务让他掌管，另一面多次要他出来当官，使之受自己的节制和差遣。逼急了，司马懿就装病，说是得了严重的风痹病，一点也动弹不得。曹操就派了刺客近身察看，曹操告诉刺客，只要发觉其中有诈，就格杀勿论。可是，司马懿装得实在像，刺客的剑顶在他胸口上他也纹丝不动。后来，曹操当了丞相，封司马懿一个文学掾的不大不小的官，之前给司马懿打了个招呼：“若复盘桓，便收之。”这是很明确的警告：如你再不识相，我就要“收”网了。司马懿是个聪明人，知道曹操是个敢说敢为的人，也就答应出山了。

魏文帝曹丕像

从现有的资料看，被迫出山后的司马懿对曹操的建言不算多，而曹操对司马懿的建言是有选择地认可或否决的。比如，关于经济方面的建言，曹操认可的多。司马懿说的“灭贼之要，在于积谷”，他马上照办了，这也是后来曹操在淮北实行屯田积谷的动因。而关于政治方面的建言，则大多不予吸取。在对待吴、蜀问题上，司马懿出过不少主意，大部分被曹操否决了，曹操就是不让他在政治上拿主意。在曹操在位的时候，司马懿带兵打过一些仗，但官位一直不高。曹操把他压着。讨张鲁，取汉中，打孙权，都按曹操的规程办，司马懿拿出的方案，曹操常明确批示：“不从”，“不可从”！司马懿是有心机的，苦苦地忍着，并积累着属于自己的势力。

司马懿像

220年，这是一个变故的分界年份。

这一年，雄才大略的曹操病死。

这一年，东汉王朝正式灭亡。

这一年，“魏受汉禅”，曹操的儿子曹丕取汉帝而代之，建立了魏国，史称魏文帝。

这一年，司马懿终于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按照他的意向来改变这个世界了。因为他与曹操关系不太好，但与曹丕的关系还算不错，尤其与曹丕手下的那些僚属关系颇为密切。

这一年，曹丕最信得过的臣子陈群迅雷不及掩耳地提出了“九品官人法”，就是说要改变曹操的用人路线和执政方略，就是要建立士人政权，就是要让世家大族掌控政权。这表面上是陈群的主意，实际上是司马懿的主意。查史籍，当时，司马懿与陈群、吴质、朱铄为“朝中四友”，长久以来，“每与大谋，则出奇策，为太子所信重”（《晋书·宣帝纪》）。可见，太子曹丕与以司马懿为首的“四友”情投意合，观念完全一致，只是曹操当时还蒙在鼓里罢了！曹操一死，他们就马上冒了出来。

曹丕即位后，司马懿的地位步步高升。由尚书、督军、御史中丞，进而为抚军将军，加给事中录尚书事。这当然不仅是司马懿一个人的事，他正在积聚力量，力求更快地实现世族豪门的专政。而与豪门相对的曹氏势力也不甘示弱，他们暂时还握有相当的实权。黄初七年（226），魏文帝去世，第二年明帝继位。“及天子疾笃，帝（司马懿）与曹真、陈群等见于崇华殿之南堂，并受顾命辅政。诏太子曰：‘有间于此三公者，慎勿疑之。’”（《晋书·宣帝纪》）从这个安排看，看来是三驾马车，实际上还是以司马懿为代表的世家大族和反士族的曹氏之间的力量角逐，陈群可能是居其中，两边都讨好。

魏国到魏明帝时代就衰落了。他大造宫殿苑囿，掠夺民女占为己有，淫侈无度，国库空竭，百姓怨苦。随着曹真、曹休这些掌军事实权的曹姓将领的死去，司马懿的地位更加突出。景初二年（238），司马懿讨平久久割据辽东的公孙渊，其威望就更高了。

景初三年（239），魏明帝死，继位的是只有八岁的曹芳。明帝死前，以曹爽为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与太尉司马懿受诏共辅少主。在以后的十年中，曹爽与司马懿之间的矛盾一步步升级。综观双方，司马懿比较主动，而曹爽整天考虑的是权力，不干实事。他奏请少主罢去司马懿太尉之职，只给他一个虚职太傅。而司马懿则比较老于世故，在政治斗争中游刃有余，他做的那些实事是深得民心的。“魏明帝好修宫室，制度靡丽，百姓苦之”，明帝死后，司马懿把宫中万余人役者遣散，雕玩之物封存，“节用务农，天下欣赖”（《晋书·宣帝纪》）。他还奏穿广漕渠，引河水入汴，并在淮南北屯田。他在外敌入侵时，不顾年迈领兵征战。这些都是大得民心的。

青瓷兔形水盂（西晋，苏州狮子山西晋墓出土）

青瓷熊尊（西晋，江苏南京秣陵关出土）

从景初三年（239）明帝死，到嘉平元年（249），整整十年，其实司马懿都在作准备，准备着给敌对势力曹爽以致命的一击。嘉平元年的正月甲午，齐王芳到离洛阳九十里的明帝陵去祭祀，曹爽及文武百官陪行。这时，司马懿奏请皇太后，要求废“谋反”的曹爽兄弟，发动了政变。曹爽被杀，诛三族。这样，从此开始政归司马氏，魏国事实上是已经灭亡了。

嘉平三年（251）司马懿去世。其子司马师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主持朝政。嘉平六年（254），司马师杀中书令李丰、太常夏侯玄、光禄大夫张缉。凡是亲于曹魏的人都在杀戮之列。不久，司马师废齐王芳，另立曹丕的孙子曹髦为帝，改元正元。司马师死后，他的弟弟司马昭代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司马昭又杀征东大将军诸葛诞。至此，中央和地方的曹魏势力大都已被翦除了。

曹髦当的当然只是傀儡皇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曹髦长大一点后想要反抗时，又被司马昭杀死了。之后又立曹奂为帝。咸熙二年（265）司马昭的儿子司马炎轻而易举地用禅让的方式灭掉了魏，建立了晋。到了晋代，历史进入了短暂的统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