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简史——宦官专权和甘露之变

关键词：南衙／北司

唐朝中后期

甘露之变是唐朝皇帝为反抗宦官专政所做的最后抗争，是继王叔文事件之后唐代士人和宦官之间发生的又一次大冲突。由于谋事仓促、处事不决，这次政变以失败告终。从此宦官更加专横，凌逼皇帝，蔑视朝官，使朝臣和宦官逐渐走向彻底对立。

宦官专权

宦官是皇帝周围的杂役。一般来说，当皇帝勤于政事、积极有为的时候，宦官是没有办法插手政务的；相反，皇帝疏于朝政或国家政治腐败时，宦官往往利用其和皇帝亲近的关系乘隙而入，干预朝政，甚至左右政局，拥立或更换皇帝，唐代的宦官专政就是这一规律的最好注解。唐代宦官得势是从玄宗时开始的。玄宗时期，宦官人数一度增加到三千余人，其中三品以上职务的就占到将近三分之一。更为严重的是，高力士这样的大宦官头目开始出现。他凭借玄宗的宠信，一言一行可以影响官员的升迁，连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这样的中央或地方实权派都要结好其人，太子李亨甚至称其为“二兄”，玄宗的公主驸马称其为“阿翁”，高力士的权势可见一斑。

自唐玄宗之后，宦官专政成为唐朝后期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唐肃宗李亨因为安史之乱险亡其国，因此疑忌将帅，用自己宠信的宦官李辅国统帅禁军，开始了宦官掌军权的先例。到了唐代宗时期，宦官的势力又进一步膨胀，充任内枢密使，掌管机密，承诏宣旨。至此，宦官开始逐渐地控制了军队和朝政，而皇帝却逐渐控制不了宦官，甚至反被宦官所控制。唐宪宗李纯被宦官陈弘志等人所杀，唐敬宗李湛被宦官刘克明等人所杀，唐穆宗李恒、唐文宗李昂等皆立于宦官之手。宦官擅权专政达到了极点，成为朝政的一大弊端。

宝历二年（826），唐文宗即位。深知前朝积弊的文宗，颇有些励精图治、中兴唐室的雄心抱负。他一改宪、穆、敬时期的奢华风气，去佞幸，出宫人，放鹰犬，裁冗官，省教坊乐工，停贡奇珍异宝。同时，文宗勤于政事，每逢单日一定上朝和群臣议政，对于臣下的意见也多能接纳，这一点就与宪宗晚期以及穆、敬两朝大不相同，号称清明。当时的朝政有了一些新气象，朝野对文宗都有些期冀，希望在他的治理下历经祸乱、颓败不堪的朝政可以重兴起来。

当时担任右神策军护军中尉的宦官王守澄是参与杀害宪宗的主凶之一，由于拥立穆宗和文宗有功，大权独揽，横行朝廷，气焰滔天。文宗即位后，就打算惩治宦官，夺回皇帝丧失的权力。大和四年（830），文宗任命宋申锡为宰相，令他谋划诛除宦官。但事机不密，宦官先发制人，诬陷宋申锡勾结文宗之弟漳王李湊谋反。第二年，宋申锡被贬，计划失败。

南衙与北司的斗争

南衙是指以宰相为首的朝廷机关，北司是指宦官集团。在玄宗以前，国家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宰相手中。安史之乱以后，宦官势力日益膨胀，宦官不仅掌握军政大权，而且还操纵皇帝的废立。这时，稍有作为的皇帝就想利用宰相压制宦官；宦官也不甘示弱，总是伺机反扑，南衙北司的对立就是这样形成的。早在唐顺宗（唐宪宗李纯之父）时期的永贞革新中，王叔文、王

等人进行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夺取宦官的军权。他们以素有威望的老将范希朝为左右神策京西诸镇行营兵马节度使，命度支郎中韩泰为左右神策军行军司马，欲取代大宦官俱文珍等人的兵权。但神策军大将大都是宦官的亲信，拒绝交出军队。俱文珍察觉王叔文夺权的计划后，逼迫顺宗削去王叔文翰林学士之职，任为户部侍郎，致使这次改革很快失败。革新派也纷纷被贬斥，王叔文先被贬为渝州（今重庆）司马，后被赐死。其他参与改革的韦执宜、韩泰、韩晔、柳宗元、刘禹锡、陈谏等人都被贬为边州司马。

现在，文宗虽然在与宦官的第一轮斗争中失败了，但他并没有对南衙朝官集团失去信心。大和八年（834），郑注因医术高明、李训因善讲《周易》，在当权宦官王守澄的引荐下，来到文宗身边，并先后成为文宗的亲信。郑注、李训二人虽然是王守澄所推荐，但因为文宗对他们推心置腹，以国士相待，也加入了密谋诛除宦官的集团之中。不久，文宗以郑注为太仆卿，兼御史大夫；李训任兵部郎中、知制诰，侍讲学士。第二年，李训升任宰相；郑注被授为凤翔节度使，作为京师外援，逐步开始打击宦官。他们利用了宦官内部的派别及其矛盾，进行分化瓦解，然后分而治之，诛杀了大宦官韦元素、杨承和、陈弘志等人，又设计处死了宦官头子王守澄。至此，元和年间参与谋杀唐宪宗的大宦官头目全部被文宗解决，内朝为患的宦官仅剩仇士良、鱼弘志等数人而已。

功败垂成

大和九年（835）十一月二十一日，文宗在紫宸殿举行早朝。文武百官依班次站定后，金吾将军韩约奏称金吾左仗院内石榴树夜降甘露，并舞蹈拜贺。宰相李训率百官也依次称贺祥瑞的出现。李训奏称：“甘露降祥，俯在宫禁，陛下宜亲幸观之。”于是文宗乘御舆出紫宸门，移驾含元殿，命中书、门下两省官先去观看。李训回来后，奏称搞不清甘露是真是假，希望遣使再验。文宗趁势命左、右军中尉仇士良、鱼弘志等宦官前往验证。

两个宦官头子走出以后，李训立即调兵遣将，部署诛杀宦官。当仇士良等诸宦官来到金吾厅时，见韩约神色慌张，情态反常，心中产生了狐疑。忽然一阵风起，吹动了帷幕，仇士良发现幕后站满了手执兵器、全副武装的兵士，顿时恍然大悟。仇士良久历仕宦，经验丰富，见此情况心知不妙，慌忙退走。紧急之间，门卫未及关门，仇士良等诸宦官夺门而出，跑回含元殿。宦官们报称有祸事发生，欲挟持文宗入内。李训急呼金吾卫士上殿保驾，一面攀舆高呼“陛下不可入宫”。金吾卫士数十人和京兆府吏卒、御史台人约数百人登殿奋击，宦官死伤数十人。但这时宦官已将李训打倒地上，抬着文宗进入宣政门，将宫门关闭。大臣见此情景，顿时慌了手脚，满朝臣僚一时惊散。

李训见事情难以成功，就脱下官袍，穿上从吏的绿衫，单骑投奔终南山僧人宗密。而宰相王涯、贾

、舒元舆原本就没有参与李训的阴谋，看见含元殿变故陡起，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逃回中书省等候消息。仇士良等宦官挟持文宗退入内殿后，立即派遣神策军五百人从紫宸殿杀出，并分兵掩闭宫门，大加屠戮，杀死金吾卫士、吏卒近千人。接着，宦官又在长安开始了大屠杀。李训、王涯、贾

、舒元舆、王璠、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韩约等先后被捕杀。事发时，郑注正率亲兵赶赴长安，中途得到政变失败的消息，连忙返还凤翔（今陕西凤翔），也被监军宦官杀死。上述诸人都遭灭族，还有更多的人被牵连而死。经过这次宦官的大屠杀，朝堂之中几乎为之一空，文宗则完全变成了宦官集团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