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海瑞　俞大猷　王崇古

海　瑞（1514—1587）　字汝贤，号刚峰，琼山（今属广东）人。回族。三岁丧父，由母亲抚育长大。他考上举人后，曾代理过福建南平的教谕。御史来到学宫，其他的人都下跪迎接，他却只是深深地作了一揖，说道：“晋见长官应当讲究礼节，但是这学宫是老师教育学生的地方，不应当让老师屈膝。”后来他升任淳安知县，仍旧穿着布袍，吃着粗米，让老仆人种菜自给。以致总督胡宗宪有一次当作新鲜事对人说：“昨天听说海知县替母亲做寿，买了两斤肉了。”

胡宗宪有个儿子，带着大批行李路过淳安，竟嫌招待不周，大发脾气，将驿站的小吏倒吊起来。海瑞看他这样作威作福，就抄了他的行李，将数千两白银全部充公。一边派人送禀帖给胡宗宪，说道：“以前胡公巡察地方时，总是命令供应不要铺张浪费，现在这个人的行李一大批，招待又要讲排场，必定是个冒充胡公子的。”弄得胡宗宪也是无可奈何。

左副都御史鄢懋卿被任命到各地清理食盐专卖事务。他为了标榜俭朴，先期发出通令，说是所到各地，招待绝不要华奢靡费。这本来只是一种官场文章，而海瑞却认真看待。当鄢懋卿尚未到达淳安县，他就送去一个禀帖。禀帖上先是节录这个通令，然后说：根据得来的消息，阁下所到之处，各地还是都摆设了豪华的酒宴，奉献了各种贵重的礼品。阁下如果不能真正地拒绝地方官的这种阿谀逢迎，势必无法做到公事公办。而淳安县是个小县，比较穷苦，无法像别处一样地接待阁下来到，恐怕会有所得罪。鄢懋卿接到这个禀帖，据说就没有敢进入淳安，而绕道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样，海瑞本来有可能升任嘉兴的通判，却因此被调任为兴国的知县。直到很久以后，他才被提升为户部主事。

当时的皇帝是世宗，久不上朝，深居在西苑里，专心一意地从事斋醮。地方大官争着奉献吉祥之物，礼官们热热闹闹布置祝贺。朝中言官噤若寒蝉，没人敢上疏议论时政，海瑞却独独上了一疏，尖锐地写道：陛下一心一意斋醮，二十多年不上朝；滥兴土木，用尽了民脂民膏；水旱灾不断发生，再加上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强盗土匪日益猖獗，民不聊生，难怪人们在说“嘉靖嘉靖，家家皆净”了。陛下的错误很多，最大的错误在于斋醮。从古以来，圣贤的教训中并没有所谓长生的说法，世上也没见到真有什么长生不死的人。陛下如果知道斋醮并没有什么益处，一旦悔悟过来，每天上朝，和百官商议天下大事，改掉数十年来积下的弊政，那么，治理好国家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世宗接到这封奏疏，勃然大怒，随手扔在地下，回头对左右的人说：“赶快将他抓起来，不要让他跑掉！”在侧旁的宦官黄锦回答说：“这个人向来以疯疯癫癫出名。听说他呈上奏疏时，就自己认为触犯皇上必定会被处死，已经买了一口棺材，诀别了妻子，等待着治罪。他家里的僮仆也都已四处逃散。这个人是不会逃走的。”世宗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又拿起奏疏阅读，一天里反复看了很多遍，终于叹息道：“这个人可以跟比干相比，只是我却不是商纣！”尽管如此，他还是命令将海瑞抓起来，关入诏狱，追究他是受谁的主使。刑部判处海瑞死罪，案卷最终呈上去了，却又没有批下来。户部司务何以尚猜测世宗并没有杀海瑞的意思，就上疏请求释放海瑞，结果遭到杖责，被关入诏狱。

过了两个月，世宗死了，穆宗即位。当世宗刚死不久，外面的人大多还不知道，管理牢狱的提牢主事估计海瑞将会被释放受重用，就办了酒菜款待他。海瑞以为将要被绑缚出去处死，就大吃大喝起来。主事轻声告诉他说：“皇帝已刚刚去世，您就可释放出去受重用了。”海瑞听后，不禁伤心痛哭起来，将吃喝下去的全都呕吐出来；并且昏倒在地，苏醒过来后仍然整夜哭个不停。

海瑞释放后，恢复了原来的官职。不久调到兵部，升为尚宝丞；又升为大理寺丞，再升任两京的左、右通政。隆庆三年（1569）夏天，他以右佥都御史的官职被任命为应天十府（今江苏、安徽大部分地区）的巡抚。下属官吏听到这个消息，有贪污劣迹的，连忙辞职而去；权势人家原来红漆着大门，赶紧改漆成黑色；掌管织造事务的宦官，本来随从人员很多，这时赶忙减少。海瑞到达应天府后，就锐意兴革。主要的有：

一、摧豪强，抑兼并。海瑞向来憎恨大户人家兼并土地，凡贫苦人家的土地被兼并了的，他尽力设法夺还给他们，雷厉风行。当时徐阶退休在家，徐家占有土地很多，有人说是二十四万亩，另有人说是四十万亩。海瑞收到穷苦人家的诉状后，就都封送给徐阶，责成他设法解决，最低限度也要退田一半。徐阶只得照办了。

二、推行一条鞭法。海瑞认为，要使国家安定，必须实行井田制，不得已才实行限田制，再不得已才实行均税的办法。因此，他从做知县到任巡抚，每到一个地方，必定清丈土地，改革赋役，推行一条鞭法，免除了原有赋役制度苛烦浮冒的许多弊病。

三、兴修水利。隆庆四年（1570）正月，他奏准开浚吴淞江（或称苏州河）。海瑞不辞辛劳，亲临现场督工，到了二月就完成了。紧接着，又开工疏浚白茆河。当时正遇上饥荒，他就招募饥民来开浚，以工代赈。这工程到了三月底也完成了。此外，对当地的塘浦堰坝，也都普遍加以修筑。这样，旱涝都有所防备，老百姓受到了利益。

四、节缩行政开支。海瑞很注意节省费用。所以，上述两项水利工程，疏通吴淞江只用银六万八千余两，疏通白茆河只用银四万一千余两。他还决定裁减驿站系统的多余经费，并规定士大夫进出境内不得设宴招待。

海瑞的这些改革措施，受到了豪绅大地主的攻击弹劾，说他“迂滞不达政体”，“庇奸民，鱼肉缙绅，沽名乱政”。于是海瑞被调派到南京去监督粮食储备。他到应天府任职才半年，平民百姓听说他要离去，沿街哭泣，有的还在家里绘了他的图像祭拜。

海瑞将要到南京接任新职，正值高拱掌管吏部，高拱本来也恨海瑞，就将海瑞的新职归并到户部。海瑞就托病辞职回家去。

穆宗死后，神宗即位。张居正掌握着朝政大权。张居正也不喜欢海瑞，就派巡按御史去察访。这位御史到了山里，见到海瑞的住处很简陋，就叹息着回去了。但是张居正总是担心海瑞的个性太刚直，所以，虽然有过许多人向他推荐，他还是不肯上奏召用。到了万历十二年（1584）冬，张居正死了，吏部建议召用海瑞为左通政。神宗倒是很看重海瑞的名气，同意召用。第二年正月就召用海瑞为南京的右佥都御史，赴任的路上又奉命改任南京的吏部右侍郎。而这时候，海瑞已经是七十二岁了。

海瑞到任后，奏上一疏，大致说，现在治理好国家的关键，在于要严肃处理官吏的贪污。太祖定下的剥皮塞草，以及洪武三十年规定的贪污八十贯钱以上的就要处绞刑，这些办法应当重新用起来。因而他受到了御史梅鹍祚的弹劾。幸好神宗没有见怪，但是要召用他时，却常常被掌实权的大臣暗中阻挠。海瑞在南京右都御史任上，同僚处事马马虎虎，他要以身作则；有个御史偶尔招戏班子唱戏，他要按照太祖的规定加以杖罚。官员们都很害怕他，想将他排挤掉。提学御史房寰担心自己的事被揭发，就先发制人，上疏恶毒地诽谤海瑞。而这时候海瑞也已经多次上疏请求退休，只是神宗却一再慰留。万历十五年（1587），海瑞在官衙里逝世了，年七十四岁。

海瑞没有儿子。死的时候，佥都御史王用汲去探望他，只见他用的是粗布帐子和破旧箱子，没有多少遗物，生活条件连一般贫寒之士怕都忍受不了，不禁掉下泪水。于是由同僚们凑了些钱，才把遗体装敛起来。出丧那天，平民百姓罢市哭泣，参加送葬的队列长达百里多。

俞大猷（1504—1580）　字志辅，福建晋江人。少年时用功读书，也跟人学过剑术。父亲死后，承袭为百户。嘉靖十四年（1535）考中武科会试。任千户，守御金门。当时金门军民之间闹纠纷，俞大猷用讲究礼让来引导，终于渐渐平息下去。正值海盗屡次骚扰，他上书监司提出意见。监司发怒道：“小小军校，怎么可以上书！”将他打了一顿，又削去他的官职。尚书毛伯温出征安南，他又上书陈述用兵方略，并且请求从军。毛伯温看重他，但正巧战事结束，所以也没有任用他。

嘉靖二十一年（1542），俺答率兵入犯山西，世宗下诏荐举武士，俞大猷到巡按御史前自荐。御史将他的名字呈报到兵部。当时兵部尚书正是毛伯温，就将他推荐到宣大总督翟鹏处。翟鹏召见他，和他讨论军事问题。俞大猷的许多见解，使翟鹏折服，然而也没有能任用他。后来还是毛伯温任用他为汀漳守备。他到任后，接连打败海盗，俘斩了三百多人，被提升为代理都指挥佥事，又任广东都司佥书。新兴、恩平地方山民多次暴动，俞大猷亲自进入深山，向他们晓以利害关系，同时用计斩杀了一名头目，两地也就平静下来。

嘉靖三十一年（1552），倭寇大扰浙东。世宗下诏调俞大猷任宁、台各郡的参将。他曾在宁波昌国卫、普陀、吴淞多次打击倭寇，斩获虽多，却因细故而一再被罚停俸。三年后，他接替为苏松副总兵。当时他率领的士卒不到三百人，向各地征调的兵又未到达；而倭寇屯聚在松江柘林的就有二万多。倭寇侵犯金山，总督张经催促他出战，他失利了。等到征调的兵员到齐，他终于跟从张经在王江泾大败倭寇。不过，他的功绩被赵文华、胡宗宪夺去，没有得到奖赏；而他在金山失利，按照律令却被贬官了。

柘林的倭寇虽被打败了，但是新的倭寇三十多船却又来了。他们侵犯苏州陆泾坝，直抵娄门，南京都督周于德的军队都吃了败仗。俞大猷和副使任环一起率兵迎击，在陆泾坝把倭寇打得大败，烧毁三十多只船。又在三丈浦、莺脰湖、马迹山、三板沙等地消灭了大量倭寇。但倭寇余部重又占据华亭陶宅镇，多次打败赵文华的大部队。而柘林被击溃的贼寇也重新集结。于是巡抚曹邦辅弹劾俞大猷纵贼，世宗发怒，削去他的世荫，要他承认死罪，立功自赎。俞大猷虽屡经蹭蹬，却仍勤于职守，为国报效。正值周浦的贼寇受到打击后，和原柘林的贼寇相聚，烧掉老巢，逃出海去。俞大猷和副使王崇古一起入海追击，在老鹳嘴追上他们，焚毁巨舰八艘，俘斩不计其数。

嘉靖三十五年（1556），由于朝廷上许多官员的推荐，俞大猷代理浙江总兵官。这年倭寇首领徐海、陈东、麻叶等部继续侵扰浙江，俞大猷率军顽强抵抗。不久胡宗宪设计招降徐海，俞大猷出力甚多，功成，被升为都督佥事。浙西的倭患基本平定，只有宁波舟山的倭寇还在负隅顽抗，官军包围着他们却不能攻克。俞大猷乘着大雪，四面环攻，经过激烈战斗，最后攻破贼栅，大获全胜。他进而又晋升署都督同知。

第二年，海盗汪直被胡宗宪诱捕，余党占据舟山，守住岑港。新的倭寇又大批来到。俞大猷攻打得十分艰苦。而这时由于总督胡宗宪未能实现克期平定倭患的承诺，廷臣弹劾他犯欺骗罪，俞大猷也被连带削了职。嘉靖三十七年（1558）七月，倭寇造成巨舰，准备泛海到别处。俞大猷拦击他们，打沉一只船，其余的就南下劫掠福建、广东。当时胡宗宪希望这些倭寇离开浙江，所以没有命令诸将出击。等到被御史李瑚所弹劾，却把罪责推到俞大猷身上，说他纵贼南下。世宗发怒，就将俞大猷逮捕入狱，再次削去世荫。

后来，俞大猷被释放出来，派到塞上戴罪立功。他制造了独轮车来对付蒙古族的骑兵，在安银堡大败了入犯之敌。大同巡抚李文进将他的制造上报到朝廷，于是京师部队里从此开始也有了兵车。俞大猷在塞上多次立功，恢复了世荫，又被调到南方，先任镇筸（今湖南凤凰）参将，继而又赴南赣参与了平定饶平张琏的军事行动。嘉靖四十年（1561），俞大猷被升为副总兵，不久又升为福建总兵官。在福建他和戚继光一起收复兴化城，一起打败倭寇。

嘉靖四十三年（1564），俞大猷调任广东。当时潮州倭寇有二万人，和大盗吴平形成掎角之势。而蓝松三、伍端、温七、叶丹楼这些人，又每天在惠、潮间掠夺。福建有程绍禄在延平发动叛乱，梁道辉在汀州进行骚扰。俞大猷凭着威名，将这些人都震慑住了。他曾单骑进入程绍禄的营地，督使程绍禄和梁道辉归附。惠州官军和伍端、温七作战失败，就用“俞家军”的名号来恐吓他们，结果伍端归附，温七被擒。后来，蓝松三、叶丹楼也都降服了。俞大猷攻打倭寇，也都一再取得胜利。先在邹塘围攻，焚斩了四百多人。又在海丰大败他们。倭寇抢夺渔船，想泛海逃走，遇上大风，沉没了许多。只有吴平，曾经投降，但不久又反叛，继续在沿海各郡县抢劫。福建总兵官戚继光攻打吴平，吴平逃到南澳。嘉靖四十四年（1565）秋入犯福建，俞大猷率领水兵，戚继光率领陆军，在南澳夹击，大败吴平。吴平只身逃到饶平凤凰山，又掠夺民船出海潜逃，从此没敢再入犯。但是闽广巡按御史交章论述此事，俞大猷却因而被削去了官职。

河源、翁源发生叛乱，总督吴桂芳留住俞大猷，让他率兵去讨伐。俞大猷用计擒住首领李亚元，取得大胜。于是恢复了官职，任广西总兵官。吴平同党曾一本，投降以后又反叛，隆庆二年（1568），先后侵犯广州、福建。俞大猷联合郭成、李锡的军队，将他擒灭，于是升为右都督。

俞大猷为将清廉，对部下也宽厚；多次建立大功，威名遍闻南方边远地区。可是巡按李良臣却弹劾他奸贪，他被罢职候调。后来，起用为福建总兵官。万历元年（1573），俞大猷被削职，后又起用掌管车营训练。万历八年（1580）去世。赠官左都督，谥号武襄。

王崇古（1515—1588）　字学甫，蒲州（今属山西）人。嘉靖二十年（1541）进士。嘉靖四十三年（1564）任右佥都御史，宁夏巡抚。隆庆初年，升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宁夏、甘肃等地的军务。当时蒙古族吉囊的儿子吉能盘踞河套一带，成为西部边境各部族的首领；另外一个部族宾兔驻牧在大、小松山，常常南下抢掠河、湟二地的番族。王崇古喜欢研究军事，熟知边塞情形，又有作战经验。他加强战守准备，屡次攻退了吉能的入犯，又常常出其不意地直捣敌巢，因此在数年中维持了边境的安定。

这时河套以东的宣府、大同边境外，是吉囊的弟弟俺答、昆都力的势力范围；而东面蓟州、昌平以北的地方，则居住着土蛮，都很强盛。其中俺答收纳了明朝的叛将赵全等人，让他们招了几万人马，在古称丰州的一带地方屯驻。赵全等尊俺答为帝，替他营建了城郭宫殿，自己也造了宅第，好像王府一样。他们又不分白天黑夜地教俺答怎样用兵，东边侵扰蓟、昌，西边抢掠忻、代，有时还派小部队逼近平阳、灵石，直到潞安以北。从嘉靖二十年（1541）起，三十年来边境一直不得安宁，边臣因失事而犯罪的很多。朝廷悬赏招募，凡捕得赵全者，官都指挥使，另赏金千两，但始终不能捕得。隆庆四年（1570）正月，穆宗命令王崇古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王崇古到职后，禁止边防士卒随便出境，而派出己方人员深入俺答军中施行反间计。又张贴布告，不论番族或汉族的军民，凡是来投降的，或是从敌人统治下逃回来的，一律妥善安置。这样，归附的人很多，西番、瓦剌、黄毛各部族来归附的一年中就超过二千人。

这年冬天，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来投降。把汉那吉幼年丧父，由俺答的妻子一克哈屯抚育成人。长大后娶了大成比妓，可是两人关系不好，把汉那吉就又爱上了俺答的外孙女三娘子。而俺答看上外孙女貌美，竟自己霸占了。把汉那吉十分愤恨，听说王崇古能够收留，就带领了十多个人来归附。王崇古准备利用把汉那吉挟制俺答去除掉赵全，就把他留在大同，优礼款待，同时将自己的计策上奏朝廷。朝廷收到奏章后，议论纷纭，认为敌情叵测，表示反对。大学士高拱、张居正却大力支持王崇古的意见。于是穆宗下诏书封把汉那吉为指挥使，赏赐绯衣一袭。

俺答当时正在掠取西番，听到把汉那吉投降汉人，赶忙回兵，希望汉人能将把汉那吉交还给他。一克哈屯想念孙子，早晚哭个不停，使得俺答也十分担心。巡抚方逢时派遣百户鲍崇德到俺答的兵营传话，俺答傲慢地说：“你可知道，我用兵以来，你们的边将大都败死了。”鲍崇德回答说：“你看重边将还是看重孙子？现在我们朝廷对你孙子十分优待，你如果用兵，等于让你的孙子早一日死掉！”俺答本来怀疑孙子已经被杀，听到这话，心里动了，就派人去察看。王崇古就让把汉那吉穿着穆宗赏赐的绯衣，接见俺答的使者。俺答知道这种情形，大喜过望。王崇古乘机派人向他传话道：“如果你早上把赵全等人送来，我们晚上就将把汉那吉送还。”俺答说：“我们并不想作乱，作乱由赵全等人所引起。现在我的孙子已经降汉，这是上天让我们合作。”他希望明朝能封他为王，让他做北方各部族的首领。王崇古将他的要求报告给穆宗，穆宗都同意了。于是双方实行了协议。穆宗得到赵全后，祭告了祖宗，就把他处死了。同时，以王崇古有功，升为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仍旧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

把汉那吉回去后，俺答很是感激，发誓不再侵犯大同。王崇古就让他约土蛮、昆都力、吉能等都向明朝入贡。昆都力、吉能都同意了，只有土蛮不肯签约。王崇古认为土蛮在这种情形下已经孤立，蓟、昌一带可以暂时无忧，就命令将士不要再出去作战，而同境外的部族商量怎样通贡市，让边地百姓得到休息。可是这样一来，朝廷又议论纷纷。尚书郭乾认为马市是先前皇帝明文禁止的，现在不应当准许。给事中章端甫请穆宗命令王崇古不要为了求取近功，而忽略远虑。王崇古上疏进一步阐明自己的主张，而且就封贡问题提出八点意见，指出“敌势既异昔强”，开通边市不会给明朝的安全带来威胁，相反可以改善“息警无时，财力殚绌”的旧况。朝廷官员中对于这份奏章，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争论又十分激烈。穆宗权衡后同意了王崇古的疏议，决定封俺答为顺义王，称他所居住的城市为“归化”；昆都力、辛爱等也都封给官衔，把汉那吉封为昭勇将军。这样，俺答等表现得很是恭谨，派人进贡马匹，把赵全的余党都捉住送来。

地处河套的吉能如约归附明朝，由于他的事跟陕西地区有关，就交给陕西总督王之诰去办理。王之诰认为，吉能必须保证一二年内不来侵犯，才可准许办理封贡。王崇古禁不住上疏说：俺答和吉能是叔侄，关系非常密切，情形又是相同，如果让俺答封贡，而不准许吉能封贡，四镇仍然难保安宁。穆宗同意王崇古的看法，也封吉能为都督同知。于是王崇古就办起贡市，江淮湖广的商贩都来到边地从事贸易，收税适可作为安边的犒赏之用。王崇古自己每年都到弘赐堡去，向境外部族宣谕威德。从这以后，东起延、永，西抵嘉峪七镇，数千里边境都没发生战争，节省了不少军费开支。

万历初年（1573），王崇古被召调掌管戎政。给事中刘铉弹劾他为了升迁曾进行贿赂，神宗诏责刘铉妄言。不久，王崇古加衔少保，升为刑部尚书，又调任兵部工作。这一年，俺答捎信来，说是要西去迎佛，而其真实目的，是应他的侄孙的请求，帮着侵掠番族。王崇古上奏说：“西行不是俺答的本意，但他以迎佛为名我们也不能阻止。我们应该命令边镇严加防守，同时将俺答此行的打算告诉给番族，以表示我们对他们的关照。”于是刘铉和给事中彭应时等交章论劾王崇古，说他放松边防，迁就敌人。王崇古上疏申辩，并且一再请求辞职。神宗最终依允了他。他在家闲居数年，于万历十六年（1588）病死，年七十四岁。赠衔太保，谥号襄毅。

评：海瑞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清官，他推行的改革也在历史上起着进步的作用。他处理胡宗宪儿子行李的事，以及对待鄢懋卿将要到淳安的事，显出他的刚直，也显出他的机智。然而他在狱中听说皇帝死去，竟放声恸哭，就难免显出愚忠了。

俞大猷是历史上的抗倭名将，和戚继光齐名。他在“信赏必罚”方面，被人认为不如戚继光，但是他用兵时，“先计后战，不贪近功”的特点十分明显。他曾攻打农民起义和少数民族起义，在当时情况下势所难免，而他的“忠诚许国，老而弥笃”的精神，却曾让人们感到钦佩。

王崇古总督边疆军务多年，所采取的措施多从实际出发，因而外敌归附，北方边境得以平靖。他治边的功绩不可没。然而他每一次的主张，总是引起朝臣的纷纭议论，反对者不少。幸而当时有阁臣高拱、张居正的大力支持，才得以实现。故高、张二位对边事也是有贡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