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明世宗　夏言　徐阶

明世宗朱厚熜（1507—1566）　宪宗的孙子，武宗的堂弟。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武宗死去，由于无子可继皇位，皇太后张氏与大学士杨廷和决策，根据《皇明祖训》中所说的“兄终弟及”的原则，派遣太监谷大用、大学士梁储等去湖广安陆迎接朱厚熜，到京师即皇帝位。朱厚熜于四月间即位后，改年号为嘉靖，以第二年为嘉靖元年。

世宗即位后，锐意求治。他继位后一个月，就下令逮捕前朝作恶多端的宦官张锐、张雄、张忠、刘养等。六月，处死江彬，革锦衣卫冒滥军校三万余人。十一月，传谕各镇巡守备官，凡是额外的征收，一律停止。嘉靖元年（1522）十月，刑科给事中张翀上疏，陈述宦官出镇的弊病，建议停止。世宗赞许这个意见，不久就全部撤除，以后他在位四十多年内没有再设置。户部左侍郎秦金上书，说到西汉盛时，曾将花圃赐给贫民，而今却有侵占老百姓的，应该查核清楚，归还原主。世宗认为这个建议很好，立即同意实行。后来还曾接受大学士杨一清等人的意见，命令户部推选出侍郎及科道官各一员去清理庄田。不问皇亲势要，凡是冒滥请乞及额外多占的，一律归还百姓。

世宗以上这些措施，没有能够长久坚持下去。嘉靖二年（1523）秦金上疏，指出世宗在任贤治国等八个方面已不如初，趋向消极怠政，而把精力用在“议大礼”、“改祀典”上面。世宗还迷信方士巫术，妄想成仙长生；并且刚愎自用，喜欢奉承，很快使得吏治败坏，朝政十分糟糕。

世宗由藩王入承皇位登基后的第五天，即下令礼官集议崇祀其父兴献王的典礼。礼部尚书毛澄请示首辅杨廷和后，与公卿台谏等官六十多人呈上意见：应当效法汉定陶王的事例，以孝宗为考，以兴献王与妃作为皇叔父与皇叔母。世宗不满，要求再议。这时观政进士张璁呈上《大礼疏》，认为世宗继承皇位，与汉定陶王的事例有所不同，定陶王是预立为嗣，在宫中长大；世宗却是武宗驾崩，遵照遗诏才迎入继承皇位，所以应该以兴献王与妃为皇父、母。世宗得到张璁这封奏疏，极为高兴，就立即召见杨廷和等，决定尊父为兴献皇帝，母为兴献皇后。杨廷和等拒不从命。世宗母兴献王妃蒋氏已经从安陆来到通州，听说朝廷大臣要世宗以孝宗为考，发怒说：“岂可以我的儿子改为别人的儿子！”留在通州不肯再到北京。世宗知道后，涕泪不止，表示愿意退位，陪着母亲回去。杨廷和不得已，只得草敕：“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母宜称兴献后。”仍尊孝宗为皇考。世宗批准这个敕草，蒋氏这才答应进京。

嘉靖三年（1524），世宗下令调张璁以及南京吏部主事桂萼到京，任为翰林学士。他们提出应该去掉兴献皇帝、后尊称前的“本生”二字，世宗派太监到内阁找来大学士毛纪等，命令照办。毛纪等皆不同意，世宗发怒，就召集百官至左顺门，正式下达命令。许多官员上疏诤谏，都被压下不予理睬。七月十五日，百官跪伏左顺门诤谏。从早到午，世宗曾两次派司礼太监传旨劝退，百官仍是不起。世宗大怒，就派遣锦衣卫旗校逮捕为首者，于是丰熙、张翀等八人被关入诏狱。杨慎、王元正扑着左顺门大哭，百官都哭，声震宫内。世宗更是恼恨，命令逮捕其中的一百三十四人下狱。七月十七日，世宗下令拷讯丰熙等八人，其余四品以上的都削去俸禄，五品以下的编修王相等一百八十余人受杖刑，王相、王思等十七人因创伤而先后死去。经过这次“左顺门事件”，除个别人以外，朝臣大都迎合世宗主张。这一“大礼议”事件，前后竟争论了一二十年，有些奸佞之徒借此爬上了高位，把朝政搞得很混乱。

世宗即位后，在宦官崔文等的诱导下，爱方术，好祥瑞。他崇信方士邵元节，嘉靖五年（1526）封他为真人。兵科给事中高金上疏，建议削去真人称号，世宗大怒，立即把高金下到诏狱拷问。此后，邵元节不断得到提升，连孙子、曾孙都得到封赏。嘉靖十五年（1536），邵元节竟被封为礼部尚书。方士陶仲文也受到信任，特授少保、礼部尚书，后来还加衔少傅。方士段朝用被封为紫府宣忠高士，他对世宗说，如果皇帝深居不出，不与外人接触，黄金和长生不死药都可炼成。世宗信以为真，就向群臣宣布，由太子监国，自己专事修炼。上书反对斋醮的大臣，都被逮入诏狱，遭受廷杖甚至杖毙的处分。

世宗信用方术，耗费大量财物。而为炼“先天丹铅”，皇宫内还曾发生宫婢造反事件。嘉靖二十一年（1542），杨金英等十六名宫婢，趁世宗熟睡时，用绳子勒住世宗脖子，差点把他勒死。由于皇后方氏带人赶到，世宗得救，十六名宫婢牺牲。这一事件起因很可能与世宗虐待童女获取炼药原料有关。而世宗却并不省悟，照旧爱方术、好祥瑞。于是不仅方士得到信用和提升，连一些官员也不断呈献祥瑞，邀结帝宠。嘉靖三十七年（1558），总督胡宗宪因平倭没有效果，引起世宗不满，就向世宗献上白鹿。世宗以为祥瑞，立即转怒为喜，给以奖赏。嘉靖三十九年（1560），胡宗宪又献白龟和五色芝，世宗大为高兴，命名为“玉龟仙芝”，更给胡宗宪以奖赏。有些大臣为迎合世宗斋醮仪式上的需要，竭力写好“青词”，以求得步步高升。如袁炜、严讷、李春芳、郭朴，都由于“青词”写得让世宗满意，被提升为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参与机务，当时被人们讥为“青词宰相”。

世宗刚愎自用，在位之初还能听取臣下一些意见，但后来就逐渐厌恶言官，常常借故予以廷杖遣戍，甚而还采取长期囚禁的办法。世宗为了搞清百官情伪，便于他统治，还极力鼓励大臣间互相告讦。这就造成内阁大臣间纷争不已。奸佞之臣乘机窃权营私，朝政混乱。当时“北虏南倭”为患，军费开支不断增大；官僚机构臃肿，行政费用不断增多；世宗生活奢侈，经常大兴土木营建宫殿。所以从嘉靖中期起，国家开始出现财政危机，而且愈来愈严重。而人民的反抗斗争和兵变也就不断发生。

世宗迷信丹药可以长生，因而奸佞之徒不断呈献仙丹妙药。然而正由于服食丹药，世宗因此中毒，而于嘉靖四十五年（1566）十二月死去，年六十岁，葬永陵。

夏　言（1482—1548）　字公谨，江西贵溪人。正德十二年（1517）考中进士，被任命为行人，后来升为兵科给事中，为官以正直自负。世宗继承帝位，他上疏进言，请求世宗每天上朝以后，到文华阁审阅奏章，召集阁臣当面作出决策；逢有大事，就下交到朝廷诸臣集体商议，而不应当跟宦官们商量由宫内发出圣旨，以避免再发生正德以来极为严重的“壅蔽矫诈之弊”，世宗赞许他的看法。他奉命去审查亲军和在京的卫护人员，清洗了三千二百人，又奏上九点建议，使京城里从此太平安宁得多。

嘉靖初年（1522），夏言和御史樊继祖等去查察庄田，凡是老百姓的产业，查出来以后全都归还原主。他弹劾宦官赵霦和建昌侯张延龄，竟七次呈上奏章。他建议把后宫的近城的庄田改为皇亲蚕厂和公众桑园；禁止皇亲国戚额外的无理要求及河南、山东一带的奸猾之徒将民田进献给王府。奏章针砭时弊，一时为人们所传诵。于是他被提升为兵科都给事中。嘉靖七年（1528），夏言被调到吏部任职。因为在议定祭祀礼仪的意见上与世宗不谋而合，被升为侍读学士。嘉靖十年（1531），又被擢升为少詹事兼翰林学士，掌管翰林院，同时仍旧值经筵日讲。夏言的仪态比较好，讲解得也很不错，世宗十分中意。这年九月，又升任礼部尚书。担任言官不到一年，夏言就被封为尚书，这是前所未有的。世宗还赐给夏言一块银章，上面刻着“学博才优”四个字，让他密封进言，世宗对夏言的宠信程度可想而知了。

自此以后，夏言自恃帝宠，渐渐开始骄横起来。郎中张元孝、李遂稍稍触犯了他，就遭到他的弹劾而被贬谪。嘉靖十五年（1536），他升为少傅兼太子太傅，兼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参与机务。当时李时为首辅，但实际上朝廷事务大多由夏言作出决定。顾鼎臣进入内阁，凭着比夏言先考中进士，年龄也比夏言大，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夏言就表示出不高兴，顾鼎臣也不敢和他相争。这年冬天，李时病故，夏言当了首辅。嘉靖十八年（1539），夏言升为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其实明代臣子中没有升为上柱国的，这是夏言为自己拟出的封号。

武定侯郭勋妒忌夏言，两人互相攻讦，纠纷不断，世宗十分恼怒。嘉靖二十年（1541），夏言在一封奏疏里写错了字，受到世宗的指责，夏言便请求回家治病，世宗盛怒之下勒令他退休。可又因为夏言的青词写得相当出色，别人无法替代，于是在他出都时世宗又改变了主意，让他在家里再等待起用的命令。这时，郭勋因受到言官的攻击，也托病请假。言官们看到世宗怜惜夏言而疏远郭勋，就一起弹劾郭勋，为夏言所重用的给事中高时，又揭发出郭勋贪赃枉法的十几件事。于是郭勋被下狱，夏言被复职。但世宗对郭勋依然心存眷念，又怀疑朝中的言官都受了夏言的操纵，加上夏言不时有轻慢傲上的举动，就又想罢去夏言的官。这样，就让严嵩得到了可以利用的机会。

严嵩是夏言的同乡，表面上对夏言尊敬有加。夏言进入内阁，援引严嵩接替自己为礼部尚书，但他对待严嵩就像自己的门客，转使严嵩心生怨恨。严嵩看出世宗逐渐疏远夏言，就设谋排挤夏言，以求取代他的位置。夏言知道后很生气，暗中指使言官多次弹劾严嵩，可是这时严嵩获得世宗的宠信，已难以撼动。嘉靖二十一年（1542）六月，严嵩找机会跪拜在世宗面前，哭诉受到夏言的欺凌，说尽夏言的坏话，引起世宗的震怒，手敕礼部，指责夏言“军国重事，取裁私家，王言要密，视等戏玩”。夏言十分害怕，赶忙请罪。过了半个多月，世宗下诏，将夏言削职为民，同时还贬黜了十多名言官，于是严嵩就代替了夏言进入内阁。

嘉靖二十四年（1545），世宗渐渐发觉严嵩贪心不足，而且恣意妄为，于是又想起了夏言，将他召回，恢复他的所有官爵。而同时也加封严嵩为少师，让他们二人相等。夏言到了朝廷后，直凌严嵩上面。所有批签，一点也不让严嵩参与；严嵩所任用的亲信，全都被斥逐。当时士大夫正怨恨严嵩贪狠，认为夏言能这样压制严嵩，大为痛快。而夏言由于闲居已久，复官后滥用权力，所作所为也并不完全妥当，因此也渐渐招来非议。夏言不像严嵩那样圆滑有城府，小太监到夏言处，夏言很傲慢，将他们看成奴才；而到严嵩处，严嵩必让坐，而且赠送财物。这样，称赞严嵩的和说夏言坏话的人，一天天多起来。而这时，夏言献上去的青词，往往不中世宗的意；严嵩听说后，就特别卖力气写青词，使世宗更加青眼相看。

不久，发生了河套的争议。河套是蒙古吉囊部的所在地，蒙古骑兵以此为据，向东则出寇宣府、大同，向南则侵扰关中。陕西总督曾铣一方面修筑长城，一方面向朝廷提出收复河套、直捣敌穴的计划。夏言积极支持曾铣的主张，世宗对曾铣也一度加以奖勉，可是后来世宗忽然变更了主意，降旨指责，语气十分严厉。严嵩揣知世宗的心思，就竭力进言不可去收复河套，而且指责夏言擅开边衅，“强君胁众”。夏言十分害怕，连忙向世宗请罪，说严嵩过去并未提出不同意见，现在却将责任完全推到他的头上。于是严嵩再上疏攻击夏言，夏言又上疏申辩。而这时世宗已听信严嵩的话，怒不可释，就在嘉靖二十七年（1548）正月削去夏言的全部官阶。世宗这时还没想到要把夏言杀掉，可宫禁中却有流言蜚语，说夏言离去时有怨恨的话。严嵩又代仇鸾起草奏章，攻击夏言接受过曾铣财物，相互勾结，别有私谋，于是世宗就将曾铣下到诏狱。严嵩和崔元、陆炳二人密谋，把曾铣判为结交近侍，当斩；并派遣官校前去逮捕夏言。这时夏言已到达通州，听说曾铣被判死罪，大吃一惊，不禁从车上跌下来，说：“唉，我要死了！”赶忙再次上疏申辩，但世宗已不再理会他了。这年十月，夏言被杀，年六十六岁。

徐　阶（1503—1583）　字子升，松江华亭（今上海市松江）人。嘉靖二年（1523）进士。任翰林院编修。世宗采纳张孚敬的意见，准备去掉孔子王号，易像为木主，降低祭祀的礼仪规格。下交儒臣讨论这个问题时，其他的人都不敢有异议，徐阶却提出反对。张孚敬找来徐阶，盛气凌人地质问他。徐阶仍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一点也不妥协。张孚敬发怒说：“你背叛我！”徐阶严肃地回答：“背叛出于依附。我没有依附过你，怎能说是背叛？”作了一个揖就走了，于是他被外放为延平府推官。他到了那里，拆毁了淫祠，创办起社学，将囚禁已久的案犯审问清楚后释放，设计平定作乱的人。徐阶被调任黄州府同知，擢升为浙江按察佥事，再升为江西按察副使，都是主管教育。

后来，徐阶升为国子祭酒，调任礼部右侍郎，又调到吏部任职。旧时情况，吏部接见百官，常常没有几句话就打发人走，而徐阶却不摆什么架子，交谈得比较深入，询问各地情形和民间疾苦。所以，见过徐阶的人，都心情舒畅，愿为徐阶效力。他所擢用的官员，也都是一时之秀。不久后，徐阶升为礼部尚书。由于他青词写得好，世宗甚为满意。

这时候严嵩恃宠擅权，已经害死了夏言。而夏言当首辅时曾经推荐过徐阶，所以严嵩对徐阶十分忌恨，就千方百计地中伤徐阶。有一次世宗召严嵩谈话，提起了徐阶，严嵩趁机诋毁说：“徐阶所缺乏的不是才能，而是他有两条心。”徐阶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料想不能和严嵩对抗，就小心地应付着。这时他也已升为文渊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就上了密疏揭发咸宁侯仇鸾的罪状。严嵩本来因徐阶曾经和仇鸾一起共事过，想通过仇鸾的事搞垮徐阶，听到仇鸾的罪竟是由徐阶揭发出来，大为吃惊，也就作罢，然而从此就更加忌恨徐阶了。

杨继盛弹劾严嵩，以裕王、景王二位皇子作为见证，被关入了锦衣狱。严嵩嘱咐陆炳追究主使的人。徐阶告诫陆炳：“如果不慎重办案，万一牵涉到皇子，问题可大了！”又用危言劝说严嵩：“皇上只有两个儿子，必定不忍办他们的罪，而只会迁怒左右的办事人。您为何要这样地跟宫廷中的人结怨呢？”严嵩也担心了，就停止了进一步追索。但他怀疑杨继盛弹劾自己，是受了徐阶主使，在上疏申辩时，就公然反讦徐阶。世宗没有听信。

世宗自杀了仇鸾以后，对徐阶更加器重，遇到边疆有事，都和他商议，而且都高兴地采纳他的意见。后来所居的永寿宫发生火灾，暂时居住的玉熙殿比较小，打算另外建造一座。将这事问严嵩，严嵩请世宗回原来地方居住，世宗不高兴；问徐阶，徐阶建议用过去多余下来的材料，责令工部尚书去想办法，一个月内就可造成。世宗很高兴。后来果然很快地就竣工了。世宗认为徐阶忠心，就升他为少师，兼支尚书俸禄；徐阶的儿子也都得到奖赏。这样，严嵩的威势一天天衰退下去，而儿子严世蕃贪污枉法的事却渐渐地被人知道，于是徐阶就让御史邹应龙进行弹劾。世宗命令严嵩退休，邹应龙升为通政参议，徐阶接替严嵩为首辅。

世宗把严嵩入值的厅室赐给徐阶，徐阶特意挂了一块匾，上面写着三句话：“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各部门），以用舍刑赏还公论。”他认为严嵩当首辅时，引导世宗对臣下猜疑，就竭力采取相反的办法，营造和缓宽松的气氛。当时世宗对御史激烈抨击时政十分不满，准备采取严厉措施，徐阶委婉地加以解释，为他们缓颊说情。他对世宗说：“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圣明的君主，必定仔细地听取意见，即使有不符合实际情形，小的就算了，大的加以指出后也加宽容，这样才不会壅塞言路。”世宗想营建雩坛和兴都宫殿，徐阶尽力劝阻。景王病死，徐阶奏请将景王所占土地数万顷还给百姓，百姓极为高兴。鄢懋卿骤增盐税四十万两，徐阶指示御史奏请恢复原来的数额。方士胡大顺等劝世宗服用丹药，徐阶力陈其虚假有害，不久胡大顺等被处死。户部主事海瑞上疏指责世宗的过失，世宗怒极，要立即把他处死。由于徐阶尽力相救，海瑞才保全了生命。

嘉靖四十五年（1566），世宗死去。徐阶起草了遗诏，凡是有关宫中斋醮、土木、织作的弊举全都废除，“大礼”冤案和因进言而得罪的臣子全都平反。遗诏发布后，全国上下为之感动。但朝中也有余孽势力进行反对，声言说：“徐阶毁谤先帝，应当处斩。”他们还唆使御史对徐阶进行弹劾。幸而继位的穆宗没有听从，对徐阶继续加以重用。

那些平反后起用的给事、御史，凭靠着徐阶，进言时常常过于偏激。穆宗忍受不了，要徐阶拟定处分的意见。同僚有些人揣摩穆宗的意旨，想对他们施行严厉的处罚。徐阶说：“皇上要严谴，我们只应当尽力诤谏，岂可以引导皇帝火上添油呢！”就仅仅拟定了一道“省过思改”的温和上谕。史书说徐阶“立朝有相度，保全善类”，指的正是这一类情形。

在隆庆朝中，徐阶继续担任了匡弊谏失的角色。如隆庆元年，穆宗想举行中秋宴会，徐阶加以劝阻，使皇帝为之罢宴。穆宗命令宦官分督团营，徐阶力陈不妥，穆宗也中止了。由于他的诤谏大多与宫禁里的事相关，因此太监们很恼恨。有一次穆宗想到南海子去玩乐，徐阶谏阻，穆宗不听。给事中张齐乘机弹劾徐阶，徐阶就上了请求退休的奏章。这时穆宗因受到周围太监的影响，对徐阶已有厌烦之意，因而立即同意了。百官上疏挽留，穆宗并不改变成命。徐阶离去以后，李春芳成为首辅。没有多久，李春芳也离去，高拱被起用。高拱与徐阶素来不和，想方设法打击徐阶。地方官员奉承高拱，争着压迫徐阶，没收他的全部土地，还把他的两个儿子流放到边远地方。后来高拱被张居正所排挤而罢官，徐阶的处境才好转了一些。万历十一年（1583），徐阶去世，年八十一岁，赠衔太师，谥号文贞。

评：世宗在位前期，清除武宗弊政，抑制宦官权势，进行了某些方面的改革，曾经起到了一些积极的作用；而议大礼、好方术，刚愎自用，奢侈腐化，所起的消极影响在后期表现得十分明显。他算不上“英主”，也不能说是“昏君”，旧《明史》评他为“中材之主”，应该说比较公允。

夏言有才能，也有政绩，受到世宗的宠信，因而骄横起来。由于受到严嵩的排挤，才有杀身之祸。夏言死后，许多人还怀念他。他推荐的徐阶，后来设法清除了严嵩。他的案件，到隆庆初年得到了平反。

徐阶是嘉靖、隆庆时期著名的首辅。虽然曾小心地顺从严嵩，尽力写好青词讨皇帝喜欢，但是他勤奋工作，器量深沉，保护了不少人；而且对皇帝的诤谏，以及所采取的一些措施，对当时的弊政也都一定程度上起了补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