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历史 > 明清光辉

大明王朝——蒯祥的才华

历史大观园 明清光辉 2020-07-03 09:20:35 0

蒯祥的才华蒯祥他生于洪武末年,出身于工匠世家,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技艺高超的木工,善于设计和建筑寺庙厅堂。蒯祥家学渊源,深受父亲的影响,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尤其精于建筑结构的设计和制图。正巧这时成祖为了兴建新的都城,在全国征集能工巧匠到北京效力。蒯祥就在应召之列,跟随着成祖来到了北京。

在工作过程中蒯祥的才华很快显露出来,虽然年纪还不到二十岁,但是因为手艺出众,而且设计制图信手拈来,不知不觉的就已成为伙伴中的领导者。这种情况很快被反映到当时主持北京城建设的工部官员宋礼那里,宋礼马上召见了这位年轻的工匠,经过深谈,宋礼从心里称赞这个年轻人头脑灵活,极富创造力,觉得他可堪重任。于是他交给了蒯祥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设计皇城的正门。他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拿出了一整套的建筑结构设计图和周密的施工方案。

宋礼看后很高兴,马上命人把设计方案送给成祖过目。朱棣看过设计图后也觉得十分满意,马上拍板决定采用这个方案,并且命令立即开始动工。对于蒯祥这个没有见过面的设计者,皇帝也封了一个工部的官职给他。

进行修建其实北京城的建设在成祖继位之初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在进行中了,可是直到永乐十五年,因为大运河修缮完毕投入使用,北京城的建设才进入施工高潮阶段。到永乐十八年,城市宫殿的建设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天安门的修建也是在四五年的时间里完成的。

天安门最早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按照中国古代传统的命名方法取名“承天之门”。直到清朝初年对其进行大规模维修时才改名为“天安之门”,后来就简称为“天安门”了,并且被一直沿用至今。

天安门位于北京城的中轴线上,是皇城,也就是今天紫禁城对外的第一扇大门。它是一座传统的宫殿式建筑,最初的建筑结构只是一层的,下面是用砖砌成的高大城台,城台上则是九开间的重檐歇山式宫殿建筑,整个都是木制的,靠一根大梁支持着整个建筑物。城台前还立有华表和石狮,美丽的金水河从城楼前横亘而过,上面建了五座精巧华丽的汉白玉石桥,与城台的五扇大门一一相对。宏伟和华丽相结合,沉稳与精致并行,它是一个完美的矛盾结合体,正好体现了皇家“九五至尊”的高不可攀和神秘气质。后来,这座原本被称为“承天之门”的城楼在明英宗在位时被雷击烧毁了,几年之后,蒯祥再次受命重修城楼。这一次,他在原有的建筑基础上又改进设计方案,把原来一层式宫殿建筑改为两层,更加突显了它恢宏雄伟的皇家气派。

“蒯鲁班”

此后,天安门又屡次经过翻修,不过基本上都沿用了原来的设计结构。近代以来,人们给天安门周围修建了红色的高大围墙,改进了一些细微的装饰图来,但仍然保持了天安门的原始风貌,最大的一次改变恐怕就是20世纪80年代的重修工程中把建筑高度稍稍提高了不到一米。可以说,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天安门绝大部分仍然保留了明初的建筑样式,它就像是一位饱经了六百年风霜的老人,依旧沉稳静默的屹立在那里,注视着它脚下川流不息的人们。

天安门的设计者蒯祥因为在修建北京城的过程中表现突出,很快就升任工部侍郎,位列正三品,从一品的俸禄,可以说受到了无尽的荣宠。在修建北京的工程结束以后,他又担任了很多宫殿陵寝的修建任务,内城的宫殿,京郊的陵寝,到处都留下的蒯祥的智慧和汗水。他的一生精力都扑在了建筑艺术上,勤耕不辍,一直到明宪宗成化年间,他才满载着荣誉含笑而去,一共历仕七朝,享年83岁。他的一生,也许只有一个评价是最恰当的,那就是明宪宗朱见深赐予他的称号——“蒯鲁班”。

朱元璋杀功臣的理由为了保证朱家的子孙能够永享君临天下的特权,他绞尽脑汁,最重要的一个手段就是大杀功臣。

胡蓝之狱朱元璋的吏治一向以刚猛著称,哪个大臣在朝廷上顶撞了他,或只是让他看不顺眼,就会当场执行刑罚。有一种刑罚就叫“廷杖”,有的大臣当场被扒了裤子按在地上打板子,有的被打得皮开肉绽,这还算幸运的,有的人还被当场打死。因此官员门都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就是这样还不行,朱元璋还要找各种借口杀人。尤其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功臣宿将,都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杀光了,他才甘心。明朝初年的胡惟庸案、蓝玉案,被并称为“胡蓝之狱”,就是朱元璋大杀功臣的典型事例。

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朱元璋以“擅权植党”的罪名杀了给他当了七年宰相的胡惟庸,同时把和胡惟庸有关系往来的官员一并进行屠杀。朱元璋一向信奉严刑,他觉得不利于他的人都应该杀头,但又怕犯人的家人怨恨报复,所以也要一起杀了以免后患。这样一来死的人可就多了,凡是跟胡惟庸有过来往的人都在清查中被杀,然后再满门抄斩。后来逐渐演变成凡是朱元璋不满意或者怀疑是胡党的文武官员也一律被杀,连同他们的家人,一下子就杀掉了一万五千人。这还不算完,朱元璋只要看到谁不合他的意,就以这个名义进行诛杀,一直到十年之后,开国的大功臣、跟在他身边已经将近四十年的卸任宰相李善长仍然以和胡惟庸“交通谋反”的罪名被命令自缢,他的家人七十余口也一并被杀。在这个前后延续了十多年的案件中,前后被杀的王公贵族一共有几十家,一共死了三万多人。

蓝玉,是开国功臣常遇春的妻弟,因为作战有功被封为凉国公。他在家乡飞扬跋扈,鱼肉乡里,他手下的人都借着他的势力胡作非为,总有人因此告他的状,朱元璋为此训诫过他好几次,可他就是屡教不改。蓝玉在朱元璋面前又很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更让朱元璋不高兴。

洪武二十六年,有人告发说蓝玉想谋反,朱元璋抓住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就把蓝玉抓了起来,关进大牢,并且施以酷刑。蓝玉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大刑,结果是问什么就招什么,不但承认了谋反的罪名,还牵扯进了许多无辜的人。朱元璋对蓝玉处以肢解的残酷刑罚,把其他牵涉到的人依照惯例也都杀得一干二净。这一案,杀了至少有一万五千人。

牵扯胡蓝两案的,有四、五万官员被杀,开国的功臣几乎已经被杀光了。除去这两个案子是成批屠杀之外,平日里被杀的人也不在少数。例如他的侄子朱文正,在没有建国前也为朱元璋立下了汗马功劳,曾是朱元璋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又是朱元璋的亲属中比较有文化的人,因此更受到朱元璋的格外重视。

朱元璋当了皇帝以后,朱文正也被封了高官厚禄。他实在也没有什么错处,可这时的朱元璋就是看他不顺眼,硬是被冠以“亲近儒生,心怀怨恨”的莫须有罪名将他鞭打致死。此外还有大将军徐达、大将傅友德、冯盛、朱亮祖父子等都先后被他想方设法杀害。就连他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他的第八个儿子因为岳父被牵连进胡惟庸一案,被朱元璋召回京城问话,却因为害怕会受到朱元璋的处罚,在半路上就和妻子双双自杀了。

把刺都削干净按理说,朱元璋的天下正是依靠这些功臣宿将的帮助才得以建立起来的,他为什么狠心把这些当年的兄弟子侄朋友都杀光呢?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朱元璋曾经对他的儿子朱标说过一段话,正好可以解释他这种嗜杀行为的原因。当他大肆屠杀功臣时,他的儿子朱标因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崇信以仁德治天下,对他的做法很不理解,常常因为一个要杀一个要救和他发生冲突。有一天,朱元璋把太子叫来,什么话也不说,把一根长满刺的棍子扔在地上,要太子用手捡起来,太子看到上面都是刺,有些犹豫。朱元璋就把棍子拿起来,用剑削光了上面的尖刺,然后再递给太子拿着,并且告诉太子说:“那些功臣就是这棍子上的刺,你不敢用手去拿,我现在帮你把他们削干净了,再交给你拿不是更好吗?只要我把那些人都杀干净了,你才能太太平平地当这个家!”

从这些话中不难看出,朱元璋一生是在艰苦斗争过来的,他很怕他这些没有经过磨练的子孙过于软弱,不能牢牢地控制住国家。又怕自己死后,那些功臣功高盖主,不听训教,甚至起兵造反,使他的子孙坐不稳天下,才找尽一切理由,想方设法除掉功臣。这种考虑恐怕是他诛杀功臣的重要理由,可以说是极度残忍蛮横的。但是,他的这种做法也存在着某些合理的因素。例如在胡惟庸案件中,胡惟庸利用朱元璋对他的信任,在朝中结党营私,排斥异己,独断专行,很有些没有他不行的嚣张气焰。大臣们上奏给皇帝的奏折,他都要先拆开来检查,看是否有不利于自己的内容,如果有批评他的内容,就把奏折隐匿下来不报。他还利用职权大肆贪污受贿,凡对自己不满意的人就一律陷害。他的这些行为严重威胁到了朱元璋皇权的权威性,也逼得朱元璋不得不杀了他,才能保持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而那些功臣宿将大多都是出自朱元璋的故乡淮西一带,只是朱元璋家乡的濠州、凤阳就封了六个公、二十八个侯。他们以李善长、胡惟庸为中心,结成了“淮西帮”,所成的政治势力不可小觑,是朝廷的一个潜在威胁,也难怪朱元璋必欲去之而后快了。朱元璋特务机构的建立说起明朝,就不能不说臭名昭著的锦衣卫以及后来的东厂、西厂,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朱元璋。锦衣卫的设立明太祖朱元璋戎马征战十几年,终于建立了大明政权。

但是,他总不放心那些帮助他开创基业的功臣,总是在心里暗想:“你今天没有谋反的心,难道能够保证日后也不会生出谋反的心吗?与其让你日后有谋反的机会,还不如今日就将你杀了。”皇帝有了这种心思,难免会整日疑神疑鬼,为了监视臣工.他就设立了一个叫“锦衣卫”的特务机构,专门监视、侦察大臣的活动。

最初,这锦衣卫不过是皇帝的护卫亲军,负责掌管皇帝出行的仪式。后来,朱元璋赋予它更大的权力,可以不经通报直接查办各种案件,也可以不经任何手续任意逮捕、审讯和杀人,根本不必遵守太祖亲手定下的大明律例。

锦衣卫直接隶属于皇帝,不听其他任何人的命令,皇帝派自己的心腹大臣担任指挥使的最高职务,下面设有官校,专司侦察。大臣在外面或家里有什么动静,他们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一旦谁被他们发现有什么嫌疑,就会马上被抓进监狱,甚至杀头。

这一下,虽然大臣们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但是皇帝却可以高枕无忧了。

东厂、西厂设立后来,明成祖朱棣连一个大臣也不敢相信,就用身边的太监为提督,建立了一个新的特务组织,叫做东厂。这个机构不但负责监察百官,甚至是一般的贫民百姓的家长里短也一并监视。宪宗时又设立了与东厂相对的西厂,人数比东厂多一倍,他们的侦察范围,除了京师之外,更是扩展到全国各地,甚至是民间的斗鸡骂狗一类的小事,都在他们的缉拿之列。本来这三个机构互相牵制,互相制约,就已经很复杂,但皇帝为了更加稳妥起见,又专门设立了一个内厂,也由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直接指挥,除了监视臣民之外,还监视着锦衣卫和东、西厂的活动。

锦衣卫、东厂、西厂和内厂组成了明代的四大特务机构体系,成为皇帝控制、镇压臣民的有力工具。随着时间的推移,厂卫的权力越来越大,特务多如牛毛,遍布全国各地、大街小巷,严密的监视着朝野官员、士绅、百姓的一举一动,人们防不胜防,整日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恐怕那时天下惟一能够睡一个安稳觉,而不必担心因为夜里说了什么梦话就被抓进大牢的人就是皇帝本人了。史书上常常记载着这样的事情,可以让我们看到明朝的特务统治下人们的生活。

从上到下没自由建国之初,太子的老师宋濂是全国有名的大学者,他已经跟随了朱元璋十几年了,但是朱元璋对他还是不放心,常常派人在暗处监视他。有一天宋濂在家中宴请客人,边吃边聊,十分高兴。第二天一大早上朝,见了面,皇帝第一句话就问他昨天请了什么人,吃了什么菜,聊了些什么话。宋濂一向诚实,认认真真的回答了皇帝的问题。朱元璋听了十分高兴,对宋濂大加赞扬,还说“宋濂跟了我十几年,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假话,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啊!”就是这样一个忠臣,后来也险些死在他的强烈猜疑之下。

有一次,一个叫钱宰的大臣在家闲来无事,吟诗自乐,作了一首诗叫“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主要在描写每日晨起上朝的辛苦。

第二天见了朱元璋,皇帝直截了当地说:“你昨天吟的那首诗似乎有一个字不妥吧?把‘嫌’字改为‘忧’字怎么样啊?”钱宰一听,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请罪,幸亏朱元璋这天心情还不错,没有再追究,否则恐怕这钱宰往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还有一次,朱元璋忽然在朝上问起一个大臣说:“你昨日为什么事生气啊?”这个大臣觉得很莫名其妙,仔细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马上回答说:“昨天有一个仆人打碎了我一件心爱的茶具,所以我发怒责骂了他一顿。”答完还奇怪地问皇帝是从何而知。朱元璋笑眯眯的没有回答,只是让人拿来一幅画,这个大臣接过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画上画的正是昨天他生气发怒的样子。等他下了朝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就这样,官员们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生怕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被皇帝知道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后来,明朝的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整日躲在深宫里饮酒作乐,厂卫的大权就落在掌权的太监手里,他们有了这个利器,更加胡作非为,不知制造了多少冤狱,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他们的刀下。

这种情况在魏忠贤掌权时愈演愈烈,一时之间全国的人都缄口不言就怕引来杀身之祸。据说有一天晚上,有四个人在一起喝酒,其中的一个人喝醉了,不由自主地把白天不敢说的话都借着酒兴说了出来,尤其是大骂权势正如日中天的魏忠贤。其他的三个人听他大骂魏忠贤,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惟恐窗外有人听见。果然,喝醉的这个人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有几个身穿便衣的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把四个人一起绑走了。

后来这件事被报告给魏忠贤,他命令把辱骂他的那个人立刻抽筋剥皮处死,其他三个人因为没敢说话,就饶了他们一命放回去了。这三个人亲眼目睹自己的同伴被活生生地剥皮抽筋,都吓得魂飞魄散,回家都病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走路。

这些例子都真切地表明了明朝特务机构的罪恶,明朝的灭亡不能不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这种没有人性的统治方式造成的。荒淫至极的明武宗明武宗是明朝皇帝中最荒唐的一个,他建豹房,广搜美女与财宝。

刘瑾的建议孝宗教子很严,武宗从小就被教导得能文能武,样样精通。不过,他被正统古板的父亲压抑久了,陡然作了皇帝,整天接触的又都是枯燥乏味的政事,年轻爱玩的武宗很快就厌烦了这种生活,极力想摆脱朝廷大臣们的控制,过一种无忧无虑、不受干扰的生活。

正好小皇帝身边有个一直跟随着他的太监刘瑾,他深知皇帝的这些心思,于是投其所好,专门弄来一些鹰犬、歌妓、角抵之类的东西供他玩乐,结果刘瑾因此大受皇帝宠爱。

明武宗正德二年,他就听从了刘瑾的建议,干脆搬出禁锢他的紫禁城,下令在紫禁城西北筑起了一片宫殿式的高大建筑,集纵情享乐和处理政务于一体,并命名为“豹房”。虽然说是也有处理政务的功能,但是人们看到的却只是武宗整日沉湎其中纵情享乐而不能自拔的情景,于是,“豹房”就成了历史上以荒淫无度而著名的一大淫窟。

豹房始建于正德二年八月,一直到正德七年十一月才最终完工。豹房规模宏大,占据了腾禧宫北,脏罚库南、畜豹豹房和百兽房西、皇城西墙南到西安门十库以东的大片地带,而且宫室数层,勾连栉比,还有地下密室。豹房从正德二年八月开工,到正德七年十月工燕进奏说,“豹房之造,迄今五年,所费价银已二十四万余两,今又添修房屋二百余间。”由这一仅见的惊人数字,可见豹房的奢华宏丽。豹房建好以后,武宗和近侍随从“朝夕处此,不复入大内矣。”清毛奇龄在《明武宗外纪》中详细记述了豹房的营造和豹房中活动的人物。大起营造宫室,兴建太素殿、天鹅房、船坞各工程,又别构院篥,建造宫殿数层,并在两厢营造密室。密室、宫殿勾连栉比,名曰豹房。“初日幸其处,既则歇宿比大内。令内侍环值,名豹房祗候。群小见幸者,皆籍于此。”

醉生梦死后来,他又大肆整修和扩建豹房,花费白银二十四万两,增添人员和虎豹熊狮等凶猛野兽,并不断令人为其进献美女。延绥总兵官马昂本已犯罪罢官,为了讨好他,竟逼着已出嫁的亲妹妹来豹房给朱厚照侍寝,结果,不但官复原职,而且得到了豪宅和蟒衣的赏赐。据说,豹房专门设有许多地下密室,一个一个紧密排列,就像鸽子房一样。

这些小房间是专门供武宗奸淫妇女之用,每一间都住着或者用强抢的手段,或是被皇帝宣召,或是他人贡献来的美人。武宗在玩腻了这些美女之后,又令锦衣卫都督同知于永到京官的府第中物色一批能歌善舞的美女。武宗将她们留在豹房的密室中,待之如妃嫔。他还和这些舞女及乐工们,同喝同演,醉生梦死。

在豹房中,武宗的玩乐之心如脱缰之马,时时寻找新的刺激。他令宦官们开设店铺,自己换上平民服装充作店主,以讨价还价为乐。他又让宦官们开设酒店,弄来宫中美女歌舞,助其酒兴。他还经常和他的亲信江彬微服到教坊欢乐,夜不归宫。为了寻求更激烈的刺激,武宗还身披铠甲,驰马舞剑,指挥宦官组成的“中军”,与江彬率领的边兵玩对阵游戏。呐喊声震天,火炮声不断,三天两日就演练一回,闹得京城鸡犬不宁。

毛奇龄还记述说,武宗称豹房为新宅,每天召教坊乐工人豹房承应。武宗沉溺声色。教坊乐工每天承应,疲于奔命,满腹愤怒。

后来,乐工们向武宗诉苦,说外府有许多乐户,为何只让在京师的乐工承应。武宗也想换换口味,立即下敕礼部,移文地方州郡,选取河间各府乐户技艺精湛的乐工入宫承应。于是,地方分级选拔,有可遣官选送各色伶人,“日以百计,皆乘传续食。”自此以后,美人、音乐、筋斗、百戏,云集豹房,武宗从此玩的更加高兴了。

出巡抢美可是这个“豹房”虽好,但还是在京城之中,武宗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就又开始觉得厌烦了。于是他听从江彬的怂恿,不顾大臣们的劝阻,带着几个人连夜偷偷溜出北京,作贼似地一路急行,悄悄到达了塞上的宣府。这里有江彬特别为他修建的“镇国府”,府里画栋雕梁、朱檐黄瓦,还有京城豹房中的珍宝和巡游途中掠来的民女,朱厚照乐得心花怒放,称这里是“家里”,是他的第二处豹房。宣府地处交通要道,街市富丽繁华,城外天高云淡,别具情调。朱厚照常常晚上出去,闯入民宅,或索要酒食,或抢劫妇女,无恶不作。他手下的军士竟强拆民房,以门窗作炊柴,搅得市肆萧然,白昼闭户。后来,他对这种“出巡”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他在巡游途中封自己为“镇国公朱寿”,岁支禄米五千担。一路上,他经常带着人突然闯入民家,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无论是已婚未婚,甚至是怀孕的妇人,只要被他看中,就都强行带走。所以每一次巡游回来,他的队伍都满载着金玉玩器、鹰犬虎豹、美姬艳妓,仿佛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俘获了无数战利品一样,得意洋洋的回到豹房,再次把豹房装得满满的。

武宗这一辈子,真是纵情享受,吃喝玩乐的一辈子。他的欢乐最终在一次南巡时不慎掉入湖中,险些溺水身亡中结束。明末农民战争缘起整天丰衣美食的皇亲国戚体会不到饥寒交迫的感觉,因此,他们对于无数饥民的哀号无动于衷。靠天吃饭的中国自给的自然经济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相当脆弱,当天灾人祸交臻之时,他们只能选择武力抗争。

1644年(崇祯十七年)旧历三月二十九日,大明王朝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在农民起义军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检在杀妻砍女之后,四处突围不成,自缢于煤山。北京城明军的抵抗由此宣告彻底结束,大获全胜的农民起义军浩浩荡荡开进北京城内。城内居民夹道欢迎,每户门楣之上都写有“顺民”的字样,沿街排摆香案,上贴“大顺永昌皇帝万岁万万岁”条幅,好一派热闹喜庆的场面!在刘宗敏、牛金星和宋献策等文武官员的陪同下,进城仪式的主角——“大顺永昌皇帝”李自成在正午时分昂然进人德胜门。只见他头戴毡笠,身披缥衣,胯下骑着高头大马,气态庄重,威风凛凛。当行进至承天门下之时,李自成再也无法抑制兴奋的心情,摘弓搭箭,向承天门的匾额射去。这可真是翻天覆地的时刻!至此,明末农民战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昔日飞扬跋扈、作威作福的王公显族、缙绅权贵已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之鼠,而李自成——这位当年被裁减的驿站马夫,似乎成为这朗朗乾坤的主宰。面对这一幕划时代的巨变,无数后人感慨不已。

以李自成、张献忠为首的明末农民起义军转战十余年,粉碎了明朝官府的多次大规模围剿,艰辛备尝。然而他们能够完成推倒明王朝之壮举,其中缘由又远远超出了军事较量的胜负,特别是李自成等人在屡次惨败之后东山再起,最终星火燎原,势不可挡,确实给后人留下了值得深思的问题。古语云:“时势造英雄。”但要洞明时势,绝非轻而易举。“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许在数百年之后,我们对产生这场历史性巨变的客观社会背景才会有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崇祯皇帝朱由检曾无奈地叹息:“朕非亡国之君,事事皆亡国之象。”此言虽有朱由检掩饰自己过失的成分,但说明了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即在崇祯帝登基之始,明王朝就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困境之中,从这一点上讲,朱由检的确是相当不走运。关于明末农民战争的爆发,史学界已基本取得共识,即其酝酿于万历、天启年间,崇祯即位改元之际,顿成风起云涌之势。引发中国古代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战争最直接的原因为“天灾”,即严重的自然灾害造成粮食大幅度减产或绝收,从而使各地普遍出现前所未有的饥荒,对于成千上万的平民而言,这种饥荒就意味着死亡。

明代末年的自然灾害具有相当突出的特征,一是持续时间长;二是涉及地区广;三是各种灾害密集交织。陕西是明末农民战争的策源地,同时也是当时遭受自然灾害最为严重的地区。据雍正《陕西通志》的记载,从万历初年到天启末年的五六十年间,陕西地区就已灾害频仍,无岁无之,其种类包括旱、蝗、水、雹、地震、山崩、瘟疫等等,似乎将各种难堪的灾害来了一个大汇总。而在明代,陕西又是中国北方土地贫瘠、农业生产相当落后的地区之一,罕见的自然灾害必然使陕西地区的粮食生产遭受严重的破坏。“民以食为天”,天灾肆虐导致颗粒无收,靠天吃饭的平民只有在死亡线上挣扎。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关中大饥,十岁儿易一斗粟”。至崇祯初年。困惫已极的大批饥民仍不得半点苏息,不甘心饥饿而死的人们被迫走上了四处抢掠之路。当时陕西延安籍的官员马懋才回乡省亲,目睹了当地的惨况,所撰《备陈灾变疏》为我们揭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惨况,读来令人骨鲠在喉,心情难以平静。

马懋才在疏中讲道:崇祯元年(1628年)。延安府又罹亢旱,一年无雨,草木枯焦,粮食绝收。八、九月间,饥民们争先采摘山间蓬草为食,其籽苦涩,食之仅得不死。至十月,蓬草也被挖掘一空,树皮又成为替代的充饥之物。据说只有榆树皮口感稍好,却较难得,只好与其他种类树皮相杂而食,藉之可以稍延性命。至年终,树皮也被剥取干净。饥饿难耐的人们只好开始以山中石块为食。有一种名为青叶的石头,味腥而腻,少食即饱,但不过数日,必腹胀下坠而死。成人尚自身不保,那些襁褓中的婴儿之命运就可想而知。城外粪场便成为弃婴场,号泣之声让人肝肠寸断。另外,延安府各县外均有数个大坑,用以掩埋死者。据马懋才亲眼目睹,仅安塞城外三个可容数百人的大坑已堆满尸体,而附近没有送来的尸体又不知有多少。这是当时相当普遍的现象,马懋才得出结论道:“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

在传统的封建社会,中国农民躲避饥荒最常用的方式便是远走他乡,四方流移求食。因而在以往各个王朝中,每当严重自然灾害来临之时,大批流民随之产生,由此出现的社会问题也常常使当朝执政者备感棘手。明朝末年,情况大为不同。严重自然灾害的出现并不是局部的,而是涉及面积相当广泛,饥肠辘辘的人们似乎无处觅食,这种状况在万历末年已显露无遗。《明经世文编》中的一段话具有极大的代表性:“数年以来,灾警荐至。秦晋先被之。民食土矣;河洛继之,民食雁粪矣;齐鲁继之,吴越荆楚又继之,三辅又继之。老弱填委沟壑,壮者辗转就食,东西顾而不知所往。”与陕西、山西地区相比,其他省份的灾荒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就完全断绝了饥民外出求食的希望。

万历末年,山东省境内食人之风甚炽,令人毛骨悚然。当时青州府推官黄槐开在奏文中云:自古饥年中,只听说有道馑相望与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故事。而今日屠割活人为食,也不问父子、夫妇、兄弟。饥民剖腹剜心,支解而炊,甚至以人心味美,小儿心更佳。有鬻人肉者,有腌人肉者,还有割人头而吮其脑者。一人方饿倒,旁人即刀刃相向,屠割立尽。如有人呵止,则大声回答道:“我不食人,人将食我。”与黄槐开几乎同时,山东诸城县举人陈其猷伏阙上疏,并绘《饥民图》附上,痛陈其家乡饥民食人恶状,恳切希望朝廷救恤。

野蛮而疯狂的人吃人现象,除了增加恐慌外,根本无助于解决当时空前严重的饥馑。马懋才曾言陕西饥民在食土石之余,也杀掠行人为食,幼童及独行人一到城外,就消失了踪影。而食人者也没有好结果。食后不数日,就会面目赤肿,很快内发燥热而死。无处可避,无食果腹,至此饥民们无复奢望绝处逢生。他们如不想等死,只有走上抢掠之路,向稍有积蓄的富有之家发起攻击。据马懋才奏疏,当时饥民有不甘心食石而死者,就相聚为盗,并宣言道:“因饥饿而死与做强盗而死,并没有两样,与其坐而饿死,不如做强盗还可以饱食而死。”落草为寇乃大逆不道之事,轻则充军发配,重则株连九族,然而身处绝境的人们已无法顾忌这么多了。

从表面上看,寇乱只是由严重天灾引发的饥馑所致,故而这也就成为地方官员推诿责任的主要借口。如崇祯初年任陕西巡抚的胡廷宴就对类似事件毫不动心,每当下属州县上报“盗贼”猖獗的情况,他往往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地将来者笞打一顿,斥责道:“此饥氓也,至明春自定耳。”陕西农民的骚乱不仅没有于来年春自动平息,而是如燎原的烈火,愈来愈旺盛。但当朝官员还总是习惯用饥馑来解释“暴乱”的缘起,如崇祯二年(1629年),接任陕西三边总督的杨鹤在给朱由检的上疏中云:盗贼之起,“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与胡廷宴等简单推诿责任有所不同,杨鹤主张对饥民进行安抚,“切实赈济,使之糊口有资”。“给与牛种,使之归农复业。”这样就可以使“乱民”有生之乐,无死之心,“寇乱”自然平定。

其实,杨鹤之言道出了一个敏感而尖锐的问题,即在严重天灾之时官府的责任。封建帝王常常以“爱民如子”自我标榜,当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挣扎在死亡边缘之时,全力赈灾以解民忧应该是官府最起码的责任。但是从万历末年至崇祯即位,面对空前严重的自然灾害及饥荒,朝廷上下似乎无动于衷,根本没有采取必要的救灾减灾措施。更有甚者,一些地方官员不仅对大批奄奄待毙的饥民漠不关心,而且一如既往地严催钱粮,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可以说,无法回避的自然灾害是对一个社会的严峻考验,这种考验涉及官僚体制、社会矛盾等诸多问题。在远离洪荒时代之后,抵御自然灾害更须依赖社会的力量,封建官府负有不可推卸的义务与责任。而在明朝末年的特大自然灾害面前,大明王朝显出了行将就木、病人膏肓之态。社会内部各种矛盾暴露无遗,可以说,这种“人祸”才是明末农民战争风起云涌的根本原因。

崇祯帝朱由检即位之始,虽有严厉打击魏忠贤阉党之举,但面临积弊重重的社会政治、经济危机,却束手无策,甚至有意无意地为这种危机推波助澜。当时,自皇帝以下至文武百官欲壑难填,精于敛财,敲剥民髓,无所不用其极。从万历皇帝开始,当朝天子就公开向民间搜刮钱财。他派出大批矿监税使,到处恫吓要挟,掠夺民财。以后诸位皇帝也继承了这种“癖好”,每年供给皇室的一百多万银两,根本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与此同时,明朝边庭不宁,调动兵马必需大批款项,这样一来政府财政便陷入了崩溃的境地。为弥补亏空与不足,官府便向平民加派各种饷银,这无疑是剜肉医疮、饮鸩止渴的做法。上行下效,当朝皇帝贪婪成性,各级官员也不放弃层层盘剥的机会,因此各种名目的摊派均被强加在普通百姓身上。火上浇油,敲骨吸髓,黎民百姓的命运可想而知。每当催征钱粮之时,如狼似虎的差役用重刑责罚无法如数交纳的民户,衙门之外常常血流盈阶,惨叫声、斥骂声响成一片。无奈之下,百姓卖子鬻妻,逃亡遍野,这种惨无人道的欺压与折磨必然引起人们强烈的愤慨与仇恨。让人更加无法容忍的是,就在极其严重的自然灾害与饥馑到来后,各地官府不仅没有全力赈济饥肠辘辘的灾民,不少官吏竞为保全自己的乌纱帽,不顾百姓的死活,变本加厉地催逼粮饷。马懋才曾指出:陕西各地官员在百姓九死一生之际,不蠲不减,严为催科。而且全部钱粮都强加于残存的民户身上,导致残存人家只好抱恨而逃,四处躲避。在无处存身之后,则相率为盗,“此‘盗’之所以遍秦中也。”言下之意,真正将普通平民“逼上梁山”的是贪暴无比的封建官府。对此,后人有诗曰:

闯王(即李自成)来,城门开,闯王不来,谁将衣食与吾侪。

寒不得衣饥不食,还把钱粮日夜催。

更有贪官来剜肉,生填沟壑诚可哀,欲得须臾缓我死,不待闯王更待谁?

闯王来兮我心悦,闯王不来我心悲。

君不见,朱泚当年据关内,大呼街市免加税,又不见,刘豫当年据汴城,声传乡邑捐重征。

民畏重征不畏盗,自古如斯君莫惊。

寄语有司各守职,慎勿迫民使为贼!

如火如荼的农民暴动使明朝官府上下惊慌失措,正如杨鹤所言,当时最简单而有效的解决办法便是赈济饥民,安置复业,用釜底抽薪的方式瓦解各地暴动队伍。崇祯皇帝也明白这是确保其皇位的良策,但是安抚措施需要财力支持。经过再三考虑,崇祯帝痛下决心,才拿出10万两帑银救助灾民。而这点钱对于陕西大批饥民来讲,犹如杯水车薪。所救不及1/10。当时就有官员在上疏中算了一笔账:如果按一人一金(一两银子)分配的话,10万金只可救活10万人。而按照当时的粮食价格,也只够50天之用。“十万金果足乎?”因而请求继续赈济。可是朱由检却断然拒绝了继续安抚的建议,力主严加围剿“叛民”。据史书载,朱由检爱财及悭吝的作风与万历皇帝颇为相似,“征榷之使,急于星火;搜刮之命,多如牛毛”。他对于官员的考核完全依据催征钱粮的数量,对于民间疾苦充耳不闻。甚至在兵饷短缺之时,朱由检也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

与崇祯帝相似,绝大多数财大气粗的王公贵族均是“舍命不舍财”的守财奴。如明神宗之子福王朱常洵居住于古城洛阳,庄田面积广袤,金银珠宝无数,“富实逾于天府”,是当时天下最富有的宗室藩王之一。但在崇祯十三年(1640年)河南遭受罕见饥荒的时候,他竟然置周围百姓生死于不顾,分文不出,不赈一钱。就连前来增援的官军都切齿痛恨,他们骂道:“王府金钱百万,餍粱肉,而令吾辈枵腹死贼乎!”心怀不满的官军自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起义军很快便攻下了洛阳,朱常洵犹如瓮中之鳖。李自成高坐殿堂之上,大加痛斥:“汝为亲王,富甲天下。当如此饥荒,不肯发分毫帑藏赈济百姓,汝真守财奴也。”痛杖之后,将朱常洵枭首示众。其财产成为起义军的战利品。起义军大赈饥民,周围平民欣喜若狂,从者如流。

楚王朱华奎的鄙吝与朱常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张献忠起义军兵临武昌城下时,守备官员准备募兵守城,但府库空虚。而分封在此的朱华奎号称“积金数百万”,富冠一时。守备长官跪请贷金以饷军,朱华奎实在无法推托,急中生智。命仆人取出一把当年朱元璋分封楚王时赏赐的金裹交椅,装腔作势道:“惟此可佐军需,他无有矣。”眼见这种光景,武昌城的三司长官彻底绝望了,只好痛哭失声,挥泪奔出楚王府。张献忠起义军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武昌城,朱华奎在劫难逃,被沉入江中淹死。得胜的义军搜出楚王宫中金银各百万,“辇载数百车不尽”。张献忠不禁讥笑道:“有如此赀财而不设守,朱胡子(朱华奎诨名)真庸儿!”

福王与楚王的表现并非极端的特例,而是代表了一个极具普遍性的问题。《绥寇纪略》的作者、明末著名文人吴伟业在追思亡国之痛时,对崇祯皇帝的悭吝颇有微词,他引用邹漪之言道:“怀宗皇帝(即朱由检)英明勤俭,不可谓非令主,乃其受病,独在慎惜金钱。”接着,他强烈指责诸位宗室亲王的贪鄙昏庸:除福王与楚王外,秦王府锦缎充斥,但在天寒地冻之时,竟不肯舍出一件棉衣;成都太守吴继善请求蜀王出借帑银充兵饷,以加强防御力量,散发仓库多得发霉的粮食,赈济饥民等等,均遭蜀王的拒绝。他们最后死于非命,实为罪有应得。只有封地在开封的周王朱恭枵捐银120万两,悬赏击杀义军之人,大批亡命之徒加入到守城的行列,使开封城成为负隅顽抗的典型,李自成义军三次大规模攻城均未奏效。由此,吴伟业感喟道:“呜呼!只坐一悭,遂成胥溺,有国有天下莫不皆然。”

在北京城受围之时,崇祯帝声称皇宫中已无帑银,无钱可捐作军需。因而,他催逼勋戚、太监、文武百官出钱助饷。这些平时依靠贪污贿赂大饱私囊的朝廷大员也同样个个叫苦装穷,上演了一幕幕可笑可叹的滑稽剧。见文武大臣都以沉默相抗拒,朱由检只好暗地里求助于自己的岳丈周奎,密谕其率先纳银12万两,以作表率。不料,周奎并不领情,宣称:“老臣安得多金?”死活不肯多交,最多拿出1万两。崇祯嫌太少,周奎竟放出杀手锏,到宫中向女儿周皇后求助,周皇后暗地派人送来5000两,惜财如命的周奎反而扣下其中3000两,上交2000两。难道这位皇亲国戚真的囊中羞涩吗?其实不然,起义军攻破北京后,在其家中抄出现银53万两,另有珍币数十万。国丈如此,其他的勋戚、贵官自然争先仿效,只有太康伯张国纪拿出2万两,崇祯感动异常,当即晋封其侯爵。此外,明朝宦官的专权与豪富是尽人皆知的,但闻说捐银,都装出一副“苦难深重”的模样。当时最有钱的内官王之心也仅献出1万两,后在起义军重刑追赃时,他竟吐出现银15万两,其他金银细软的价值则与此相当。其余太监甚至拿出珍玩与房屋紧急“义卖”,显示自己已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总之,崇祯皇帝亲自主持的捐银助饷活动成效极不理想,只得到银两二十多万,这点银两如何挽救明朝防线的全面崩溃?起义军进入北京后,大搞追赃助饷,用重刑对付这些“要钱不要命”的达官贵人,结果追出银两七千多万两,两相比较之悬殊,真令人浩叹!从这一点来看,明王朝在起义军未至之时,其内部已处于瘫痪溃烂之中了。

如果将官僚统治阶层的这种贪婪庸鄙归结为过于爱惜金钱的性格缺陷,那么就将问题过于简单化了。在罕见的自然灾害降临之时,对于大批奄奄待毙的饥民无动于衷,而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依然横暴敲剥,这无疑是视民命如草芥的意识在作祟。从崇祯皇帝至各级官吏,无一例外地只将千万百姓作为压榨愚弄的对象,根本不顾其死活。这种意识的突出体现必然导致统治集团与被统治集团之间矛盾的白热化,从而促使社会大风暴的爆发。

大批皇亲国戚在兵临城下、生死攸关之时,依然固守财富,其主要原因是由于长期奢侈享乐的生活,已使他们变得骄狂偏执又麻木不仁。他们恐怕至死也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荣华富贵的生活会被造反者所剥夺。尽管听到起义军势如破竹的消息,大小官吏束手无措,惶惶不可终日,但他们却始终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不相信灾祸最后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而正是这种侥幸心理使朝廷上下人心涣散,苟延时日,不能作出明智的判断与抉择。起义军抵达北京城下后,京中士大夫相见,也只是“唯唯否否”地虚假应酬,“或曰无害,或曰奈何”,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不知轻重死活的模样。甚至还有人强辩,北京城坚势重。勤王之兵很快就到,只要多积煤米,固守数月即可转危为安。但粮饷短缺,守城之兵均饥不得食,又怎会有人卖命抵抗?因此,当起义军逼近城下时,明朝守备三大营人马立即溃散,这些富贵的守财奴们均成为义军阶下之囚。也许只有义军将领刘宗敏特制的“夹棍”才能使这些迷梦难醒的缙绅们感受到一点切肤之痛。在这些执政者的操纵下,大明王朝遭遇灭顶的噩运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社会矛盾的极度激化,确实成为明末农民战争爆发的缘起。然而从义军方面而言,如果都是些素无训练、赤手空拳的贫苦农民,显然难以与数量巨大的官府军队相较量。明末起义军之所以能够最终冲破官军“十面之网”的围剿,取得巨大的成功,关键还在于他们并非纯粹的“乌合之众”,其组织内部具有相当特殊的成分。

其一为叛亡的边防士兵。陕西为明朝西北重要边防区,如宁夏、延绥、固原等三大边镇号称“三边”,驻扎了大批军队。明太祖朱元璋实行军民分籍的屯卫制度,沿边卫所士兵三分守城,七分屯田,本是减轻天下兵赋之良策,天长日久。大批屯田被非法侵占,无地可种又无经济来源,无力存活的士兵只有依赖朝廷的军饷。至明朝末年,兵饷拖欠十分严重,陕西边镇尤甚,边兵饥寒交迫,穷困潦倒。在严重自然灾害到来之时,境况更加悲惨。陕西巡抚胡廷宴就在奏疏中反映边军每况愈下的处境:“各军开始只是典衣卖箭,如今则发展至鬻子出妻;开始只是沿街乞食,如今则离伍潜逃;开始只是私下偶语,发泄不满,如今则公然噪喊以示抗议。”生活境况的日趋恶化激起兵士们的满腔怒火。这些弓马娴熟、擅长攻掠的士兵与普通饥民有所不同,他们更懂得如何用武力达到自己的目的。日后,这些人成为起义军中坚持斗争的中坚力量。据记载,大批明朝官军加入到造反者的行列,还有一些偶然的机缘。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明朝大举进攻辽东地区的女真政权,分四路进军,结果遭到惨败,残兵败将中有为数众多的西北籍官兵,他们在逃亡之时,担心遭到惩处或再去充当炮灰,于是纷纷奔向自己的家乡。明朝官府为阻止他们的逃跑,在各地关卡进行邀击。无形之中,这些本无心造反的士兵成了官府擒捉的叛逆,九死一生,却有家不能归,只有落草为寇。这些人也就成了明末所谓“流寇”的先驱。《怀陵流寇始终录》的作者曾概括道:“一时贼首,多边军之豪及良家世职,不欲以姓名闻,恐为亲族累,故相率立诨名。”这一现象在明末农民战争的初期尤为突出,首领的诨名形形色色,如满天飞、九条龙、一丈青、乱世王、皮里针、钻天鹞等等。

其二是失业的驿卒。明王朝在开国之初,即着手建立起较为庞大的驿递系统,每隔10里置一铺,每隔60里设一驿,分置铺长及驿丞。明末政治黑暗,驿递制度也陷于瓦解崩坏。一方面,地方官吏任意克扣驿站本已十分有限的经费,另一方面,贪婪成性的来往官吏也乘机对当牛作马的驿卒大敲竹杠,硬行索要,这将驿卒推入了无边的苦海。崇祯二年(1629年),有官员上疏呼吁:“今天下驿递之疲惫极矣。……驿递非破家荡产以供,则鬻妻卖子以应。”悲惨的处境造成“瘦马死道”、“人人思逃”。就在这种万分困苦之时,一些官员竟为迎合崇祯皇帝之意,建议整顿驿递,节省经费。爱财好货的朱由检立即予以批准,责成专官着手施行。这种荒谬的做法将驿卒推上了绝路,在重灾之时,被裁减下来的驿卒完全丧失了生活来源,“不去为‘贼’,将安得乎?”一些曾亲历陕西义军活动地区的士绅都讲道:“所擒之贼,多系驿递夫役,其肩有痕,易辨也。”李自成本人就曾为米脂县银川驿站的马夫,饥困无法自存,在当地官吏的欺压下,最后走上武装反抗的道路。对此,清张晋《续尤西堂拟明史乐府》有《裁驿站》诗曰:

关中饥,“盗”蜂起,“流贼”之名始于此。

饥民起,饥军从,大吏贪庸工粉饰,闭目掩耳如瞽聋。

裁驿站,惜小费,刘给事,太无谓。

国用已绌少胜算,驿站一裁驿夫散,咄哉遂酿李闯“乱”!

(注:刘给事即指首倡裁驿站冗卒的给事中刘懋)

总之,导致明末农民战争爆发及最终明朝灭亡的主客观因素是相当复杂的,以罕见的自然灾害为契机,明朝社会内部矛盾极度恶化,官僚统治集团的残酷、愚昧与麻木迫使广大陷于绝境的人们走上武装反抗的道路,封建统治秩序由此彻底崩溃。文献记载的事例不胜枚举,许多城池的陷落并不是起义军奋力攻打的结果,而是出于内部饥民的倒戈,难怪封建士大夫惊呼:“李自成,银川驿之一马夫耳,因裁驿站、饥荒,无所得食,奋臂一呼,卒至(明朝)土崩不可救!”无庸赘言,明末农民战争的成功自然不能归功于李自成一人,而李自成的反抗之举顺应了时代的需要,得到了亿万百姓的响应和支持,这才是其制胜的关键所在。

免责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或者相关专家观点,本站发表仅供历史爱好者学习参考,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本文地址:/zgls/mqgh/18086.html

  • 手机访问

站点声明:

历史学习笔记,本站内容整理自网络,原作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参考。

Copyright © http://www.historyhot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号:粤ICP备20055648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