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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郑和船队七下西洋

历史大观园 明清光辉 2020-07-03 09:20:23 0

郑和船队七下西洋,称得上是15世纪欧洲地理大发现以前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海上探险活动,是世界航海史上极为辉煌的一页。郑和船队在向非洲东部赤道以南沿海的航行中,曾发现了马达加斯加岛,那儿离好望角已经不远了。1487年(相当于明代的成化二十三年),一支葡萄牙舰队在巴托罗缪·迪亚士的率领下,从红海南下才到达马达加斯加岛的对岸,发现了好望角,但比郑和船队要晚七十余年。郑和远航西洋的年代,还比1492年(弘治五年)意大利人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早了近九十年:比1498年(弘治十一年)葡萄牙人达·伽马绕道好望角到达印度,早了九十多年;也比1515年~1522年(正德十年到嘉靖元年)葡萄牙人麦哲伦环球航行早一百多年。郑和船队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远航船队,比1588年(万历十六年)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还要庞大。无论是从组织的健全还是装备的精良等方面来看,在当时均属无与伦比。对此,英国学者李约瑟博士就曾指出:

明代海军在历史上可能比其他亚洲国家更为出色,甚至也比同时代的任何欧洲国家都更为杰出,以至于所有的欧洲国家联合起来,可以说都无法与明代的海军相匹敌。

郑和下西洋所用的大型宝船长44,4丈,阔18丈,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航海巨舶。郑和船队通常拥有六十余艘宝船,连同中小船只在内,共计二百余艘。这样大型的船队,由宝船、马船、粮船、坐船和战船等多种不同用途的船只所组成。船队的人员一般均在2,7万人左右,配备相当齐全。有专门负责接待外国使臣的舍人,掌管粮饷和对外贸易的户部郎中,负责医务的医官、医士,负责观察星象和掌握气象变化的阴阳官。各船还有旗军(掌军旗者)、火者(掌罗盘、航海图者)、番火长(外国领航员)、舵工、通事(翻译)、办事(商业人员)、书算手(财会)以及各类修理工和船工、民工人等,大体可分为指挥、航海技术、军事和后勤4个系统,组织分工严密精细,井井有条。船上满载着航行途中的各类生活必需品、军火器械以及作为贸易品和馈赠品的丝绸布匹、陶瓷器皿、麝香、金银制品等。相形之下,稍后的欧洲船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达·伽马前往印度时率领的葡萄牙船队,由160名船员组成,仅有4艘轻便快船,最大的也不过120吨,其次为100吨,最小的只有50吨;哥伦布航行美洲,所率水手仅88名,驾驶的船只仅3只帆船,最大的“圣玛丽亚”号是100吨,另两只分别只有60吨和50吨:麦哲伦1519年环球航行时,率领265名船员,分乘5艘帆船出发,其中,130吨的两只,90吨的两只和60吨的一只。这样的规模,自然无法与郑和船队的庞大规模相比肩。

从郑和下西洋的史实来看,明朝政府在遴选外交人才方面是相当有眼光的。之所以选择郑和,不仅是因为他深得明成祖的信任,更重要的还在于他具有伊斯兰教徒和佛教徒的双重身份。据史书记载,郑和是回族人,其祖父和父亲都曾到过天方(麦加)朝觐,被称为“哈吉”(意即巡礼人),与阿拉伯商人有过一些接触,对西亚的风土人情和商务状况亦略知一二。另外,郑和还在永乐元年(1403年)得到明成祖朱棣的亲信、高僧道衍(即姚广孝)的召引,接受了菩萨戒,成为佛门弟子,法名“福善”。从此,人们又称他为“三宝太监”。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郑和作为外交人选,具有与西洋各国的伊斯兰教徒和佛教徒相互交往的便利。因为在郑和下西洋的时代,东南亚一带有不少国家均信奉佛教。如当时的暹罗、真腊、锡兰、古里等国,佛教徒均占到居民的90%以上。而且,自唐宋以来,伊斯兰教的势力也已逐渐向东扩展,西洋各地的商业活动,大多被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和波斯商人所操纵。在明代的西洋各地,信奉伊斯兰教的国家相当多,如南亚居民信此教者约占70%,中亚、西亚的阿拉伯诸国,更是伊斯兰教盛行。由此可见,选择郑和作为外交人选,显然是相当明智之举。事实也证明。以宗教作为维系感情的精神纽带,确实是深谋远虑的决策。譬如,永乐七年(1409年),郑和奉命在锡兰设立刻有汉文、泰米尔文和波斯文三种文字的布施碑。这一“锡兰山寺碑”以三种文字刊刻,向三大宗教布施,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对于宗教问题的宽容。特别是它在海外宣传了中国对亚非各国信仰佛教的尊重,有利于提高明朝的威望。

从主观上看,明成祖派遣郑和下西洋,是想提高他在海外的威望,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其着眼点是对外宣扬威德。因此,郑和等人对于海外诸国,不论国家大小,一视同仁,所到之处,感之以理,服之以德。他在历次出使途中,每到一地,均首先向当地国王或酋长宣读诏敕,其次则对其王、妃、臣僚等加以赏赐。随后,当地国王或酋长或有所贡纳,或与郑和一行交易货物土产。郑和船队虽然拥有人数众多的精锐部队,但从不以大国兵威去欺侮或掠夺海外诸国。在郑和七下西洋的过程中,只有三次诉诸武力。第一次是在旧港擒获海盗陈祖义。旧港位于今印度尼西亚,原名三佛齐,是由南海进入印度洋的交通要道。洪武年间,广东潮州人陈祖义因犯事举家逃来旧港,投奔渤淋邦国王麻那者巫里手下为将。国王死后,他纠集一帮海盗,自封为酋长,劫夺过往商船财物。永乐五年(1407年),郑和自西洋凯旋,途中遣人招谕陈祖义,祖义诈降,潜谋邀劫。当地人施进卿密告郑和,郑和遂出兵擒斩陈祖义。并赐施进卿冠带,归旧港为大头目,以主其地。不久,又敕封其为旧港宣慰使。郑和此举为邻近各国除了一大害,也为明王朝与西洋各国的友好往来打开了海上通道。从此以后,不仅郑和船队在海上再也没有受到海盗的攻击,而且东南亚一带长期存在的海盗问题也基本上得以肃清。第二次动用武力是在锡兰擒获有心劫夺的国王亚烈苦奈儿。亚烈苦奈儿在当地经常邀劫过往使臣,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即曾到过锡兰山。傲慢不敬的亚烈苦奈儿,就对郑和蠢蠢欲动,意图谋害,因被郑和及时察觉而没有得逞。郑和第三次出使回朝途中,再过其地。亚烈苦奈儿见财眼红,顿起邪念,诱骗郑和至其国中,令太子纳颜强行索要金银宝物,并发兵抢劫船队。郑和得知虚实之后,当机立断,指挥步卒两千余人,出间道乘虚攻拔其都城,一举擒获亚烈苦奈儿及其妻子、头目,然后启航将俘虏带回中国。稍后,明成祖宽大为怀,将他们遣返回国。第三次动武是在苏门答刺擒获伪王苏干剌。此次冲突肇因于苏门答剌国内的政治矛盾,郑和为了自卫,也为了帮助苏门答刺平定内乱而不得不诉诸武力。当时,郑和奉使来到苏门答刺,赐其国王宰奴里阿比丁彩帛等物。苏门答剌前伪王之弟苏干剌,正要篡夺宰奴里阿比丁的王位,见此情状,遂迁怒于明朝使臣,怨恨后者不曾对自己颁发赏赐,于是领兵数万邀杀明军,郑和率众应战。结果,苏干剌败走,郑和追至南勃利国,将苏干剌及其妻子俘获,并于永乐十三年(1415年)献于行在。显然,这三次使用武力,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付诸实施的。而且,即使是自卫成功,也从不攻城掠地,常常是在惩戒了来犯者之后,又主动设法与该国建立正常的友好往来。这一点,是明代前期处理对外关系中比较成功的一个方面。

郑和七下西洋,是中国历史上旷古未有的伟业,可与张骞、班超出使西域相辉映。在这二十多年间,郑和船队跨越了半个地球,大明的旗帜高高飘扬在整个东南亚和印度洋,清楚地显示了大明王朝的政治及军事优势,将明朝的声威最大限度地远播于殊方异域。特别是它完全打通了通往南洋各国的海上交通,在海外重新树立起中国的威望,客观上为此后华侨开发南洋,创造了一些有利的条件。关于这一点,从15世纪至17世纪的200年间移居南洋之华侨数量剧增的史实中,可以得到部分的证实。对此,梁启超先生曾指出,因郑和下西洋后而移居南洋诸岛的中国移民,当不下五百四五十万人,如果再加上与土人杂婚者,可达700万人。“西洋之迹,著自郑和”,的确是毫不夸张的说法!纷至沓来的华侨,将中国本土高度发达的生产技术和物质产品,源源不断地向南洋各地输送。大批的华侨筚路蓝缕,辛勤劳作,对南洋社会的开发和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而这一切,与郑和下西洋显然是分不开的。时至今日,在东南亚各国,还保留有许多纪念郑和的遗迹。如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的三宝垅、三宝港、三宝洞、三保井、三保墩、三宝公庙,苏门答腊岛上的三宝庙,马来西亚马六甲的三宝山(或中国山)、三宝城、三宝井,泰国的三宝港、三宝公庙、三宝宫、三宝禅寺、三宝寺塔,北婆罗洲的中国河、中国寡妇峰,等等。其中,泰国三宝公庙中的一副对联特别耐人寻味:“七度下邻邦,有名胜迹传异域。三宝驾度航,万国衣冠邦故都。”对三宝太监的信仰,成为凝聚东南亚华侨的一种精神力量。

郑和远航西洋,第一次打开了通往东非的航路,充分显示出明代造船业的先进水平和高超的航海技术,并积累了宝贵的海图资料,为中国人的地理知识增添了新的内容。我国沿海冬春之间为东北季候风,适于船舶远航西、南洋;而夏季则为西南季候风,此时则宜于船只回航。郑和七下西洋,都遵循季候风的规律,其往返年月,均在适宜之信风期。郑和船队充分利用风力,并将天文、地理知识与罗盘针的使用结合起来,确定了精确的方向和航向。《郑和航海图》(即《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及其附图《过洋牵星图》,对航海路线作了详细的记录。它以南京为起点,最远至非洲东岸的慢八撤(今肯尼亚的蒙巴萨),将航向、航程、停泊港口、暗礁和浅滩的分布情况,详细地绘制成地图。这不仅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完整的航行地图,而且还留下了15世纪以前我国关于亚非两洲最为详尽的地理图籍。如果我们将《郑和航海图》与其前后的一些地理著作相比较,就不难看出《郑和航海图》特具的科学价值。譬如,元代汪大渊所著的《岛夷志略》一书,所收外国地名仅100个,而《郑和航海图》中出现的外国地名为其3倍,海图的相对精确性得以大大提高。即使是在200年后出现的《东西洋考》一书(张燮著)所附的一幅亚非地图中,其中的记载也不如《郑和航海图》详细、准确和清晰。随同郑和使团出访、担任通事(即翻译)的马欢、费信和巩珍等人,还分别著有《瀛涯胜览》、《星槎胜览》和《西洋番国志》,以生动简洁的文字,对到访的亚非各国之地理位置、历史沿革、名胜古迹、聚落都会、山川形势、气候历法、商业贸易、风俗习惯和语言文字等,都作了详尽的阐述,其内容多为前人所未言及。这些著作,为研究15世纪初期亚非各国的历史状况,提供了翔实可靠的资料。郑和还总结航海经验,写出了《针位编》,成为远洋航行的宝贵资料。他在第七次航海前(1431年),曾在福建长乐天妃宫立碑,记载了前6次航海的经过,这是我国航海史上的重要文物。

郑和七下西洋,始终奉行了“宣德化而柔远人”的政策,以和平友好为宗旨,加强中国与东南亚、南亚和非洲各国的友谊。郑和船队对异国不怀有任何野心,它以建立和发展同各国人民的友好关系为使命,从不以奴役他族为荣,绝不以强凌弱,以大欺小。所到之处,皆平等待人,秋毫无犯。即使是在贸易的过程中,船队成员也都能人乡随俗,买卖公平,从未倚仗武力强买强卖。由于七下西洋出色地完成了和平友好的使命,使得中国在西洋诸国的声望大大提高,故而许多国家都纷纷遣使前来表示友好。以《名山藏·王享记》所列东南夷59国为例,永乐年间遣使往来的就有43国。永乐九年(1411年),满剌加国王率妻子、陪臣等来朝,使团成员多达五百余人;渤泥国王不幸病逝北京,成祖为之辍朝3日,并葬于德安门外,谥日“恭顺”;苏禄国王在归途中病逝于德州,明朝政府亦葬之以礼。永乐十四年(1416年),遣使至中国的有古里、爪哇、满剌加等18国。永乐二十一年(1423年),西洋来贡者共16国,计一千二百多人。这些友好的交往,与地理大发现时期欧洲航海家的海盗行径,有着根本性区别。后者每到一地,往往先立石“留念”,以表示他们的国家占领了这个地方。为了得到黄金和土地,他们常常将掠夺、奴役和杀人越货作为主要手段。

当然,我们在审视数百年前的这段历史时,也毋庸讳言,郑和下西洋亦有着相当大的负面影响。首先,从郑和的出身来看,他是内官监的太监,而内官监在当时是负责采办宫廷所需的一个机构,皇室所需的各种奇珍异物,大都要向海外寻求。而这些,正是郑和的职责所在。郑和下西洋,每到一地,除了颁发明历、印信以及大量的金银赏赐外,主要就是办理皇差——从事贸易活动。郑和船队有宝船六十余艘。宝船,又名“取宝船”或“宝石船”。顾名思义,下西洋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猎取宝货(如珍珠玛瑙、奇禽异兽等),以供皇帝及其家族享用。故而船队每次出使归来,都带回了诸如象牙、染料、香料、胡椒、硫磺和宝石等西洋土特产或手工艺品,甚至还有各种珍禽异兽,如狮子、驼鸟等,所谓“归到京华觐紫宸,龙墀献纳皆奇珍。重瞳一顾天颜喜,爵禄均颁雨露新”,说的便是当日的真实情状。远征的开销除了来自皇帝的私囊及其代理机构外。不少也由沿海各布政司负担。远洋航船是在南京龙江船坞建造的,每只宝船的造价约需五六千两白银。水手则招自福建,船队由约2,7万名左右的水手操纵。所载的货物包括上等丝绸、刺绣和其他的奢侈品。作为在航程中赠送给当地统治者的礼物。七次下西洋带走了大量财货,如金银、丝绸、瓷器、铁器、铜器以及钱币等。这些财货除部分用以交换海外珍宝和方物外,许多都是无偿的赏赐品。据《广志绎》记载,明初府库充溢,郑和下西洋时,赉银700余万,十载后仅剩百余万,所费计600万两白银。这些开销除用以海外贸易者外,大多用于赏赐。庞大的船队需要巨额的开支,但换回的物品却大多是珠宝、象牙、香料和犀角等奢侈品,这就大大加重了一般百姓的经济负担。对此,罗懋登的《三宝太监下西洋演义》曾形象地描绘了明成祖的心态。它指出朱棣对郑和船队下西洋,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自然是明朝的声威远被,而惧的则是:“这个船数又多,制作又细,费用又大,须是支动天下一十三省钱粮来,方才够用,这不是一则以惧?”此虽小说家言,但却也反映了当时的真实情形。因此,史书上称郑和下西洋为“宝船弊政”。

其次,当时的中国只有“天下”观而不曾有“世界”观。明成祖在南京天妃宫碑上勒石留世的诗中这样写道:

视天下兮福苍生,民安乐兮神悠宁,海波不兴天下平,于千万世休养声。

这里的“天下”,既指明朝的两京十三布政司,也包括中国四周的“外夷”。明朝统治者对外并无平等的国家观念,而是实行一种怀柔政策,以“天朝上国”之君主自居,通过“宣德化而柔远人”的方式,让一些国家前来“朝贡”,表示对中国的“臣服”,以满足“惟我独尊”的虚荣心。尽管下西洋是一种政治行动,为此在经济上作一些必要的牺牲本无可非议。但这种怀柔政策,以中国在经济上吃亏。而在政治上得到虚名来实现的。“厚往薄来”,从不计较海外诸国贡物的好坏多寡,回礼一律从丰,以奖励他们远来中华的诚心。郑和下西洋的主要目的在于扩大政治影响,而不在于发展海外贸易,故出使期间所进行的贸易,都被限制在“朝贡贸易”的范围之内。许多国家在朝贡的名义下与中国做着发财的生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得外国使节们以空前的规模从各个地方带着贡品来到中国。虽然熙来攘往,煞是热闹,但这种朝贡贸易,对于中国而言只有政治意义,而无经济价值,反而成为国家财政的一个沉重包袱。早在永乐年间,明朝政府就已经深深地感到朝贡贸易是一项重大的经济负担,郑和下西洋招来的一批又一批的使节,使得赏赐开支应付不暇。据统计,永乐年间,每年来贡的外国使团平均有7个。在六下西洋回朝时,竟出现了16国派遣使臣1200人同时来朝的局面,这确实是旷古未有的“盛事”。不过,在统治者为此心花怒放的同时,由此颁发的赏赐品之耗费,显然也是空前的。就这样,朝贡贸易的规模越大,明政府的开支就越多;前来朝贡的次数越多,明朝财政的亏损就越大。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国库枯竭、财政短绌。很明显,这种只算政治账不算经济账的做法,一旦国力衰落,自然便难以为继。故而明代中叶以后,便再也无法派人出使西洋。其实,对于下西洋,朝廷中一直就存在着反对意见。永乐末年,当年曾支持下西洋的袁忠彻就曾“谏取宝之非”。永乐十九年(1421年)四月,北京皇宫三大殿遭回禄之灾,明成祖“诏求直言”,翰林院侍读李时勉等极言下西洋之弊。成祖虽龙颜不悦,但还是下令暂行停止下西洋的举措。此后,对下西洋的非议日渐增多。成祖死后,即位的明仁宗即从原户部尚书夏元吉之言,下诏:“下西洋诸番等国宝船悉皆停止。”直到6年后,宣德皇帝才组织了第七次下西洋。以后,以王景弘为首又进行了一次远航。此次远航仅至苏门答腊而返,其规模自然已不能与此前的郑和七下西洋相提并论。成化十一年(1475年)冬十月,宪宗皇帝一时心血来潮,下诏查阅西洋水程档案,大有重差宝船下西洋的雄心,但遭到兵部车驾主事刘大夏的反对。他指出:“三保太监下西洋,花费了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亡数以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这只是一大弊政,作为大臣应当切谏,所以旧案虽存,也应毁掉,以彻底根除祸患。”于是,郑和下西洋的档案记录,便被刘大夏所烧毁。

最后,郑和七下西洋,规模最大的一次是由2.7万余人、二百多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其船舶技术之先进,航程之长,船只吨位之大,航海人员之众,组织配备之严密,航海技术之先进,影响之巨,在当时的世界上,都是罕有其匹的。正如前文所指出的那样,他们的航海成就显然丝毫不比西方人逊色,甚至在航海时间、船队的规模以及航海技术诸方面,均是哥伦布等人的航海活动所望尘莫及的。然而,我们应当看到,郑和远航与西方人开辟新航路的结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后果。郑和下西洋的航海活动虽然声势浩大,但明成祖和郑和死后不久,中国船队便绝迹于印度洋和阿拉伯海,中国的航海事业突然中断了,这使得中国与西洋各国业已建立起来的联系戛然而止。从此,中国人传统的海外贸易市场逐渐被欧洲人所占据,并最终退出了正在酝酿形成中的世界性市场。相反,哥伦布和达·伽马开辟新航路后,在西欧激起了远洋航海的热潮。在中国,作为国家的政治任务,郑和下西洋对于中国经济的刺激作用微乎其微。而在西方,东方的商品和航海贸易的利润直接加速了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行,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的活动场所,从而揭开了资本原始积累的序幕。从这一点上看,哥伦布等人的航海活动,对于西欧乃至世界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是先前的郑和下西洋所无法比拟的。在郑和下西洋之前,中国经济特别是东部沿海地区经济结构的转型,已出现了符合世界历史潮流的新趋向。然而,随着郑和下西洋活动的终止,中国政府将自己与当时正在形成中的世界市场隔绝开来。而新航路的开辟为西欧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的活动场所,使欧洲商路和贸易中心从地中海区域转移到大西洋沿岸,欧洲人在海外广阔的领域里建立了众多的殖民地,从而为西欧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创造了条件。大量的黄金、白银流入欧洲,引起了“价格革命”——金银贬价,物价上涨。而“价格革命”则是资本原始积累的重要因素之一,它加速了西欧封建制度的解体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从这一点上来看,我们对于郑和下西洋的历史意义,应有恰如其分的估价。于谦的悲剧古语有云:“忠臣不事二主。”但如果一位智勇双全的大臣发现他所尊奉的是一个不辨忠奸的昏君,他就会陷入难以抉择的两难境地。在国难当头之际,于谦作出了坚定的选择,由此保全了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而等待于谦的又是什么呢?

在美丽如画的浙江杭州西子湖畔,安息着两位中国古代著名的人物,他们虽处不同朝代,但有颇多共同之处:同样品性高洁,赤胆忠心;同样功高盖世,名震四方;也同样功高不赏,惨死在“莫须有”的冤狱之下。其中一位就是宋代著名的抗金将领,曾以“岳家军”驰骋中原,令金朝军队闻风丧胆的传奇英雄岳飞。另一位便是明代大臣于谦。

于谦,字廷益,号节庵,浙江钱塘(即今杭州市)人。他自幼聪敏,读书过目成诵,行文泉涌,为诗清丽。他仰慕古代正气凛然的仁人志士,特别钦敬钟爱南宋名臣文天祥,立志为国家兴亡赴汤蹈火而在所不惜。他于永乐十九年(1421年)考取进士,从此踏上宦途。在任御史期间,曾出按江西,平反冤狱数百起,赢得明宣宗的信任,超迁兵部右侍郎,出巡河南、山西等地。所到之处,延访父老,体恤民间疾苦,变革害民弊政,威惠流行,远近称颂。离职之时,山西、河南吏民伏阙上书请留于谦者以千数。明正统十三年(1448年),一场突发事变使明王朝濒于崩溃的边缘,于谦正是在这场变乱中力挽狂澜,名震中外,立下不世之功。这就是“土木之变”。

“土木之变”的缘起要从宦官王振专权说起。王振为蔚州(今河北蔚县)人,儒士出身,曾为教官。后自行净身进入皇家内书院,得到明宣宗的赏识,遣往东宫侍奉英宗读书。明宣宗去世后,即位的英宗年方9岁。朝中大事由先朝重臣主持,王振善于伪装,使“三杨”(即杨士奇、杨溥、杨荣)等阁臣对其人颇有好感,而年幼的英宗在其恩威并施的训导下,不免对他畏惧三分,只呼“先生”而不敢称其名。后来,“三杨”等重臣因年迈体衰,难以继续总揽大权,便给王振造成了广植私党、干预朝政的时机。一次,英宗大宴群臣,按祖训“宦官不得出席朝宴”,没想到王振在内宫大发雷霆。英宗心惊肉跳,赶忙大开宫门、请他参加,文武百官也起身相迎。王振在朝中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明代宦官独擅专权,正是从王振开始的。

王振擅权最重要的方式便是控制年幼的英宗,从英宗即位伊始,王振就通过暗中唆使来影响朝政。为了让朝臣感到他的作用,王振时常指使英宗苛责群臣。如兵部尚书王骥奉诏议边疆之事,因故5日没有答复,王振就让英宗召来王骥训斥道:“卿等欺朕年幼耶?”即下令逮捕入狱。朝中言官为讨好王振,经常无端弹劾百官,“自公侯驸马及尚书都御史以下,无不被劾,或下狱,或荷校,至谴谪殆无虚岁”。王振专权的另一个重要手段,就是利用锦衣卫的淫威。他任命其侄王山为锦衣卫指挥同知、王林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对那些不满其擅权蠹政的官员,凭空捏造罪名,残酷迫害,使得文武百官惊恐不已,更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大臣拼命向其献媚讨好,以避一死。公侯勋戚均感自身难保,恭称王振为“翁父”。

王振专擅使朝野充满乌烟瘴气,而此时北方边界形势日益紧张起来。蒙古瓦剌部强盛,经常向明朝边境发动袭击。本来,明朝初年,政府在击溃元朝残余势力之后,曾在北部及西北部设置由少数部族首领管辖的卫所,瓦剌部崛起后,便逐渐向这些卫所发动进攻,而英宗及王振等人反应迟缓,使得瓦剌部占据了北方及西北部大片区域。正统十四年(1449)七月,瓦剌掌权太师也先借口明朝皇帝失信,不许与之联姻,统率各部向明朝内地大举进犯。其中也先亲率一路人马进攻明朝“九边”重镇大同,结果明朝守军不敌,雁门关外城堡纷纷陷落。

王振有一个特点就是好大喜功。面对边关严峻的形势,他不是统筹部署,调集各路军队组织强有力的反击,而是盲目轻敌,以为“边夷”小敌,不堪一击。为建立不朽之奇功,他极力怂恿英宗亲统大军北征。时任兵部侍郎的于谦与其他文武百官力谏:在没有弄清敌情之前,“六师不宜轻出”。但英宗与王振却一意孤行,仓促准备之后,他们于七月十六日率五十余万大军从北京出发北上。这暂时凑集的乌合之众多是京中守御之兵,久无训练,出师后又缺乏有效的组织协调,常常内部自相惊扰,士气低落。路过居庸关时,群臣就开始劝谏英宗缓行,英宗惑于王振之言,执意不听。至宣府后,风雨交加,前线屡报也先大军步步进逼,王振不仅不听群臣劝解,反而大发雷霆,责辱上谏者。但到邻近大同的阳和(今山西阳高县)境内,看到被也先杀戮的明朝士兵尸横遍野,救援军士惊恐不已,再加上准备不足,军中已经乏粮,人心大为涣解,毫无战意。

明军进到大同后,狡猾的也先主动后撤,试图引诱明军深入。王振以为也先因胆怯而后退,想乘势追击。但其同党原大同监军郭敬向他详细汇报了也先大军的凶猛,明确指出此系也先的诱兵之计。王振不禁内心惊惧,同意撤军。但在撤军路线上又起风波。王振起先想让英宗至其故乡蔚州,藉此光耀门庭,故决定从紫荆关退兵,但行至中途,王振又担心大军路过,践踏了他家地里的庄稼,临时改道宣府,军士迂回奔走,耽误了宝贵的时间。而此时,也先已率大军追袭而来。明朝断后阻敌之兵均遭惨败,局势愈来愈危急。当明朝残军仓皇逃至土木堡之时,王振却坚持暂时屯驻。而此地距怀来县城仅20里,王振刚愎自用,不听大臣劝谏,结果被又中也先之计,蒙古大军团团包围。明军无水,饥渴难耐。王振妄图趁也先稍退时移营就水,便离开了刚刚筑就的壕堑。没料到也先大军乘机四面杀来,明军崩溃,一发而不可收拾。50万大军灰飞烟灭,死尸遍野,惨不忍睹。明英宗被俘,王振被怒不可遏的护卫将军樊忠以锤击死。这场惨败就是明史上著名的“土木之变”。

英宗与王振出征之时,特命其弟朱祁钰留守京师,其实乃太皇太后张氏主掌朝政。“土木之变”发生后,消息传至京师,朝野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英宗北征所带50万人为京师守御之精锐,当时北京城内所剩疲卒赢旅不足10万,人心骚动不安,大臣徐理(后改名徐有贞)等人倡言迁都,于谦身为兵部侍郎,留守北京,闻听此言,厉声喝道:“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前朝南渡之事乎?请速召勤王兵,誓以死守。”其余文武及太监也赞同于谦之言。张太后这才打消了迁都的念头,决意坚守北京。消息传出,京城官民才开始恢复平静。张太后命郕王朱祁钰总制朝政。

谁也没有想到,朱祁钰摄朝第一日,风波骤起。不少朝臣痛定思痛,对王振的专断胡为切齿仇恨,右都御史陈镒等人在朱祁钰上朝之时,上前失声痛哭,请求族诛王振,以谢天下。王振死党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叱令群臣退下。给事中王骇扑上前去抓住马顺的头发,张口咬其肉,并骂道:“汝倚王振作威作福,今日还敢如此!”怒不可遏的文武百官忍无可忍,一涌而上,围住马顺,拳脚齐下,马顺立即毙命。当时场面混乱已极,马顺手下卫士与群臣对峙,如不制止,将无法收拾。郕王朱祁钰手足无措,欲起身回宫。在场的于谦挺身而出,上前护住朱祁钰,请他宣谕群臣道:“马顺罪当加诛,殴击者不加追究。”闻听此谕,文武百官才镇静下来。混乱之中,于谦袍袖均被撕裂。紧接着,朱祁钰又命捕来王振死党王山,押至刑场处死,下诏将王振家族无少长皆斩,籍没其家私,抄得金银六十余库,珠宝无数。京师官民无不欢悦,奔走相告。

在这一系列突发事变中,于谦正义凛然,当机立断,受到朝野人士的崇敬。当时德高望重的吏部尚书王直拉住于谦的手,感慨万千:“国家危难之时,正赖于公辈支撑。今日之事,虽有百个王直,又有何用!”众望所归,于谦也毅然以社稷安危为己任,数上守御之策,郕王朱祁钰全部采纳。于谦预计,也先在“土木之变”后,俘持英宗,必定借中原混乱之际,长驱南犯。京师兵寡,必须四出募兵增援。另一方面,北京要做好一切防御准备。缮器甲,修战具,分兵把守京师九门,在城郭之外屯扎,将附郭居民迁人城内。同时,选用一批有才干的文武官员以充重任。于谦慨然承诺:“军旅之事,臣身当之,不效则治臣之罪。”这种临危不避艰难的无畏精神深深打动了朱祁钰,因而对于谦言听计从。

其实,在“土木之变”英宗被俘后,一件最敏感、也最棘手的问题已摆在文武百官面前。“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中国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中,国君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是国家一切权力与利益的化身与主宰。而明英宗的被俘就使得明王朝陷于极度尴尬之中,国君与王朝实体发生了分离。英宗被掳,在蒙古人的逼迫下,频频向明朝各地索要财物,甚至要求守军开关相迎,使得明朝官民无可奈何,左右为难。如瓦剌军拥英宗到大同城外,守将郭登闭关不纳,英宗遣人口谕郭登道:“朕与汝有姻亲之谊,为何拒朕如此?”郭登慨然回奏道:“臣奉命守城,不知其他。”英宗深恨之。可见,明朝诸臣已陷入忠于君王还是捍卫社稷的困惑之中,郭登刚烈,拒而不纳,其实就是做出了舍君主保江山的选择,这当然承担了极大的风险,英宗还是王朝的皇帝,抗旨不遵、欺君犯上均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另一方面,张太后在得知英宗被俘之后,意识到“神器不可无主”,为了稳定百官情绪及避免发生皇位之争,抢先定议立英宗长子朱见深为太子,令廊王朱祁钰辅政。朱见深年仅2岁,朱祁钰并无大权在握,指挥调动力不从心,各地守军均处于观望之中,无所适从。而也先挟持英宗四处索要财物后北归,暂事休息,但不久定会卷土重来,如英宗被胁持同征,将会使于谦等人的努力付之东流。北京只能拱手相让。随从英宗的宦官喜宁被俘后,不仅将中原机密军情泄露给也先,而且为也先出计,教其奉英宗至边关,胁迫守将开关,并下诏命总兵官出迎,趁机擒捉,这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占据北部中国。也先大喜过望,决定依计而行。

残酷的现实逼迫明朝文武做出明确的抉择,于谦等人审时度势,斟酌利弊,终于在九月初一联合奏请张太后道:“英皇被掳,皇太子年幼,古人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请定大计,以安社稷。”主张立郕王朱祁钰为帝。张太后应允,于谦等群臣便以太后之命谕告朱祁钰,令登大位。据说,朱祁钰惊慌之下再三谦让,甚至逃回自己的府邸。于谦等文武大臣苦苦恳求,于谦道:“吾等并非出于私心,欲冒拥戴之功,而是为社稷的安危着想。”恰巧此时都指挥岳谦出使而还,口传英宗之旨,因廊王贤明老成,命即皇位以继奉祀。朱祁钰这才答应下来,于九月六日登基,遥尊英宗为太上皇帝,以次年为景泰元年(1540年),朱祁钰是为景泰皇帝(或称代宗)。

事实证明,于谦等文武百官的估计是完全正确的,景泰帝的及时登基挫败了也先等人的阴谋。十月初一,也先果率瓦剌大军拥挟英宗再临大同城下,谎称奉送上皇返京,令郭登等守将开关迎接。郭登严命军卒戒备,并遣使告也先道:“赖天地宗社之灵的佑护,国家已有帝王矣。”也先不敢强攻,只好绕过大同继续南进。郭登立即派人往北京告急,京师闻讯,全城戒严。朱祁钰一方面下诏令诸位藩王遣兵入京勤王,另一方面命于谦提督诸营将士,全权负责节制,都指挥以下不听命者,可以先斩后奏。当时也有人不满朱祁钰给予于谦太大的权力,太监兴安辩解道:“为国分忧,如于公者宁有几人!”确实,“土木之变”后,于谦临危受命,日夜操劳,不仅为朱祁钰及朝中文武所依赖,而且对鼓舞京中军民士气起到了重要作用。但被于谦弹劾的一些不称职的大臣,自然对于谦非常嫉恨。当朱祁钰与满朝文武商议防御对策之时,于谦又显示出杰出的军事才能。总兵官石亨建议尽闭京城九门,不出城迎战,藉此来拖垮瓦剌军队。于谦表示反对,认为也先气焰嚣张,如不出战,更使其感到有恃无恐,因此主张明朝守军全部到城外迎敌。这一对策得到了朱祁钰及文武大臣的支持。

根据这一对策,于谦将京城守军二十余万全部列营于京师九门之外,尽闭城门,表示誓死一战,决不后退之意。于谦与石亨等人驻扎于德胜门外,正当兵锋之处。同时下令:“临阵之时,将领先退,斩其将;军卒不听指挥先退,后队斩前队。”身为主帅的于谦全副甲胄,处处身先士卒,亲至阵前,慷慨陈词,声泪俱下,晓谕三军将士以忠义报国。明朝守军极为振奋,士气高昂,发誓要与瓦剌军死战,与京师共存亡。

就在明朝守军严阵以待之时,瓦剌大军也进逼到北京城外。十月十一日,也先等人挟持英宗登上土城,叛敌宦官喜宁唆使也先令明朝大臣出迎圣驾。景泰帝朱祁钰无奈,派王复、赵荣等人出城朝见。也先嫌这二人官小,要求于谦、石亨、王直等大臣出面,且索要金帛以万万计。景泰帝与一些大臣慑于也先等人的蛮横,有心议和,但于谦坚决反对,誓与之决战。当瓦剌骑兵进攻德胜门时,于谦设伏兵,诱敌深入,然后出其不意,合围痛击,瓦剌军伤亡惨重。其他各处明朝军队也取得了胜利。当瓦剌军士回到土城一带,这一带居民登上屋顶,以瓦片痛击敌军,明朝援军又及时赶到,瓦刺军队被迫后撤。

与此同时、攻打居庸关的瓦剌军队也遭重挫,消息传来,也先惊惶不已。又听到明朝各地援军也将赶到,也先已无心再战,拔营起寨,撤围北遁。明朝的北京保卫战获得了重大胜利,为了奖励于谦、石亨等人的功劳,特封石亨为武清侯,于谦加少保,总督军务。

也先的失败引发了瓦剌内部固有的矛盾。可汗脱脱不花不满也先的专权。遣使与明朝通好,景泰帝依从大臣之议,厚加赏赐以图离间。也先虽有此败,实力并无大耗,在喜宁的撺掇之下,又向明朝边境发动攻击。没想到在大同,明朝守将郭登出奇计,以800骑大破瓦剌军,以功封定襄侯。身陷敌营的英宗也十分痛恨喜宁诱敌寇边,设计使其至北京索要财物,密信谕边臣擒之,结果,喜宁被诛。从此也先因不明各地军情,不敢轻举妄动。脱脱不花等人与明朝通好后,先后撤回了所部兵马,也先在频频受挫之后,也无心再战,于是开始以归还英宗为条件,与明廷进行和谈。至此,应该说,于谦领导的北京保卫战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廷上下来不及庆功行赏,就在和议及迎取英宗的问题上展开了激烈的争执。起先,也先以英宗为要挟,常以和议为敲诈的方式,明朝君臣多次予以坚决回绝,但这次也先遣使奉书前来议和,显然是有一些诚意,这倒使明朝君臣着实为难。大臣王直率群臣上言:“也先请还上皇,与我和议,确为转祸为福之机,请应允其请,迎回圣驾。”没想到这一席话正好触痛了景泰帝的心病。“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迎回英宗必然引起皇位之争,景泰帝为英宗之弟,理应让出大位,可这当然是景泰帝极不情愿的事。因此,景泰帝以也先多次借和议相欺诈为由,加以拒绝。可是不久,瓦剌使者又至,王直等人又上奏道:“太上皇蒙尘朔北,理应迎回,莫贻他日之悔。”景帝顿时不悦道:“朕并非贪恋大位,当初是诸位拥戴,固非朕本意。”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瞠目结舌,不敢再言语。

显然,景泰帝是将迎英宗回銮与迎英宗复位等同起来,这是最敏感又最棘手的问题,景泰帝是在逼迫群臣对这一根本问题作出答复,文武百官自然语塞,不敢妄言。在一片寂静之中,于谦当机立断,从容不迫地回答道:“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词矣。”景泰帝闻听此言,喜上心头,不觉和颜悦色地说道:“从汝,从汝。”至此才议定奉迎之事。于谦的抉择无疑是明智而可行的,如果没有明确景泰帝的合法合理地位,片面强调奉迎英宗,必将导致新的皇位之争,以弟让兄,顺情合理,这当然是景泰帝所无法接受的。而另一方面只顺从景泰帝之意,拒绝奉迎英宗,于情理不合,必遭天下吏民耻笑。故而,于谦首先承认景泰帝的合法地位不可动摇,令景泰帝消除疑虑,同时指出奉迎为情理中事,不得不行,这使得景泰帝也无法拒绝。

于谦的建议是当时唯一可行的方案,但其倾向性也是相当明显的。自从“土木之变”英宗被俘后,于谦便一直主张“社稷为重,君为轻”,这是敦促景泰帝即位的重要理由,根据这一观点,社稷高于一切,君王可以更改。正是在这一主张的支持下,于谦等人拥立景泰帝,保卫北京,彻底粉碎了也先、喜宁等人以英宗为要挟的图谋。在国家危难之时,作出明确的选择,力挽狂澜,使大明王朝逃过了自开国以后最大的一场劫难,于谦居功甚伟,其临危不乱的抉择也是无可挑剔的。这也是导致也先放归英宗的最主要的因素。

但是,英宗有望回銮之时也正是于谦等人更为尴尬之日。社稷安然无恙,而君王却只能有一位,于谦毅然选择了景泰帝,也就将自己的命运与景泰帝联系在一起了。其他文武大臣犹豫不决,首鼠两端,在这两难的选择中徘徊。以刚烈著称的于谦自然不会作此妇孺情态,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鲜明的态度虽然无可厚非,但他本人必须承担由此招来的风险。英宗就对于谦“社稷为重,君为轻”之言一直耿耿于怀。

景泰帝不愿意其兄回归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就在廷议完毕之后,还使太监兴安出面声色俱厉地斥责群臣:“公等欲报使塞上,谁能担当此任,难道他想以此成为文天祥与富弼吗?”在场的老臣王直忍无可忍地回答道:“臣等既食国家俸禄,难道能够临难退缩?”兴安这才无话可说。礼科都给事中李实慨然请行,景泰帝下诏升李实为礼部侍郎,与罗绮、马显等人一同前往。但李实拿到景泰帝致也先敕书后,发现其中并无迎取英宗之言。大惊失色,急请入宫求见。途中遇到兴安,兴安斥责道:“你只管奉敕前往,其余事体休得干预!”李实无可奈何,索然而返。

李实等人到达瓦剌大营之后,也先即命前往参见英宗。君臣相见不免感泣不已,尔后,朱祁镇迫不及待地询问:“我在此已有一年,为何朝廷不迎我回?”又道:“你们回复当今皇帝并文武群臣,我回去之后,看守祖宗陵寝也可,做一百姓也可。”这表明朱祁镇当时一心只想回到北京。李实见到也先后,也先也讲道:“皇帝敕书中只讲和议,并无奉归太上皇之意。他留在这里,只是一个闲人,我还你们,也好图一个千载美名。请回去奏知当今皇帝,务差太监及老臣来接。”可见,也先交还朱祁镇的态度是相当明确的。李实自然有苦难言。

在群臣的推动下,景泰帝无奈,又派杨善领衔出使。而这次敕书之中依然没有奉迎英宗之语。杨善见到也先后,也先不免困惑,幸而杨善机智巧辩,他解释道:“吾君乃欲成就阁下之美名。若敕书明载。公等就是无奈迫于君命而为之,如何能显现公等求和的诚心?”也先闻之大喜,同意放归朱祁镇。可见,英宗朱祁镇的回归并非景泰帝之意。明清史专家孟森曾精辟地分析道:“(《明史》)以此归功于(杨)善之辞令,辞令特实力之外表耳!不有主战之君相。戮力之诸将,敌岂口舌所能挫?此古今论交涉之标准也!”

英宗回归可谓是历经磨难,不幸之中的万幸。本应该是“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皆大欢喜之事,但由于景泰帝的度量狭小,猜忌过甚,使明廷迎接太上皇之事一波三折,这必然使落难的朱祁镇“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英宗被瓦剌人放还,其身为太上皇,理应隆重相迎,而景泰帝传旨以“一舆二马”迎于居庸关,至北京安定门再易法驾。给事中刘福上言此礼太薄,景泰帝回答说:“昨得太上皇书信,要求迎驾礼从简,朕岂能违背其意!”满朝文武吓得不敢出声,恰巧此时千户龚遂荣上书,再请厚待英宗,王直等人将书呈上,再次进言,景泰帝极不高兴地加以拒绝。

英宗朱祁镇好不容易回到北京之后,日子并不好过,景泰帝十分担心他争夺皇位,迎回之后,使居南宫,开始了实际上的软禁。景泰帝不许朝臣拜见英宗,也不许英宗与大臣私自往来。在“土木之变”之前,朱祁镇毕竟已做了14年的皇帝,在瓦剌军中只有一年左右的光景,“虎走威犹在”,他对群臣的影响是难以忽视的,景泰帝不得不防。景泰帝的另一桩心事便是英宗长子朱见深犹为皇太子,因而他一心想易储,让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贴身太监知道景泰帝之心,便向诸大臣进行试探。恰巧,有一位广西土官因犯杀人罪,害怕朝廷处置,便上书谴责朱祁镇误国,请易东宫以安天下。景泰帝闻之大喜,召集群臣进行商议。在场群臣默不作声之时,太监兴安倡言同意者签名,群臣不敢公开反对,一一签名,名正言顺地立朱见济为太子,原太子改封为沂王。

当时,于谦作为景泰帝仰赖的重臣之一,努力加强京师防御力量,以确保北京的安全。他集中力量改革京营兵制。其中创立的“团营”,是对明朝军事建设的重要贡献。明朝京师守军分为五军、三千、神机等三大营,由于创置年代各异,自成体系,互不相属。于谦在三大营中选出10万精兵,分5营团操,后扩为10营。组织严密,层层节制,10营设一总兵官,直属兵部统辖。于谦的改革大大增强了明军的战斗力。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景泰帝似乎稳坐大明天下了,由“土木之变”引发的困厄似乎也烟消云散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另一场灾难悄然而至。景泰帝四年(1453年),新立太子朱见济忽然病死,皇储之事再次让景泰帝大伤脑筋。因为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有些不知趣的官员即上疏请求复立英宗之子朱见深,不由得使景泰帝恼羞成怒,下旨严刑拷讯。另一方面更加强了对南宫朱祁镇的监视与控制。时至景泰八年(1457年),朱祁钰一病不起,东宫太子还未确定,这引起了群臣的焦虑,景泰帝坚持不肯放弃帝位。于谦率文武大臣日日上疏请求尽早决定东官储位,可景泰帝迟迟不予答复,只答应正月十七日上朝时定议。而就在十七日早朝之前,发生了明史上有名的“夺门之变”,深居南宫的朱祁镇在石亨、徐有贞等人密谋下重登皇位,故又称“南宫复辟”。

事前,石亨曾至景泰帝病榻前探视,看到景泰帝并无康复希望,又风闻王直等重臣有复立朱见深之意,便与张杌、杨善及太监曹吉祥等人密议,认为复立东宫不如使太上皇(朱祁镇)复位,可邀功赏。他们将此议谋于太常卿许彬,许彬深表赞同,并推荐“善奇策”的徐有贞。徐有贞得知此事后,要求石亨等人必先取得朱祁镇本人的同意,至正月十六日,石亨等人又找到徐有贞,告知已得到太上皇的首肯,徐有贞在观看天象之后,决定当夜动手。

景泰帝早已决定十七日上朝,于谦、王直等朝臣也联合写好奏疏,请复立朱见深为太子。就在此时,石亨、徐有贞等人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他们率家兵混在守御军士之中,趁暮色进入大内,到南宫门外,门锢不开,便指挥兵丁悬巨木毁墙而入,用辇将朱祁镇抬至东华门,守门者拒而不纳,朱祁镇宣言道:“我太上皇也。”守门者畏惧,开门放行。徐有贞等人进入奉天殿之后,鸣鼓开门。当时,等待早朝的百官正在班房等候,忽闻殿上大乱,震愕不已,徐有贞大声宣布:“太上皇复位矣!”令百官朝贺。朱祁镇也宣谕群臣各就其位如故。徐有贞被命入内阁,参与机务。

“夺门之变”后,于谦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其实于谦并没有公开反对英宗复位,但是英宗复出自然要小试牛刀,杀一儆百,以重现往日的威严,策划“夺门之变”的几个人既为了证明自己行动的正当,也为了震慑文武百官的不满情绪,于是,于谦就成为不可避免的牺牲者。这次“夺门之变”的主要策划者徐有贞。就是在“土木之变”爆发后倡言迁都的翰林侍讲徐理,这一建议遭到以于谦为首的文武大臣的一致痛斥,并当场被太监金英等赶出朝堂。这莫大的羞辱使得他万分难堪,恼羞成怒,对于谦等人怀有切齿的仇恨。景泰帝对徐理也十分鄙薄,这自然就影响了徐理本人的升迁。一次,徐理极想得到祭酒的官位,景泰帝审阅卷宗时说道:“此人就是那位主议南迁的徐理吗!朕看此人为人奸诈,包藏祸心,以其为祭酒,将败坏诸生的心术。”予以断然拒绝。而当时景泰帝特重于谦,尤其在官员的任免选拔上更是言听计从,徐理以为是于谦从中作梗,对于谦的怨恨与日俱增。尔后,徐理巴结大臣陈循,陈循劝其更名以瞒过景泰帝,徐理便改名为徐有贞,果然瞒过了景泰帝,方得到擢用。“夺门之变”后大权在握的徐有贞为雪耻报仇,自然首先拿于谦开刀。

“夺门之变”的另一个主要人物——石亨,本是于谦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于谦对其有知遇之恩,按理说,他对于谦应知恩图报,但因于谦性格过于刚直无私,与石亨的关系也相当紧张。如在北京保卫战胜利后,石亨被封武清侯,总制京师兵马;而于谦居功第一,只是官加少保,由二品进至一品。石亨不免心中有愧,便有意推荐于谦之子于冕为官,于谦坚决拒绝。他说:“国家正值多事之秋,臣子不能顾及私恩。石亨虽位至大将,但没有为国家举荐人才,而单独推荐臣之子,必遭非议。臣对于军功力避侥幸,绝不敢对亲子滥行功赏。”“纵然臣想为子求官,也应亲自向圣上求情,何必假石亨之手。”于谦的这些话义正辞严,掷地有声,但石亨听后却极为恼怒,因为于谦不仅不领情,却反过来在景泰帝面前揭他的老底与不良用心。石亨本人虽为武将,但禀性贪鄙,于谦并非不知,只是国家用人之日,不好求全责备,且于谦素来功过分明,不树私恩。后石亨侄子石彪贪暴不法,于谦上奏弹劾,石彪被斥谪守大同,石亨更加恼怒不已,早欲伺机报复。

于谦忧国忘家,特别是在瓦剌大军南侵之时。常常以朝房为寓舍,不回家休息。他曾与太监曹吉祥等同掌军务要事,明知曹吉祥等在宫中的势力,却丝毫不为所屈,傲骨铮铮,直言不讳,对心术不正之徒多有冲撞。因此,同朝大臣及太监忌恨于谦者并不在少数,曹吉祥与张杌等人都受到过于谦的弹劾,积怨心中已久。“夺门之变”后,于谦成为众矢之的,难逃厄运。于谦忠心报国,以江山社稷为重,也自知积怨甚多,日后必遭小人报复,但依旧以天下为己任,无怨无悔。他常感叹道:“此一腔热血,竟洒何地!”语意之悲凉,实令人黯然神伤。

徐有贞等唆使言官弹劾于谦、王文等人,理由是阴谋拥立其他亲王为东宫太子,王文据理力争,辞气俱壮,徐有贞理屈词穷,诡辩道:“虽无显迹,意欲有之。”三法司官员为迎合徐有贞、石亨等新贵,最后竞以“意欲”之罪定刑处斩。面对这莫大的冤枉,王文等人更加愤慨,惟独于谦坦然笑道:“抗辩能得生耶?于事无补,彼等就是欲置我于死地,根本不管事证如何。”卷疏上报英宗,英宗也觉处置太过,说道:“于谦实有大功于国家。”徐有贞迫不及待地上前言道:“不杀于谦,今日之事无名。”闻听此言,英宗顿时语塞。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英宗的心,这位重新复位的君王登时回想起“土木之变”后自己亲身经历的种种不堪回首的日子。同时自然不会忘记于谦那“社稷为重,君为轻”的主张,英宗没有将由宠任王振而使百姓惨遭涂炭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却把自己所受的磨难归咎于谦。按这种逻辑,身为万乘之尊的朱祁镇马上变得一钱不值,曾一度将他视为无价之宝的也先后来甚至以他为赘物,将其送回以讨好明朝。这种冷落与屈辱在英宗的心中不可抹灭,想起这一切,英宗对于谦的仇视是可想而知的。于谦是不欢迎他朱祁镇做皇帝的,“夺门之变”可以说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不横下一条心,这皇帝宝座怎么坐得下去呢?于是,英宗杀机顿起,命将于谦等人在东市处斩。

面对莫须有的诬陷与栽赃,面对无耻之徒的挟私报复,于谦并不是不想抗辩与申诉,但他内心里明白,自己是逃不过英宗这一关的。同样,满朝文武大臣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他们之中也不乏良知未泯之士,但谁也不敢在此时抗颜强辩,为于谦鸣不平,根本原因就是他们与于谦一起拥立景泰帝,在对待英宗的态度上也是模棱两可,他们同样害怕英宗进行追究。因此,于谦之死,从根本上说是有关皇帝废立的政治问题,拥立并忠于景泰帝的于谦在英宗复位之后,只有死路一条,这恐怕也是素称“刚烈忠义”的于谦无奈的结局。他保全了社稷,却无法保全自己的性命。

徐有贞、石亨等人实为野心勃勃的政治投机家,得志之后自然忘乎所以,擅作威福,横行一时。但好景不长,为争权利,互相倾轧,徐有贞被贬流放边地,曹、石等人均因图谋不轨,先后败露而不得善终。同时,也有人开始对不光彩的“夺门之变”作了重新评判。如大臣李贤上言道:“这个事件可以称为‘迎驾’,而不能名为‘夺门’,皇位本是陛下固有,‘夺’就有僭越之意,徐有贞等人侥幸成功,万一事机泄露,石亨等人生死固不足惜,而将置陛下于何地?若景泰帝沉疴不起,群臣必表请圣上复位。石亨等人虽欲升赏,以何为功?社稷老臣不至于被杀戮降黜:石亨等人也无从招权纳贿。国家太平气象,如今被此辈奸人损削过半。”英宗深表赞同,命今后不得用“夺门”之字,罢黜由徐、石等人滥封官位之人,但对昭雪于谦之事,只字不提,可见其内心积怨未消。

明人于慎行在《谷山笔麈》中云:“秦桧杀害岳飞,世人都以为是秦桧为遵守与金人达成的协议,然综观事实,并非如此,杀害岳飞乃高宗之意,高宗不愿迎回徽、钦二帝,秦桧知其意也。”这一分析是相当透彻的。同样,明景泰帝不愿英宗回銮,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于谦以江山社稷及黎民百姓为重,拥立新帝,击溃强虏,奇功卓著,但却因此面临更加艰难的抉择。如果没有于谦力挽狂澜,英勇反击,也许大明江山将丧失大半;如果没有于谦“社稷为重,君为轻”的严正宣言,蒙古人也不会轻易将英宗放回。

应该承认的是,在奉迎英宗的问题上,于谦确实犹豫再三,同样着眼于江山社稷,在选择的天平上,于谦是倾向于景泰帝一边的,他对英宗的昏庸与妄为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评价和看法,也就在这一点上,于谦为自己设下了危险的陷阱。在封建王朝中,只有专制帝王对其臣子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而不存在臣下选择帝王的自由,否则就是大逆不道。这就是于谦悲惨结局的症结所在!王守仁平定宸濠之叛一代思想巨擘王阳明在中国哲学史上占据着显赫的位置,同时,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取得了赫赫战功。但这样一位大人物的仕宦生涯却相当坎坷,先是在朝堂之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后又被发配到极为荒僻的边地。即使是在战场上取得辉煌胜利之后,依然频频遭到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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