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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专权——骚动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5 21:25:56 0

一、当死磕成为一种游戏

陈汤得救,说一千道一万,得先感谢王凤。但是王凤却说,且慢,等我帮你将匡衡搞掉了,再一起感谢也不迟。

匡衡的感觉真准,他意料要发生点什么,还真发生了。

这次,匡衡是被人抓了大辫子。有关部门上疏弹劾匡衡,说他侵占公家四百顷土地。这下子,连刘骜都护不住了,只好把他罢免,送他回家养老。

搞掉了匡衡,王凤怎么也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了一个对手。这是一个强悍的对手,他的能量远在匡衡之上。这个人的名字,就叫王商。

当初,志向远大的王政君老爹王禁,一口气娶了几个小老婆,生下四女八男。四女当中,数王政君最为出色,其他八男,分别是长子王凤,次子王曼、王谭、王崇、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时。与王政君同胞生的,唯有王凤与王崇。如此估算,王商和王凤,则是同父异母所生。

然而,上面所说那个能量超人、让王凤坐立不安的人,不是王家班的王商,那个王商同属外戚,是另外一个强悍派别。

王商,字子威,涿郡蠡吾(今河北省)人。王商跟刘氏的亲戚关系,要追溯到汉宣帝刘病已时代。当年,刘病已称帝后,怀念母亲,于是寻找外祖母关戚。结果只找到了两个舅舅,一个叫王无故,一个是王武,两人后来都被封侯。

王武死后,由儿子王商继承侯爵。作为外戚,王商颇有当年外戚窦婴的范儿,轻财好义,广结人缘。父亲死后,王商把继承的财产,全部分给同父异母兄弟,身无所受。没想到,此义举传出,被汉朝中央众公卿一致推为道德模范。由此,被汉元帝刘奭器重,官至右将军、光禄大夫。

匡衡被众人合力赶出长安后,刘骜第一个想到的丞相人选,就是王商。他之所以倚重王商,不仅是他资格老,更重要的是,当年刘奭宠上音乐王子刘康,想让他取代刘骜的太子位置,王商为保护刘骜,出了极大力气。

于是,匡衡前脚才出长安,刘骜就在后面宣布,任命王商为新一任汉朝丞相。

政治新手刘骜认为,外戚新贵王凤任大司马,管军事及内朝;老外戚王商任丞相,管外朝,两个得力外戚辅政,应该很靠谱。

这个想法貌似很高、很理想。实则很傻、很天真。

刘骜只顾自己,却没替两个外戚着想。汉朝自有外戚以来,见过新老外戚和平共处的吗?

当年窦婴得势时,田蚡就对他作崇拜状,等到田蚡大权在手时,窦婴想拉近乎,则被人家冷屁股贴到脸上去。最后,双方斗得死去活来,惨淡收场。

这只是其一。

自汉武大帝刘彻设立大司马一职,其就几乎被外戚独揽,从霍光到王凤,无不是如此。然而丞相呢,基本都是由外人担任。从霍光时代的田千秋,到刚刚离场的匡衡,无不如此。

从职权分配来看,大司马大将军兼管军政一切事务,丞相主管政府事务;大司马大将军有拍板权,丞相亦有话语权。一个说,我有拍板权,另一个说我有话语权。刘骜把两个强悍的互相猜忌的外戚,弄到一起共事,那不是故意撮合他们干架吗?

如果刘骜是想看外戚打架的话,那眼前这个水火不容的政治组合,的确很容易满足他的想法。

这两个外戚中,火气最重的是王商。王商资格老、底子厚、实力足,所以,他不把王凤放在眼里。于是乎,在许多场合,王商甚至公开放话批评王凤,说王凤这个新外戚,太过专权,什么事都由他说了算,太过分了。

从霍光任第一届大司马大将军始,汉朝没有一任丞相,敢对大司马大将军说句反抗的话。现在,王商则开了第一炮。这一炮很猛,炸得王凤心堵气闷。

但是,王凤按剑,隐忍不发。他知道,在敌人还没彻底亮出底牌之前,他不能抽出利剑,横空乱斩。

在王凤看来,王商老辣、持重,后台很硬,根基很深,要拔掉这个人,无异于拔一棵千年妖树,充满了变数。

王凤见识王商的威力,源于一场超长大雨。公元前30年秋天。天空像破了一样,不停地漏水,一漏就是四十天。地上到处都是水,水流到黄河,黄河涨了,于是黄河又倒灌上了陆地。

在汉朝,黄河就像个泼妇,经常撒野,人们都习以为常了。然而这次撒野却相当恐怖,黄河两岸被淹,大水像千年老蛇一样,见到人就驱赶,好像要追到长安城。

这时,整个长安城都震惊了。消息很快传入宫里,刘骜怕了,王凤也怕了。待到他们了解情况,长安城已经一片混乱,居民惊慌失措,仿佛末日降临,于是全城集体向天齐哭起来。

刘骜马上召集君臣开会,商讨对策。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立即提出一个方案,如果大水进城,皇太后和皇上,先一步登船。然后下诏,让长安市民登长安城避难。

在场的高官一致认为,这个主意可行,这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但是,有人却站出来,提出了异议。王凤一看,原来是王商,时为左将军。

王商认为:自古以来,从来没听说大水倒灌首都的故事,就算是无道的政府时代,也没发生过这等怪事。现在天下太平,突然冒出黄河倒灌长安,肯定是谣言。既然这样,突然命令长安市民登楼避难,只会引起人们更加惊慌,后果不堪设想。

刘骜认为王商说得在理,立即派人先去摸清情况,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来报告,外面果然是以讹传讹,混乱已经平定,长安市民已经回家了。

得知情况后,刘骜对王商刮目相看。王凤则在一旁,羞惭异常,丢尽老脸。

那时,王凤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果没猜错的话,王商是他的潜在对手。果然不久,王凤在后推波助澜,终于把匡衡赶回老家,刘骜就宣布王商出任丞相。

老实说,刘骜封王商为丞相后,王凤很受伤。忙活半天,竟然还替冤家铺路,做了嫁衣。娘的,这是什么天理!

每一个强悍的对手背后,都有雄厚的资本。王商被天子器重,那是其一;更让王凤纳闷的是,王商还长得特帅,身高八尺,容貌超人,极富人格魅力。

据说,有一次匈奴单于来长安,在路上碰见王商,立即被王商的魅力折服,于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汉朝国相,真的很帅、很酷。”

王商才华出众,威名在外,这是其二,更是让王凤恨死的地方。但是,王凤还是忍着。然而,眼下发生的一件事,让王凤忍无可忍,决定出手。

这是一件小事,但是在王凤看来,却很大。事情是这样的:琅琊郡出现灾害,受害面积将近一半。于是,王商决定问责,派人调查,准备将郡长办了。消息一传出,王凤就来了。

王凤以商讨的语气对王商说,琅琊郡的灾害是天灾,又不是人力所为,郡长是个好官,您这样就将他撤了,是不是太贸然了?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事实上,王凤这番话是替郡长说情来的,因为这个郡长是王凤的婚家亲戚。然而,王商很果断地告诉王凤,不行,一定要按程序将他办了。

果然,王商马上给皇帝刘骜上疏,建议免去琅琊郡郡长职务。然而,王商上奏后,一直没有回音。刘骜也没有解释,好像这事压根就没发生,准备就这样不了了之。

王商已经惹恼王凤了。既然王商都不能罢休,那好,决战吧。

王凤总算想通了一件事,与其坐以待毙,被王商吞食而亡,不如主动制之。千年老树不可怕,老蛇不可怕,老妖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手中的剑不锋利。只要手中的剑锋利了,即便魔道齐扑,照斩不误。

王凤坚信,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剑。这把剑,足可致命。

古今中外,几乎所有权力斗争,与武打电影套路没啥两样。首先是,双方摆阵,马仔先上;马仔不行,老大再卷风出马。果然不久,王凤的马仔就冲出来了,写了一封超长的检举信,控告王商以下几大罪状:

飞扬跋扈,企图以外朝控制中朝,这是罪一;淫乱妇女,与其父亲最亲近的婢女通奸,这是罪二;妹妹淫乱,奸夫被奴仆所杀,疑为王商指使,这是罪三;编辑谎言,称女有病,不放其进宫,这是罪四;父子反目,子告父罪,悖人生常理,这是罪五。

以上罪状,没有经过认真检验,全部搜集于路边社消息。搜集人,则是一个来自地方的没有正当职业的混混,而他的赞助商则是王凤。

尽管说,这封检举信内容很不靠谱,然而火力却相当猛烈。因为,把检举信传递给刘骜的人,是现任左将军史丹。史丹的女儿,嫁给了王商的儿子,两人是亲家。然而,在政治战线上,他和王凤是一个队伍的。为了中朝利益,他决定不要这个亲家,跟王商翻脸。

于是乎,史丹把检举信交给刘骜,同时踩了王商一脚:强烈建议刘骜让王商尽快到监狱报到,接受调查。

刘骜不傻,他闻出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他给史丹的回复是:此事到此结束,千万不要乱动王商丞相。

刘骜的意思很明显,息事宁人,谁都不要想着给他制造麻烦。

然而这时,大哥出面了。只见王凤对刘骜说:“王商这事不能这样算了,必须严肃查办。”

刘骜一听,完了,王商完了。

汉朝就像一艘大船,刘骜是船长,王凤和王商,一个是管指挥的,一个是管开船的。突然,开船的不满王凤瞎指挥,双方打了起来,这船还怎么开?

所以在刘骜看来,大家和气相处,同船共济,各就各位最好。然而现在这一切不可能了。长期以来,王商出尽各种风头,从来不给王凤面子,王凤又何必给王商面子?

两派火拼,注定是迟早的事。以上罗列王商的第一条罪状,说得很明白:王商自以为是,企图架空王凤这帮中朝人物。要想架空中朝,不但要问王凤同不同意,还要问史丹同不同意,他们可都是中朝队伍中的首席代表和实权人物。

照目前的情况看,必须有一派出局,而出局之人,必是王商。

刘骜以为,两派外戚,内外辅政,更加稳当。现在看来,他实在太嫩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推倒重新洗牌。

公元前25年,夏天,四月二十日,被逼无奈的刘骜下了一道诏书,将王商免职,命令他限期交回丞相印。

消息传来,王商犹如猛虎撞山,悲愤欲绝。

第三天,王商吐血而亡。

二、一个不怕死的猛人

老外戚王商死了,新外戚王凤一家坐大,不可动摇,甚至他可以安心养息了。人在江湖,总身不由己,最近经历刀光血灾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在王凤看来,或许他该安静地休养一下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没等王凤稳心,王家派出的卧底送来了一条消息,又让他坐不住了。

事情是这样的,王尊被刘骜贬到高陵当县令后,王凤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于是他就想,是不是该让他回来了。但是,王尊要调回长安,应该留个好位置给他。什么职位才合适他呢?王凤开始琢磨了。就在这时,长安城发生的一件事,让王凤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事情是这样的,有人向王凤打报告,说长安某个流氓太强悍,都尉派步兵围剿追捕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搞定。更可怕的是,长安那些强盗,借此兴风作浪,搞得民心不安。于是,有人就向王凤打报告,说:“现在的长安太乱了,必须派一个治功了得的人,来当长安市长,把那帮盗贼压下去。”

自汉朝开国以来,长安城都是举国难治之城。原因很简单,长安权贵多,豪强牛,流氓痞,无论想碰哪个,轻则被围攻遭打,重则被杀头丢命,全家受难。所以,汉朝中央选拔长安市长(京兆尹)时,常找不到合适人选。

按汉朝中央的说法是,想当京兆尹,你的治世功夫必须天下第一。当年,赵广汉、黄霸凭借治功第一,被调到这个位子上。可是结果呢?赵广汉丢了命,黄霸则被贬回地方,继续挂职练功。

于是,有人从赵广汉和黄霸当长安市长的经历,总结出了一条规律:要想当好京兆尹,狠了还不行,多猛的高手,也敌不过江湖大佬们的围攻,赵广汉就是一个血的教训;你治功好了也不行,所谓德行天下,教人行善,没人吃你那一套。黄霸以为以德治长安可行,结果被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那么,谁才是最值得学习的模范呢?要说楷模,只有一个,那就是忙来捕盗,闲来替妻画眉的张敞。

张敞的手腕是,教育与砍头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抓来的那些流氓贵戚,先行教育法,顽固不化的,拉出去斩头示众。这招很令人服,于是张敞成为在京城市长位上任职较久、政绩较高的一个。

事实上,软硬兼施还不够,想在长安混,还有一样东西不可缺少。这样东西很强大,它就是靠山。有了靠山,做事就敢雷厉风行,无所顾忌。道理似乎很简单,可是有人却总参悟不透。

王凤一看到下属打来的报告,就马上想到了王尊。王尊的治功,江湖皆有耳闻。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死、敢杀人,颇有当年赵广汉的风范。

于是,王凤就向刘骜推荐王尊。那时,王商刚当上丞相,还没跟王凤闹僵,刘骜也没意见,所以就通过了,让王尊先代理长安市长。

王尊不负众望,一调回长安,大开杀戒,狂捕强盗。于是不到俩月,长安的强盗仿佛害虫被撒了杀虫药,一夜之间,全不见了踪影。王尊因为政绩出色,顺利转正,成为长安市长。

性格决定命运。王尊的个性决定了他不能在长安久待。

事实上,王凤当初推荐王尊当长安市长,是富有深意的。在他看来,丞相王商火气极旺,肯定不甘受中朝制约。所以,王凤让一个同样火气甚盛,不想受外朝控制的王尊当首都市长,实则就是权力制衡,牵住王商的手脚。

然而王商可不是吃素的,他决定除掉王尊,免得他碍手碍脚。

王商要整王尊,根本不用搜集材料,寻找污点证人。在丞相府的人看来,王尊太狂,跟当年赵广汉有一比,根本就不把丞相府放在眼里。丞相府派人给他布置工作,他爱理不理,甚至还拒绝执行任务。

还有,这厮天生大嘴,爱说大话、放大炮。

于是丞相府派御史大夫出马,上奏弹劾王尊。王凤闻风而动,立即派人护驾,经过一番较量,王尊被拿下,贬到徐州当刺史。

王尊和王商一样,都成过去式了。现在让王凤坐不住的,不是王尊,而是王尊的继任者。王尊被打发走后,长安市长就成空缺。王凤立马寻找自己人,填补这个肥差。这时候,他想到了另外一个猛人。

请看清楚了。这个人,就叫王章。

王章,字仲卿,泰山巨平(今山东省泰安市南)人。和王尊一样,他也是草根穷人出身。当年,他到长安求学时,穷困潦倒,唯有妻子与他做伴。有一次,他病重卧床,无被子暖身,只有一件牛衣盖在身上。

所谓牛衣,就是用麦秸代替棉被的褥子,属于穷人家专用物品。天冷的时候可以垫背,可以盖身。

惨淡人生,无情地折磨着这个孤立无援的汉子。前路苍茫,人生无保,而且病魔折磨,随时都有死的可能。一想到这,王章就情不自禁流下眼泪。流着流着,竟然放声痛哭起来。

那时,妻子像一块坚硬的盾牌,守在他的身旁。她没有掉眼泪,更没有叹息,而是突然对王章吼了起来:“仲卿,长安满朝公卿,哪一个是比得上你的?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挺直腰板,激励自己活下去。”

妻子那一声怒吼,仿佛唤醒了沉睡的星辰,让王章看到了希望。后来,王章凭文学取官,步步高升,升迁至谏大夫。

谏大夫这份工作,对王章来说,是一份专业对口、合乎性格的工作。在苦难的命运中磨炼出来的王章,练就了一副刚直坚硬、不怕刀山油锅的硬汉风格。于是,敢说敢干更敢当的王章,在中央混出了大名。

汉元帝时代,王章被提拔为左曹中郎将。当时,恰是石显掌权,满朝文武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然而,异类王章,决定干一件大事。

于是乎,他联合御史中丞一起上奏,弹劾石显。

真没想到,他竟然想出这种风头。要知道,王章挑战石显,那简直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结果可想而知。果然,奏疏刚递上去,诏书就下来了,御史中丞被剃头,发配去当劳改犯,王章被免官。

王章丢了官,可是名声更大了。后来,皇帝刘骜登基,石显被匡衡倒插一刀,了结了性命。于是,王章再度被起用,升为谏大夫,迁司隶校尉。

当王章再现江湖时,满朝贵戚,都对这个猛人心怀惮意,远观而不敢靠近。越来越强悍的王章,便被王凤锁定了。

于是,王凤决定向刘骜推荐王章,让他来担任京兆尹这个重任。不久,王章成为新任长安市长。

或许王凤认为,王尊很猛,照样听他的话,所以王章也不例外。过去,王章是他的人,现在是他的人,将来肯定也是他的人。

事实证明,想象是很天真的,事实却是很残酷的。

刚开始,王章没什么不良的兆头,然而王商一死,王章就露出真正猛人的强悍。仿佛是早就谋划好的一样,王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向王凤发难摊牌。

王章到底想干什么?

很奇怪,王商一死,汉朝连出怪事。首先是日食,接着是地震。王章突然醒悟,天意注定,他要再做一件大事。那大事,就是替天行道,平反王商的冤案。

于是,王章写了一封奏疏。奏疏写好的时候,他妻子看了看,抬头对他说道:“仲卿,你还记得当初躺在牛衣上放声哭泣的情景吗?”

王章吃惊地看着妻子,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话?”

王章妻子又问:“那你应该知道,你坐到今天这高位,是多么不容易,难道你想重回那种举目无望的日子吗?”

妻子已经看出来了,王章此次出阵,必定凶多吉少。

王章看着妻子,淡定地说道:“我现在做的事,是你们妇人都不能理解的。”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或许,这是上天赋予王章的使命。或许,为了这个崇高的使命,他必须挺身而出。最后,王章还是把奏疏递了上去。

奏疏很简单,只说了一件事:王商是冤死的,而嫁祸于他的,则是王凤。

真是一个猛烈的深水炸弹。

王章弹劾王凤的消息,立即传了出来。王凤一听,先是一愣,王章能当上京兆尹,是我王凤推荐的,将心比心,他怎么能做得出来呢?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王凤发了一阵愣,拍了拍脑袋,好像又明白了。

豪赌般的战斗,以正义的名字。这正是王章强悍的个性。过去,他战石显,是俩人一起上的,在他的背后,还有默默支持他的敢怒不敢言的人们;今天,他主动单挑,在他的背后,难道还有人敢支持他吗?如果没有,难道王章以血肉之躯,就是想换一世虚名?

王章似乎是孤注一掷,自寻死路。事实上,王凤也错了。在王章的背后,没有默默支持他的人,然而他找到了一个比当年支持他的强悍万倍的朋友,只要这个朋友出手,他即可马到功成。

而他这个朋友,就是刘骜。

刘骜,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一直都挺怕王凤的吗?他怎么跟王章站到一起?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过很快,王凤就会明白的。

三、高尚者的墓志铭

这么多年来,刘骜对王凤的感情,是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他对王凤,年少时是无限的尊敬,天真地倚重,当他自以为聪明地发现了权力平衡律,想让王商牵制王凤,没想到他还是被王凤罢掉,于是便开始恐惧。

恐惧,甚至是恐怖,这种感觉就像可怕的感冒病毒,不断蔓延至全身,钻进骨子里。除了王商,王凤还伤害了两个人。刘骜一想起那两件事,心头就隐隐冒烟。

先说第一个。石显倒台后,曾经被他欺压的都纷纷冒出地面,重新活动。这些人当中,国学大师刘向就是其中之一。刘向有一个儿子相当优秀,后来亦成了一代国学大师,他就是刘歆。或许是继承了祖宗刘交光荣的擅长学术的基因,刘歆这孩子从小就博学多才,被喻为神童。刘歆经常到刘骜那里玩,玩的都是朗诵诗赋的高级文学游戏。所以刘骜很喜欢他,准备任命他为中常侍。

在西汉,中常侍还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官,说白了就是挂个名,贴在皇帝左右,出入方便。然而,刘骜左右侍从一听刘歆要成为贴身,连忙劝道,任命刘歆,还得请示大司马大将军。

刘骜不在意地说道:“这点小事,还要报告大司马干吗?你们就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

左右侍从当即扑通全都跪拜在地上,叫道:“陛下不可草率,必须告知大司马,不然……”

看着左右一副副哭相,刘骜明白了。于是,他只好派人去通知王凤,王凤却传话过来,让刘歆来当皇帝贴身,这事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答案只有刘骜知道。

谜底就是,刘骜已经被王凤绑架了。刘骜更知道,在他的身边,到处都是王凤的耳目,他一抬头一思量一顿悟一叹息,都有可能被打报告。王凤拒绝刘骜请求的原因,其实就是不允许陌生人守在皇帝身边,那样很不安全。

汉朝自开国以来,外戚与皇权相随相生。然而,自开国以来,外戚最美好最幸福的时代,就是刘骜坐在位子上被架空的这个时代。最经典的传奇就是,王氏家族,曾经一日封五侯,震动天下。这消息要是传到地下,曾经很牛的外戚田蚡,估计都要流口水了。

除了封侯外,王氏家族,基本上控制了汉朝各要害部门。这样从里到外一看,这哪还是刘家天下?简直就是王家天下,只不过还没有更换名字而已。

王氏家族太盛,曾经让刘向忧心忡忡,但他和石显经历了一场生死战,开始变得滑头了。所以,他对王凤不满,但没有公开明说,而是搜集了许多天灾异象,呈现给刘骜,旁敲侧击地说道,天道不祥,必是世上小人多事。

刘向点到为止,刘骜也听出来了。但是,王凤也看出来了,刘向和他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认为刘歆贴在刘骜身边不安全,拒绝任命。

再说第二事。刘氏祖宗强悍的基因,传了将近两百年,到了汉元帝刘奭这代,彻底萎靡。当年,刘邦六十多岁亲征外敌,弹奏大风歌的豪情,已经一去不再复返。到了刘奭这代,只会弹缺乏雄性荷尔蒙的纯艺术音乐。到了刘骜这代,更加不行,不说别的,单身体素质都直线下降。

这似乎是人类物种发展的必然。公元前24年,刘骜二十七岁,还没有儿子,身体还不断生病。照这种差劲的体质,如果刘骜撑不住了,皇帝该让谁来当?这个问题,在王凤看来,可能极为头疼,但在刘骜看来,极是简单。

刘骜认为,有一个人是合适人选。这个人,说出来吓坏一大片。他正是当初差点让刘骜当不了皇帝的刘康。

前面说过了,刘康是傅昭仪所生,老妈被宠,儿子才华横溢,所以刘奭曾打算用刘康换掉太子。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按汉朝的权力斗争规律,最后决出来的胜者,都会替败者挖坟墓,将对手埋葬。

然而,刘骜却很厚道,待刘康特别好,颇有当年刘盈护刘如意的范儿。老实说,刘骜老妈王政君,的确也不错,真诚对待刘康,跟当年的吕雉简直是两码人。刘骜经常叫刘康到长安来玩,王政君也从不阻拦。

乍一看,当年刘康与刘骜争太子的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们知道,汉朝诸侯王进长安朝见皇帝,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最多待几天,都是有规定的。一次,刘康回封地的时间到了,刘骜却不放他走。而是对刘康说:“兄弟,你我最亲,我现在患病在床,随时都可能走人,不如就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刘骜点到为止,没把话说完。刘康也没深问,但是外人都看得出来,刘骜如果真崩了,刘康定是他的继任者。于是,刘康就留下来陪刘骜。当刘骜病情好转时,王凤就想赶刘康了。

王凤认为,刘康早晚跟刘骜黏在一起,总不是什么好事。早赶早安全,他必须离开长安。

于是,王凤告诉刘骜,按汉朝规矩,刘康待在长安的期限早过了,应该叫他回去了。

刘骜很不爽,不同意。

王凤接着说,这事也不是由你决定的,必须听上天的安排。你看看,近来发生日食,这是因为刘康违反常态,上天发出的警告。

刘骜一听就哑了。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替刘康申辩,只好同意让刘康返回封国。

刘骜和刘康离别时,两兄弟哭哭啼啼,仿佛是恋人诀别,仿佛是生死离别。而制造这场伤情的人,则是王凤。从此,刘骜彻底把王凤恨到骨子里,恨得牙齿痒痒,恨得脑袋就差没冒烟。

刘骜想到了,在人生的猎场里,他不过是王凤手里的一只猎物。

见过围猎吗?四面包围,必开一个缺口。原因很简单,动物被逼急的时候,也会做出超乎想象的顽抗。所以,打开某个缺口,让动物有逃生的希望,朝缺口扑,围猎的只要守住缺口,定能打到猎物。

后来,围猎思想和技术,被兵家用到战场上。兵家认为,动物遇险尚且顽抗,如果没有绝对兵力,在战场上将敌人围死,一旦对方顽抗,付出的代价将是惨重的。

这是孙子兵法总结出来的:围师必阙。

这个道理,难道王凤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么四面围堵皇帝,使他不得人生出逃之希望?好吧。你围你的,看看我能不能撕破你这张天罗地网。

刘骜想反抗了。突然,他多么渴望,像个真男人一样活一回。这时,王章就来了。

当刘骜看到王章的奏疏时,真他妈的解恨。王章仿佛就是一见义勇为的壮士,着实替刘骜平了反、出了气,真痛快。

为什么说王章替刘骜平了反,主要是王章在奏疏里也提到了日食。按王凤的说法,天上出现日食,那是因为刘康违背常态,经王章解释,他才明白,王凤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王章说,天上出日食,主要是因为王凤太专权,到处害人。这个看法,刘骜十分赞同。于是,刘骜决定约见王章。

在刘骜面前,王章意气难平,控诉了王凤的种种罪行。最后,王章总结性地说道:“陛下,不能再让王凤待在位子上了,必须尽快将他打发走,重选贤良主持汉朝。”

刘骜听得很感动,也很激动。他对王章说道:“感谢京兆尹直言,老实说,对大司马王凤专权一事,我早就看不过去了。问题是,把他赶走了,你有好的人选吗?”

王章自信十足地回答道:“有,陛下,人选我已经替你物色好了。”

刘骜听得眼皮一跳,问道:“你想推荐谁?”

王章脱口说道:“冯野王是最佳人选。”

冯野王?是的,冯野王。

冯野王,字君卿。老爹冯奉世,与名将赵充国齐名,官至左将军。冯奉世一共生九子四女,独有冯野王最有才。初,冯野王受业博士,通晓《诗经》,凭借老爹的关系,到东宫当了太子中庶子。那个太子,说是后来的汉元帝刘奭。

我仿佛看见,一条宽阔的美丽大道,从冯野王的脚下,向远方延伸。可惜,现实的冯野王,他的一生,都是郁郁不得志。

第一个压他出头的人,是魏相。当年,汉宣帝刘病已认为冯野王是才大志大,准备提拔他,于是就去咨询魏相。魏相只说了一句,我认为提拔冯野王不合适。刘病已只好作罢。

第二个压冯野王的人,则是石显。汉元帝时代,冯野王在地方做郡长,政绩天下第一。那时,汉朝恰好空缺一个御史大夫职位,汉元帝准备提拔冯野王。但是,石显却在背后狠狠地踩了冯野王一脚,告诉汉元帝,如果提拔冯野王,外人就会说你有私心,提拔外戚,不妥。

冯野王的姐姐嫁给了刘奭,被封为昭仪。石显这么一搅和,好事变成坏事,刘奭一听,认为石显说得有理,另选别人当了御史大夫。

消息传出,冯野王不由得仰天悲叹:人皆以女宠贵,我兄弟独以贱。

别人都是凭借后宫关系发迹的,没有像冯野王这样,因为宠贵的后宫关系,被打压提不起来的。

事实上,这不是真相。真相是,冯野王的哥哥得罪了石显,石显借此报复冯野王。这还不是最惨的。刘骜当皇帝后,又有人警告刘骜,冯野王是国舅,不适合在中央当官。于是,刘骜便将他调往地方,任上郡太守。

直到王章的奏疏出现,让冯野王看到了一丝人生的希望。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稍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忽得暴名,其运不祥,必须小心谨慎。然而这么多年来,冯野王还不够小心吗?他还不够忍耐吗?他凭什么拒绝取代王凤的诱惑?

刘骜早在当太子的时候,就闻听冯野王名声在外。所以,王章推荐冯野王取代王凤,刘骜没有意见。是的,他是没有意见,可是有人很有意见。

刘骜接见王章时,支开左右,独自密谈。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没想到,有一双眼睛和两只耳朵,正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刘骜要罢免王凤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王凤能得到这个绝密机要,应功归于他安插在刘骜身边的卧底。此卧底,是王凤的堂弟,侍中王音。王音成功窃听后,转报王凤。王凤一听,马上就傻了。

老实说,他向来办大事,从来就没有镇定过。就因为这心理素质不过硬,当年黄河发大水时,在刘骜面前乱出主意,败给了王商。现在,他以为自己很强大,谁都不能动摇。但是他错了,如果刘骜要办他,鬼神都拦不住。

传说中强悍的王凤,难道就是如此脆弱吗?当王凤慌手慌脚的时候,有人给他支了一招。正是这个人,让他力挽狂澜而不倒。

替王凤出主意的人,是名门之后,名唤杜钦。你可以不知道杜钦,但你可能知道两个牛人,一个是杜周,一个是杜延年。特别是后者,名声特大。杜延年是杜钦老爹,杜周是杜钦爷爷。老爹和爷爷,都曾做过汉朝的御史大夫。

杜钦家族显赫,又极有才华,可惜命运不济,让他一只眼睛瞎了,成了独眼龙。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形象被破坏,从此就与官场无缘。后来,经哥哥杜缓推荐,王凤给他弄了一个闲职挂着,等到有急事时,就找来想办法。

王凤找杜钦想点子,那是很靠谱的。杜钦天生谋略过人,断事如神。当王凤询问怎么化解刘骜要罢免他的危机时,杜钦微微一笑,对王凤说,你别紧张,听我的,总没错。

杜钦这样告诉王凤,你马上对外宣称有病,退出宰相府,回到自己的封地。然后,把世间最悲痛的词都搬出来,写封伤感的辞职信,派人送入宫中。

杜钦这招就叫以退为进。他相信,此招一出,必胜无疑。

果然,王凤的辞职信递上去后,消息就传到了王政君耳里。王政君准备了一桌饭,将刘骜叫来。刘骜一来,王政君只是不停地掉泪,看着饭菜,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这下子,轮到刘骜急了。

在以孝治国的汉朝,无论皇帝的权力多大,都大不过皇太后。皇太后要骂你,你得低头听她骂,骂完了,你还得服服帖帖地说骂得好。事实上,骂还是轻的,狠的话,皇太后还可以操起家伙,干你一顿。

曾记否,当年汉文帝刘恒受不了周勃太过骄傲,决定修理他。于是乎,便叫人告周勃企图谋反,逮捕入狱。结果消息一出,刘恒老妈薄太后将儿子叫来,当面拿起冒絮就朝刘恒扔过去,大骂刘恒过分。刘恒受不了老妈诅咒,只好放了周勃,让他终老。

皇太后还不是最厉害的,比皇太后更厉害的是太皇太后。当年,刘彻年轻气盛,罢掉丞相御史,结果惹怒了窦太后。窦太后将刘彻任命的也全罢掉,刘彻的母亲王皇后不敢吭声,刘彻更不敢吭声。窦太后死后,刘彻才总算熬出了头。

汉朝的皇帝,自刘彻之后,那是一代不如一代。在性格特点上,刘奭没有将老爹刘病已果断凌厉的优点继承下来。然而,到了刘骜这代,却将老爹刘奭懦弱软蛋的缺点全都继承了下来。

这都是历史的宿命?

面对母后王政君的眼泪,刘骜扛不住了。接下来,事情极为意外。刘骜对王凤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把以前受的气全部一笔勾销了。

这还不是最经典的。同时,刘骜把矛头突然对准了王章。他派人弹劾王章,说王章明明知道冯野王不适合在中央做官,竟然还违法推荐,心存私心。

估计王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王章根本不用跳黄河了。很快,司法部编辑了王章一箩筐罪名,将他逮捕入狱。不久,又秘密处决,死在狱中。

我仿佛看到,所谓历史,就是胜利者踩在失败者的血迹上,饮酒狂欢的一部血泪史。而王章,不过是那飞溅在大地上的一滴血,他再次印证了北岛那精彩的论断: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四、卑微的棋子

王章死了,王凤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了,然而冯野王却害怕了。冯野王闻听王章冤死牢狱,顿时毛骨悚然,马上请了病假,带着老婆孩子跑回家躲藏去了。

王凤听冯野王跑了,不禁冷笑,想躲是吧?你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于是,他马上把御史中丞叫来,布置了一道作业。

王凤给御史中丞的作业,就是上疏弹劾冯野王。很快,御史中丞就将作业交到刘骜那里。

他是这样弹劾冯野王的:按有关规定,冯野王带职养病,只能待在本郡,可是他却私自越境回家,实在太不像话了。

王凤等着看戏,他要看看刘骜怎么收拾这个残局。然而这时,杜钦来了。

谋略大师杜钦很明确地告诉王凤,杀人这事,点到为止。最好不要扩大打击面,不然后果很严重。

王凤笑笑说:“哦,是吗?我倒要看看,后果有多严重。”

他还是不想放过冯野王。

说实在的,你叫他怎么放得过冯野王,如果不是他安插了卧底,今天坐在他位子上的,还是他王凤吗?尽管冯野王是外戚,但他是一个不得意的外戚。在王凤主持汉朝之前,他就在中央站不住脚了。当年王商那么牛气,一样被王凤踩到脚底,今天要踩你一个冯野王,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事实也证明,冯野王就是一小菜。不久,冯野王被免职。这下子,王凤似乎安心了。

如果王凤这样想的话,那他又错了。此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条消息,搞得他心神不安、六神无主。

那是关于王章冤死的消息。王章没有死在刑场上,而是死在监狱中,傻瓜都猜得出来,这里肯定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猫腻。于是,汉朝人发挥了地球人绝无仅有的、传播和演绎路边社消息的伟大精神,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最后,全国人民都知道王章是冤死的。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此时,长安城中,涌动着一股反王凤的暗流。汉朝中官众卿,又充分发挥了街道大妈骂架的水平,不点名不指姓地开骂。骂来骂去,只想说明一件事,王章属于非正常死亡,必须调查取证,将案情公布于天下。

眼前这个局面,的确让王凤很烦心。他总算领教到了,不听杜大师的话,吃亏在眼前。于是,他迅速将杜钦召来,询问怎么办。

独眼龙杜钦看着猴急的王凤,自信地说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您别紧张。”

杜钦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王章之死,全属隐私,估计连圈子里的人都不清楚此事。如今闹得全国人民都在开骂,误以为王章是敢言直说,被害死的。”

杜钦停顿一下,又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以你的名义,命令天下推荐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人到中央当官,同时在中央开放言论。你就放宽心态,竖着耳朵听。相信不久,所谓冤杀王章的谣言,自然化解。”

这招就叫,将计就计,大放烟雾,迷惑众生。高,果然高啊。

王凤没理由再吃眼前亏了。他马上给刘骜打了一个报告说,一定要坚持真理越辩越明的原则,坚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双百方针,彻底开放汉朝言论自由。

王凤的烟幕弹,的确够大。放完以后,他就潜伏起来。

一年过去了,天下无事。

一年后,王凤像一条冬眠的老蛇,慢慢地又游出洞面。这一次,他是要扶某人上道。

王凤之所以要浮出来,是因为他逮到了一个好机会。那就是,御史大夫张忠逝世了。老的走了,新的必要填上,那么御史大夫的肥差谁来填上?王凤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王牌卧底王音。王凤的确要感谢王音,如果不是他窃到了王章的密奏,王凤将沉没,历史将改写。冲着这点,王凤有必要替王音铺一段台阶。

公元前23年,四月二十七日,刘骜下诏令,封侍中兼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

事实上,王凤不仅是替王音铺路,他更是努力打造一个绝无仅有的、永不沉没的权力世家。

在21世纪的今天,什么东西最贵?人才。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什么东西最贵?同样是人才。这个道理,我们明白,王凤比我们更加明白。

不得不承认,在权力运作方面,王凤是个顶级专家。他认为,王氏家族这个权力公司,想要走得更远、玩得更久,不可以缺少人才。王家缺人才,更缺思想活跃、年富力强的人才。毫无疑问,王音是王氏家族中,最具潜力的一个。

在权力的棋盘上,王音是一枚好棋。他必须将这枚棋子下活。此棋活了,王氏家族的权力,即可保住了。

王音为什么会有如此魅力,让王凤着迷?事实上,要将王音抛出王家,到广阔的汉朝官场,与众多权力高手一比,他什么都不是。王音之所以在王家脱颖而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不是王音太牛,而是其他人太垃圾。

王音只是王凤的堂弟,如果论资排辈的话,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因为,比王音名声更大、能力更足的,还有王凤的五个被封侯的弟弟。

然而王凤认为,他那帮兄弟,没人能扶得上墙。原因只有一个,这帮家伙得势之后,一个比一个牛,不知天高地厚,为非作歹,将王家的公众形象破坏殆尽。

在这方面,王音就做得不错。他为人低调,勤奋能干。别人吃的是奶,挤出来的是干屎,王音吃的是干草,挤出来的是奶。这等国家干部不培养,那还培养谁去呢?

公元前22年秋天。那年的秋风特别狠,一下子吹倒了王凤。王凤得病,躺在床上,越来越严重,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刘骜来看望王凤。不看不要紧,一看王凤,就知道替他送葬的时间,不会长久了。

刘骜是被王凤看着长大的,然后看着王凤将他像玩泥人一样,拿捏了十余年。他不是受虐狂,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渴望从王凤手里解放出来。现在,当他即将要解放,仿佛就要迎来黎明时,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辛酸味。

这感觉,说不上是为自己。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人人都不容易。

刘骜握着王凤的手,流着眼泪问道:“将军一旦有不测,平阿侯王谭将要接替你的位置。”

王谭,王凤二弟。大弟王曼早死,啥都没有,只留下一根苗子。王凤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年后,苗子长成了高树,把王家权力推向顶峰,并埋葬了汉朝。那个人,当然就是王莽。

刘骜对王凤说这话,似乎有点安慰的意思。或许,王凤应该感到欣慰才对。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话语刚落,王凤扑通从床上滚下地,跪倒在刘骜面前哭了起来。

王凤老泪纵横地说道:“让臣那帮兄弟接俺的班,臣不放心。”

刘骜瞪大眼睛,迷茫地看着王凤。

王凤接着说道:“臣那帮兄弟,行为不端,奢侈不堪,没有人有良好的公众形象。所以臣认为,不如让御史大夫王音,来接臣的班。”

王凤用袖子甩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王音性格谨慎,谦虚让人,臣用生命担保,王音可以担当大任。”

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有生命担保?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搞笑。刘骜似乎看出来了,王谭肯定没有处理好和王凤的关系。不然,即将入棺材的人了还要腾出生命,替王音说话。

刘骜真是一个不傻的人。事实上,王凤跟王谭还真有过节。这事不怪王凤,主要是王谭太狂,从来没把大哥放在眼里。如果大哥说,天凉好个秋,他绝对敢说,夏日炎炎不好受。总之,王谭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既然不听话,那当然没有糖果吃了。

不像王音,轻屁股,跑腿勤,王凤说啥,他就做啥,从不辜负。尽管他只是个堂弟,可是还是王家的人。总之,为了王家的未来,王凤必须力挺王音。

八月二十四日,王凤逝世。在他走之前,给刘骜留下一封遗书。

在遗书里,王凤陈列种种事实证明他的五侯弟弟们,没人有能力担当大任。然后,他又罗列一大堆事实,证明御史大夫王音,是做大事的料,他是真的行。

九月二日,刘骜拜王音为大司马兼车骑将军。

我想,王谭看到这一幕时,他肯定哭了。不过就算哭破天,也没用了。王凤洗牌成功,所有游戏,必须重头玩起。

五、一切势力都是纸老虎

王凤走了,刘骜终于告别了一个不得自由、囚徒般的时代。对于现在的新生活,他相当开心。

怎能不开心呢?过去是他听大司马的,现在是大司马听他的。这个大司马王音,是个不想惹事、规规矩矩做事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讲,刘骜应该感谢王凤。王凤是破格提拔王音的,而王音则又被王家五侯制约,为了权力平衡,从不敢乱动。于是乎,刘骜就像出笼的鸟,不管天有多高,地有多广,都是他的天地。

解放的感觉真好,自由的空气真新鲜。为了这一天,他委屈了三十三年。

刘骜决定溜出长安,到各地逛逛。出去是可以的,但要看以什么方式。如果借公干出游,那也是件苦差事,没啥意思。刘骜的意思是,秘密出行,痛快地玩一场。

皇帝私行,刘骜不是第一个。想当年,刘彻十七岁的时候,曾经和身边的随从约定见面地点,半夜偷偷溜出去。刘彻就是一路打猎,踩踏了农田,被当地农民抓住要去见官。最疯狂的是,半夜借宿某客店,老板看他们不像是良家子弟,拒绝纳客。结果双方闹僵,老板出去拉了一帮不良少年,准备把他们干了。如果不是老板娘出手相救,说不定刘彻当晚就报废了。

在刘彻之前,没有人像他那么顽皮的。在他之后,汉朝皇帝中,最顽皮的,要数刘贺。在21世纪的今天,有人长年通宵打游戏,却没玩物丧志,还打出了名堂,找到了事业的门道。有人却因沉溺其中,把青春玩废,最后成了一垃圾。

这就是差距。刘彻一辈子都在玩,却玩出了伟大的功绩。他玩外戚、匈奴、西南夷、南蛮、朝鲜,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刘贺呢,在长安只玩了二十七天,就被人家毫不客气地赶走了。

刘骜认为,或许他能玩出点名堂来。不然,像他这等不笨的人,来到这世上,那不是白活了吗?

刘骜三十三岁了,理论上说年纪不小了,可是,他心理年纪却嫩着呢。小的时候,是被逼着读书;后来做了皇帝,被舅舅管得死死的,他什么时候玩得高兴过呢?所以,为了弥补曾经流失的快乐,他必须放开手脚、大玩一场。

春天,刘骜约了十来个宫廷随从,私自出行。他骑着马,被簇拥着,从京城玩到郡属,又玩到乡下。然后,又折身跑回甘泉宫,斗鸡赛马,好不痛快。

事实上,玩物都是很低级的游戏。很多人就是在这低级游戏上,沉溺不化,实在悲哀。游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这个答案,我可以弱弱地告诉你——玩人。刘骜目前最喜欢玩的人,则是王凤那五个封侯的弟弟。之所以选中他们,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几个亲舅舅太嚣张了。

王凤还算是厚道之人。他临终之前,对他那几个弟弟的评价,现在看来,的确是说到点子上了。人啊,一旦没有了别的欲望,就容易空虚。一空虚就容易做错事。王家这五侯,好像吃饱了没事干,兄弟之间竟然斗富。

这五个人,为了比谁富,奇招尽出。先来看成都侯王商,因为夏天中暑,想找个好地方休假。他想啊想,竟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想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主意——想借明光宫住几天。

明光宫,位于长安城内,桂宫附近。按道理,皇宫只有皇帝有使用权,臣属竟然提出借用,如果不是脑袋碰墙被损伤,那种想法说出来,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王商还是借了。

借了就算了,更离谱的还在后面。王商在家修了一个人工湖,准备在里面置船取乐,但他还缺一样东西,那就是水。去哪里引水呢?王商想到了渭河的支流——丰水。

要将丰水引到长安城内,必须先解决一个技术性问题,那就是挖水渠。同时,水渠必须穿过长安墙。然而,长安墙是军事设施,不能乱动的。但是,王商还是动了。他叫人把长安墙凿穿,把丰水引到自家的人工湖。

每天夜晚,长安城都有人听到人工湖上传来享受的歌声。那都是划船人高唱的南越民歌。

好东西,当然不能一个人独享了。王商专门请刘骜过来做客。然而,刘骜一看见王商挖了他的长安城墙,顿时就火大了。但是,刘骜没有当场发作。

刘骜决定换一家,看看还有没有更离谱的。这一天,他私自出宫,到了曲阳侯王根家。王根真没让他失望,庭院中到处都是假山及人工小岛。让人抓狂的是,这个设计版本,竟然是模仿未央宫的白虎殿。

前面那个修了人工湖,挖了长安城墙,后面这个还要克隆白虎殿,王家这几个亲舅舅,他们到底想干啥?

刘骜彻底火了。他当即把大司马王音喊来,然后说道,你替我去把王商和王根办了。

是真办,而不是假办。但是,怎么个办法?大司马王音一想到这,就不禁叫起头疼来。

刘骜要捏王家兄弟命根的消息,风一样卷遍了长安。这是真的吗?没人敢相信。刘骜这个动作,的确出人意料。

要知道,这些年来,全国上下权力基本都由王家垄断。这次,如果刘骜动真格了,或许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升起。

如果太阳真从西边升起,那估计是千年等一回的奇观。很多人都盼望着这一刻,然而有两个人,他们是很拒绝看到这一幕的。

持拒绝态度的人,当然就是王商与王根。在王氏五兄弟当中,狠命斗富的人,不止他们两个,凭什么刘骜拿他们俩开刀。不服,真的不服。还有,刘骜跟他老爹一样,同出一脉,都属软蛋子。这次,刘骜突然要动真格,逻辑不通呀。

王商和王根头脑也挺混乱,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应对办法。突然,他们明白了,刘骜不知被王凤生前灌了哪壶,是故意找他们俩碴的。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所谓横的怕蛮的,蛮的怕不要命的。想玩横是吧,那兄弟以蛮奉陪。于是,王商和王根马上跑到皇太后王政君面前,主动要求接受处罚。

为了增加人气,这两兄弟还拉上了红阳侯王立。王立家里窝藏着一堆亡命强盗,刘骜要追究,同样逃不掉。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愿意在自己脸上刺字,并割掉鼻子,以此谢罪,行了不?”

王政君一看不得了,怎么这样说话?明知道刘骜不会这么狠心,你们这么说话,不等于要挟,让人下不了台吗?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或许,这些人都以为,他们离成功就差半步了。

当年,刘骜不也是说要罢免王凤吗?结果王凤一说要辞职,他还不是主动让步,乖乖听话?是软蛋,就永远都是软蛋,别想一时兴起就能硬起来。

事实上,他们都错了。如果他们看到下面这一幕,估计他们跳河的心都有了。

当刘骜听到王商等人,到王太后那里耍赖时,马上跳了起来。接着,他派人将王音唤来训话。

刘骜愤怒地叫道:“他们竟然跑到我老妈面前威胁我,简直太欺负人了。我被王家兄弟孤立架空的日子,太久了,今天我不动点真的,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

刘骜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回去告诉王商、王根、王立,都在家等着,惩罚命令我马上就下达。”

刘骜不是要捏两个,是准备要端一窝了。严重了,事态真的太严重了。

王音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三侯都完了,他想独善其身,那想都别想。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条藤上的人,刘骜要连根拔起,谁都别想逃掉。

这不是没有先例。当年霍光还活着的时候,刘骜爷爷刘病已不是装傻充愣吗?谁知霍光一死,刘病已就原形毕露,把霍家一大窝全端了。现在,王凤前脚才走,刘骜后脚就动刀子,实在也没啥稀奇。

怪只怪,他们全都被刘骜表面的软弱欺骗了。王音把不好的消息给王家逐个通报以后,回到家里,坐在草垫上,一动不动。

他这是在干吗?当然是等着刘骜的诏令。古代囚犯斩首时,为避免血流一地,都衬草垫。

意思也就是说,王音连死的心都有了。

王音不是在作秀,他的确也撑不住了。他已经听到一个更恐怖的消息,刘骜派宫廷秘书去查询,当初汉文帝刘恒是怎么诛杀舅父薄昭的。

换句响亮的话来说:刘骜是想学刘恒,大义灭亲。

原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藏得如此之深,实在太可怕了。这时,王商、王根等五侯彻底怕了。再玩下去,只能引火自焚了。于是,他们三人只好一起背着刀斧和木砧,主动跑到皇宫向刘骜请罪。

三兄弟在皇宫门外长跪。不知跪了多久,宫里只传来一句话,你们先回去,继续等候发落。

事实上,刘骜就想玩玩,没想过杀人。他只是要告诉王家外戚:皇帝不是孬种,皇帝不好惹,要想长命百岁,就别随便摸老虎的屁股。

刘骜恐吓对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六、致命艳遇

从某种角度来说,刘骜这孩子不算太坏。他解放自己的命运,却没建立在大屠杀的基础上。之后,他还是放过了五侯等王氏家族,并且继续留任他们。前人那套斩草除根、无毒不丈夫的做法,在刘骜看来,不一定是可取的。

事实上,西汉走向崩溃,坏就坏在刘骜不够狠。正因为他太过怂恿和博爱,培养了一只比他还会伪装,甚至还凶狠N倍的披着羊皮的狼。正是那只狼,吃掉了汉朝最后一只羔羊。

那是将来的事,留着将来再说。现在,让我们来开扒一下刘骜的娱乐生活。

刘骜的情感生活一直很幸福。但是,他的家庭婚姻却很不幸。当年,刘病已是看着刘骜出生的,特别心疼这孙子,常常带在身边。长大当了太子后,父亲更疼他,从外戚许家找个女儿嫁给了刘骜。

刘骜平生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凡是他感兴趣的东西,都玩得特别来劲,甚至达到了疯狂沉溺、不知归返的境界。

我们知道,刘骜继承了老爹的艺术细胞,是一个典型的文艺青年。搞艺术的人,不来点疯狂,是很难出成果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如果执迷太过,那就真的坏掉了。

这个东西,就是女人。

那时,刘骜和许家这女儿天天缠绵,很快,就结出了爱情果实。许家女儿怀孕的消息传来时,刘奭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逢人便说,你应该赶快祝贺我,我要当爷爷了。

兴奋得要当爷爷的刘奭,没高兴多久,却陷入了无比的悲伤。不久得了一男孙,竟然没活多久就死了。后来,刘骜再得一女,也没活长,一样死了。

这事不怪许家女儿,要怪就怪孩子命不好。所以刘骜登基后,许家女儿还是顺利地当了皇后。而刘骜对这位皇后,仍然痴迷不已。但是,有人开始对许皇后不满了。

当时对许皇后不满的,主要是两个人,即王政君和王凤。他们不满,主要是因为刘骜还没生子。而他们认为,刘骜无子,根源在于许皇后把刘骜垄断了,让刘骜没机会跟后宫别的女人接触。

于是,王政君就交代王凤,必须想办法把刘骜从许皇后的温柔乡里拖出。王凤想了想,办法就出来了。他派人给刘骜上书,说上天灾害频频,这可能跟陛下无子有关。

刘骜听出来了,王凤就是想让他远离许皇后,另起炉灶,升火煮水。

刘骜想想,王凤说得也对。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则是一个国家的事。如果他生不出儿子来,不仅仅是断子绝孙这么简单,后面麻烦事还多着呢。

于是,刘骜将目光投向广阔的后宫,不久就宠上了一个美女。此女姓班,级别不低,属婕妤档次。昭仪仅次皇后,婕妤仅次昭仪。为了称呼方便,我们暂且称她为班婕妤。

王政君对儿子重新宠幸的这个女人特别满意。班婕妤很懂事,很会做人,做事很高调,做人特低调,属贤惠型媳妇,所以很讨婆婆王政君的欢心。

唯一让王政君感到遗憾的是,班婕妤和刘骜生了一男,才几个月就死了。不过没关系,慢慢来,总有再生的时候。

可是许皇后呢,从此备受冷落。更让她恼火的是,连皇后该享受的待遇、很多开支都被降低减少了。于是,她便上书表示不满。刘骜却理直气壮地回复道,国家不算富有,你作为皇后应该以身作则,贤惠持家,别老想着高消费。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争还有什么意思?

许皇后只得闭嘴了。噩梦还在后头。接下来,刘骜又将一个新人迎进后宫,随着这个人的到来,后宫所有的生活节奏,全被打乱了。

连班婕妤和皇太后王政君都觉得,这场噩梦实在太可怕了。

事情是这样的:刘骜修理了五侯后,乘着玩兴又私自出宫。一天,他路过阳阿公主家,阳阿公主给他准备了一场丰富的音乐宴会。没想到,在宴会上,他看上了一个舞女,顺便把她召到宫中。

皇帝出游搞艳遇,实在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当年刘邦和项羽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在流亡路上都不拒绝艳遇。后来,刘彻因为不满窦太后管得太严,也是私自出宫,去姐姐家听音乐会。在音乐会上,遇见卫子夫。

同样的艳遇,当年刘邦和刘彻遇见的,都是温柔女子。然而,刘骜从阳阿公主家召回来的女人,不是人,是妖精,她的名字就叫赵飞燕。

在中国古代十大美女排行榜中,赵飞燕绝对是排得上号的。而在众多美女中,最擅长歌舞的,项羽的女朋友虞姬算一个,赵飞燕算一个,杨玉环算一个。赵飞燕竟然还和杨玉环齐名,人称燕瘦环肥。可是,这俩美人从来都被历代文人定为典型的红颜祸水。

先不论她们是不是祸水,在中国数千年历史中,能挤进十大美女排行榜,祖坟冒烟都是轻的了。准确地说,这些美女天生都是上天的宠儿。

如果不是上天恩宠,估计赵飞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据说,当年赵飞燕生下后,父母准备把她饿死。没想到丢了三天,竟然还没饿死。赵飞燕父母认为此女命不该绝,于是将她收下,哺养成人。

赵飞燕长大后,被送入阳阿公主家学歌舞,混口饭吃。传说她舞姿轻盈如燕飞凤舞,于是飞燕外号就叫起来了。搞到最后,真名不知叫啥了,别人都叫她赵飞燕。

赵飞燕以上经历,只是官方说法。民间野史却以讹传讹,版本极多。搞到最后,哪个版本是真的,没人知道。赵飞燕为何出生时,就要被丢,然后再收养?这是个谜,永远解不开的谜。

凡是妖精,都属来历不明之物。赵飞燕姐妹解不开的谜,恰恰成了文人骚客的题材。于是,一个姐妹花的妖精传说,越传越传奇、可怕、无耻。

学歌跳舞,用现代的话来说,叫混娱乐圈。凡在娱乐圈混出名气的人,几乎都有嫁入豪门的想法。在汉朝,尽管娱乐圈还没有达到全民娱乐的境地,但是像赵飞燕这种在小圈子里混的,相信也有着现代人傍上权贵、嫁入豪门的梦想。

当年,卫子夫歌舞水平也不怎的,可是刘彻怎么看她都顺眼,幸运地被召进宫中,竟然还当了皇后。所以不得不说,上天要宠一个人,总是没道理的。

然而,如果一开始就将以上那些话去哄赵飞燕,她估计都不太相信。但是当刘骜出现在她面前,并且把她召回长安宫中时,她信了。

随赵飞燕回长安的,还有她妹妹赵合德。赵合德也是一个人间尤物,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姐姐还强。当赵飞燕把她向刘骜推荐后,刘骜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买一送一,而且还是打包,实在太划算了。

当刘骜把赵合德带回宫中时,后宫无人不惊为天人。赵合德皮肤白嫩,犹如夜里闪亮的白雪。这种妖精般的美,几乎把宫中所有人都迷住了。

之所以说几乎而没有说全部,那是因为还有个人,对赵合德的美特有意见。

那个人是个宫廷女官,此人见过美女千千万,人称“批香博士”。此人最大的能耐,就是任何美女只要被她扫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货色,属于哪个档次。她一看到赵合德时,站在刘骜的背后,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这肯定是个祸水。”

汉朝主火德,祸水就是火的克星。事实证明,赵合德还真是祸水,而且还是祸水中的极品。

赵飞燕姐妹俩以绝对优势,压倒了宫中所有美女,成了刘骜的宠幸。不久,两姐妹都被封为婕妤。对赵飞燕来说,这仅仅是起点。她的终极梦想是,把许皇后拉下位,将自己填上去。

怎样才能把才学兼优的许皇后拉下马?这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问题。然而赵飞燕发现,要搞掉许皇后,不得不搬出后宫常用的撒手锏。

这个玩意儿,就是巫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美女的地方,江湖更加险恶。后宫美女相轻,互相诅咒,简直是家常便饭。然而赵飞燕险恶的地方,不是暗地搞巫蛊,诅咒许皇后早死早投胎。她姐妹俩另挑捷径,直接给刘骜打小报告,说许皇后用妖术诅咒后宫嫔妃。

这个还不够,为了替许皇后找一个垫背的,赵飞燕还把刘骜曾经的老相好班婕妤,也拉到玩弄巫蛊的黑名单。

这招果然很狠,见效极快。赵飞燕进宫的当年冬天,十一月十六日,刘骜将许皇后废掉。同时,把许家外戚全都赶回老家。

整完了许皇后,赵飞燕开始修理班婕妤。但是班婕妤不服,无论别人怎么审问她,她就一句话:“犯上作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在刘骜的内心深处,许皇后留给他的所有美丽记忆,基本上都被清除了。但是班婕妤不同,他还给她留着一个小小的位置。而刘骜也知道,老妈王政君给她留的位置更多。

所以,他还是不舍得对班婕妤下手。再说了,赵飞燕抢的是许皇后的位置,跟班婕妤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杀了班婕妤,不但不人道,更不厚道。

于是,刘骜将班婕妤放了,还赐她百斤黄金压惊。但是,班婕妤却提了个要求,说她要搬家。

搬到哪里?班婕妤说,她想搬到长信宫照顾皇太后。那样不但尽了孝道,而且还很安全。

在班婕妤看来,现在的后宫,是赵飞燕一手遮天、胡作非为的后宫。凭她一颗纯洁无知的心灵,根本就搞不定那两个蛇蝎一样的女人。所以,这个家必须搬,尽快搬,没有退路。

无奈的刘骜,只有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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