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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郭嵩焘挚情举荐,意气责怪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08 20:59:10 0


乡情加共事,撮合成朋友

郭嵩焘与左宗棠是湘阴县同乡。

1818年4月11日,郭嵩焘在湖南长沙府湘阴县城城西出生,小左宗棠6岁。作为同乡,两人自小就有交往。

与生于乡绅家庭的穷困读书人左宗棠不同,就家世而言,郭嵩焘称得上“富家子弟”。

《湘阴郭氏家谱》记载,郭家到郭嵩焘曾祖父郭熊时,号称“富甲一方”。称“长沙首富”,不算夸张。

富家的影响,赋予郭嵩焘经济才能。这种才能,最早在1854年帮曾国藩筹备军饷时显现出来。

郭家有经营商业和利贷的传统。到郭嵩焘父亲时,仍然经营借贷。见识了从商者的辛勤刻苦、仁厚道德,郭嵩焘没有按社会的流俗,先入为主地以“无商不奸”的社会成见来看待天下商人。日后在长沙禁烟会上,他甚至说“商贾可与士大夫并重”。

郭嵩焘与左宗棠气质迥然不同,天资难分上下。 11岁那年,郭嵩焘就读于湘阴仰高书院。此后一路顺利, 17岁中秀才, 18岁中举人。 1847年(道光二十七年), 29岁的郭嵩焘进京会试,考中二甲第39名进士,点为翰林院庶吉士。

家庭起点不同,加上先天气质差异,两位湘阴籍人物,沿着起点给定的路径,后天差异日加明显:左宗棠偏技术理性,郭嵩焘偏人文感性。左宗棠的思想力,围绕办事能力发展,郭嵩焘的思想力,朝着思辨方向走。

左宗棠长处在知行合一,郭嵩焘专在纯学术研究。他们思维的逻辑,看问题的眼光,差异较大,同一件事情,往往得出不同的结论。如果不是同乡,他俩的人生轨迹,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郭嵩焘与左宗棠人生发生交集,缘于1848年湘阴洪灾。救济乡民过程中,左宗棠建“仁风团义仓”,两人以慈善的立场,人道主义的心态,为救助灾民做过不少实事。

郭嵩焘与左宗棠走到一起,缘于太平天国运动前夕,两人为躲避太平军屠杀,提前在东山选择了一块隐居地。左宗棠住白水洞,郭嵩焘住梓木洞。

1852年冬,郭嵩焘受左宗棠委托,去湘乡登门劝说曾国藩创办团练,郭嵩焘负责帮湘勇理财,与在湖南省军政府指挥战事的左宗棠各行其是。

两人共同语言不多,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冲突。湘阴同乡的身份,办事时发生的人际交道,成了将两人凝聚成朋友的核心要素。

被动欠下一笔“人情债”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乡情观念的凝聚力在古代颇大。“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乡之间普通日常的交往,会让人心生情愫。尤其远隔千里,“乡愁”与“乡情”,会得到强化。

郭嵩焘对左宗棠后来鼎力相助,基本上出于这两个原因。

1858年年底,因肃顺极力举荐,郭嵩焘被咸丰皇帝任命为南书房行走。这是一个标准的“词工之臣”工作,郭嵩焘干得得心应手,颇讨咸丰皇帝欢心。

郭嵩焘上任后,左宗棠在主持湖南平定叛乱工作,已经引起咸丰皇帝注意。 1859年1月6日(咸丰八年十二月初三),咸丰皇帝得知郭嵩焘与左宗棠是同乡,君臣间展开一番对话。

问曰:“汝可识左宗棠?”

对曰:“自小相识。”

问曰:“自然有书信来往?”

对曰:“有信来往。”

问曰:“汝寄左宗棠书,可以吾意谕知,当出为我办事。左宗棠所以不肯出,系何缘故?想系功名心淡?”

对曰:“左宗棠亦自度赋性刚直,不能与世合,所以不肯出。抚臣骆秉章湖南办事,与左宗棠性情契合,彼此亦不能相离。”

问曰:“左宗棠才干如何?”

对曰:“左宗棠才尽大,料事明白,无不了之事,人品尤端正。”

问曰:“年若干岁?”

对曰:“四十七岁。”

上曰:“再过两年五十岁,精力衰矣。趁此时尚强健,可以一出任事也。也莫自己糟蹋,须得劝一劝他。”

对曰:“臣也曾劝过。他只因性刚,难与时合。在湖南亦是办军务,现在广西、贵州两省防剿,筹兵筹饷,多系左宗棠之力。”

问曰:“闻渠意,想会试?”

对曰:“有此语。”

上曰:“左宗棠何必以科名为重,文章报国与建功立业,所得孰多?渠有如许才,也须得一出办事才好。”

对曰:“左宗棠为人是豪杰,每谈及天下事,感激奋发。皇上天恩如能用他,他亦万无不出之理。”

1859年下半年,左宗棠骤然卷身“樊燮事件”。官文极力构陷,左宗棠危在旦夕。郭嵩焘这次谈话,形成了咸丰皇帝对左宗棠的正面看法,对他后来坚定起用左宗棠,起到一定作用。

化解“樊燮事件”危机,走在台前的关键人物是潘祖荫。他连上三封奏折,称“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而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

潘祖荫怎么知道左宗棠的?

诸多版本称,潘祖荫奏折是郭嵩焘写的。郭嵩焘在日记中则说,潘祖荫听自己详细说过左宗棠事迹后,亲自动笔。就算是郭嵩焘写的,他也不会在日记中实记。

左宗棠当时对前因浑然不知。后来,郭嵩焘将日记抄给他看,他才跟长子左孝威自述起经过原委。

左宗棠以古代高洁志士类比,以儒家的“君子人格”比照自身,将郭嵩焘做了好事不留名当作大公无私、急公好义,认为两人关系,超越古人情谊。

左宗棠按自己的逻辑解读郭嵩焘的举荐,但事实上,郭嵩焘要留名,也在意回报,晚年还在日记中提起。

左宗棠显然错会了郭嵩焘。这只是一次人情欠缺的误会,不会构成实质性冲突。但偶然一笔“人情债”,造成朋友间“关系能量”失衡。

相互会错意,关系才开头,交恶还在后头。

仕途屡遭不顺,左宗棠惜才保荐

与左宗棠刚直、势锐不同,郭嵩焘的性格,用曾国藩的评价说就是,“芳菲悱恻”。内心里鲜花盛开,脸上却人间腊月天。

郭嵩焘生平多抑郁,一则文人天赋,同时也缘于仕途不顺。

1859年2月26日,咸丰皇帝起用在南书房已补足学识的郭嵩焘,去天津参赞僧格林沁军幕,负责加强海防。

郭嵩焘到任后,以学者的口气,头一句话就劝僧格林沁赶紧放弃海防,将主要精力用于剿灭捻军。理由是:捻军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办理一天,就有一天的功劳,办理一年,就有一年的功劳。海防呢?没用。因为洋人来中国,目的是通商求利,商业上的事,应该通过商业的手段去解决,不要动不动就喊要跟西方人打仗。所以,海防不管你防还是不防,都既没有功劳可言,也无效果可统计,那你还去办理海防干什么呀?

正在积极指挥海防建设的僧格林沁听了,半天作不得声。政见不同,不相与谋。他借机将郭嵩焘排挤走。

1959年10月,朝廷再让回京待命的郭嵩焘去反腐败。郭嵩焘以钦差大臣身份,前去调查山东巡抚崇恩。

思想学问一流但办事经验严重不足的郭嵩焘,没有考虑社会实情、办事方法和技巧,单凭理想与良心操作,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山东福山县商人公开抵制,发生激烈民变,商民直接捣毁“厘金局”,将郭嵩焘新任命的局长萧铭卤活活打死。

两个月下来,大老虎一个没打到,反将自己打得挂了彩,灰头土脸,外焦里嫩。回京后,他以“罪臣”之身被移交吏部,受“降二级调用”处分。

此后,郭嵩焘赋闲居乡,开始变得抑郁。

左宗棠对郭嵩焘的生活十分关心。 1861年农历二月十二,左宗棠给郭嵩焘弟弟郭昆焘写信,要他劝兄长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别老呆在家里憋坏了。郭昆焘如实转告,郭嵩焘听了很生气,说:老乡们只见我闭门绝交游,就想当然妄下断语,此可笑也。

郭嵩焘再一次出山的机会很快又来了。江苏巡抚李鸿章向朝廷举荐,1862年5月1日,朝廷发布任命书,郭嵩焘任苏淞粮道。

郭嵩焘从长沙坐船东行, 10月5日到达上海就任。

正在为筹饷发愁的浙江巡抚左宗棠,十分欣赏这位湘阴同乡的理财本领。 1863年1月,他向朝廷保举,邀郭嵩焘同时兼管浙江盐务。

郭嵩焘自称中国第一流洋务人才,这与左宗棠自比诸葛亮一样,不是吹嘘,两人在各自的领域内都十分了得。

众星捧月,成绩显著。

1863年7月1日,清廷向曾国藩下发了郭嵩焘新的提拔任命书:

郭嵩焘着以三品顶戴署理广东巡抚,并着迅速前赴署任,毋庸来京请训。

郭嵩焘做上了孜孜以求的巡抚,他欣喜于圣贤梦想终于有了实现平台。

谁知道,郭嵩焘做上巡抚后,就像羊入狼群,开始厄运连连,陷入官场内斗泥潭,无法自拔。

起先,他与前后两任两广总督,接连鸡飞狗跳。幸运的是,慈禧太后将两任总督相继调离。

不幸的是,作为巡抚的郭嵩焘,与作为总督的左宗棠,要直接发生关系了。

朋友VS共事,何去何从?

1865年4月15日,闽浙总督左宗棠来到福州指挥作战,同时负责督办广东军务。由此成了郭嵩焘的顶头上司。

福建、浙江在左宗棠的辛苦经营下,兵强势雄,太平军无处可躲,主力李世贤、汪海洋两部往弱处转移,一下败退进福建龙岩、漳州。左宗棠又剑锋南指,穷追猛打。

左宗棠指挥淮军将领郭松林、杨鼎勋,将福建龙岩、漳州作为前线,一举击破太平军。

余下残兵,窜入广东。

根据属地负责制,广东的太平军归郭嵩焘负责。但郭嵩焘不擅长打仗,紧急向左宗棠求援,盼他命令郭松林、杨鼎勋乘胜追击,将广东的太平军残部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左宗棠却认为,太平军主力已经被自己消灭,就那么一点残兵败将,广东本土力量,足以对付。北方捻军吃紧,需要郭松林、杨鼎勋去协助。遂一纸调令,将两部精兵从郭嵩焘眼皮底下调走。

对左宗棠抱着极大希望的郭嵩焘,心一下子掉进冰窖。

诸多因素的叠加,造成两人对同一件事在感受与理解上的差别。在事功正节节攀升,以当代诸葛亮自命的左宗棠看来,既然郭嵩焘说“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自己就不应因乡谊之私,成全朋友之私,放弃全国大义。

左宗棠并不是唱高调,他真心实意这么认为。他终生都以这个原则与官场朋友相处,这也是他被后世指责的原因之一。

问题是,巡抚郭嵩焘长于理财,不擅带兵打仗,左宗棠清楚。现在逼得郭嵩焘自用其短,这种“大行不顾细谨”的做法,确实很伤朋友。

1865年8月,因为广东经营太弱,太平军残部又占领广东长乐。郭嵩焘既急又乱,无计可施,只好亲自带兵去惠州督战。不想这下总督瑞麟又生气了,认为他越职侵权。

求人不成,求己也不成,走投无路的郭嵩焘绝望了。1865年9月19日,郭嵩焘赌气向朝廷请辞,要求“以病乞休”。

左宗棠见局面已经僵死,再不出面不行,瞅准时机,出来收拾两广官场。他向朝廷报告说:广东已经被总督瑞麟和巡抚郭嵩焘经营得一团糟,可见此二人都无法胜任工作,建议朝廷同时撤职。

慈禧太后下旨问:左大臣怎么看待郭嵩焘其人?

左宗棠评价说:郭嵩焘为人勤恳,办事笃实,品性高洁;而谨慎有余,灵活应变非其所长。

慈禧太后同意,再问:你认为谁合适做广东巡抚?

左宗棠回复:蒋益澧。

慈禧太后说,左大臣有眼光,就按你说的办。

理顺了人事关系,左宗棠一声令下,大张旗鼓出兵广东。

到1866年2月,楚军一举在广东嘉应州消灭最后一股太平军。历时15年的太平天国运动,至此全部覆灭。

朝廷嘉奖,郭嵩焘与左宗棠同列有功,被赏赐二品顶戴。

但坏消息同时传来,与嘉奖令同步,朝廷听取左宗棠建议,郭嵩焘就地解职,蒋益澧替任广东巡抚。

左宗棠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下捅到了马蜂窝。

性格不兼容带来纠结

左宗棠建议朝廷解除郭嵩焘巡抚之职,到底出于何种用心?

推测考虑,根据左宗棠刚直个性,坦荡磊落风格,本意应是为了保护。

左宗棠从1852年加入湖南幕府,积累了14年官场斗争经验,心里完全清楚,官场不但是繁剧之地,也是是非之窝。郭嵩焘文人情怀,眼光高远,魄力欠缺,作为全省一把手,权重责大,一旦出了事故,不但声名毁于一旦,且有生命之虞。

同时,出于个人功名与政治利益的考虑,左宗棠也有自保心理。他很清楚,郭嵩焘处理官场斗争毫无经验,且软肋不少,一旦帮他,非一步可及,会从此背上一个沉重的政治包袱,一不小心自己也会搭进去。

更关键的是,左宗棠对郭嵩焘和气一团,不肯铁腕整顿广东十分不满。擅长理财的郭嵩焘,作为广东省头号官员,连税收工作也不尽人意。左宗棠举例说:潮州地区那么大一块好地方,郭嵩焘一年才收2万两白银。按我的办法,每个月就能轻轻松松收上2万两。我不能越俎代庖,只能眼看着郭嵩焘干着急。但干着急总归是不行,大家捆在一条船上,他收不足钱,我的仗没法打。

郭嵩焘站在自己的角度,其实是有苦难言。他不是不想收,而是不知道怎么娴熟使用手中的权力去收。他按照书本上说的去为官,但下属都不按书本套路出牌,这让他一度迷惘:广东省厘金局局长不卖力,我能有什么办法?收拾他吧,既狠不下心,也找不到理由。

曾国藩早年已经看出郭嵩焘适合做学者,不适合当官。他说:“筠仙非繁剧之才,乃著述之才。”郭嵩焘当时不信。现在左宗棠刚直对待,让他不信也得信了。但曾国藩只是委婉提醒,左宗棠却照直去做,这一下将他彻底得罪了。

为人处世、待人接物,左宗棠有句名言:“居心宜直,用情宜厚。”对待朋友,内心要正直,态度要坦诚,感情要深厚。如果“心”与“情”不能统一,怎么办?很好办,先“直”后“厚”。

左宗棠此次对郭嵩焘,正是先“直”后“厚”。

在敢作敢当、“霸道”治军的左宗棠看来,“官场好人”郭嵩焘与本朝一塌糊涂的官场,已经格格不入。错不在郭嵩焘,而在官场。但责怪官场无用,那就让懦人走开,由强人来改造官场。

左宗棠正是这么想的。他气魄宏大,豪雄盖代,以个性对抗黑暗,以“天地正气”来重新塑造官场风气,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郭嵩焘却反对左宗棠这么做,包括反对他以霹雳手段反腐。理由是,专注事功,见效一时,遗患后世。因为贪官也是人,人杀多了,国家成屠宰场,社会一片血腥气,谁还敢相信道德与善良?因此,教化大于杀戮,和谐大于改革。只要教化得当,官场就可以风清气顺。

被左宗棠建议朝廷解职后,郭嵩焘不清楚其用意,开始在心里打起哑谜。

解职之初,郭嵩焘没有着眼事实层面,去核定哪些是事实,哪些偏离事实,也没有真正站到公私的层面,理性客观地反省。

1866年农历三月十五日,郭嵩焘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接王少鹤信,知粤抚已擢蒋芗泉。鄙人作何位置?尚无确信。能得罢职归家,万为快耳。左季高三保蒋公,必得此席而后已,可谓全力以争矣。终亦不能测其为何心也。

本来,郭嵩焘自己已向朝廷请病假,他这个巡抚的座位并不稳。卸任之初,他确实并没怎么上心。但当真正解职归乡,蜷居乡下,郭嵩焘闭门琢磨,看法大变。尤其是左宗棠一路高升,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他反复比较,猜测后得出肯定的结论:左宗棠在玩弄权术,对自己用心过酷。

这还了得!郭嵩焘开始对左宗棠进行漫长的谴责与“索债”,心路积怨难纾。

“人情债”:欠下的,怎么还?

幽居湘阴乡下,作为乡绅,郭嵩焘开始与官场朋友频繁通信,邀朋友评理,长年累月。他越想越不对劲,日记上百处写到左宗棠,从价值观到做事方法,从人品到用心,无一不是愤激的批判。

最极端的一次,在1868年农历九月十五。他梦到左宗棠跪在自己面前,自扇耳光,沉痛反思。醒来后,郭嵩焘感慨说:我为什么做这个梦?因为鬼神在催左宗棠赶快向我道歉。

作为闻名的学者,郭嵩焘日记流传后世。读郭嵩焘晚年情绪与意气激荡的日记,左宗棠已经一无是处。

郭嵩焘在幽怨中回忆与左宗棠交往的点点滴滴,发现左宗棠从为人到用心,坏处无穷之多。曾国藩早年向朝廷上奏,称赞左宗棠“刚明耐苦”,郭嵩焘也拿出来批评。他生气地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知道左宗棠的“刚”是什么吗?“暴气”。你知道左宗棠的“明”又是什么吗?“自以为是”。

“刚”是不是“暴气”,难说。军事统帅左宗棠肯定不会带兵到战场上绘画绣花。他的治军之道,就是“霸道”。但“自以为是”的批评,偏了。左宗棠曾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吾以婞直狷狭之性,不合时宜,自分长为农夫以没世。”这已经是十分严重的自我解剖与批评了。

左宗棠真正的性格缺点,是胡林翼照实指出的“刚直矫激,面折人过,不少宽假”。

郭嵩焘是近代中国首任外交官,作为思想家,他有洞透千年的眼光;作为文人,他有敏感的天分与才情;他对左宗棠的评价,三分中肯背后,七分激忿难平。

郭嵩焘的仕途,左宗棠影响其实并不大。

卸任广东巡抚后, 1876年12月1日,郭嵩焘再次出山,前往欧洲,担任中国首任驻英公使,但这次又因副使刘锡鸿的蓄意陷害而免职。

郭嵩焘晚年对官场里伤害过他的朋友,一律选择不原谅。而左宗棠作为同乡,欠自己太多,更加不原谅。 1881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五,左宗棠回湘阴省亲,郭嵩焘见面第一句话就责怪道:你当年为什么接连弹劾我三次?左宗棠说:老朋友,我只弹劾过你一次。

这次回乡省亲,左宗棠带了100多名亲兵,湖南地方按宰相规格接待,场面十分壮观。湖南有历史以来,这种荣归故里的气派还是第一次。郭嵩焘看后颇为反感地说:“趋从乃至百余人之多,亦云豪矣”。他认为左宗棠在炫耀。

对左宗棠来说,郭嵩焘是一位尴尬的举荐者。他既给自己人生带来帮助,又弄得自己声名受损。左宗棠的口头禅是“不值以此区区挠吾素节”,他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但他一生都不知道郭嵩焘在日记里单方面记了什么,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和他当面辩一辩。毕竟,历史当事人的只字片言,死后都是后世研究者的一手素材,郭嵩焘情绪与意气过烈,对了解左宗棠不多的读者来说,很难分清哪些是事实,哪些是想象。人的心理,容易先入为主,郭嵩焘身上浓郁的文人气,吸引真正的学者。学者读了郭嵩焘,也许很难再对左宗棠有好感,这大概也是左宗棠虽文才一流却鲜有人知的一个原因。

这是一次性举荐者的代价。左与郭志趣不投,禀赋各异,偶然的交集带来缘起缘灭,分道扬镳在所难免。

左宗棠死后,郭嵩焘仍没有原谅,他题下两副挽联。

其一:世须才,才亦须世;公负我,我不负公。

其二:平生自许武乡侯,比绩量功,拓地为多,扫荡廓清一万里;交谊宁忘孤愤子,乘车戴笠,相逢如旧,契阔生死五十年。

第一首过于意气,对死者不尊,当时没敢挂出来。郭嵩焘选择将它留在日记里,让后世来断这桩公案。

两人如此龃龉,凶终隙末,大约是左宗棠没有料想到的。

比较来看,胡林翼就不是这样。他与左宗棠也有分歧,彼此当面痛批过,左宗棠还批评他“喜任术,善牢笼”,但两人性格互补,越批评越了解,感情也越深,彼此掏心贴肺,全无隔膜,是真男人的交往。

这或许是“左郭关系”与“左胡关系”的差异最恰切的注脚。

左宗棠“论人太尽”,性格刚直不留情面,确实让当事人很难接受。如果还一意固执,以为真理在握,会对身边更多人造成误伤。好在左宗棠有着很强的自我反思能力。

作为87000万西征军的统帅,左宗棠凝聚人才很有自己的一套。这些方法,又离不开早年的自我反省、完善与修行。

性格缺陷与生俱来,如何修正?

选择“实学”,让左宗棠习得办事能力,属“智商”一端。朋友“荐举”,为左氏赢得办事机会,属“情商”范畴。左宗棠一生始终坚守一条交友准则:对于“能办事、人品正、价值观一致”的朋友,一见如故,均有深交,彼此“居心直,用情厚”;对于“非友”、“亦敌亦友”者,一旦办事发生冲撞,他要么当面指责,要么见面痛骂,“面折人过,不稍宽假”,不拿这类人当朋友。“交友”之道贯穿左氏一生,是助力事业成功的重要一环。他用同样方式的“察举”、“荐举”,从民间发现刘典、蒋益澧、杨昌浚等朋友,起用他们在浙江、广东、陕西、甘肃、新疆5省,独当一面,为革除旧体制弊端戮力同心。他应邀为魏源《海国图志》作序,意在借助知音魏氏的先进思想,团结体制内“同志、同道”的改革派,图国家自强之道,求百年永固之方。左氏晚年与光绪皇帝老师翁同龢深交,家国大义、朋友情谊交融,是朝廷顺利批准“援越抗法”的原因之一。与同时代诸多结盟成利益集团的高“情商”官员遭遇不同,左宗棠一生很少受朋友牵袢、拖累,更不受“人情绑架”,与上述“交友准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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