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通过暗语产生的政治领袖

关键词：暗语／政治领袖／阶级制度

公元4世纪17世纪

与发端于大河流域的亚非文明四大古国不同，在中美洲热带雨林中孕育的玛雅自始至终也未建立起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帝国，而是像古希腊一样，整个文明区域内小国寡民、城邦林立。邦内大权被以国王为首的贵族势力牢牢把持，并有一套复杂严格的制度来维系着这群上位者的特权，使其世世代代凌驾于平民之上。

王权神授

在玛雅的城邦社会中，君王和贵族掌管着整个城邦，他们有着一套极其复杂的统治制度，而这套制度的建立是以统治不同等级和身份的人为基础的。作为统治者的贵族阶层还有祭司阶层拥有各种特权，他们世世代代凌驾在普通百姓之上。君权神授，无疑让掌握着与神灵沟通特权的祭司阶层拥有了特殊的地位，君王离不开祭司阶层，他需要祭司阶层来强化自己的君权的神圣性，祭司阶层也会因为君王的借助而显得尊贵，并获得大量的社会资源和财富。

在中国的殷商时期，大量的甲骨文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些重大的事件，而这些事件都和巫师密不可分，通过占卜，巫师影响着国家的方方面面，而君王也需要通过巫师来加强自身的统治。在欧洲的中世纪，国王要登基就必须要征得罗马教皇的认可，否则无法加冕。在古玛雅文明中，很多小城邦的君王往往也是该城邦的大祭司，他集君权和神权于一体，因而在行政和宗教一体的玛雅社会中，统治者往往可以任意妄为而无须受到任何的监督，他们的百姓既要把君王看作城邦的统治者，也要把他看作上天的使者，因而这样的君王就有着半人半神的身份。在玛雅语中，君王常常被称作是“真人”，就是超越一般的人，他地位尊贵，拥有神的身份。在前古典时期，玛雅的许多城邦的君王往往是大祭司出生，这也可以看出君权源于神权。

政治架构

古玛雅数千年的发展孕育了不朽的文明，玛雅社会的权力体系不断地变化，但是一直以来，中心城邦都是玛雅社会的权力核心，在城邦中，君王、大祭司、贵族等掌握着国家的权力，这里所说的国家其实是核心城邦及其所属的领地，所谓的君王其实称其为领主更加合适，而事实上玛雅人称其为“真人”。中心城邦的外围是城邦的各个附属部落，这些部落中的大酋长和官僚还有一群叫作“Tupiles”的社会维护者，组成了玛雅社会一个叫“Akneg-ebob”的贵族阶层。这个贵族阶层中的一些成员其实并不显得有多高贵，他们和普通百姓的差别在于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但是即便是这样，普通百姓也是无法僭越他们的，身份的差别决定了普通百姓在社会中的处境。

各个部族的酋长是由“真人”指定的，这个就好像中国的封疆大吏一样，需要由帝王来委派，但实际上不管是玛雅的酋长还是中国古代的封疆大吏，很多时候都是父职子继，世袭制在某种程度上维护了玛雅社会的稳定。这些在地方上拥有领地和特权的酋长们对赋予他们特权的“真人”自然是感恩戴德，每年丰收的时候，他们都会进贡大量的物品给“真人”。在玛雅文明最辉煌的古典时期，中部低地地区发展起来的大型城邦就有数十个，这些城市的人口规模都在数万人以上，这个并不从事农业生产的城市群体都是由周边的农村来供养的，由此可见玛雅当时的农业生产的先进性，同样也可以看出普通玛雅百姓所面对的巨大生活压力。

玛雅的各个城邦之间大多数时候相安无事，但有时候也会因为某些利益关系而发生战争，每当发生冲突的时候，中心城邦的“真人”就会委派一个有威望的人作为总指挥，这个总指挥被玛雅人称为“纳康”。“纳康”可以要求各个部族提供物资和人员的支持，事实上参加战斗的人员很多都来源于部族，这些部族的年轻勇士战斗勇敢，往往能够立下大功。在部族内部，酋长掌握着大权，那些官僚基本上也都是酋长的亲信和族人。他们负责部族的生产和守护，每当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会成为指挥官，指挥战斗。在酋长的边上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往往年龄比较大，在部族中有相当的威望，这些人是酋长的顾问——“长老”。“长老”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但他们拥有的权威，却往往能够左右酋长的判断，因而他们在部族内部是仅次于酋长的人物。在酋长边上还有一个被称为“Ah Holpopob”的人，他是酋长的秘书，或者是跟班，这样的人往往是酋长最亲信的人。在部族中也算得上是能人了，很多时候他是部族各种事务的执行者，比如每次举办祭祀活动之前，他会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做好各种准备，而酋长则是甩手掌柜，关键的时候来一手就可以了。在统治阶层中，“Tupiles”是最底层的，作为统治阶层的打手，这些人往往力量强悍，能征善战，他们对内协助酋长压迫普通的百姓，对外抵御入侵，参加各种战斗。等级分明的玛雅社会犹如庞然大物，各个阶层的分工十分明确，玛雅社会的运转和繁荣在某种程度上得益于这样一套政治体制。

“黑话”选拔

在古希腊，城邦社会孕育了西方的民主和自由，在古玛雅时期，玛雅人也推行民主制度，特别是在各级官员的选拔和任用上更显示了玛雅人独特的“民主”性。城邦以及部族中各级官员都是通过选拔产生的，作为社会底层的百姓有权参加这样的选拔，不过他们却很难获得任用，因为组织选拔的人虽然容许普通百姓参加，却不容许他们当选。在公开面世的选举中，负责招选人才的贵族往往会问一些非常隐秘的问题，这些问题和神有着某种关系，而作为普通百姓是无法得知的，而在贵族阶层中生活的人，这些问题则十分简单，这些在贵族阶层中流行的暗语，它的目的就是要将那些出身低微的平民百姓在选拔的时候给排除出去。

作为普通百姓去参加这种面试其实是可怕的，或者说没有哪个愚蠢的百姓会觉得自己有机会咸鱼翻身，他们顶多不过是这种所谓的民主的选用会的看客而已。回答神灵的问题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答非所问往往会导致对神灵的冒犯，而那些负责选用的贵族则会借机修理这个不懂世事的冒失鬼，他们甚至会借着神灵的名义杀人。而那些早就准备了答案的贵族子弟则会很容易过关，他们获得职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作为统治阶层，他们是绝不会让另一个阶层拥有统治者的那种感觉的，哪怕一个也不可以，而其中的民主也不过是一个愚人的把戏而已。

四个阶层

在玛雅的社会结构中，大体可以分为贵族、祭司、平民和奴隶四类人群，这四类人在血统、职责、俗规等各个方面都有不同的体现，而一个阶层和另一个阶层之间，他们有着绝对的差别，是无法僭越的。玛雅的贵族阶层包括君王（即真人）和村镇级的酋长及其下属各级头目，这些人中很多关键的职位是由真人指定的，但是也有些是通过“民主”的选举产生的，这些职位中绝大部分是可以世袭的，所谓的玛雅贵族就是这些世袭群体。

祭司作为一个重要的阶层，它和贵族阶层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贵族阶层实行长子继承的传统，而幼子则可以送去学习各种祭祀的知识，从而使他成为祭司。祭司作为特殊的群体，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子承父业，他们地位比不上君王，但是比起贵族，却要好很多，祭司在玛雅社会中是最受尊敬的群体。祭司阶层掌握着玛雅社会文明的方方面面，他们指导农耕、占卜政事、解答问题等，就是君王也时常求助于大祭司，希望他能够给予帮助。祭司阶层虽然不从事生产性的劳动，但是他们却掌握着玛雅时候大量的财富，其中大多数都是由各个阶层上供的，而大量的祭祀建筑也是他们重要的产业。

平民是玛雅社会中最大的群体，他们靠自己的劳动过活，受着玛雅统治阶层的统治。他们在雨季耕作玉米地，在丛林中狩猎，而在旱季则会参加规模宏大的仪式中心建筑群的建设，金字塔神庙、大型柱廊、宫殿、高台、广场等无不体现了玛雅平民的智慧和毅力。玛雅的平民在丛林中砍伐树木，从远处运来石灰石材料，在统治阶层的指挥下开始建造，巨大的金字塔神庙从塔基到上层神庙的完成，需要耗费数以百万计的工时，那些精美的图案都是玛雅人用黑曜石工具精雕细琢而成的，其中需要耗费的时间可想而知了。平民除了参与仪式中心的建造外，还要向统治者纳贡，把他们最好的收获献给酋长和君王，当然祭司作为神的使者，他们也会收到丰厚的贡品。在平民百姓中，有猎人、渔夫、种植者、商人、手工艺人等，形形色色，他们在玛雅社会的方方面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虽然玛雅的祭司阶层掌握着玛雅文明的核心，但是作为普通的劳动者，玛雅的平民才是玛雅文明伟大的缔造者，他们用坚毅的性格和富有艺术性的审美建造了无数的玛雅建筑，这些建筑是玛雅人集体智慧的结晶。

奴隶在玛雅社会中是最底层的人群，毫无社会地位可言，臭名昭著的兰达大主教认为奴隶产生于玛雅后古典时期，而近年来有学者却认为奴隶可能在古典时期就有了。如果说奴隶产生于后古典时期，那么凶悍的陶尔泰克人入侵并入主玛雅地区从而改变了玛雅的社会面貌，奴隶也因此出现在玛雅社会中。支持奴隶产生于古典时期的学者认为，在当时的战争中，获得的战俘并非全部用于祭祀，其中很多人可能幸存下来，成为最早的奴隶，而考古发现的一些石碑、壁画、陶器图画等资料也证明了这一点。

后古典时期，玛雅的奴隶大致来源于这五个方面：一是天生奴隶，二是窃贼沦为奴隶，三是孤儿，四是人口贩子贩卖来的人口，五是战俘。在玛雅地区，虽然出生就是奴隶的情况不是很多，但是确实存在，而玛雅的法律也规定，奴隶是可以赎身的。盗窃在玛雅人看来是极其卑劣的行为，因而盗窃者要成为终身的奴隶，直到他能够将所有的偷窃所得偿还为止。在战争中获得的战俘，如果拥有贵族血统，那么他往往要被作为人祭杀死，而别的则沦为终身的奴隶。孤儿往往会被贩卖，成为奴隶或者人祭也时常发生，总之他们命运悲惨。玛雅社会的奴隶虽然存在，但是并不是主要的阶层，玛雅大量的宗教建筑的建造，特别是规模宏大的金字塔神庙建筑的建造，都是以平民为主力军，而奴隶参与建设是很少的，这和埃及的金字塔建造有着很大的差别，事实上，玛雅文明社会中平民的生活还是相对稳定的，他们并非和亚欧文明中某些时期那样，平民常常因为外族的入侵和内战而身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