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热门话题 > 还原历史

隋唐往事——无处不在的情报网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2 12:40:41 0


不知不觉中武则天回宫已经有三年时间,这时的大唐后宫已然风云变幻。曾是天子宠妃的萧淑妃随着武则天的二度入宫已经完全失宠。萧淑妃也试图和昔日的情敌王皇后携手共同对付武则天,但丝毫没有撼动高宗对武则天的专宠。武则天这时候已经在精神和肉体上,全面俘获了皇帝的心。

透过史料,我们找不到萧淑妃怎样获罪遭贬的记录,武则天是如何说服皇帝对这位昔日宠爱备至、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由冷落而厌弃,直至打入冷宫最后处死,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团。

武则天有清醒的认识,随着萧淑妃在内宫权力版图中的黯然退场,她与王皇后终究要站在你死我活的角逐场上。一旦王氏认识到自己身为皇后却形同虚设,女人的嫉妒心会促使她铤而走险。况且王皇后的舅舅柳奭已升任宰相,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

武则天能够抓牢的只有高宗皇帝,王皇后一向形象良好,连太宗皇帝在世时也承认她和李治是“佳儿佳妇”,奇怪的是先帝钦点的儿媳,却从未得到过李治的青睐。对于武则天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点。

虽然凭借傲人的家世背景,王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但在武则天看来,她的能力和地位是不匹配的。在做王皇后的侍女期间,武则天曾经近距离地观察过这位皇后,她待人处事的能力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难道仅仅凭着与生俱来的血统,就可以成为大唐最尊贵的女人吗?

李治虽然对武则天万般宠爱,却并没有废后的意思。作为权力顶端的君王,皇后是他唯一的嫡妻,立后不仅意味着两大家族两股势力的联合,也意味着政治利益的分配,其间牵涉的非爱情因素太多太多。

在初唐仍为世所重的士族高第,以“五姓七望”为第一等,即“清河崔、范阳卢、赵郡李、荥阳郑、太原王”五姓,这也是太宗高宗专门下诏禁止彼此通婚以高门第的主要对象。

皇后王氏出身于关陇大贵族家庭,是王思政的后人。王思政是宇文泰创建北周政权时的重要将领。宇文泰政权中的支撑骨干是所谓的“八大柱国”。王思政虽然不能与八大柱国并列,但地位仅次于柱国,王家是关陇集团中的重要家族。

王氏家族中另一个重要人物,是同安长公主,她是高祖李渊的妹妹,太宗李世民的姑母。李氏下嫁王家的时候,王、李两家都是隋王朝的臣属,地位相等。

太宗皇帝对这位姑母相当尊敬。王氏与李治的结合,就是同安长公主牵的红线。太宗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临死前曾对褚遂良说过:“佳儿佳妇,悉托付汝!”王皇后也因此有了一重护身符。

王皇后的舅舅柳奭当时在朝内任中书令,按照唐代三省尚书执行,中书决策,门下封驳的制度,作为中书省行政长官的中书令,实际上是宰相级别的高官。柳奭与太尉长孙无忌交情很好,权势颇盛。另外,宰相之中的老臣于志宁是现太子李忠的老师,另外一位宰相韩瑗与长孙无忌是姻亲。

这时候朝中的宰辅重臣几乎是一面倒地支持王皇后,当然这种支持并不仅仅对王皇后本人,而是她所代表的“士族高第,美貌守礼”。王皇后的家族与社会关系,都是关陇集团中名列前茅的士族。无怪乎后来褚遂良说:“皇后本名家。”正是因为王后出身高贵,所以太宗李世民所做的身后安排中,才特意将巩固王后地位的问题也考虑了进去。

太宗认为,王皇后的地位如果发生动摇,就难以实现“永保宗社”,因为她的存在表示关陇“名家”集团势力依然是中央权力的中流砥柱。王皇后不是一个人在后宫的权力世界里战斗,而是代表了社会的主流阶层——贵族阶层。

就算高宗李治对王皇后并没有多少爱的成分,但多年的夫妻最起码也有一份尊重。这份尊重,实际上是对当年一手安排这场婚姻的太宗皇帝的感念与尊重,是对自己的舅父长孙无忌的尊重。那美好的旧时代的荣光,却成了李治内心深处渴望摆脱的阴影。

作为一个登基未久又缺乏自信的年轻君主,李治就算是心有余也力不足。他对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们的屈服,实际上是君权对于相权的屈服。王皇后已经察觉到武则天对皇帝的狐媚之力更甚于萧淑妃,可为时过晚。

武则天无声无息地替代了萧淑妃在高宗心中的位置,这个来自尼姑庵的先帝的弃妇已经牢牢地缚住皇帝的宠幸之手。王皇后哀叹她的轻信和失策,她想与同样受冷落的萧淑妃联手对付武则天,但是高宗李治对武则天的如痴如醉的爱恋已经坚不可摧了。

武则天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她在宫里的靠山只有高宗皇帝一人。这时的唐高宗李治还没有强大到一个皇帝应该达到的程度。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宰相集团才是真正的强人。对付强人,不能死磕到底,而是要想办法与其结盟。人的世界里最怕两个字——结盟。武则天的结盟只有一个目的,拉拢忠臣,废后立武。

我们来分析一下王皇后和武则天之间的权力角逐,看她们之间谁的胜算更大一点儿。

王皇后是名门闺秀,出阁则是太子妃,然后又升为皇后。可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在平静的水面之下,其实往往暗流涌动。在外人眼里,武则天对王皇后始终恭敬有加。她将自己摆在皇后侍女的位置,如同皇后的手和脚,为她打理一切。操纵王皇后这种内心单纯、被孤立了犹不自知的女人,对武则天来说并非难事。不过对于王皇后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武则天不敢大意。柳氏是个精明、高傲、好权势的女人,她不容其他女人对女儿的后位造成威胁。

武则天的内敛低调让王皇后很满意,一度将其视为自己的心腹。可是随着萧淑妃的出局,后宫的权力格局发生了变化。武则天是个细心体贴的人,经常将金银布帛、衣服、首饰送给身边的宦官和宫女,就连萧淑妃和王皇后身边的人也收到了她的好处。不仅在物质方面,她对接触到的人都非常客气。武则天的声望就这样从基层建立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宫里再也听不到有人说她的坏话了。

和那些重门第的上层人物不同,下层的宫女和宦官对于王皇后和武则天的评价是完全不同的。宫女和宦官认为,王皇后虽然不坏,但也说不上哪里好,与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别人无法给出准确评价的人,是个模糊的人,之所以模糊,是因为她对身边人的漠然,这种漠然让别人无法走近,无法走近也就无法知晓其内心的喜怒哀乐和所思所想。

武则天就不同了,她原本做的五品才人便是半宫妃半侍女的角色,之后更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侍女,起点低,每个台阶都是向上走。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良好的人缘为她后来的夺位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天子虽然换了,宦官和宫婢们却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武则天的赏赐在为她赢得口碑的同时,也在宦官和宫婢中建立起情报网。源源不断的情报资料,让武则天足不出户就可以对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情况了如指掌。她们受皇宠的次数、对下人的态度及日常生活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武则天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虽然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翠微宫内的钱财几乎被她散尽,但希望也越来越近。只要接近希望,钱财又算得了什么呢?宫廷之中,自皇后至宫女内侍,从上到下没有不夸赞她的。婢仆地位虽然很低,但她们在某些关键时刻,却具有扭转事态进程的巨大力量。他们常被人威胁利诱,去说一些与事实不相符的话,甚至完全相反的话,以适应主子的需要,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后宫之中,武则天的情报网已经编织得无处不在。她知道时机已经成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陷阱布好,让王皇后自己一头扎进去。

王皇后的一举一动都通过情报网第一时间传入武则天的耳中,不谙人情世故的王皇后却毫无知觉。这位高高在上的六宫之主,此刻已如生活在水晶鱼缸里一般,完全暴露在武则天的视野之中。

武则天在寺里不管怎样得到君王的思念或暗中眷顾,终归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重新返回后宫,才是二人关系正常化的开始。等到被立为昭仪,地位仅次于诸妃,更是取得了正式的名分。随着接连生下子女,她已因大幸而专宠,甚至到了君王专房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武则天的身价已经今非昔比,具有进取人格且善权变的她,必然想要进一步发展。

王皇后一直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地过着自己的后宫生活,这种做法虽然没有多少突出之处,可也让她的对手没有什么把柄可抓。李治对这个皇后说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厌憎,以他优柔寡断的性格,要让他为了抛弃这么一个鸡肋而跟所有当朝重臣闹翻,就是再等五百年也未必能等到一个机会。机会不是等来的,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武则天不愿意再陪他们这么无限期地耗下去,她要主动出击,只有在攻击中才能发现对手的破绽。

李治的恩宠既让她滋生了夺后的欲望,而他游移的情感又让她深深地感觉君王恩爱之脆弱易断。与其等待一份不确定的结果,还不如放手一搏,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为自己争取正室的名分,为儿子争取嫡子的地位。强烈进取的进攻性人格,以及内心存在的那份不安全感,终于让武则天下定了决心。

蛰伏三年之后,她终于决定伸出自己的铁指铜腕。武则天向后位发起冲击,必须越过两道关卡,方能抵达胜利的彼岸。一是要将王皇后拉下马;二是用最短的时间取得朝中大臣的支持,尤其是那几个顾命大臣。如果他们投反对票,这事十有八九就会泡汤。

如果要在这几位中间选出一位带头大哥,那么非长孙无忌莫属。长孙家族出了两个人物,而这两个人都成为李世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李世民背后的那个女人——长孙皇后;另一个就是长孙皇后的弟弟,国舅爷长孙无忌。

唐太宗人才济济的朝堂之上,才能仅处于中档水平的长孙无忌,居然能够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让人费解。除了李世民的信任还有其他让人信服的解释吗?李世民在临死前甚至对左右大臣这样评价长孙无忌:“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言下之意,没有他就没有我。这句话等于给长孙无忌一道免死金牌。

太宗皇帝临终前做出一连串政治安排:长孙无忌出任太尉,兼尚书、门下二省的实职。最后,他嘱咐另一位托孤之臣褚遂良:“我死之后,你要保护无忌。若你放任别人伤害他,就不是我的忠臣。”保全长孙无忌成了太宗皇帝最后的遗愿。

对于李世民来说,几十年来,兄弟曾相煎、儿女曾反目,只有这位少年朋友、郎舅之亲,陪他走完了二十三年漫长的贞观之路。保全长孙无忌,就是保全贞观的胜利果实;保全长孙无忌,是李世民对长孙皇后当年的承诺;保全长孙无忌,是他对这个少年朋友的最后眷顾。

帝王也是寂寞人,也需要朋友。孤,也并非希望自己一孤到底。君王的威仪是恢宏而孤独的,而君王的内心也有与常人同样的乐与怒。李治登基后,虽然朝中有侍中和中书令等一堆高官,但实际大权还是掌握在长孙无忌的手里,此时的长孙无忌才算真正可以横行无忌。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秉承太宗遗愿,同心辅政,风头无人能及。另外一位托孤重臣李勣是明哲保身之人,不敢强出头。由于实力悬殊,所以朝中宰相之间矛盾并不明显。而且高宗皇帝又是“好好先生”。当时整个帝国的大政方针基本上还是照搬贞观朝的那一套,所以永徽初年的朝政保留了贞观朝的遗风。

此时长孙无忌的骄狂已经到了势焰熏天的程度,毫无掩饰。虽然日光之下,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无非就是培植力量、排除异己,折腾得朝堂之上鸡飞狗跳,但是这种一人独大的局面是极危险的。

一天,长孙无忌宴请朝中的一些高官,酒酣耳热之际环顾同僚说:“我其实没什么本事,只是因为运气好,机缘巧合才位极人臣。大家说一下,我的富贵程度和隋朝的越公杨素相比如何?”有的人不回答,有人拍马屁说超过杨素。

长孙无忌听后徐徐说道:“我只有一点比不上杨素,就是他富贵的时候年纪大,我富贵的时候年纪比他轻!”其牛气冲天、摇头摆尾的骄狂之态令人厌恶,大有赶超皇帝之威的势头。

永徽元年十月,李勣坚决辞去尚书左仆射的职务,高宗批准,但仍然让他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还是实职宰相。李勣担任左仆射已满一年,现在突然这么做,让人无法看透其中玄机。

李勣主动让位,使褚遂良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他没费吹灰之力就白捡了一个尚书左仆射的职位。褚遂良是个张扬高调之人,得到如此高官显位之后,日渐骄横起来。长孙无忌无奈之下以朝廷的名义将褚遂良降职为同州(在今陕西境内)刺史。

褚遂良虽然被贬,但还在陕西境内任职,明眼人能看出来朝廷有随时召他回来的打算。这一切唐高宗和长孙无忌都心知肚明,他们曾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现在绳子断了,他们各自蹦跶,各自盘算,绳子上的岁月成了他们美好的回忆。

其实这时高宗皇帝已经对长孙无忌的专权难以忍受,关于皇权被窃、长孙专权的传言已经满天飞,他不可能淡然处之。唐高宗已经不满足于做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他试图在朝中的关键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亲信大臣。然而这些人虽然居于高位,却不敢和长孙无忌正面抗衡,难以起到制衡权力的作用。众大臣在议事的时候,要看长孙无忌的脸色行事。就连先帝同样器重的李勣,也看出端倪当了一只缩头乌龟。所以,权力天平从一开始就倒向长孙无忌这一边。

唐高宗李治毕竟不是傻子,他已经看出了朝堂之上的眼波流转,朝堂之下的噤若寒蝉。他曾经在朝堂上冲着下面的大臣们怒道:“你们在议论朝政的时候,都没有自己的主见,还要互相观察脸色行事,这个朝堂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朝堂已经成了长孙无忌的一言堂。以长孙无忌在权力场上几十年的阅历,不可能看不出高宗皇帝在人事安排上的用意,也不可能听不出皇帝的弦外之音。估计他是太没把这个外甥放在眼里,不仅毫无收敛之意,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永徽三年春天,长孙无忌将同州刺史褚遂良调回朝中,任命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履行宰相职责;接着他又任命自己的亲戚、兵部侍郎韩瑗代理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也是实职宰相。

大唐的宰相集团就这样形成了抱团势力,长孙无忌的地位更加稳固了。就连新任宰相、王皇后的舅舅柳奭也要避其锋芒,柳奭的表现让长孙无忌还算满意。柳奭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坐上宰相的高位,都是因为自己是皇后的舅舅。皇后的位子稳固,他的位子就稳固,皇后要是失宠,他的政治前途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对于王皇后,高宗李治虽然没有爱意,但也存在一丝敬意,这是对于传统势力和主流价值观的尊敬,也是感性对于理性的屈服。换句话说,高宗对于王皇后的尊敬,实际上是对一手安排这场婚姻的父皇的尊敬,对于他有大恩的舅父长孙无忌的尊重。

贞观时代的美好幻景和荣光,是李治无法避开的阴影。他要高声高调地赞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要去做。同时那个过去的美好旧时代让他的内心感到窒息。他表现出来的屈服,也正是登基未久又缺乏自信的年轻君主,对德高望重的老臣的屈服,也是君权对于相权的屈服。

永徽三年发生了一起大案,案子的处理者正是权倾朝野的太尉长孙无忌。

高阳公主是唐太宗的女儿,从小深得唐太宗的宠爱。为了笼络大臣,唐太宗将其嫁给了宰相房玄龄的小儿子房遗爱。在唐朝,娶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了的福气。自从高阳公主嫁进房家,房家就一天也没有消停过。受宠的高阳公主结婚之后,处处刁钻好胜,挑唆丈夫房遗爱和大哥房遗直分家。房遗直被逼无奈,告到唐太宗那里,让皇帝主持公道,唐太宗狠狠地责骂了高阳公主一番,才将这件事摆平。没过多久,高阳公主又出事了,她居然与和尚辩机有了私情。

唐太宗觉得很没有面子,盛怒之下就将辩机和尚腰斩了。心爱的人被处以极刑后,高阳公主完全变了一个人。唐太宗去世时,高阳公主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对以酷刑处死辩机的怨恨,仍旧像一条毒蛇缠绕在高阳公主的心里。

贞观十七年,魏王李泰和太子李承乾因为争位双双被废,不久李治被立为太子。到高宗时期,房遗爱在政治上就成了失势派,被贬为房州刺史。房遗爱是公子哥出身,宰相的儿子、公主的丈夫,本来也是娇生惯养的,到了地方之后,他不大受得了艰苦的生活,就满腹牢骚。和一群跟他一样失意的皇亲搅在一起,整天讲怪话。这一帮人除了高阳公主夫妇外,还有辈分较高、野心勃勃的荆王李元景,当年同属魏王阵营的巴陵公主驸马柴令武,丹阳公主驸马薛万彻等人。他们整天在一块儿发牢骚,其实倒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举动。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人告发了。告密者是什么人呢?就是房遗爱的哥哥房遗直。高阳公主想要房玄龄的封爵,可是爵位归长子继承,她的丈夫不是长子。于是,高阳公主一不做二不休,就诬告房遗直非礼她,想借此扳倒他,让自己的丈夫继承爵位。房遗直终于被逼得忍无可忍,他担心这小两口闹过了头会累及房氏一门,只好向高宗告发房遗爱等人的政治阴谋。房遗爱组织反政府小团体,高阳公主结交和尚、道士,经常搞些什么望气、算命之类的不轨行为,两人的活动叠加起来就成了谋反。

皇亲国戚参与谋反,事关重大,唐高宗立刻委托宰相长孙无忌调查此事。长孙无忌一经核实,反状确凿。房遗爱原来就是当年魏王李泰阴谋夺嫡时的心腹,他的出现难免会勾起长孙无忌内心的新仇旧恨。

国有常刑,这些人本来也是难免一死,但是,长孙无忌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

长孙无忌要借此机会把这个谋反案扩大,将所有政治反对派都罗织进来,借此机会一网打尽。结果,让他也没有想到的是,收获会如此之大。在此之前,高祖李渊的第十五个女儿丹阳公主的丈夫、驸马都尉薛万彻,因犯罪被贬到偏僻的宁州(甘肃省宁县)为刺史。

地方的刺史,有事的时候会来长安向朝廷报告。薛万彻每到长安,一定会找好友房遗爱杯酒欢谈。身为驸马都尉的薛万彻内心对长孙无忌的专制肯定是不满的。酒喝大了,便说出了心里的秘密计划:“当朝廷发生变故,请司徒荆王李元景作为盟主。”

这个荆王李元景是高祖李渊的第六子,也就是太宗的异母弟弟,太宗皇帝驾崩后,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由于丹阳公主的关系,他也是薛万彻的内兄。荆王的女儿,是房遗直的弟弟房遗则的妻子。由于和荆王是亲戚,房遗爱过去也和荆王相处得很融洽。

一大批对李治的统治构成威胁的,或是与长孙无忌有过节的宰相、将领、宗室、驸马,无论是否真的参与过阴谋,都被牵扯进高阳公主的谋反案中,被贬往地方。这就是永徽年间轰动一时的高阳公主谋反案。

长孙无忌当时上纲上线地处理谋反案,其中不乏有为李治考虑的因素,他想借此帮助李治稳定政局,杀李恪的用心正在于此。但是他的这番杀戮,隐隐露出了震主之威。看到长孙无忌收拾勋贵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高宗皇帝能不心惊吗?君臣之间的裂痕,应该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房遗爱招供后非常恐惧,他想用一个更有价值的线索来挽救自己——吴王李恪。自从太子李承乾被废及另立太子以来,朝堂内外很多人都在议论,吴王李恪内心非常怨恨长孙无忌。房遗爱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吴王李恪也是太宗的儿子,他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血统非常高贵。李恪本人也英武果敢,有乃父之风,当年深得太宗皇帝的喜爱,唐太宗曾经一度要立他为太子,后来因为长孙无忌的反对才没有实现。长孙无忌在心中,一直将其视为李治的潜在威胁。

吴王这次虽然没有参与房遗爱的行动,但因为这样一段不愉快的往事,长孙无忌还是把他拉了进来,以谋反罪将他处死。吴王一向人望很高,又行事低调,怎么也不会想到被长孙无忌陷害。李恪临死前大骂:“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与其一同被杀的还有荆王元景,高阳、巴陵二公主以及房遗爱、柴令武、薛万彻三位驸马。

长孙无忌借此大兴冤狱,就算那些袖手旁观之人,也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气。这也让高宗皇帝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来自舅父的震主之威。就算此时的长孙无忌还没有成为篡权的奸臣,皇帝也不由得会往这方面想。

皇帝也不好混,因为你实在看不透那些笑容和语言的背后,包藏的是热乎乎刚出炉的忠心,还是冷冰冰刚磨好的钢刀。这次大逆未遂事件,所有主谋者都被处死,长孙无忌想剔除的人也受到最为严厉的惩处。但他们毕竟是李唐宗室之人,高宗心有不忍,他流着泪对侍臣们说:“荆王是朕的叔父,吴王是朕的哥哥,两位公主是朕的姐姐,有没有免他们一死的机会?”

长孙无忌决定的事情,高宗又岂能奈何?太宗的十四个孩子中,长兄、二兄、四兄、五兄都已经不在人世,其中二兄楚王宽,在太宗即位前就病死了,其他三人都是为了天子的宝座惨死,眼前又有三个兄姐即将死亡,高宗不由心生恐惧。

在权力面前,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包括他这个当皇帝的。长孙无忌如此无忌,那他这个皇帝就要做到有所顾忌,不然早晚也要吃大亏。

高宗皇帝的想法与武则天不谋而合。冷眼旁观这一切,武则天仔细地揣摩长孙无忌定罪的手法与套路。虽然说是冷眼旁观,但和以前为太宗侍女,大大小小的事都能看到不同,现在她是皇上的宠妃,在后宫过着不与外界接触的生活。如果想要掌握更多更为广泛的消息,她必须将自己的权力触角伸展得无处不在。

当年,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争夺帝位,齐王李祐的大逆事件等,由于在太宗身边,武则天比一般人更早知道结果,而且所定的刑罚,她心里也是认同的。可是这次由长孙无忌自导自演的权谋大片,阴冷、血腥的程度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就连与事件毫无关联的吴王李恪,以及江夏王李道宗都被裹挟其中。

武则天急于知道隐藏在背后更深层的原因,唯有如此,她才能认清长孙无忌这个权力独裁者的本来面目。如果自己按照既定的方向往下走,必然会遭遇长孙集团强大而凌厉的攻势,那样的话,她会死得更惨。她能做的,就是在风暴未起之时筑造自己的铜墙铁壁。

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被动地接受高宗皇帝的庇护,除了皇帝,她不知道还能相信谁。而高宗皇帝也没有一刻得以安宁,他也在为自己全面夺权做准备。后宫之中,除了武则天,他又能将恩宠无条件地赋予谁呢?无论是王皇后,还是萧淑妃,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势力,只有武则天,还没有形成抱团难撼的权力背景。

高宗皇帝颁诏升任李勣为司空,同时兼任宰相职务。谨小慎微的李勣这次却很干脆地接受了皇帝的任命,这与他永徽元年为了避免和长孙无忌冲突,而坚决推掉左仆射的做法,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时李勣爽快地接受高宗的授权,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为大唐江山考虑,二是为自己身家性命着想。长孙无忌已经开始清洗异己,虽然自己始终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可毕竟自己是太宗皇帝钦定的辅政大臣,他不能坐等长孙无忌的屠刀,他要挺身而出,主动出击。

高宗任命李勣做司空后,还在努力提升他的地位,特命画工再度为李勣画像,并亲自作序,先追忆一番李勣为东宫旧属时的往事,重提太宗提拔他的本意,提醒他记得自己的责任:“朕以绮纨之岁,先朝特以委公,故知则哲之明,所寄斯重!”最后又对他大加褒奖:“茂德旧臣,惟公而已,用旌厥美,永饰丹青!”

高宗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想法。昔日凌烟阁画像的二十四功臣,只剩下长孙无忌和李勣仍在用事,说李勣“茂德旧臣,惟公而已”,显然是高宗想树立李勣的威望,故意冷落一下长孙无忌这位元舅兼托孤大臣。

其实这些年李勣的存在对长孙无忌而言一直是个心病,就算长孙无忌是群臣的带头大哥,李勣也能捞一个二哥当当。李勣始终是长孙无忌的牵绊。只不过在长孙无忌尚未骄狂的时候,或虽然骄狂但时机还没成熟的时候,老于世故的李勣是不会站出来和长孙集团做无谓的冲突的。

毕竟长孙无忌是先皇最亲密的战友,是高宗皇帝的亲舅舅。但是现在,李勣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高宗皇帝对这个舅舅已经心生芥蒂,铲除长孙无忌的时机正在悄然逼近。

免责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或者相关专家观点,本站发表仅供历史爱好者学习参考,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本文地址:/rmht/hyls/10930.html

  • 手机访问

站点声明:

历史学习笔记,本站内容整理自网络,原作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参考。

Copyright © http://www.historyhot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号:粤ICP备20055648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