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名臣——长孙晟

长孙晟

长孙晟（551～609），字季晟。他曾仕北周，入隋后亦颇受重用。他有勇有谋，经营突厥事务，屡见奇功，深获好评。

一、智勇双全 刚柔相济

长孙晟性情通达，略涉书记，善弹工射，矫捷过人。北周时崇尚武功，贵族子弟交游皆以武艺相夸相敬，每次共习驰射，同辈皆在其下。他十八岁时任司卫上士。开始并不知名，人们也不识其潜能，只有杨坚一见，深赞其异才，携其手而对人说：“长孙郎武艺逸群，适与其言，又多奇略。后之名将，不是他又是谁呢？”

北周宣帝时（579），突厥首领摄图请婚于周，宣帝宇文斌以赵王招之女妻之。聘娶时，北周与突厥各自炫耀本土能事，精选骁勇之士充为使者。于是派遣长孙晟以汝南公宇文神庆的副手，送千金公主至摄图处。为此婚事，前后往返使者几十人，摄图多轻视不礼，却只喜次长孙晟，常常与其一起游猎，留住一年之久。一次出游，遇见两雕飞而争肉，摄图给了长孙晟两支箭，说：“请射取之。”晟弯弓驰往，遇雕正相夺食，一箭贯双。摄图大喜，命诸子弟贵人都和长孙晟接近，希望能追随他学弹射之艺。摄图弟处罗侯颇得人心，而为摄图所猜忌（恐夺其主位）。处罗侯密托心腹，暗地与晟结盟联谊。长孙晟在突厥游猎期间，注意察看山川形势、部众强弱，尽皆记之。归来后杨坚已为丞相，长孙晟将突厥情状详予叙述，杨坚大喜，迁长孙晟为奉车都尉。

隋开皇元年（581），摄图因与北周联姻，而隋代周时未能助周拒隋，自觉有失颜面，于是兴师报复，与高宝宁攻陷临渝镇（今河北秦皇岛市东），相约突厥各部落共谋南侵。隋朝新立，杨坚大惧，一面修筑长城，发兵驻守北境，一面派兵遣将镇守幽州、并州，屯兵数万以备战。长孙晟深知摄图及其叔侄兄弟各统强兵、俱称可汗，分居四面，内怀猜忌、外示和同等诸多情况，认为对付突厥难以力征，易可离间。于是上书，详析突厥各部相依互忌之势，提出“远交近攻”之计。杨坚览表大悦，召长孙晟面议。长孙晟“口陈形势，手画山川，写其虚实，皆如指掌”。杨坚深感新奇，尽纳其议。即派太仆元晖出使玷厥（突厥别部），特赐狼头纛，故意表示钦敬，礼数甚优。玷厥使者回访时，杨坚又故意让其位在摄图使者之上，于是摄图与玷厥有隙，相互猜疑。杨坚授长孙晟车骑将军，携带大量钱财，赐予奚、契丹等部族。长孙晟行至处罗侯处，因为事先已有联系，便深布心腹，诱令内附。

北方草原的突厥人和回纥人

第二年，摄图四十万骑自兰州进犯，破隋将达奚长儒军，并欲南下。其时玷厥不听指挥，引兵而去。长孙晟又让染干诈告摄图，说后方铁勒等部反叛，欲袭摄图之所。摄图生惧，有些担心，于是回军出塞。长孙晟所用反间之计，又显奇效。

后来突厥兵又大举入侵，隋朝发八道元帅分道拒敌。长孙晟以偏将之职协助窦荣定在凉州大胜阿波部，随即遣使劝其依附隋朝，阿波接受了长孙晟的建议，派人随长孙晟入朝。当时摄图与卫王军战于白道，摄图败走至碛，听说阿波心怀贰意，一气之下抄略了阿波所据的北牙，尽获其众而杀其母。阿波还无所归，西奔玷厥，借兵十余万，东击摄图，复得故地，收聚散卒数万。与摄图对垒，阿波频胜，势力益增。相形之下摄图由强变弱，于是又遣使向隋称臣朝贡。

开皇四年（584），文帝杨坚派遣长孙晟以副使职随虞庆则出使摄图。摄图奉诏时不行跪拜之礼。长孙晟说：“可汗是大隋女婿，怎能无礼，不尊敬老丈人呢？”摄图笑着对其左右官员说：“老丈人应该跪拜，我听你的。”于是乃拜诏书。长孙晟还朝后，授仪同三司、左勋卫车骑将军。

开皇七年（587），摄图死，朝廷派晟持节拜其弟处罗侯为莫何可汗，拜摄图之子雍闾为叶护可汗，并嫁大义公主给他。处罗侯托长孙晟上奏朝廷：阿波部为天所灭（遭遇天灾），仅存五六千骑在山谷间，是否拘之以献？文帝召集文武大臣商议，有言“就彼枭首以惩其恶”者，有言“生将入朝，显戮以示百姓”者，文帝征求长孙晟的意见，长孙晟说：“若背叛朝廷，必须处以刑罚。现在是他们兄弟自相残杀，阿波并未辜负国家。趁别人困穷取而杀之，恐怕不是招远之道，不如两存之。”文帝以此议为善。

开皇八年，处罗侯死。长孙晟奉命前往吊唁，并带陈国所献宝器赐予雍闾。十三年，流民杨钦到雍闾部，谎称国内刘昶与宇文氏女共谋反隋，特派他来密告大义公主。雍闾相信此言，即不向隋进贡。长孙晟奉命出使，观察雍闾动向。公主见了长孙晟，出言不逊，且派心腹与杨钦计议，煽动雍闾反隋。长孙晟返隋后将此事俱奏。文帝又派长孙晟前往索要杨钦。雍闾不愿交出，说并无此人。长孙晟便买通其帐下达官，探知杨钦所在，趁夜抓获，带到雍闾面前质问，结果连同公主密谋策反之事一并暴露。向来与隋修好的突厥人以此为耻。雍闾不得已，拘执公主的心腹等人一齐交给长孙晟带回。文帝大喜，为长孙晟加授开府，并遣之再次入藩，诛杀大义公主。

为安边定邦，长孙晟一年之内数次前往突厥，旅途劳顿姑且不论，每至藩地常遇意外事情，时有不测之虞，身无保护之人。但长孙晟随机应变，洞察真伪，依理成行，其智勇干练，每每不辱使命。

二、联姻染干 教导启民

雍闾向隋朝上表请婚，朝内将要答应时，长孙晟向文帝上奏称雍闾为人反复无信，不如处罗侯之子染干诚实，并说染干亦曾求婚于隋，应该答应他，并加以抚训，让他制衡雍闾，以保边安宁。于是派长孙晟告知染干许配公主。

开皇十七年（557），染干派五百骑随长孙晟来迎娶，隋朝以宗女封安义公主妻之。染干依长孙晟之说，率众南徙，居度斤旧镇。此时雍闾气怒，常率部抄略隋境。染干察知其动静，即派人报隋，因此雍闾每次入边，隋朝都先有防备。十九年（599），雍闾与达头联盟，合力掩袭染干，大战于长城之下，染干败绩，其兄弟子侄被杀，部落逃散。

染干与长孙晟独以五骑趁夜南逃，天明时行百余里，收得散失百余骑，染干欲转投玷厥，犹豫不决之际，长孙晟使人点起烽烟，谎称追兵大至，心有余悸的染干便随长孙晟入朝。文帝大喜，进授长孙晟左勋卫骠骑将军，持节护突厥。后有都速等部归附染干，前后至者男女万余口，长孙晟都予以安置，因此突厥悦附。于是拜染干为意和珍豆启民可汗，赐射于武安殿。选善射者十二人，分为两队，启民可汗曰：“臣由长孙大使得见天子，今日赐射，愿入其队。”文帝同意。给长孙晟六支箭，发发皆中，启民之队获胜。时有鸟群飞，文帝让长孙晟以弹取之，结果十发俱中，鸟应丸而落。当日得奖百官中长孙晟最多。后来安义公主去世，长孙晟持节又送义城公主妻于启民可汗。后遣启民部下分头招慰，突厥都兰部尽来归附。

隋代武士壁画

此时，曾与雍闾联盟掩袭染干的达头又集大兵。文帝诏命长孙晟率归附各部，以秦川行军总管，与晋王杨广出征。达头与杨广对峙不下，长孙晟献计说：“突厥喝泉水，易可行毒。”便在上游水中放入药，达头人畜饮水后死亡众多，达头大惊，以为天下恶水欲令其亡，连夜逃走。长孙晟率兵追杀，斩首千余级，俘百余口，六畜数千头。凯旋回朝后文帝设宴，当时有突厥来降的达官在座，叙说突厥十分害怕长孙总管，闻其弓声，谓为霹雳，见其走马，称为闪电。文帝笑着说：“将军震怒，威行域外，遂与雷霆为此，一何壮哉！”遂授长孙晟上开府仪同三司。

仁寿元年（601），长孙晟因天有异象，上表出兵。文帝诏杨素为行军元帅，长孙晟为受降使者，送启民可汗北伐。第二年，军至北河，敌帅思力俟斤等领兵拒战。长孙晟与大将军梁默击退敌军，转战六十余里，降者众多。长孙晟又教启民分遣使者，往北方铁勒等部招抚归附。第三年，有铁勒、思结、伏和、具浑、斛萨、阿拔、仆骨等十余部，背离达头，请来归附。达头溃不成军，西奔吐谷浑。长孙晟送启民可汗安置于碛口（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北）。

长孙晟回朝，适遇文帝驾崩。炀帝拜长孙晟为左领军将军。这时，炀帝的五弟杨谅起兵造反。炀帝命长孙晟以本官为相州刺史，发山东兵马与李雄等共讨之。长孙晟推辞说，自己的儿子在杨谅部下，担此重任，情不自安。炀帝说：“公体国之深，终不可以儿害义。”长孙晟依命破谅，其子先为谅守城，后闭门拒谅，结果城陷遇害。还军后，炀帝加封长孙晟为武卫将军。

大业三年（607），炀帝打算北巡，陈兵耀武，先派长孙晟到启民可汗部喻旨。启民招所领各部酋长齐集迎帝。长孙晟见其院内杂草丛生，欲令启民亲自除之，专让各部酋长看到，使他们明白天子的威重。于是指着帐前杂草说：“此根大香。”启民闻了闻说：“一点也不香啊。”长孙晟说：“天子行幸所在，诸侯躬亲洒扫，耘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中芜秽，谓是留香草耳！”启民方悟其本意，说：“我的骨肉皆天子赐也，得效筋力，岂敢有辞？特以边人不知法耳，赖将军恩泽而教导。”遂拔出佩刀，亲自芟草，其余各部族长争相效仿。启民又发命举国就开筑御道，西起榆林，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宽百步。炀帝听到此事，更加赞赏长孙晟的智谋，外任他淮阳太守，还未赴任，又升为右骁卫将军。

大业五年（609），长孙晟去世，年仅五十八岁。炀帝深表惋惜。后来突厥围攻雁门，炀帝慨叹说：“假使长孙晟在，不令匈奴至此！”唐贞观年间，长孙晟被追赠司空、上柱国、齐国公，谥曰“献”。

长孙晟体姿英武，颇有奇略。奔波塞上，怀柔突厥，塞垣绝鸣镝之旅，渭桥有单于之拜，恩威并用，刚柔相济，惠流边朔，功光王府。常以不战制胜，实为安邦定国之功臣。然其生年进位缓慢，故有唐代追赠之举，可见其勋业流芳，垂范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