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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之,安可解”的孔子

历史大观园 历史典故 2020-05-29 10:36:22 0


《德充符》的第三段故事再一次写一位形残而“德满”的兀者。一位又一位曾遭刖刑的形残之人通过充德而德满,并为“德充符”代言,一方面真切体现了庄子对生活在这个“游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踊贵履贱”的社会中的最不幸的人们的深切关怀,另一方面,庄子也要通过对他们的生活经历的描述以及他们的经验之谈,为形形色色“形全”或“形”残但有意充德、追求“德”满之人指出一条生存之道,如前文中提到的王骀、常季、申徒嘉、郑子产、伯昏无人以及这里将出现的叔山无趾等均在此列。有意思的是,在第三段故事中,孔子再一次现身,然而,他却不再是第一段中那位为常季解说王骀现象的旁白者,却成为了故事的主角。那么,下面将要登场的孔子属于哪一类人?这位孔子与《人间世》以及《德充符》第一段故事中的孔子是否是同一位孔子呢?

一 踵见仲尼的叔山无趾

《德充符》第一段中的王骀“立不教,坐不议”,而学生却可“实而归”,但是这个“实”究竟包含着怎样的内容,却完全是由孔子阐发的。在这个意义上,孔子实际上成为了“德充符”的阐释者。但是,“叔山无趾”这段故事中的孔子,与《人间世》《德充符》第一段以及第四段“哀骀它”中的孔子存在着明显的矛盾,特别体现在孔子对叔山无趾的指责上。大多《庄子》学者据此认为《庄子》“内篇”中的孔子与庄子虚构创造出的王骀、伯昏无人等人相似,不过是庄子的代言人而已,与历史上的孔子毫无干系。这种看法,实际上忽视了庄子在叔山无趾这则寓言中所要传达的主要信息,也未能正视《论语》中所流露出的孔子自身思想存在着的矛盾性以及他本人悲剧性格的双重性。

《德充符》第三段故事说:

鲁有兀者叔山无趾,踵见仲尼。

“无趾”,没有脚趾,刖刑的一种。“踵”,崔譔说是脚后跟,“无趾,故踵行”,意思是说因没有脚趾而不得不用脚后跟走路。稍后向秀、郭象认为“踵”作“频”。“频”,多次,屡次。“踵见仲尼”是说叔山无趾曾多次见孔子。成玄英归纳向秀与郭象的说法,发挥道:

踵,频也。残兀之人,居于鲁国,虽遭刖足,犹有学心,所以接踵频来,寻师访道。既无足趾,因以为其名也。

所谓“接踵频来”,是说叔山无趾曾跟随他人多次见孔子。但据后文孔子说叔山无趾“今虽来”以及叔山无趾所说的“今吾来也”,可知这是叔山无趾第一次见孔子。因而把“踵”解作“频”或“接踵频来”都不妥。然而,现代《庄子》注本大都从崔譔之说,如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注“踵见”为“踵行而求见”。叔山无趾虽受的是刖刑,但“无趾”二字已明确点出他仅仅是被砍去脚趾而已。无脚趾之人,是用不着用脚后跟走路的。因此,把“踵”解作“踵行”也不够确切。

“踵”的本意是“追”,《说文》:“追也。从足,重声。”《六韬·均兵》:“骑者,军之司候也,所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也。”《左传·昭公二十四年》:“吴踵楚,而疆埸无备,邑能无亡乎?”如果把“踵”解为“追”,叔山无趾“踵见仲尼”的意思就是追着见孔子。既然“追”,那叔山无趾见孔子一定不是在房间内,而是在室外。这一点从下文“夫子胡不入乎,请讲以所闻”以及“无趾出”也可得到印证。如此,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鲁国一位受过刖刑被砍去脚趾的人追着见孔子:

仲尼曰:“子不谨,前既犯患若是矣。虽今来,何及矣!”

“谨”,谨慎;“犯”,指触犯刑律;“患”,祸患;“何及”,怎么来得及。孔子的意思是说,你以前处事不慎,既然已经触犯刑律遭受如此祸患,即使你现在来见我,又有什么用呢?

这段话中,孔子对叔山无趾因不谨慎而遭受刖刑一事的责备之意显而易见。同时,对叔山无趾迟至今日才来这件事本身,也有嫌其觉悟得太晚之意。成玄英说:“子之修身,不能谨慎,犯于宪网,前已遭官,患难艰辛,形残若此。今来请益,何所逮耶!”意思是说,即便你“今来请益”,也无法改变曾受过刑罚的事实。然而,仔细体味,孔子话中虽带有责备,却又不难读出其中浸透着对叔山无趾不幸“犯患若是”的痛惜之情。如褚伯秀《庄子义海纂微》就说:“此章无趾务学以补过者也。……夫子谓叔山不谨犯患,则其兀也必有以致之,彼亦谓不知务而轻用吾身,已自知其过。唯其知过,斯能补过,故圣门不弃焉。”

无论如何,叔山无趾中的孔子与《人间世》以及《德充符》其他片段中的孔子存在着明显的不同,这是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那么,究竟应当如何看待孔子形象出现的这种差异呢?

二 叔山无趾找错了人

如果把孔子在叔山无趾一段中的言行,放到更广阔的历史背景中,并综合考察孔子本人的思想主张与其性格特点,就会发现孔子在这一段中的言行,不仅与《庄子》“内篇”中所展示的孔子身份相符,也更接近历史上真实的孔子。

《德充符》的开篇,庄子明确交代在鲁国能与王骀相匹敌的唯有孔子。孔子传授的是如何“为政以德”(《论语·为政》)、立国安邦,鼓励学生“学而优则仕”(《论语·子张》),而王骀、伯昏无人却要人忘形弃知,“游心于德之和”。孔子的主张的确与王骀、伯昏无人截然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孔子就一定得站在王骀、伯昏无人的反面。事实上,孔子不但对德充符有着深刻的理解,还十分推崇王骀这样的人:

夫子(王骀),圣人也,丘也直后而未往耳。丘将以为师,而况不若丘者乎!奚假鲁国!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

“丘将以为师”虽是孔子的谦辞,却也说明他对王骀所传授之理念的尊崇。从这几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首先要完成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历史使命,也就是所谓“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见《论语·微子》)的政治抱负,但是孔子并不排斥终有一天“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的可能性。事实上,孔子自己也曾多次说过“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论语·述而》),“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论语·卫灵公》),“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论语·宪问》)。这里,孔子所表述的“藏”“隐”的思想与庄子的主张如出一辙,甚至有时会让人误以为就是活生生的庄子在说话。不过,孔子毕竟不是庄子,他一生奔走于天下,尽管多次冒出“舍之则藏”的念头,却始终不曾真正身体力行。这是孔子对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对完美道德的不懈追求使然,但同时也显示出其性格的两重性与自身的矛盾。

不难想见,叔山无趾追上孔子以后,得到的却是“子不谨,前既犯患若是矣。虽今来,何及矣”的责备,甚至流露出拒之于门外之意,无异于给了叔山无趾当头一棒:

无趾曰:“吾唯不知务而轻用吾身,吾是以亡足。今吾来也,犹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务全之也。夫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吾以夫子为天地,安知夫子之犹若是也!”

“务”,时务;“不知务”,不明时务,指不知如何处世;“轻用吾身”,指由于不慎而触犯刑律受罚;“尊足”,尊于足;“尊足者存”,指比足更尊贵的德;“之”,德;“务全之”,努力达到全德。叔山无趾说,过去仅仅由于我不识时务,不慎触犯刑律而伤身,被砍去了脚趾。今天我来见你,是因为心中还保有比脚更尊贵的德,我要努力修德,使德完满。天,无所不覆;地,无所不载,我把先生当作天地,却不曾想到先生是这样的人!

叔山无趾追求的是“游心于德之和”之“德”,而孔子传授的却是“修己以安百姓”(《论语·宪问》)之“德”,两种“德”风马牛不相及。问题是,叔山无趾为什么要追着见孔子?他到底想跟孔子谈什么?难道他真的是要向孔子请教“德充符”之“德”吗?成玄英解释说:“无趾交游恭谨,重德轻身,唯欲务借声名,不知务全生道,所以触犯宪章,遭斯残兀。形虽亏损,其德犹存,是故频烦追讨,务全道德。以德比形,故言尊足者存。”按照成玄英的解释,叔山无趾以受过刖刑之躯追见孔子,是为了“务全道德”,也就是向孔子求教“德充符”之“德”。可是孔子向来谈的都是“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论语·泰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道(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正)”(《论语·为政》)。如果找孔子请教如何充王骀所授之德,显然找错人了。所以说叔山无趾欲见孔子是为了“务全道德”,于情于理皆难解通。

“今吾来也,犹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务全之也”,说明叔山无趾已经是一位游于形骸之内的德满者。叔山无趾之所以追见孔子,更大的可能性还是他早已听说孔子有关“舍之则藏”“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无道则隐”的说法,故迫不及待地追赶孔子,欲与之畅谈,并非前来依附孔子。或者叔山无趾试图像申徒嘉为子产启蒙那样,引导曾表示要“引天下而与从”的孔子从现在起就“游于形骸之内”,成为“德充符”的德满者。叔山无趾曾认为,孔子绝对是有“德”根的,并且以“天无不覆,地无不载”的“天地”来比喻孔子,万万没有想到,孔子首先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形残”。一句“安知夫子之犹若是也”,透露出叔山无趾对孔子是何等的失望。

总之,这一段所记载的孔子对叔山无趾的责备以及叔山无趾对孔子表现出的失望,与《庄子》“内篇”中的孔子形象以及历史上真实的孔子并不矛盾。这段对话只是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出孔子的性格本来就具有的双重性。如果我们现在回过头来重温庄子在《养生主》中提出的“为恶无近刑”的话,也可以看出孔子所谓“不谨”的责备恰恰透露了叔山无趾受“刑”的真正原因。对此,就连叔山无趾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吾唯不知务而轻用吾身,吾是以亡足”,可见庄子是不赞成“轻用吾身”的,但“德充符”的重点却并不在此,庄子是要为已经“形残”之人指出一条如何“安之若命”之路。

三 谁在孔子室中“讲以所闻”

孔子不愧是孔子。听罢叔山无趾的话,他马上向叔山无趾道歉:

孔子曰:“丘则陋矣。夫子胡不入乎,请讲以所闻!”

“陋”,浅陋;“胡”,为什么。孔子说,听了你的话,我感觉自己真是太浅陋了。先生为什么不进到屋里,谈谈你的道理呢!

“丘则陋矣”一句,字面上是说自己知识浅陋,实际上是孔子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叔山无趾的来意,于是发自内心地向叔山无趾道歉。成玄英说:“仲尼所陈,不过圣迹;无趾请学,务其全生。”就是说,孔子最初责备叔山无趾时,误以为他是来求教的,现在才知道叔山无趾前来的真实目的。孔子对叔山无趾先是责备,继而道歉,并以“夫子”称呼叔山无趾,还邀请他进自己的房间详细阐发其见解,说明孔子在内心深处对叔山无趾对“德”的追求、对“天无不覆,地无不载”涵盖天地之“德”是充满敬意的。

叔山无趾随孔子进了房间,畅谈之后离去:

无趾出。孔子曰:“弟子勉之!夫无趾,兀者也,犹务学以复补前行之恶,而况全德之人乎!”

“务学”,努力求学;“前行之恶”,以前所犯的过错,这里指叔山无趾由于不慎而受刑伤身。叔山无趾走后,孔子对弟子说,你们都应该勉励。叔山无趾是个受过刖刑被砍断脚趾的人,还努力学习以求弥补过去所犯的过错,更何况全德之人呢。

叔山无趾究竟与孔子谈了些什么,庄子语焉不详。但是从孔子对弟子所说的话中我们大略可知一二。郭象说:“闻所闻而出,全其无为也。”郭象所说的“闻”者指叔山无趾,意思是叔山无趾听到了他所想听的,然后离开。成玄英也说:“仲尼自觉鄙陋,情实多惭,故屈无趾,令其入室,语说所闻方内之道。既而蘧庐久处,刍狗再陈,无趾恶闻,故默然而出也。”郭象、成玄英以及此后的《庄子》注本大都认为叔山无趾进孔子之门后,孔子为他大讲入世出仕之道,也就是成玄英所谓“语说所闻方内之道”;然后,“无趾恶闻,故默然而出”。意思是说孔子邀叔山无趾入室后给他上了一堂课,而叔山无趾没有兴趣听,于是默然离去。

但是根据上下文来看,叔山无趾入室之后,说话的人并非孔子而是叔山无趾。孔子邀请叔山无趾入室时说“丘则陋矣。夫子胡不入乎,请讲以所闻!”就是说孔子请叔山无趾入室的目的是要他讲述他所听到的“犹有尊足者存”之“德”,即是说“讲以所闻”的主语是叔山无趾而不是孔子。而且,“无趾出”,孔子对弟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弟子勉之”,要大家以叔山无趾为榜样。如果“无趾恶闻,故默然而出也”的话,孔子这句话就说得实在是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了。

如此,叔山无趾入孔子之室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郭象说:“全德者生便忘生。”成玄英补充道:“夫无趾残兀,尚实全生,补其亏残,悔其前行。况贤人君子,形德两全,生便忘生,德充于内者也。门人之类,宜勖之焉。”在郭象、成玄英看来,叔山无趾入室后聆听了一番孔子有关“德”的教诲。果真如此的话,孔子早就应该率其弟子直接入王骀之门,而用不着“将引天下而与从之”了。这个“将”字很关键,也很重要,就是说孔子现在还没有修“德充符”之“德”的打算。我们认为,郭象、成玄英所说叔山无趾与孔子在室内讨论的内容无误,只不过说话的人不是孔子而是叔山无趾。孔子要“弟子勉之”,并非要弟子去王骀等人门下充德修德,而是要他们以叔山无趾“务学以复补前行之恶”的精神“勉之”。

孔子始见叔山无趾时说“前既犯患若是矣”,强调的是他曾触犯刑律。叔山无趾离开后,孔子又说他“犹务学以复补前行之恶,而况全德之人乎?”孔子的意思是,曾受过刑罚的叔山无趾,现在都积极充德修德以弥补以前的不慎,追求全生。“全德”之人就更应如此了。

问题是,这里的“全德之人”指的是什么人?郭象、成玄英认为是指王骀与伯昏无人一类。但是,这句话分明是孔子对弟子的勉励之词,一贯主张出仕的孔子怎么会以“游乎形骸之内”的人作为榜样勉励自己的弟子呢?何况这一句紧接赞扬叔山无趾“务学以复补前行之恶”之后,于文意也不通。

释德清在《庄子内篇注》中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认为全德“犹全体也”。全体,指形体健全之人。张默生《庄子新释》也说:“‘德’者,得也。按此全德之人,犹言全形之人。”如此解释,用“而况全德之人乎”结束“弟子勉之”一段的逻辑关系就很清楚了。这是孔子在勉励弟子,说一位受过刖刑的人尚且能全力修德,何况你们这些形体健全之人!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叔山无趾入孔子室后的“请讲”者为叔山无趾,而“闻”者是孔子。

四 无法解除“桎梏”的孔子

尽管孔子向叔山无趾道了歉,尊称他为“夫子”,并请他登堂入室“讲以所闻”,但叔山无趾仍然无法掩饰他对孔子的失望,特别是由于他曾误把孔子看作是“德”如天地的“德满”者:

无趾语老聃曰:“孔丘之于至人,其未邪?彼何宾宾以学子为?彼且蕲以“天刑之,安可解”的孔子诡幻怪之名闻,不知至人之以是为己桎梏邪?”

“至人”,充德至满的得道之人,指王骀、伯昏无人等;而对“宾宾”的解释,历来有各种不同的说法。俞樾辨析道:“‘宾宾’之义,《释文》所引,皆望文生义,未达古训。‘宾宾’,犹‘频频’也。《汉书·司马相如传》‘仁频并闾’,颜注曰:‘频’字或作‘宾’。是其例也。”俞樾所说极是。“宾宾”当释为“频频”,意为总是“以学子为”,把自己当成一个学者;“蕲”,求;““天刑之,安可解”的孔子诡幻怪”,与《齐物论》中“恢诡谲怪”意同,原指诡异奇怪的事物,这里指用各种方法。叔山无趾对老聃说,孔丘还没有达到至人的程度吧?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学子呢?他用各种办法追求闻名于天下,他难道不知道至人把名声当作束缚自己的枷锁吗?

原来,叔山无趾对孔子是有着相当了解的,知道他“彼且蕲以“天刑之,安可解”的孔子诡幻怪之名闻”。这也再一次证明叔山无趾求见孔子绝不是要向他求教,而是幻想自己可以使孔子成为像至人一样的人。

老聃曰:“胡不直使彼以死生为一条,以可不可为一贯者,解其桎梏,其可乎?”无趾曰:“天刑之,安可解!”

“一条”“一贯”,皆指一齐。“天刑之”,上天给他的刑罚,意指孔子的本性无法改变。老聃对叔山无趾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孔子,生死、可与不可原本就是一齐的?用这样的办法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他身上的枷锁呢?叔山无趾回答,这是上天给他的刑罚啊,怎么可以解得开呢?

老聃说得很清楚,如果孔子能“以死生为一条,以可不可为一贯”,就能“解其桎梏”。而老聃问叔山无趾“其可乎”,更证明叔山无趾此行的目的是为孔子“解其桎梏”。不幸的是,叔山无趾的话对孔子没起任何作用。“天刑之,安可解”,是说叔山无趾所遭受的不过是肉体之刑,还能以“忘形”解脱,而孔子遭受的却是上天的惩罚,是无法解脱的。“天刑之,安可解”,不但表示了叔山无趾在与孔子进行一番探讨之后,对孔子一生发出的由衷感慨,而且也是庄子对孔子所作的最富有概括性的评价。

既然叔山无趾明确说上天给孔子所戴的桎梏是无法解脱的,这也就意味着孔子的理念与庄子所推崇的修德得道完全不同,那么,庄子为什么还要屡屡借孔子之口来阐发自己的思想主张?我们此前说过,庄子的学说出于颜氏之儒,而颜回继承发展的主要是孔子思想中“舍之则藏”“无道则隐”“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的一面,而庄子又在颜氏之儒的基础上,把儒学本来就有的“藏”且“隐”的一面进一步发扬光大,才形成了自己的学说。然而,孔子仍旧是孔子,庄子并不想改变孔子的本来面目。这就是为什么《德充符》中的孔子形象有时貌似存在矛盾的主要原因。同时,庄子也借叔山无趾游说孔子,说明并非人人都适合走“游心乎德之和”的充德之路。像孔子这样的人,由于深受“天刑之”的束缚,已经再也无法从中获得解脱,而进入“德充符”的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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