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历史—— 李广的个性

李广逃回来之后，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追究责任。在西汉酷吏横行的环境中，当官是很辛苦的。酷吏认定，李广战败，又失去了许多士兵，还曾被匈奴活捉，这按律“当斩”，不过，他可以有一条生路，即按照二十爵制，可以用自己多年积累的爵位来赎死罪。于是，李广虽得以不死，却丧失了所有的爵位，即他在地位上退回成最底层的庶人。

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的这一役，除了是西汉，或者确切地说是汉武帝朝第一次正式的，出兵攻击匈奴的战役之外，也是卫青的成名之役。虽然各种因素错综复杂，但毕竟最终西汉的四路军队中，只有卫青带领的战胜了匈奴。从此，卫青便成了汉武帝最信任的武将，甚至后来一度成为西汉朝廷中汉武帝最信任的一个人。

卫青平步青云时，李广褪去了身上的所有光环，变成了平民。李广因为熟悉颍阴侯的孙子灌强，所以可以常常在蓝田的南山上打猎。

有一次，李广带随从和友人们喝酒闲聊到很晚。回家时，李广他们经过霸陵亭，守着亭检查来往人士的霸陵尉将李广他们叫住了，问李广是谁。这个霸陵尉也喝了酒，还喝得醉醺醺的，且叫住李广他们的语气很不好。李广的随从说：“他是以前的李将军。”霸陵尉一听，很不爽，回他们：“就算是现在的将军，夜里都不能从这里通行，何况什么以前的李将军！”就这样，霸陵尉硬是让李广他们在亭下过了一夜。

不过，李广当“以前的李将军”没有当很久。公元前128年，也就是西汉出征匈奴失败的第二年，匈奴发动报复了。匈奴军队入侵后，杀了辽东太守，打败了韩安国带领的军队。汉武帝命令韩安国将军队带到右北平郡驻守，然后将李广调来，让他去当右北平郡太守，以协助韩安国。

上任前，李广有一个特殊要求，即要那个曾经羞辱他的霸陵尉跟他一起去右北平郡。到了右北平郡，李广正式当上了太守后，就立刻斩了那个倒霉的霸陵尉。这就是李广的个性，他没有办法吞下这口气，“以前的李将军”不算数，“现在的右北平郡太守”也可以杀了你！也是凭借着这种个性，他才会具有和匈奴周旋争斗的高度勇气和韧性等。

李广又回到直接面对匈奴的边界上，这让匈奴很头痛。鉴于过去和李广交手的经验，他们给李广起了一个特别的外号——“汉之飞将军”，意思是，他神乎其神，是匈奴不管怎么样都抓不住的一个人。因而，李广在右北平郡时，匈奴就避开这个地方，不来侵犯。

李广在右北平郡时，匈奴不敢来，所以李广就有时间去猎虎。《史记》顺便说了一段他的传奇：“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镞，视之石也。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广所居郡闻有虎，尝自射之。及居右北平射虎，虎腾伤广，广亦竟射杀之。”

意思是，李广带弓箭打猎时，看到草里面好像有老虎。他一箭射出去后，才发现那不是老虎，而是一块石头，然而他发箭的力道之猛，竟然猛到将箭射进石头里了。不过，他也就只有这样的一箭。后来，他试着射了几次，却都因为没有那种认为遇到老虎的紧张状态，而怎么也射不进石头里了。从此之后，李广就对猎虎特别有兴趣。在他驻守的各郡，一听说有老虎，他就亲自去射杀。在右北平郡时，他真的遇到了老虎。老虎跳过来，伤了李广，但也被李广射死了。

《史记·李将军列传》接着说明李广带兵用兵的特殊之处。“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共之。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终不言家产事。”意思是，李广不贪财，而且为人慷慨，他得到赏赐后绝不会自己留着，一定会分给部下。他也没有架子，部下们吃什么喝什么，他都跟他们一样。虽然李广年纪轻轻就出道，且早早地就升到二千石的高位，也领了四十多年二千石的俸禄，但他的家里始终没有积蓄，他平常也完全不在意家产等。

李广在骑射上格外有天分，他的身材高大，更重要的是其手臂比别人的长。他的儿孙或其他人跟他学骑射，怎么学也学不到他的本领。他不太会说话，也不爱说话。跟大家在一起时，他的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在地上画箭靶，比谁射得比较准，并以此赌输赢喝酒。一直到死，他都只以射箭为乐。

在北方的大漠地区带兵时，李广他们经常会遇到缺水绝粮的情况。找到水后，部下们没有喝够，李广就根本不会靠近水。吃饭也一样，一定是在部下都吃饱了后，他才去吃。他对部下还很宽厚。所以，大家都乐于接受他的领导。

与匈奴对战时，李广有着绝对的冷静和自信，即便匈奴急速地冲锋过来，他都一定是在匈奴迫近到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时，且确定其在准确的射击范围内时，才会拉弓射箭。只要箭一从他的弓上射出去，必然就会有匈奴应声倒地。就是这种常常让匈奴靠得太近的习惯，导致他曾经被活捉。打猎时，他也曾因被猛兽近身跃扑而伤，这就是他能射死老虎，同时被老虎所伤的原因。

这就是李广的个性。这样的个性，与接下来《史记》要叙述的他的遭遇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