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历史—— 西汉初期对匈奴无可奈何

汉高祖刘邦在收拾异姓诸王的过程中，就直接遭遇了长期留居在中国北方边境附近的匈奴。比如，陈豨就曾试图投靠匈奴，他最后被西汉人所杀；韩王信则真的和匈奴联系上，且引匈奴军力对抗西汉一朝，还在事败后随匈奴亡命北方。这可以明显地看出，匈奴所在的位置距中国有多近，以及他们进出中国的次数又有多频繁了。

经过吕后主政时期的政治混乱后，汉帝国差点从刘姓的帝国变成吕姓的帝国。吕后死后，稳定局面最重要的措施，就是找了原本的代王刘恒到长安当皇帝，是为汉文帝。代地在中国的最北边，也是距离匈奴的主要势力最近的守卫重镇。

公元前200年，因为韩王信投靠匈奴，公开与汉帝国为敌，所以刘邦决定亲征。对此，大臣刘敬持强烈的反对意见，他认为“匈奴不可击”，因为西汉尚未具有能够和匈奴直接对抗的军事条件。刘邦不听，还将刘敬关了起来。

刘邦出兵到平城后，匈奴大军来袭。匈奴轻易地便将汉军围困住了。后来，汉军不得不用了史书上都不好意思明确直书的办法，即去贿赂匈奴单于的夫人，才让刘邦脱身。这太丢脸了，虽然我们无法知道过程的细节，但从此之后，大家都记得这是“平城之辱”。

作为一个领袖，刘邦的最大优点是他有现实感，且能屈能伸。经历平城之辱回到长安后，他立即将刘敬放了出来，这相当于承认自己的判断错误。之后，刘敬就成了对匈奴政策的主要制定者，他建立的政策原则就是和亲。

所谓和亲，就是想办法和匈奴亲近。通过结婚姻关系，西汉将汉人女子以皇帝女儿的名义送到匈奴那里去，还以婚礼的名义致赠匈奴厚礼。

匈奴单于贪图厚礼接受了，他就变成了西汉一朝皇帝的女婿，也会大幅降低对汉人的敌意；同时，匈奴就相当于对汉帝国开放，也有机会受到汉文化的影响。还有，时间久了之后，如果这任单于死了，继位当单于的，说不定还是有汉人血统的子孙，那匈奴与汉帝国的关系就更亲近了。

皇帝的女儿只是个表面的说法。其实，嫁过去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公主。比如，吕后就只有一个女儿，他当然不愿“弃之匈奴”。一直到汉元帝（公元前49—前32年在位）时，和亲还在进行。当时，前往匈奴和亲的就有王昭君。如果王昭君是公主，那就不会有她为画师所欺的事了。

匈奴也没有真正将这些女子看作公主，他们看到的和在意的，主要是和亲婚姻所附带的重金酬贿。这实际是，西汉主动提供大量的货物，以让匈奴不必犯边劫掠就可以得到好处。

因此，和亲代替了惯常的、固定的劫掠，它一方面为匈奴提供了所需的资源补充，另一方面提高了单于对部落联盟的控制，因为和亲的厚礼都是由单于来分配的。这样的好处，对单于很有吸引力。于是在西汉初期，和亲就成了汉帝国和匈奴的基本外交关系。匈奴有所求、有所欲时，就来请求和亲，以和汉帝国就和亲条件讨价还价。

他们谈判的重点怎么会是要嫁娶哪位公主呢？其实，在和亲中，公主相对地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汉帝国是否接受请求再送一次厚礼，匈奴是否满意汉帝国以和亲的名义提供的厚礼等。

而且，这种谈判的背后常常都有军事威胁。请求和亲之时，匈奴就理所当然地派大批人马靠近中国的边境，而他们的谈判代表随时可以翻脸，并使之变成进犯的部队。对此，西汉一朝不能不小心应对。

长期频繁的和亲，从人的流动上看，是汉人单向地流入匈奴。去和亲的“公主”可不是像戏里演的王昭君那样，抱着琵琶骑上马，自己一个人就去了。她的身边会有很多随行的人，其中更多的是护送押解重礼的人。他们中有些人，就长期留在匈奴了。

留居在匈奴的汉人，当然会对匈奴产生汉化的作用。他们也会受到高度的“匈奴化”的压力。尤其是在身份认同上，在长期不能回到汉帝国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每个人都从头到尾维持对西汉帝国的效忠。

借由这些人，我们看到和亲之后，匈奴对汉帝国的情况有了越来越清楚的了解。其中最重要的是，西汉一朝的兵力到底能否和匈奴相抗，又能对匈奴入侵产生多大的阻挡作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