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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开国——创建八旗制度

历史大观园 明清光辉 2020-07-15 23:28:14 0


(一)八旗制度的建立

后金创建的八旗制度,是满族史、清朝史上,也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上的一项极其重要的社会制度。

八旗制度的发生和发展,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它始于女真氏族的狩猎制度的生产组织。在女真社会的族寨部民中,或围猎,或出师,常有一定的组织形式,这就是后来八旗制度的萌芽。《满洲实录》记载八旗制度的起源道:

前此,凡遇行师出猎,不论人之多寡,照依族寨而行。满洲人出猎开围之际,各出箭一枝,十人中立一总领,属九人而行,各照方向,不许错乱。此总领呼为牛录(汉语大箭)额真(额真汉语主也),于是以牛录额真为官名。 (1)

牛录,为满语niru的对音,是箭或大箭的意思;额真,为满语ejen的对音,是主的意思。牛录额真即大箭主,原是狩猎时的十人之长。它起源甚早,后“牛录”演变而成为组织,“额真”演变而成为官名。

随着女真社会生产的发展,部落活动范围的拓展,牛录的组织日益扩大,逐渐复杂。到女真社会出现贫富分化和利益对抗后,以及遭到外部攻击时,牛录不仅是狩猎的生产组织,而且是争战的军事组织——衍变成为部落贵族发动掠夺战争或进行军事防御的工具。

女真的军事组织,早见于《金史·兵志》记载:“金之初年,诸部之民,无他徭役,壮者皆兵。平居则听以佃渔射猎习为劳事,有警则下令部内及遣使诣诸孛堇征兵,凡步骑之仗糗皆取备焉。”其军事组织形式,同打围射猎攸关。《三朝北盟会编》记载:女真“国中最乐,无如打围,其行军布阵,大概出此”。女真的军队,“部卒之数,初无定制,至太祖即位之二年,既以二千五百破耶律谢十,始命以三百户为谋克,谋克十为猛安。继而诸部来降,率用猛安、谋克之名,以授其首领而部伍其人” (2) 。三百户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形成猛安谋克组织。

建州女真的军事组织,在努尔哈赤先祖猛哥帖木儿时即已有之。时,其军队分为左军、右军和中军。据朝鲜《李朝世宗实录》记载:“猛哥贴木儿生时,如有兴兵之事,则必使凡察领左军,权豆领右军,自将中军,或分兵与凡察,故一部之人,素不贱恶。” (3) 但是,这段记述过于简略,也未见牛录额真的记载。稍后《李朝成宗实录》记述女真作战的细节、组织与人数:“或挥剑挥杖,若为击刺之状;或抽矢弄弓,若如舍括之状。于是六十余人为先锋,三百余人为后援,作鹤翼阵,拥盾长驱也。”这里提到三百人的军事组织。到万历十一年(1583年),努尔哈赤起兵,攻克图伦城,“当是时,兵百人,甲十三副” (4) 。这百人军队的组织细节,没有留下文字记载。

牛录额真成为官名,最早见于《满洲实录》和《清太祖实录》万历十二年(1584年)的记载。努尔哈赤起兵已经一年,他的军队至少发展到五百人:“上率兵五百,征董鄂部主阿海巴颜。” (5) 因军队人数较多,便出现三百人一牛录的军事组织。《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载:“擢鄂尔果尼、罗科为牛录额真,统辖三百人。” (6) 授鄂尔果尼、罗科为牛录额真当是史实,但其统辖军队的数量可能有所夸大。从此,牛录额真已经不仅是出师行猎的临时性的十人之长,而且成为女真的一种官名。牛录既是围猎组织,也是军事组织。

万历十七年(1589年),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的战争已经进行六年,随着统治区域的扩大,管辖部民的增多,以及王权的建立,他便组织了一支军队。当时这支军队分为四个兵种:环刀军、铁锤军、丳赤 (7) 军和能射军。这仅见于朝鲜文献《李朝宣祖实录》,现抄录如下:“左卫酋长老乙可赤兄弟,以原建州卫酋长李以难等为麾下属。老乙可赤则自中称王,其弟则称船将。多造弓矢等物,分其军四运:一曰环刀军,二曰铁锤军,三曰丳赤军,四曰能射军。间间练习,胁制群胡。” (8) 上文中的老乙可赤即努尔哈赤,以原建州卫酋长李亦难等隶之麾下。他多造弓矢,分为四军,练习骑射,严定军纪。四军编制,实即后来四旗、八旗的基础。

建州四军的官兵数量,《李朝宣祖实录》记载,万历二十年(1592年),“奴儿哈赤部下原有马兵三四万,步兵四五万,皆精勇惯战” (9) 。但这话出自建州贡民马三非等之口,显然有所夸大。三年后,朝鲜通事河世国到佛阿拉,大概目睹:“老乙可赤麾下万余名,小乙可赤麾下五千余名,常在城中,而常时习阵千余名,各持战马着甲,城外十里许练兵。而老乙可赤战马则七百余匹,小乙可赤战马四百余匹,并为考点矣。” (10) 这时努尔哈赤已统一建州女真,上述目测数字较为可靠。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明朝官员余希元到佛阿拉,入城前,有建州骑兵四五千左右成列随行;又有“步兵万数,分左右列立道旁者,至建州城而止” (11) 。由上推算,当时建州的步骑兵约有二三万人。这些军队,已按旗编制。《满洲实录》在记述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古勒山之役时,作如下记载:“太祖兵到,立阵于古埒山险要之处,与赫济格城相对。令诸王大臣等各率固山兵,分头预备。” (12) 而《清太祖高皇帝实录》也作了同样记载:“上至古勒山,对黑济格城,据险结阵。令各旗贝勒大臣,整兵以待。” (13) 据此可知,努尔哈赤早已将建州士兵编成各旗 (14) ,并已早有军旗。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朝鲜人申忠一到佛阿拉,所见建州军旗:“旗用青、黄、赤、白、黑,各付二幅,长可二尺许。” (15)

努尔哈赤始设四旗一事,清朝有的史籍 (16) 系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这一年,在八旗制度演变史上、在满族发展史上,发生一件大事,就是对满洲牛录的整编与改革。据《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载:

上以诸国来服人众,复编三百人为一牛录,每牛录设额真一。先是,我国凡出兵校猎,不计人之多寡,各随族党屯寨而行。猎时,每人各取一矢,凡十人,设长一,领之,各分队伍,毋敢紊乱者。其长称为牛录额真。至是,遂以名官。

实际上,努尔哈赤在这一年,对建州军队进行了一次整编,主要做了四件事情:

第一,规范牛录组织。此前,按族党屯寨组织牛录,族党屯寨大小不一,牛录人数多寡悬殊。这次整编,“复编三百人为一牛录”,就是重新编设牛录,将每牛录定为三百人,虽实际上多寡难以划一,但作出大体整齐的规定。牛录既成为固山的基层组织,也成为政权的基层组织,还成为氏族的血缘组织。

第二,设立牛录额真。此前,虽有牛录额真名称,但实际上并不规范。这次整编,每牛录设额真一员,正式成为官名。牛录额真,大汗任免;牛录官员,整齐划一;额真职责,确定范围。

第三,松弛血缘关系。此前,许多牛录额真为部酋族长、城主寨首。他们有浓厚的血缘或地缘关系,父子兄弟,叔侄亲朋,关系盘根错节,不利权力集中。这次整编,虽保留很多酋长、城主为牛录额真,但他们都由努尔哈赤任命;努尔哈赤还任命一些新的军功贵族为牛录额真,从而松弛了牛录额真的血缘纽带,强化了牛录额真的军政色彩。

第四,划一旗纛颜色。此前,旗纛的颜色,如前文所述,初无红色,其青色与黑色,也不大容易区别。这次整编,以黄、白、红、蓝四色为旗纛的标志。

这次建州对牛录的整编,上距努尔哈赤起兵已经十八年,是清朝八旗演变史上,也是清朝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此期建州的牛录数目,没有留下当时的记载。据后来的档案所记,大约有四十个牛录 (17) ,实际上可能还多一些,是为努尔哈赤最基本的武装力量。这次建州对牛录的重大改革,为而后八旗制度的确立奠下了基础。

此期,在建州整编牛录时,是否已经建有四旗,学界看法,很不一致。主张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已经建有四旗者,主要根据是《清实录》、《清会典》的载述;主张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尚未建立四旗者,主要根据是当时的满文档案和明朝文献中没有固山、固山额真的记载。笔者认为在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以前,已具四旗雏形。因为:

第一,早在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朝鲜人申忠一到佛阿拉,所见建州军队用青、黄、赤、白等颜色作为军旗的标帜。说明在整编牛录五年之前,建州军队在牛录之上已经有旗的建制。

第二,建州的军队开始为一军,由努尔哈赤统领。继之一分为二,由努尔哈赤及其胞弟舒尔哈齐分别统领。《李朝宣祖实录》记载,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朝鲜通事河世国到佛阿拉,目睹建州军队“老乙可赤麾下万余名,小乙可赤麾下五千余名”云云,说明这时建州至少有两旗的军队。努尔哈赤长子褚英、次子代善成年后,建州军队又二分为四:努尔哈赤、舒尔哈齐、褚英、代善各领一支队伍,这就是四旗的基础。

第三,建州统一之后,朝鲜人记载建州的军队,分为四军,练习骑射,严定军纪,部伍整肃。此期的四军,同后来的四旗并不相同,但为后来建立四旗,准备了经验。

第四,史家论述舒尔哈齐被幽死后,其子阿敏掌镶蓝旗;褚英被处死后,其子杜度掌镶白旗;努尔哈赤将舒尔哈齐的另一部分军队改编、扩充为正蓝旗,由其第五子莽古尔泰掌管;又将褚英的另一部分军队改编、扩编为正白旗,由其第八子皇太极掌管。但舒尔哈齐、褚英都死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正式设立八旗制度之前。这说明此时已有旗的军队建制。

总之,从牛录到四旗,从四旗到八旗,再从八旗到二十四旗,是一个长达五十余年的过程。可以说,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正式整编牛录,建立牛录制度;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正式整编八旗,建立八旗制度。八旗满洲建立后,又建立八旗蒙古,再建立八旗汉军,从而使八旗制度逐步完善。

作为八旗制度建立的标志,则是在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建州社会建立八旗制度的条件已经成熟。在内部,努尔哈赤胞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均已死,努尔哈赤的权力更加集中;在外部,建州已吞并哈达、辉发和乌拉,史载其降俘乌拉卒骑,“不下数万人” (18) ;又征抚大量东海女真部民。建州幅员益广,步骑增多,“归附日众,乃析为八” (19) 。就是除原有四旗,再增设四旗,共为八旗。《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载:

上既削平诸国,每三百人设一牛录额真,五牛录设一甲喇额真,五甲喇设一固山额真,每固山额真左右设两梅勒额真。初设有四旗,旗以纯色为别,曰黄、曰红、曰蓝、曰白。至是添设四旗,参用其色镶之,共为八旗。 (20)

固山是满洲户口和军事编制的最大单位。每个固山各有特定颜色的旗帜,所以汉语译固山为旗。原有的四旗,用黄、白、红、蓝四种颜色作旗帜;增添的四旗,用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种颜色作旗帜。然而,八旗的颜色有一个变化过程。据文献所载,初始为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旗帜,而后为黄旗无画、黄旗画黄龙、赤旗无画、赤旗画青龙、白旗无画、白旗画黄龙、青旗无画、青旗画黑龙八种颜色旗帜 (21) 。至于比较规范的八旗颜色,到天命七年即天启二年(1622年)二月始见之于《无圈点老档》即《旧满洲档》、《老满文原档》的记载: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共八种颜色的旗帜。其四镶旗为:将原来整黄、整白、整红、整蓝的旗帜周围镶上一条边,黄、白、蓝三色旗帜镶红边,红色旗帜镶白边,成了八种不同颜色的旗帜。不镶红边的黄色旗帜称为整黄旗,即整幅的黄旗,习称正黄旗;镶红边的黄色旗帜称为镶边黄旗 (22) ,习称镶黄旗,俗写厢黄旗;其他六色旗帜也是一样。于是形成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合起来称为八旗 (23)

除上述八旗满洲之外,天命六年(1621年)始设蒙古牛录 (24) ,天命七年(1622年),始分设蒙古旗 (25) 。天聪三年(1629年),已有“蒙古二旗” (26) 。天聪九年(1635年),始设蒙古八旗 (27) ,旗色与满洲八旗相同。

关于汉军八旗,天聪五年(1631年)正月,皇太极将满洲八旗中的汉人拨出,另编一旗 (28) ,以佟养性为固山额真。汉军初名乌真超哈,为满语ujencooha的对音。ujen是重的意思,cooha是兵的意思,ujencooha意为重兵,因其多使用大炮等重型武器而得名,后称汉军,以黑色为旗帜。崇德二年(1637年)七月,分设汉军为二旗 (29) ,以马光远、石廷柱为固山额真。崇德四年(1639年)六月,又增设汉军二旗,旗色为纯皂(黑)、皂镶黄、皂镶白、皂镶红 (30) ,增王世选、巴颜为固山额真。崇德七年(1642年)六月,汉军四旗扩充为八旗 (31) ,旗色改为与八旗满洲、八旗蒙古相同,取消了黑色,其固山额真分别为祖泽润、刘之源、吴守进、金砺、佟图赖、石廷柱、巴颜和李国翰。从此,实际有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共二十四旗 (32) ,但习惯上仍统称之为八旗 (33)

清太祖朝创建八旗制度,将国家的中枢机构,与基层的牛录组织,相联结,成网络。八旗制度把星散于深山密林间的满洲臣民,组成一个社会军事化、军事社会化的新型社会机体。这是满洲社会崛兴的一个关键,也是明朝失败的一个机缘。

(二)八旗制度的组织

八旗组织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对所属军民,既按不同地域,又按氏族部落,加以划分,进行组编。八旗的组织结构,主要分为三级:牛录、甲喇、固山。

牛录,其长官初为牛录额真,后称牛录章京,入关后称佐领 (34) 。牛录额真为满语niru i ejen的对音,就是牛录长或牛录主,其音译为牛录额真。牛录额真下设岱子二人、章京四人、村拨什库四人。《满文老档》对牛录额真以下官员作了记载:“牛录额真以下设岱子二人、章京四人和噶珊拨什库四人。四名章京分领三百男丁编成的达旦。” (35) 岱子,为满语daise的对音,是副职的意思。章京,为满语janggin的对音,是办事员的意思。噶珊拨什库,噶珊为满语gahan的对音,是村的意思;拨什库为满语bosokū的对音,是领催的意思;噶珊拨什库即村领催(村长),后称领催。达旦,为满语tatan的对音,是窝铺的意思,相当于连,后被取消。

每牛录的丁数,多寡不均。如索尔果率苏完部众归顺努尔哈赤,其部民五百户并十子等人,编为五个佐领,平均每个佐领百户上下,清开国五大臣之一费英东就在其中。当然也有的人数较多。

八旗所属牛录、每牛录所属兵卒,也多未划一。据李民寏经眼所记:

胡语呼八将为八高沙,奴酋领二高沙,阿斗、于斗总其兵,如中军之制;贵盈哥亦领二高沙,奢夫羊古总其兵;余四高沙:曰红歹是,曰亡古歹,曰豆斗罗古(红破都里之子也),曰阿未罗古(奴酋之弟小乙可赤之子也,小乙可赤有战功、得众心,五六年前为奴酋所杀)。一高沙所属柳累(胡语柳累云者,如哨军之制)三十五,或云四十五,或云多寡不均。一柳累所属三百名,或云多寡不均。共通三百六十柳累云。 (36)

高沙即固山,奴酋为努尔哈赤,阿斗为阿敦,于斗为额亦都,贵盈哥为代善,奢夫羊古为安费扬古,红歹是为皇太极,亡古歹为莽古尔泰,豆斗罗古为杜度,红破都里为褚英,阿未罗古为阿敏,小乙可赤为舒尔哈齐,柳累即牛录。努尔哈赤通过兄弟子侄及亲信,统领八旗军队。

经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四十三年(1615年)两次整编,每个牛录的丁数,虽大体划一,却参差不齐。所以,《建州闻见录》记载:“一柳累所属三百名,或云多寡不均。”每牛录按三百丁计,其下设四个达旦,平均每个达旦七十五人(相当一个连),由四位章京分管。

牛录额真即佐领,随着八旗军队的扩大和满洲社会的发展,逐渐分为勋旧佐领、世管佐领、互管佐领和公中佐领等。《养吉斋丛录》记载:“国初,各部落长率属来归,授之佐领,以统其众者,曰勋旧佐领;率众归诚,功在旂常,赐户口者,曰优异世管佐领;仅同兄弟族里来归,授之以职者,曰世管佐领;户少丁稀,合编佐领,两姓三姓,迭为是官者,曰互管佐领;各佐领拨出余丁,增编佐领,为公中佐领。” (37) 上文中的勋旧佐领,主要是天命汗起兵之初,满洲各部落酋长率属归顺,授为牛录额真即佐领,仍率其众,世袭罔替。世管佐领,主要是天命汗起兵之初,女真各部落长携族归附,授为牛录额真即佐领,仍统其民,世亦不替。互管佐领,主要是因本族户少丁稀,合编两姓三姓或数姓为一牛录,牛录额真即佐领的承袭,递世互袭,交叉继承。公中佐领,主要是“或世袭之家已绝,改为公中;或人户滋多,另编公中;或令庶姓之人,编为公中” (38) 。公中佐领有增编、分编、抽编之例,其牛录额真即佐领的继任,按其户丁,轮流承袭。总之,不同牛录额真即佐领的承袭和权力都不完全相同 (39)

八旗中的佐领——勋旧佐领、世管佐领、互管佐领和公中佐领之官制,既是满洲兴起凝聚力量、由小到大、从弱到强的重大因素,也是清朝衰落外荣内枯、由活到僵、从鲜到腐的重大根因。

牛录额真的主要职责是:

第一,征调兵员。遇有战事,奉命向本牛录征调甲士,并自备马匹、干粮、器械。其兵员的器械完好、马肥膘壮,牛录额真受到淑勒贝勒的褒奖;否则,受到责罚。

第二,指挥征战。在天命朝,牛录额真的主要责任是带领所属官兵,冲锋陷阵,攻城略地,拼搏厮杀,夺取胜利。

第三,征派赋役。后金牛录的属民,要向后金汗缴纳赋税,还要负担徭役。以上两项,当时目击者记载:“凡有杂物收合之用,战斗力役之事,奴酋令于八将,八将令于所属柳累将,柳累将令于所属军卒,令出不少迟缓。” (40) “八将”为八固山额真,“柳累将”为牛录额真。

第四,督催耕作。八旗制下的部众,“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耕战二事,未尝偏废” (41) 。即跨马从戎时,按军队的编制驰骋征战;解甲卸鞍后,又按民事的编制从事生产。军卒返屯后,修整器具,耕种田地,牧放马匹,采集狩猎。牛录额真又成为生产的管理者。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努尔哈赤命“一牛录各出男丁十人,牛四头,垦荒屯田,悉蠲贡赋” (42) 。以后随着归并的土地和人口日渐增多,便组织庄田进行生产。牛录额真是本牛录生产的组织者,天命汗要牛录额真重视所属部民种粮植棉,规定:如额真所属诸申秋后衣食不足可以告状,然后将其从收成较差额真那里拨出,交给收成较好额真,以示奖惩。后来由于丁口增加,牛录下的民户“三丁抽一” (43) ,即每户如有三名男丁,抽一人去作战,另二人称余丁,在家从事生产劳动。“无事耕猎,有事征调,战胜分俘受赏。人自为兵,人自为饷,无养兵之费,故用无不给” (44) 。随着战争的频繁,兵士不再弃戈务农,而变成职业军人:“军卒则但砺刀剑,无事于农亩者。” (45) 牛录额真指挥军事职能逐渐加强,组织生产职能日趋减弱。

第五,管理民事。凡婚丧嫁娶、户口登记、部民纠纷、抚恤孤寡、赈济贫困等事,该牛录额真,进行统辖。

第六,举荐官员。凡本牛录的官员,其有关举荐、询证、催办、具保等事宜,会同族长共同办理,等等。

牛录额真的任免权在天命汗,其时牛录额真位高、权重。

甲喇,为牛录与固山之间的一级组织机构,是牛录额真同固山额真机构运转的中间关节。甲喇额真,其满语体为jalan i ejen,jalan,原意为草节、竹节之节,为承启固山额真与牛录额真之间的官职,辖五个牛录,所以满文又称sunja niru i ejen,意为五牛录之主或五牛录之长,后称甲喇章京,入关后称参领。

固山,为八旗最高的编制单位。固山为满语gūsa的对音,是旗的意思;其满语体为gūsa i ejen,意为旗之主,后称固山章京,入关后称都统。梅勒额真,梅勒为满语meiren的对音,是两侧、副手的意思;其满语体为meiren i ejen,意为副(旗)主,后称梅勒章京,入关后称副都统。

八旗的管理,归固山额真。固山额真的地位,仅次于本旗的旗主贝勒、非旗主议政贝勒。固山额真负责本旗的管理,又称作管旗大臣。天命年间的固山贝勒,主要有开国五大臣、宗室觉罗和望族强宗者。开国五大臣如额亦都及其子车尔格、费英东、何和礼,宗室如阿敦、济尔哈朗、汤古代、铎弼、阿巴泰等;望族强宗如达尔汉额驸、喀克笃礼、博尔晋等。固山额真常在家族父子兄弟之间轮回担任,如开国元勋额亦都掌镶白旗,他的三个儿子车尔格、图尔格、伊尔登也都相继为镶白旗固山额真。车尔格,幼事天命汗,后进游击、总兵官、领镶白旗;图尔格,尚主为额驸,天命十一年即天启六年(1626年)晋镶白旗固山额真,位列八大臣;伊尔登,幼年在天命汗宫中养育,后晋侍卫、游击、副将,图尔格被罢固山额真,以伊尔登任之。后伊尔登获罪,又以图尔格任镶白旗固山额真。他们父子四人,《清史稿》皆有传。后来清太宗皇太极谕:“图尔格兄弟三人,俱为固山额真,并获罪。今复用尔为固山额真者,非从尔兄弟起见也。因尔才能,加恩特用。尔嗣后若不勉力,则用他人矣!” (46) 从上可以看出,八旗固山额真在宗室贵族、军功贵族、勋旧贵族中联姻攀援、盘根错节,形成顽固而强大的势力。固山额真的职责,主要是执掌“八旗之政令,稽其户口,经其教养,序其官爵,简其军赋,以赞上理旗务” (47) 。实际上固山额真掌管本旗的一切旗务,包括军事、政治、经济、司法、官爵、户籍、民政、赋役、族务、教育等。正如《清太宗实录》所言:八旗固山额真“入则赞襄庙谟,出则办理国事,上下中外,一切事宜,未有不知者” (48) 。然而,八旗固山额真在天命大汗之下,只是为其本旗之旗主贝勒管理本旗事务而已。

八旗分设旗主,由旗主贝勒统领。旗主贝勒的满文体为gūsa ejelehe beile,他们是八旗之主,所以称作为旗主贝勒,或称为主旗贝勒。八旗的旗主,经常有变动。天命六年(1621年)九月,据《朝鲜李朝实录》记载:天命汗努尔哈赤领正黄、镶黄两旗,其次子代善领正红、镶红两旗 (49) ,其八子皇太极领正白旗,其长子褚英之子杜度领镶白旗,其五子莽古尔泰领正蓝旗,其胞弟舒尔哈齐之子阿敏领镶蓝旗 (50) 。《无圈点老档》即《旧满洲档》、《老满文原档》天命七年即天启元年(1621年)二月初五日记载如下:“大贝勒、豪格父贝勒自锦州,率红二旗及正白一旗,往驻义州;阿敏贝勒率镶蓝一旗,往驻白土厂;汗率黄二旗、镶白一旗、正蓝一旗,驻锦州。”

上文中的大贝勒为代善,豪格父贝勒为皇太极,而领正蓝旗的莽古尔泰因罪被皇太极惩治,故修《无圈点老档》时将他的名字删去。先是,舒尔哈齐领两蓝旗。舒尔哈齐死后,由其子阿敏领镶蓝旗;努尔哈赤将其另一部分产业分给自己第五子莽古尔泰,改编并组成正蓝旗。而褚英被处死后,他所领的旗,由其长子杜度领镶白旗;由皇太极领正白旗。这就表明,努尔哈赤兄弟及其儿侄掌握着八旗的军政大权。其弟、其长子死后,八旗中的七个旗归努尔哈赤及其子掌握,另一个旗归其侄子掌握,军政大权,更加集中。天命汗努尔哈赤则是八旗的最高统帅,也是八旗的最高领袖。

旗主贝勒,位高权重。

第一,进入最高决策集团。清初在建州时期或天命时期,在天命汗之下,由旗主贝勒等组成议政诸王贝勒大臣会议,决定汗位继承、军国大政、出师征讨、政策法令、重大审判等。

第二,分配经济利益。乾隆《大清会典》载述:“天命间,立八和硕贝勒,共议国政,各置官属,朝会燕飨,皆异其礼,锡赉比均及,是为八分。” (51) 清初有“入八分”与“不入八分”的区别,就是在宗室中,只有极少一部分特权贵族,能享有“八份均分”的特权。凡是“入八份均分”者,才能享有“八份均分”的殊荣;而“不入八份均分”者,则不能享有“八份均分”的特权。清入关后,有“入八分公”和“不入八分公”的区别。天命时的旗主贝勒,都在“入八份均分”之列。将征战掳掠的财富往往按八份分之。

第三,总理三个旗分。后来八旗分设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每旗分为满洲、蒙古、汉军三个旗分,虽有满洲、蒙古、汉军三个固山额真,但其旗主贝勒只有一个。同旗的满洲、蒙古、汉军三个固山额真,在其旗主贝勒的总领下,分管自己的旗分。

第四,管理本旗经济。大凡征战所获的土地、牲畜、财物、人口、布帛、金银等,八份或按八旗进行分配;赋税、徭役也按八旗分摊。重大招待宴会,也按八旗分摊举行。后来生员胡贡明关于八旗分配和税收的奏言,也反映天命朝的情状。他说:

我国地窄人稀,贡赋极少,全赖兵马出去抢些财物。若有得来,必同八家平分之;得些人来,必分八家平养之。譬如皇上出件皮袄,各家少不得也出件皮袄;皇上出张桌席,各家少不得也出张桌席。 (52)

第五,管理司法诉讼。本旗内的重要案件,其诉讼、审理、判决等,都需经过旗主贝勒。一些重大事情,也需报告旗主贝勒。

第六,管理民事教育,等等。

八旗的组织同其功能密不可分。

(三)八旗制度的功能

八旗制度是满洲,也是清朝独特的、根本的社会制度。这个八旗社会制度,前古未有,后世也无。清代八旗制度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社会系统,其军事、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行政、司法、祭祀、宗族等,都被涵盖在内。

八旗制度首先是军事制度。

八旗军在创立的初期,是一支勇敢善战的军队。史载:“其俗勇悍,喜战斗,耐饥渴,善骑射。上下崖壁如飞,济江渡河不用舟楫,浮马而渡。” (53)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对八旗制度的军事性质,作了明确的记载:

行军时,地广,则八旗并列,分八路;地狭,则八旗合一路而行。队伍整肃,节制严明。军士禁喧嚣,行伍禁搀越。当兵刃相接时,被坚甲、执长矛大刀者,为前锋;被轻甲、善射者,从后冲击;俾精兵立他处,勿下马,相机接应。每预筹方略,了如指掌,战则必胜。 (54)

这里除记述八旗军的军容军纪整肃、攻战克敌制胜外,还记载八旗军在兵种上分为三等,即长甲军、短甲军和巴牙喇,后来演变成前锋、骁骑和护军等。护军即精兵,时称巴牙喇。巴牙喇,为满语bayara的对音,意为精兵或护军。其首领为bayarai jalani janggin,汉语音译为巴牙喇甲喇章京,后称护军参领。朝鲜称巴牙喇为拜阿罗,据朝鲜人李民寏所见:“胡语呼拜阿罗军者,奴酋之手下兵也,五千余骑,极精勇云(七将皆有手下兵,而未详其数)。” (55) 巴牙喇是从各牛录中选拔的精壮,兵勇马骠,甲坚剑利,在后金夺取抚顺、沈阳、辽阳等战役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56)

八旗军是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兵书有言:“国之大事在戎,兵之驰骋在马。” (57) 八旗军虽然步兵众多,开始没有火器,用皮弦木箭、短剑钩枪,射程近,威力弱;但是,他却以铁骑角胜。八旗骑兵的战马饲养,栏里不蔽风雪溽暑,不喂菽粟,野外牧放,能耐饥渴。出征时,兵士乘马,带上自备军器和数天干粮,驱骑驰突,速战速决;利用行军或战斗的闲暇,脱缰放牧,不需后勤。李民寏又记载:“胡中之养马,罕有菽粟之喂。每以驰聘为事,俯身转膝,惟意所适;暂有卸鞍之暇,则脱靮而放之。栏内不蔽风雪寒暑,放牧于野,必一人驱十马。养饲调习,不过如此。而上下山坂、饥渴不困者,实由于顺适畜性也。我国之养马异于是,寒冽则厚被之,雨雪则必避之,日夜羁縻,长在枥下,驰骋不过三四百步。菽粟之秣,昏昼无阙,是以暂有饥渴,不堪驰步,少遇险仄,无不颠蹶。且不作骟,风逸踶啮,不顺鞭策,尤不合战阵也。” (58)

上引后金与朝鲜战马的对比,实际上也反映了后金同明朝战马的对比。后金骑兵,兵悍马壮,兵皆铁甲,马也披甲。据《咸宾录》载女真军法云:“其军法,五十人为一队;前二十人披重甲,持戈矛;后三十人披轻甲,操弓矢。每遇敌,则两人跃马而出,观阵虚实,然后四面结阵驰击,百步之外,弓矢齐发。” (59) 骑兵作战时,分作“死兵”和“锐兵”两种:“死兵在前,锐兵在后。死兵披重甲,骑双马冲前,前虽死而后仍复前,莫敢退,退即锐兵从后杀之。待其冲动我阵而后,锐兵始乘其胜。” (60) 这说明八旗军骑兵的勇敢与顽强。每当后金军吹角螺,鸣号炮,发动进攻时,八旗军的骑兵,冲锋,厮杀,摧坚,陷阵,铁骑奔驰,冲突蹂躏,无与争锋,所向披靡。

相反,明朝军队习于平原作战,长于施放火器。他们临阵时,摆列方阵,弯弓挥刀,士气不高,行动迟缓。但后金骑兵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个是速度快,另一个是冲力大。从某种意义来说,战争就是作战双方速度与力量的竞赛。因此,行动慢、摆方阵的明朝步兵,与速度快、力量大的后金骑兵交锋之后,明军未及再装弹药时,后金的骑兵已冲陷方阵,倏来倏往,任意横行。所以,袁崇焕说:明朝“兵不利野战,只有凭坚城、用大炮一策” (61) 。然而,八旗兵攻城时,先用楯车 (62) 运载登城士卒到城下,竖起罩着牛皮的筒梯 (63) ,军士冒矢石沿筒梯鱼贯登城。有时从城下挖洞,兵士穴城而入。也有时“则每于马上人持一袋土,一时俱进,积于城下,则顷刻与城平,而人马践踏逾越” (64) ,取得攻城的胜利。

八旗军又是一支严格训练的军队。天命汗重视军事训练,提高军队素质,培养勇敢精神,熟谙弓马技艺。在佛阿拉有很大的操场,天天操练兵马。练兵时,他常亲自检查战马的膘情,马肥壮者赏酒,马羸瘦者责鞭。练兵除演习枪、刀、骑、射外,还进行“水练”和“火练”——练习跳涧的叫作水练,练习越坑的叫作火练;优秀者受赏,怯劣者受罚。天命汗之所以严格军训,是因为他深知武艺对一个兵士之重要。他自己便是一个弓马精熟、武艺超群的射手。如《清太祖高皇帝实录》记载一个努尔哈赤“百步穿柳”的故事:

初,上出迎时,至洞城之野,有乘马佩弓矢过者。上问左右曰:“谁也?”左右曰:“此董鄂部人,善射,部中无出其右,所称善射钮翁金是也。”上召钮翁金至,指百步外柳,命之射。钮翁金发五矢,中其三,上下相错。上发五矢,皆中,众视之,五矢所集,仅五寸许,众共叹为神技云。 (65)

上文称赞清太祖弯射神技,五箭环中,技艺超群。这个故事同金太祖阿骨打射艺超群的故事类似。《金史》记阿骨打射艺:“十岁,好弓矢。甫成童,即善射。一日,辽使坐府中,顾见太祖手持弓矢,使射群鸟,连三发皆中。辽使矍然曰:‘奇男子也!’太祖尝宴纥石烈部活离罕家,散步门外,南望高阜,使众射之,皆不能至。太祖一发过之,度所至逾三百二十步。宗室谩都诃最善射远,其不及者犹百步也。” (66)

八旗军还是一支严军纪、明赏罚的军队。《易经·师》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努尔哈赤从建军之初,便军律严、赏罚明。他制定不成文军令,并规定:“从令者馈酒,违令者斩头。” (67) 到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努尔哈赤把军纪、赏罚制度化:

克城破敌之后,功罪皆当其实:有罪者,即至亲不贳,必以法治;有功者,即仇怨不遗,必加升赏。用兵如神,将士各欲建功。一闻攻战,无不忻然。攻则争先,战则奋勇,威如雷霆,势如风发。凡遇战阵,一鼓而胜。 (68)

上述记载如“用兵如神”云云,出自清朝文人的讴歌。但是,他确有一套办法,在每次战后核查军士战功时,重赏勇者,以励兵卒。雅荪即为一例。“雅荪素微贱,因叶赫兵临兀扎鲁城时,有战功。太祖高皇帝擢为大臣,宠任特优。太祖在时,雅荪尝以殉葬自矢” (69) ,以死相报,拼战必厉。又如据朝鲜满浦佥使郑忠信至赫图阿拉所目击云:“军卒则盔上有小旗以为认。每部各有黄甲二统,青甲二统,红甲二统,白甲二统。临战则每队有押队一人,佩朱箭,如有喧呼乱次、独进独退者,即以朱箭射之。战毕查验,背有朱痕者,不问轻重斩之。战胜则收拾财畜,遍分诸部,功多者倍一分。” (70)

努尔哈赤在每次战后,“赏不逾日,罚不还面” (71) 。按功行赏,依罪惩罚,兵士们齐一心志,统一战力,奋勇征杀,有进无退。

有人总结后金的骑兵,在作战时有进无退的原因,说道:“只以敢进者为功,退缩者为罪(面带枪伤者为上功;凡大小胡人之所聚,面颈带搬(瘢)者甚多,其屡经战阵可知)。有功则尝之以军兵,或奴婢、牛马、财物;有罪则或杀,或囚,或夺其军兵,或夺其妻妾、奴婢、家财,或贯耳,或射胁下。是以临阵有进无退云。” (72) 在某种意义上说,后金是以掠财赏功,酷刑罚罪,来维持一支强大的八旗铁骑劲旅。

关于后金军队的严酷刑罚,可从《满文老档》中选择两件事情加以说明:后金军攻抚顺城时,在前面的人竖梯登城,后面的人没有跟上,先上的人被射死,命将后面没有跟上的伊赖,削掉鼻子,罚为阿哈(奴仆)。又有苏克达的舒赛牛录的阿奇,擅离兵营,去杀鸡烧着吃,另四人知道后和阿奇一起吃烧鸡。他们五人被清河的明兵杀了。命割取阿奇尸体的肉,给各牛录传观,以儆效尤 (73) 。尽管八旗军的军纪严酷,但兵士因参战能得到物质利益,仍把出征视同节日:“出兵之时,无不欢跃,其妻子亦皆喜乐,惟以多得财物为愿。如军卒家有奴四、五人,皆争偕赴,专为抢掠财物故也。” (74) 因此,诱之以利,绳之以法,这是后金八旗军队战斗力强的两项重要因素。

八旗军不仅勇敢善战、长于骑射、勤加训练、号令严肃、卒伍整齐、赏罚分明,而且“最工间谍” (75) 。后金为了刺探明军的指挥、部署、数量、军器、城邑、士气、粮秣等情报,曾利用明降将李永芳,每月花银一百两,收买与明辽东官员有交往的刘保,按月递送情报 (76) 。后金还曾派谍工男扮女装,设计焚烧明军在海州的粮草 (77) 。后金因善用谍工,对辽东明军的虚实动静了如指掌。在《三朝辽事实录》和《无梦园集》等书中,特别是明朝兵部尚书兼辽东经略王在晋,对努尔哈赤善用谍工屡有记述,如:

奴遣奸细探三岔,破联舡,阴图金酋寨。

开原未破,而奸细先潜伏于城中,无亡矢遗镞之费,而成摧城陷阵之功。

奴酋多遣奸细,潜伺内境。

奴中间谍,无地不有。

奴酋最狡,善用奸细,我之动静,无不悉知。

贼之奸细,混入其中,如沈阳攻陷,皆由降夷内应,其明验也。

奴自清、抚、开、铁,以及河东、西之陷,何者不由奸细之潜伏?其用计最诡,用财最广,用人最密,故破奴之法,莫要于查奸细。

此外,明人陈仁锡也说:

奴贼善愚我,而我无一事愚奴。 (78)

后金军统帅努尔哈赤,用精心的策划,诡诈的计谋,丰厚的财物,秘密的手段,派遣谍工,刺探敌情,取得指挥战争的主动权。

八旗制度不仅是军事制度,而且是行政制度。后金政权既以旗统兵,又以旗统人。八旗的军事职能前已述及,其社会职能,包括政治、民政、氏族、司法和教育五个方面:

八旗是政权组织。后金的政权组织分为三级——固山、甲喇和牛录。固山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既是军事长官,又是行政长官。他们出则统率军队,入则统领部民。八旗各有旗主,各置官衙,各领属民。基层单位为牛录,牛录额真是本牛录旗人的“父母官”。后金汗通过各级额真,管治其人民。

天命汗同各级额真是君臣隶属关系。天命六年即天启元年(1621年)二月,萨尔浒城营筑竣工,努尔哈赤升殿聚诸王大臣曰:“君明乃成国,国治乃成君。至于君之下有王,王安即民安,民安即王安。故天作之君,君恩臣,臣敬君,礼也。” (79)

可见后金八旗中的君臣等级是很森严的。后金政权依靠八旗的固山额真、甲喇额真和牛录额真等各级官吏,组成管理后金人民的国家机器。

八旗也是民政组织。固山、甲喇、牛录,既是军事编制单位,也是户口编制单位。编入八旗的人户,称为旗人。牛录额真及其属下村领催等官员,掌管本牛录、本村屯的民政事务,诸如登记户籍,查勘田地,分配财物,经营房宅,收纳赋税,摊派劳役,管理治安,拘捕逃人,婚丧嫁娶,排解纠纷,清理卫生,送往迎来等 (80)

八旗又是宗族组织。女真族到努尔哈赤时代,仍保留有氏族残余形态。虽然牛录早已变成军事组织和行政组织,但牛录额真多为一族之长或众族之长。一个牛录往往是一个大宗族,牛录额真即成为该族的族长。如康果礼先世居那木都鲁,以地为氏。康果礼等率兵一千余人,归服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命康果礼等“分辖其众,为世管佐领六,隶满洲正白族” (81) 。康果礼既统辖所属部众,又为其旗的族长。尤其是东海女真部民降服后,努尔哈赤即以其首领委任官职,统领所属部民。这种牛录额真,既为军事长官,也为行政长官,又为该族的族长。所以《光绪会典》载有:“每佐领下,每设族长,管束同族之人,其独小族,即令兼管。” (82) 因此,牛录额真也是族长或总族长。但后来招服日众,情况有所不同,同一牛录内不仅有满洲人,也有蒙古人和汉人等。尽管如此,牛录额真仍管牛录内的宗族事务。

八旗也是司法组织。后金社会八旗下的牛录,是基本的司法单位,是由早期族长审判权而演化为牛录额真审判权,而牛录额真往往是本牛录的族长。牛录额真有着调解、裁断、审结本牛录属下人的一定权力。后随着国家权力的强化和司法制度的演化,牛录额真仅审理一般民事纠纷,事有大者交理事官审理。下面从《盛京刑部原档》中牛录章京布尔萨海等一案可以窥见后金时牛录额真的司法权力:“镶黄旗布尔萨海牛录下青吉儿,首告本牛录下额托齐于法司:先前,额托齐曾持腰刀砍我们,我青吉儿夺其所配之弓。此情告于牛录章京布尔萨海后,将额托齐鞭二十七;又夺青吉儿我所佩之弓。经审属实,鞭额托齐七十。牛录章京布尔萨海擅自审结持腰刀一罪,鞭五十,准折赎,罚银十六两六钱六分入官。” (83)

上录案例说明,牛录额真最初享有审判权;但在天聪五年(1631年)将民事纠纷以外之审判权交由刑部审理。牛录额真布尔萨海循旧章、违新制,遭到鞭责折赎之罚。

八旗还是教育组织。满文创制之后,在八旗的牛录里,进行满文的教习。每牛录设立师傅,教授其属民满文。清军入关后,按八旗设立学校,称八旗官学。

八旗制度不仅是军事制度、行政制度,而且是经济制度。这主要表现在天命汗和固山额真除指挥作战和管理行政外,还占有土地、奴仆、牲畜,坐拥田庄,管理生产,分配财物。八固山共同占有土地。胡贡明奏议称:“有人必八家分养之,地土必八家分据之” (84) 。这虽是努尔哈赤死后六年的奏议,但反映其在世时八固山占有土地、奴仆和牲畜的史实。后面将较详地叙述后金的土地所有制问题,这里姑且从简。八旗还是分配财富的单位。如天命三年(1618年)四月十五日,攻取明抚顺诸城堡,次日,天命汗就在甲版 (85) 野地设营,按旗分配“俘获”三十万人畜 (86) 。每次战胜之后,“降者编为户口,所俘各照牛录,派数上献” (87) 。他还将在战争中掳获的大量人口、牲畜、金银、布帛,按八旗分赐与贝勒和各级额真等。如萨尔浒之役后,将缴获的战利品堆放八处,按八旗进行分配 (88)

此外,八旗还是税收单位 (89) 。后金政权凡是需要征调兵员、差役、物资时,都是按八旗分摊,再由旗主贝勒按牛录在本旗内分派。根据天命汗的旨意,各旗主贝勒调发本旗所属牛录的披甲、壮丁、徭役、粮赋等。申忠一在佛阿拉所见记载:“前则一任自意行止,亦且田猎资生。今则既束行止,又纳所猎。”就是说,要缴纳田之所获、狩之所猎。至于行军作战,诸贝勒各领其军兵,而“军器、军粮,使之自备”。后胡贡明于天聪六年即崇祯五年(1632年)时奏言:“譬如皇上出件皮袄,各家少不得也出件皮袄;皇上出张桌席,各家少不得也出张桌席。” (90) 以上见闻和奏言充分说明,八旗也是税收单位。

女真社会历史发展与生产关系形态所产生的独特社会结构——八旗制度,既有利于其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又有利于满族共同体的形成。天命汗通过八旗把分散的女真部民组织起来,管理女真的农业、畜牧业、采集业、渔猎业和手工业生产,促进了女真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同时,随着对瓦尔喀、虎尔哈、卦勒察、萨哈连、鄂温克、达斡尔、蒙古人、汉人等的征抚,得到一部人就编为一牛录。努尔哈赤把各部女真人等都包容在旗制之中,加速了满族共同体的形成。天命初年,已发展到约二百个牛录 (91)

天命汗创建八旗制度,以其为纲,把女真社会的军事、行政、生产统制起来,实行军事、行政、生产、教育、分配、财税、司法和氏族等八种社会职能一元化。女真各部的部民,被按军事方式,分为三级,加以编制。女真社会“是按军事方式组织成的,像军事组织或军队组织一样” (92) 。努尔哈赤用军事方法管理行政、管理经济、管理社会、管理司法、管理民事、管理教育、管理祭祀、管理氏族,使女真社会军事化。因此,在清太祖朝,八旗制度使军事社会化,八旗制度也使社会军事化。这一点,正是天命汗统治时期女真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

天命汗努尔哈赤,以八旗制作纽带,把涣散的女真各部连结起来,形成一个组织严密、生气勃勃的社会整体,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是有积极意义的。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说:“战斗与生活合一的民族与社会必强。”后金时期的女真民族和女真社会,是战斗与生活合一的民族,也是战斗与生活合一的社会,整个女真社会就是一座大兵营。这正是后金崛起东北地区,整合女真各部,统一东北地区,施行社会改革和屡败明朝军队的重要原因之一。

金朝以兵得国,后金亦以兵得国。后金与金朝的崛兴、胜利,有着相同、近似之处。《金史·兵志》论道:

金兴,用兵如神,战胜攻取,无敌当世。曾未十年,遂定大业。原其成功之速,俗本鸷劲,人多沉雄,兄弟子姓,才皆良将,部落保伍,技皆锐兵。加之地狭产薄,无事苦耕,可给衣食,有事苦战,可致俘获。劳其筋骨,以能寒暑;征发调遣,事同一家。是故将勇而志一,兵精而力齐。一旦奋起,变弱为强,以寡制众,用是道也 (93)

后来金亡元兴,究其原因之一,《金史·兵志》又论道:

岂非自坏其家法而致是欤!抑是道也可用于新造之邦,不可以保长久之天下欤!八旗制度的正面价值与负面价值,及其在清军入关前与入关后的作用,是有所区别的,亦是有所不同的。八旗制度关系着大清帝国的“荣枯盛衰” (94) 。清军入关稳定统一政权之后,清帝“率祖旧章”,未能对八旗制度加以改革,而使其日渐显现负面的因素。清朝终于由强而弱,由盛而衰,由荣而枯,由生而灭,未能逃脱“生者必灭”这一历史运行的法则。

天命汗通过八旗制度,加强了对女真诸申的军事统治和军事独裁,从而给女真劳动民众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而八旗军入关之后,对中原地区人民实行野蛮掠夺与军事统治,推行高压政策,影响了社会的前进。

满洲文字的创制,八旗制度的确立,从精神和物质上准备了后金政权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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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满洲实录》,第3卷,第3~4页,辽宁通志馆影印本,1930年。

(2) 《金史·兵志》,第44卷,第992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75年。

(3) 《李朝世宗大王实录》,第82卷,第13页,二十年七月辛亥,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4)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1卷,第13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5)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1卷,第20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6)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1卷,第22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7)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铁皮丳牌,以张牛皮四五重为牌,矢不能穿。“丳赤”可能就是铁皮丳牌。

(8)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23卷,第6页,二十二年七月丁巳,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9)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30卷,第16页,二十五年九月甲戌,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10)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69卷,第17页,二十八年十一月戊子,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11)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73卷,第16页,二十九年三月甲申,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12) 《满洲实录》,第2卷,第14页,辽宁通志馆影印本,1930年。

(13)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2卷,第17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14) 《清太祖武皇帝实录》,第1卷,第32页,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广文书店影印本,1970年。

(15)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71卷,第45页,二十九年正月丁酉,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16) 乾隆《清会典则例》第171卷载:“太祖高皇帝辛丑年,满洲生齿日繁,诸国归服人众,设四旗以统之,以纯色为辨,曰黄旗、曰白旗、曰红旗、曰蓝旗。”

(17) 《历朝八旗杂档》,转引自《清入关前国家法律制度》,第139页,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年。

(18)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69卷,第17页,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19) 昭梿:《啸亭杂录》,第10卷,第13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80年。

(20)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4卷,第20页,乙卯年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21) 《李朝光海君日记》,第169卷,第9页,三年九月戊申,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22) 《明清史料》甲编第1本第5页载有《厢边红旗备御祝世胤奏本》即为一例。

(23) 《满洲实录》,第7卷,第6页,辽宁通志馆影印本,1930年。

(24)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8卷,第10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25) 《满文老档·太祖》,上册,第369页,天命七年三月二十九日,中华书局译注本,1990年。

(26)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5卷,第38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27)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22卷,第17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28) 王先谦:《东华录》,天聪五年正月乙未,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石印本。

(29)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37卷,第30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30) 《清朝文献通考》,第170卷,第7页,清刻本。

(31)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61卷,第7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32) 乾隆《清会典》第95卷载:“始立四旗,重为八旗,合满洲、蒙古、汉军为二十四旗,制度备焉。”

(33) 金德纯:《旗军志》,不分卷,第1页,《辽海丛书》本。

(34) 郑天挺:《探微集·牛录额真》,第141页,中华书局,1980年。

(35) 《满文老档·太祖》,册Ⅰ,第55页,东洋文库本,1955年。

(36)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0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37) 吴振棫:《养吉斋丛录》,第1卷,第2页,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年。

(38) 福格:《听雨丛谈》,第1卷,第28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84年。

(39) 《清史稿·职官志四》,第117卷,第3369页,中华书局标点本,1977年。

(40)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3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41)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7卷,第5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42) 《满文老档·太祖》,上册,第19页,癸丑年(1613年),中华书局译注本,1990年。

(43)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17卷,第15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44) 魏源:《圣武记》,第1卷,第21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84年。

(45)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1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46)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29卷,第8页,崇德元年五月己巳,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47) 光绪《钦定大清会典》,第84卷,第1页,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刻本。

(48)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8卷,第14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49)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载:代善掌黑旗。

(50) 《李朝光海君日记》,第169卷,第9页,十三年九月戊申,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51) 乾隆《大清会典》,第1卷,《宗人府》,清乾隆武英殿刻本。

(52) 《天聪朝臣工奏议》,上卷,第10页,辽宁大学历史系铅印本,1980年。

(53) 罗曰褧:《咸宾录》,第2卷,第47页,中华书局标点本,1983年。

(54)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4卷,第20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55)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1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56) 《满洲实录》,第4卷,第10页;第6卷,第13页;第7卷,第3页,辽宁通志馆影印本,1930年。

(57) 戚继光:《练兵实纪》,第3卷,《练胆气》,《学津讨源丛书》本。

(58)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7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59) 罗曰褧:《咸宾录》,第2卷,第44页,中华书局标点本,1983年。

(60) 陈仁锡:《无梦园集·山海纪闻二·纪奴贼战法》,明刻本,崇祯八年(1635年),安徽省图书馆藏。

(61) 《明史·袁崇焕传》,第259卷,第6711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74年。

(62) 楯车:是一种攻防两用的战车,形似双轮手推车,前面安设高厚木板,蒙以牛皮,以避矢镞。

(63) 筒梯:是一种攻城用的长梯,蒙牛皮、似筒状,以蔽矢石;有轮,可拖动行进。

(64)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69卷,第22页,二十八年十一月庚寅,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65) 《清太祖高皇帝实录》,第2卷,第7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6年。

(66) 《金史·太祖本纪》,第2卷,第19~20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75年。

(67) 《李朝宣祖大王实录》,第23卷,第6页,二十二年七月丁巳,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东京。

(68) 《满洲实录》,第4卷,第6页,辽宁通志馆影印本,1930年。

(69) 《清太宗文皇帝实录》,第5卷,第18~19页,中华书局影印本,1985年。

(70) 《李朝光海君日记》,第169卷,第9页,十三年九月戊申,日本学习院东洋文化研究所影印本,1959年。

(71) 银雀山汉墓竹简整理小组编:《孙膑兵法·将德篇》,第109页,文物出版社,1975年。

(72)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4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73) 《满文老档·太祖》,上册,第60页,中华书局译注本,1990年。

(74) [朝]李民寏:《建州闻见录》,第33~34页,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藏玉版书屋本。

(75) 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第1卷,第24页,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藏本。

(76) 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第4卷,第29页,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藏本。

(77) 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第1卷,第42页,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藏本。

(78) 陈仁锡:《无梦园集·山海纪闻二·纪奴奸细》,明刻本,崇祯八年(1635年),安徽图书馆藏。

(79) 《满洲实录》,第6卷,第11页,辽宁通志馆影印本,1930年。

(80) 《满文老档·太祖》,上册,第436~437页,中华书局译注本,1990年。

(81) 《清史列传·康果礼》,第4卷,第12页,中华书局,1928年。

(82) 《光绪会典》,第84卷,第10页,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刻本。

(83) 《盛京刑部原档》,第166号,崇德三年四月,群众出版社,1985年。

(84) 《天聪朝臣工奏议》,卷中,第30页,《清初史料丛刊》本,辽宁大学历史系铅印本,1980年。

(85) 《清太祖高皇帝安录》作“甲版”,《清太祖武皇帝实录》作“甲板”,《满洲实录》则作“嘉班”,其地为一,其译则异。

(86) 《满文老档·太祖》,上册,第59页,中华书局译注本,1990年。

(87) 《清代碑传全集·扬古利传》,第3卷,第26页,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1987年。

(88) 《满文老档·太祖》,上册,第88页,天命四年四月初三日,中华书局译注本,1990年。

(89) 《剑桥中国明代史》,第622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

(90) 《天聪朝臣工奏议》,卷上,第10页,《清初史料丛刊》本,辽宁大学历史系铅印本,1980年。

(91) 孟森:《八旗制度考实》,《清史讲义》,第30页,中国文化服务社,1947年。

(92) [德]马克思:《资本主义生产以前各形态》,第8页,人民出版社,1956年。

(93) 《金史·兵志》,第44卷,第991页,中华书局校点本,1975年。

(94) [日]阿南惟敬:《清初军事史论考》,第343页,甲阳书房,19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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