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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盛世——天注定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5 22:39:12 0

九龄罢相

不知不觉,张九龄已经走到了罢相的边缘。他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一方面是因为李隆基的忍耐接近了极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林甫的落井下石。原本,张九龄就没有把李林甫放在眼里。在张九龄看来,李林甫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一谈论起公事,他就如同痴醉之人,半晌没有回应。而如果谈论公事以外的事情,李林甫就对答如流,判若两人。几次三番之后,张九龄就对自己的左右说:“李林甫议事,如醉汉语也,不足言。”然而,就是这个“醉汉”,一步一步地将张九龄逼进了死角。因为“醉汉”李林甫抓住了张九龄的“把柄”。“把柄”是一个人,名叫严挺之,后来对杜甫照顾有加的剑南节度使严武便是他的儿子。严挺之时任中书侍郎,与张九龄交情非常好。李林甫在张九龄身上找不到破绽,便从张九龄的属下兼好友严挺之身上动起了心思。巧合的是,严挺之还得罪过他,拆过他的台。事情还得从“错别字风波”说起。

之前李林甫提拔过一个人,名叫萧炅。萧炅头脑灵活,办事得力,深得李林甫赏识,于是便提拔他担任户部侍郎。然而,萧炅也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读书不多,认识的字也不多,时间一长,便闹出了笑话。一次,萧炅把“伏腊”读成了“伏猎”,在一旁的严挺之当场就快笑喷了:身为户部侍郎,居然连“腊”和“猎”都分不清,这也太搞笑了吧!回来之后,严挺之便跟张九龄说:“朝廷怎么能容忍一个‘伏猎侍郎’存在呢?太儿戏了!”张九龄闻言,就把萧炅记在了心里,不久萧炅的“伏猎”侍郎就做不成了,只能到岐州出任刺史。仅此一件事,严挺之便跟李林甫结下了梁子。李林甫认为这是严挺之不给自己面子,故意让自己难堪。严挺之,走着瞧!不久,严挺之与李林甫的矛盾升级了,起因还是面子问题。当时,张九龄有意把严挺之拉入宰相行列,但是仅仅自己一个人说话分量还不够,还需要裴耀卿和李林甫的共同推荐,毕竟三个宰相一起推荐要比个人推荐效果更好。于是,张九龄授意严挺之去走一下李林甫的门路,至少也应该登门拜访一下。严挺之呢?他死活看不上李林甫的为人,终其一生,没登过李林甫的门。李林甫气坏了:别人往自己的家里一天跑八趟,你严挺之八年都不跑一趟,这人太不把自己这个宰相当回事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的李林甫终于抓住了严挺之的破绽:企图干预司法公正。这一抓很致命,进而引发了一场蝴蝶效应。这事儿,还得从严挺之的前妻说起。原本严挺之结过一次婚,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一纸休书就把妻子休掉了。被休掉的前妻转而又嫁给了蔚州刺史王元琰。后来王元琰因为贪赃枉法,被打入大狱,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大衙门共同审理。

这时严挺之的前妻找来了,希望他能帮王元琰一把。受前妻之托,严挺之勉为其难地去捞王元琰,结过人没捞出来,他自己反掉进去了。他的所作所为被李林甫侦察得一清二楚。很快,小报告就打到了李隆基那里。李隆基动了肝火,准备收拾一下严挺之。李隆基对张九龄说:“严挺之为犯罪的人开脱,这是严重干预司法公正的行为!”张九龄急忙为严挺之辩护:“对方是严挺之已经休掉的妻子,这中间应该没有什么偏私。”李隆基接了一句:“虽是前妻,但这里面一定还有偏私。”张九龄哑口无言,他知道李隆基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严挺之完了。张九龄也完了,因为他急于替严挺之辩护,李隆基就此认为:张九龄、裴耀卿、严挺之结党!“结党”的帽子一扣,便扣掉了张九龄的宰相生涯。其实,张九龄的疑似“结党”并没有严重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只是李隆基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而疑似“结党”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久,张九龄收到了李隆基赏赐的一件特殊礼物:白羽扇。张九龄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气: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此时赏赐一把白羽扇,这是什么意思呢?众所周知,白羽扇是夏天用的,深秋一般人都不用,当然诸葛亮除外,他用扇子不分季节。想到这里,张九龄明白了,他读懂了白羽扇背后的深意:张九龄,你过时了!张九龄顿时悲从心来,然后把满腹悲伤注入自己的笔下,写下了《白羽扇赋》:当时而用,任物所长。彼鸿鹄之弱羽,出江湖之下方,安知烦暑,可致清凉?岂无纨素,彩画文章?复有修竹,剖析毫芒。提携密迩,摇动馨香,惟众珍之在御,何短翮之敢当?而窃思于圣后,且见持于未央。伊昔皋泽之时,亦有云霄之志,苟效用之得所,虽杀身之何忌?肃肃白羽,穆如清风,纵秋气之移夺,终感恩于箧中。此文的大体意思,在这里稍作解释:为了做一把白羽扇,鸟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如果能对君主有用,付出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到了秋天,扇子便没用了,难免被扔进筐里。但是,即便如此,它仍然会感激陛下曾经的知遇之恩。这哪里说的是鸟和扇子,分明是在说张九龄自己啊!当《白羽扇赋》呈送到李隆基那里,很快就给出了回复:朕顷赐扇,聊以涤暑。卿立赋之,且见情愫。词高理妙,朕详之久矣。然佳彼劲翮,方资利用,与夫弃捐箧笥,义不当也。李隆基的意思是说:我之前赏赐给你扇子,是让你消暑纳凉用的,没想到你还写了一篇《白羽扇赋》,文笔不错,我看了很久。不过你有点误会,扇子是让你用的,而不是抛弃的,别多想,别多想!李隆基话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在他的心中,张九龄就是那把白羽扇,用不上了,该收进箱底,收藏了。顺着《白羽扇赋》延伸一句。当初张九龄写《白羽扇赋》时,只是因为心中悲伤,急于表明自己的心迹,没想到一写就写成了千古名篇。数百年后,明朝著名书画家董其昌用自己的笔写下了《张九龄白羽扇赋》,这一写就成了中华民族永久的瑰宝。至今,董其昌这幅字还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张九龄、董其昌便这样远隔数百年,却相得益彰。在《白羽扇赋》后,张九龄意识到,自己的宰相日子不多了,他必须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他决定向李林甫妥协。于是他又写了一首《归燕诗》:海燕何微眇,乘春亦蹇来。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绣户时双入,华轩日几回。

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在这首诗中,张九龄把自己比作了海燕,把李林甫比作比自己大的鹰隼,他借用海燕的口告诉李林甫:我已经无心跟您争了,您就别猜忌了。《归燕诗》很快就被送到了李林甫府中。李林甫接过一看,微微一笑:张九龄,你也有今天!开元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开元年间最后一位良相张九龄的宰相生涯划上了句号,他被免去宰相职务,出任右丞相(尚书右仆射),他的搭档裴耀卿则出任左丞相(尚书左仆射)。此时的尚书左仆射、右仆射已经成了一个闲职,只保留行政级别,却没有具体职务。伴随着张九龄和裴耀卿的下台,开元天宝年间执政时间最长的宰相李林甫成为大赢家,他兼任中书令,出任第一宰相。与李林甫搭班子的是张九龄看不起的牛仙客,此人出任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同时兼任朔方节度使。严挺之呢?中书侍郎做不成了,被贬出长安,出任洺州刺史。严挺之前妻的现任丈夫王元琰也没能逃过惩罚,最终被流放岭南。至此,因为王元琰的贪赃枉法,引发了严挺之、张九龄、裴耀卿的连锁倒台,如同蝴蝶效应,东半球的蝴蝶一扇翅膀,便引起了西半球的一场暴风雨。

落井下石

虽然张九龄以《归燕诗》向李林甫妥协,但李林甫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因为落井下石是李林甫的本能,眼看别人落井,自己却没有捡起石头,李林甫会后悔半辈子的。不久,李林甫就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朝张九龄身上狠狠砸了过去。石头的名字叫周子谅。周子谅成为“石头”,起因是一次失败的弹劾。身为监察御史的周子谅要弹劾牛仙客,便在奏疏中指出:牛仙客小吏出身,不学无术,不具备宰相之才。如果仅仅是这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要命的是,周子谅又引用了民间流传的神秘预言,这一下就触动了李隆基敏感的神经。身为皇帝,他最讨厌的就是神秘预言,那是一个禁区,谁都不能碰,而周子谅偏偏碰了。李隆基大怒,当即命人在金銮大殿上将周子谅暴打一顿。一阵乱棍,周子谅昏死了过去。不久,命大的周子谅又苏醒过来,又一顿乱棍打了下来。两次乱棍加身,周子谅还是奇迹般地挺了过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追加惩罚接踵而至:流放瀼州(广西上思县)。这一次周子谅没能挺住,刚刚走到蓝田(陕西蓝田县),便告不治,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周子谅一死,倒给了李林甫灵感:这个已经再也不能说话的周子谅,就是最好的石头。趁着李隆基火气未消,李林甫说话了:“周子谅是张九龄推荐的!”一击中的。恼怒的李隆基顿时将火气撒到了张九龄身上。开元二十五年四月二十日,李张九龄被贬出长安,出任荆州长史,从此,他的人生与长安再无交集。人生的落差不期而至,诗人的灵感却油然而生。以前的张九龄虽然文采飞扬,但顾影自怜的味道比较浓,即便是最有名的《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被贬到荆州之后,张九龄便将自己的情感倾注到诗里,不经意中,他的诗再次得到了升华,以前梦寐以求的高度,在荆州得到了实现。在那里,他创作了《感遇》十二首,与陈子昂的《感遇》遥相呼应,成为唐诗中不可多得的精品,其中第二首最为知名: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中国的文人就是这样:当仕途顺利时,他们只是帝国大厦中一个个面孔模糊的部件;而当仕途起落时,他们文人的一面才显现出来,成为一个个面孔鲜活的人。对于他们而言,人生究竟是得意好,还是失意好呢?或许没有答案。没有答案的张九龄在荆州艰难度日,他的心中充满了苦闷,唯一有所慰藉的是,在这段日子里,他与唐代两位著名诗人的人生有了交集。这两位诗人,一位是“诗佛”王维,一位是山水诗人孟浩然。相比于孟浩然,王维与张九龄的缘分更深:王维一生视其为恩师,因为他仕途的二次起步就得益于张九龄。王维于开元九年高中进士,凭借自己的音乐才能当上了大乐丞。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乐丞干了没几年,王维就栽了。栽在了狮子身上。他手下的伶人鬼使神差地舞起了狮子,而偏偏狮子的颜色是黄色的,跟李隆基身上的龙袍颜色一样,于是麻烦来了。不久,王维被追究领导责任,大乐丞干不成了,被贬到地方出任司户参军。如果没有张九龄,王维的司户参军不知道要干多久,而随着张九龄拜相,王维的机会来了,他以一首诗“干谒”张九龄。“干谒”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一种自我推荐方式,有才华的人一般用诗词歌赋做为自己的敲门砖,去投向那些身在高位而又能对自己仕途有所帮助的官员。张九龄就是高官中的一个,王维干谒过他,孟浩然也干谒过他。相比之下,孟浩然干谒诗的水平更高,至今流传很广: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在诗中,孟浩然含蓄地表示了自己的“临渊羡鱼”之情,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渴求,希望张九龄给自己一支“舟楫”,让自己从此步入仕途。可能是孟浩然太含蓄了,也可能是张九龄嫌他年龄太大了——那一年的孟浩然已经四十岁了,此时再步入仕途,已经有些晚了。孟浩然的干谒诗没有起作用,王维的却起作用了:宁栖野树林,宁饮涧水流;不用坐粱肉,崎岖见王侯。鄙哉匹夫节,布褐将白头。任智诚则短,守仁固其优。侧闻大君子,安问党与雠。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不?感激有公议,曲私非所求!在今天看来,王维的干谒诗明显没有孟浩然的水平高,但他的诗敢于表扬领导:“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这是他给张九龄的极高评价。同时,王维的诗也没有那么含蓄,直截了当地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不?”目的,一目了然。很快,王维的诗收到效果,张九龄将他由司户参军提拔为了右拾遗。从此,王维将张九龄视为一生的恩师,他不仅佩服张九龄的文采,更佩服张九龄的为人,这对他的一生都有很大的影响。开元二十四年,张九龄罢相,这让先前充满抱负的王维顿生失落之感。不久张九龄又被贬往荆州,王维对仕途更加心灰意冷——他从恩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自此之后,本就向佛的王维意兴阑珊,开始了“半官半隐”的生活。张九龄罢相既是自己人生的分水岭,同时也是王维人生的分水岭。这道分水岭,让大唐王朝少了两个锐意进取的官员,却多了两个青史留名的著名诗人。在张九龄被贬荆州之后,郁闷的王维给张九龄寄了一首诗:所思竟何在?怅望深荆门。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目尽南飞鸟,何由寄一言?诗中充满了苦闷,而王维的退隐之心也跃然于上。不久,张九龄回信了:荆门怜野雁,湘水断飞鸿。知己如相忆,南湖一片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与王维与张九龄纸上唱和不同,孟浩然更为直接,因为此时他的距离更近。被贬的张九龄在荆州想起了孟浩然,便邀请他出任自己的幕僚。这本是孟浩然进入仕途的大好机会,然而与张九龄唱和几个月后,他便告辞离去了。没有人知道孟浩然离去的真正原因,后人推测可能是他散淡惯了,适应不了官场的氛围。从此之后,孟浩然与官场绝缘,数年后死于食物中毒。伴随着孟浩然的离去,张九龄的人生也抵达了终点。开元二十八年二月,张九龄在荆州病逝,享年六十七岁,开元年间最后一个良相撒手人寰,只留下世人的唏嘘不已。在张九龄身后,李隆基追赠他为荆州大都督,谥号文献。从此,每逢有人向他推荐宰相,李隆基都会追问一句:“风度赶得上张九龄吗?”由此可见,风度翩翩的张九龄在李隆基心目中的位置。可惜,那个最有风度的张九龄已经去了。至此,开元年间的贤相一一唱罢谢幕,他们各具才能,各有千秋:姚崇崇尚变通,宋璟崇尚法治,张嘉贞崇尚向基层负责,张说崇尚文学,李元纮、杜暹崇尚节俭,韩休、张九龄崇尚耿直,他们一起辅佐李隆基开创了开元盛世。写到这里,或许有人会说,感觉历任宰相并没有做太多的事,他们又怎么能出这么大的业绩呢?其实,在中国古代,想要开创盛世,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复杂是因为一个国家事情繁杂,千头万绪;简单是因为只要抓好两件事情,开创盛世并不难。两件事情:一是吏治,二是农业生产。只要做到吏治清明,农业生产正常有序进行,一个王朝就会蒸蒸日上。开元年间的数任宰相,无论是姚崇、宋璟,抑或是张说、张九龄,虽然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在他们的任内,都基本做到了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由此也就逐步开创了一个盛世。然而,到开元二十四年张九龄罢相,开元年间的最后一个良相结束使命,取而代之的是奸相李林甫,大唐王朝就到了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李隆基励精图治,政治清明;在此之后,李隆基意兴阑珊,政治开始浑浊不堪,大唐王朝在他的带领下进入“伪高潮”。看似高潮,其实已经是下坡路。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咫尺天涯

花开两朵,争芳斗艳。外廷宰相们起起伏伏,来来往往,与此同时,李隆基的后宫也没闲着,争储的斗争正在逐日升级。此时后宫的主角依然是武惠妃,这个心比天高的女人已经折腾很多年了。开元十四年时,李隆基原本想册立武惠妃为皇后,没想到却遭到了大臣的群起反对。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开元二十四年。在这十年中,武惠妃一直对皇后之位望眼欲穿,但她知道,今生今世自己已经无缘了。她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的儿子李瑁扶上太子之位,而她自己将来水涨船高,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也不错。为了这个目标,她一直在努力,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中,外廷换了几茬宰相,最近的一茬就是张九龄。令武惠妃印象深刻的是,就是这个张九龄坏了她的好事,一度就要把太子扳倒了,没想到张九龄硬是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储君之位——这个南方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好了,张九龄彻底罢相,靠边站了,外廷宰相已经换成了自己的贴心人李林甫,此时动手,胜券在握。不久,武惠妃又一次启动了废立计划,冲在前面的还是驸马杨洄。杨洄给李隆基上了一道奏疏: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与太子妃兄驸马薛锈图谋不轨。“图谋不轨”就是一顶神奇的帽子,套在谁的头上都有可能生效,这一切就取决于皇帝是否明察秋毫:如果皇帝眼睛雪亮,这顶帽子生效的概率就会比较低;如果皇帝眼睛已经间歇性失明,那么这顶帽子扣在谁的头上,最终就是一顶“铁帽子亡”。不幸的是,开元二十五年的李隆基已经五十二岁了,他不再耳聪目明,而是间歇性失聪,间歇性失明。接到奏章的李隆基把李林甫和牛仙客找来商量,想听听两位宰相的意见。这时李林甫上前一步,此时他的身份是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李林甫说:“这是陛下的家事,不是臣等能跟着出谋划策的!”这就是李林甫,一个吏治高手,同时也是一个纯粹的脱离高级趣味的小人。李林甫这么做,说穿了是明哲保身。原本他应该是一道约束皇帝行为的防火墙,然而他却主动关闭,任由那个叫皇权的病毒肆意发作。这一发作,便将当了二十三年太子的李瑛推向了万丈深渊。开元二十五年的李瑛,是一个情感孤儿。因为他的生母赵丽妃已经在开元十四年去世了。当年,因为生母得宠,他得立为太子,后来生母失宠,他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张九龄在位时,还能用伦理道德给他披上一件防弹衣。现在张九龄也不在了,他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开元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李隆基派宦官在宫中宣布:废李瑛、李瑶、李琚为庶人;驸马薛锈流放瀼州。这是最后的结果吗?

不是。因为有唐以来的废太子从来没有好下场。不久,李瑛、李瑶、李琚又接到了新的诏书:赐死!诏书一下,三位原本金枝玉叶的皇子自杀于长安城东的驿站,驸马薛锈自杀于蓝田,四条鲜活的生命,一起葬送在了权力斗争的阴谋之中。如果让他们重新选择,他们还会选择生在帝王之家吗?至此,开国一百余年的唐朝就形成了一个奇特定律:历任皇帝的第一任太子,没有一个能成为继位的皇帝!一个一个地来吧:高祖李渊的第一任太子李建成,死于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之变;太宗李世民的第一任太子李承乾,被魏王李泰拱倒,最后幽禁而死;高宗李治的第一任太子李忠,被武则天扳倒,最终赐死;中宗李显的就不用说了,四个儿子全部非典型死亡;睿宗李旦的第一任太子李成器,最终将储君之位让给了李隆基;李隆基的第一任太子李瑛,当了二十三年太子之后被父亲赐死。六任首席太子,六出人生悲剧。随着李瑛人生的悲剧谢幕,准皇后武惠妃无限接近了成功。但终究没有看到最后的成功。就在武惠妃自觉成功在望时,她患病了,而且产生了幻觉。在幻觉中,她总感觉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在她的眼前走动,他们不是来问安的,而是来索命的。武惠妃的幻觉越来越强烈,身体每况愈下。七个多月后,这些幻觉才最终消失。因为死人没有幻觉。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七日,心比天高的武惠妃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八岁,定格在太子李瑛向她索命的幻觉之中。回望武惠妃的一生,她曾经两次接近成功,一次在开元十四年,一次在开元二十五年,然而两次机会她都没能抓住,虽尽在咫尺,但对她而言,咫尺就是天涯。

这个世界哪里有鬼?鬼都在人的心中。

出人意料

武惠妃走了,难题却留下了:谁来当新太子?如果武惠妃健在,这个难题不是问题:这还用问吗?把寿王李瑁扶上皇位就是了。现在不同了,承受李隆基宠爱最多的载体已经消失,寿王李瑁这个附属品还有当年的价值吗?子凭母贵,母都不在了,子还贵吗?李隆基陷入犹豫之中。这时一个热心人却积极运作起来,要奋力将寿王李瑁扶上皇位。这个人就是李林甫。之所以这么积极,不是因为他对武惠妃有多忠心,而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一直以来,他都抱着武惠妃的大腿,站在寿王李瑁这条线上,现在武惠妃去世,想改弦易辙也来不及了,因为他的身上已经盖上了武惠妃的戳,谁都知道他是武惠妃的人,想拥立的皇子是寿王李瑁。为了达到拥立李瑁的目的,李林甫三番两次地推荐李瑁,然而李隆基态度游移,始终举棋不定。这时,李隆基回想起不久前赐死的三子,心突然揪了起来,毕竟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毕竟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自己的血,毕竟他们的母亲都曾经是自己宠爱的嫔妃,而自己,一纸诏书就剥夺了他们的生命。李隆基郁闷了起来,经常没有食欲,原本良好的睡眠也悄悄离他远去。这一状况被高力士看在了眼里,做为多年的贴身宦官,他知道李隆基苦闷的根源。于是他便试探着问道:“陛下近日茶饭不思,所为何事啊?”李隆基回应说:“你是我家老奴,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思吗?”高力士试着问道:“是不是因为储君之位空缺,太子人选未定啊?”李隆基点了点头,“是的”。高力士壮着胆子说道:“陛下何必如此费心劳神,只要选一个年长一点的,谁还敢再争!”李隆基眼睛一亮:“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开元二十六年六月三日,李隆基下诏:册立忠王李亨为皇太子。二十多年平平淡淡的李亨就这样被推上了太子之位,而武惠妃费了二十多年心机,到头来却为别人做了一件嫁衣。其实,在李隆基册封李亨为太子时,还有一位皇子比李亨年长,他叫李琮,是李隆基的长子。李琮的一生是非常背的:开元二年册立太子时,他身为长子,本有机会,不料他的母亲刘华妃没有赵丽妃受宠,结果败下阵来,让李瑛成了太子;开元二十六年,如果严格执行高力士的建议,首席太子人选肯定是自己而不是李亨,但这一次他又败了——败给了自己。他有两个难言之隐:第一个,有一次打猎时,他被野兽抓破了脸,毁容了;第二个,他的生育能力存疑,到开元二十六年时依然膝下无子。两相对比,李琮完败,李亨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成为李隆基的新任太子。延伸说一句,虽然李琮前后两次完败,但最后他也当上了皇帝,不过不是生前,而是死后。他的弟弟李亨追赠的。至此,明争暗斗十几年的争储大战终于结束:前太子李瑛惨败,武惠妃功败垂成,斗了十几年,双双失利,倒是让原本无欲无求的李亨坐收了渔翁之利。老天爷爱笨小孩。值得一提的是,开元二十六年的争储失败,是寿王李瑁人生中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打击,但不是最后一次。数年后,李瑁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打击:他的父亲李隆基送给他一顶硕大的帽子。颜色有点特别。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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