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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盛世——看守内阁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5 22:38:55 0

清廉宰相

开元十四年四月,红极一时的张说罢相,宰相之位再次出现空缺。原本在武惠妃立后的问题上,坊间传闻张说卷入其中,然而传闻只是传闻,张说是否真的趟了浑水,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武惠妃最终没能当上皇后,传闻想借此复位的张说也没能重返宰相之位,于是两位新宰相登上了前台。开元十四年四月九日,李隆基任命户部侍郎李元纮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第一位新宰相产生。五个月后,李隆基任命安西副大都护、碛西节度使杜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另一个新宰相人选确定。至此,三位宰相——源乾曜、李元纮、杜暹各就各位,这就是新一届的宰相班子。前面说过姚崇管不好身边的子女,张说喜欢收受贿赂,在个人小节方面,两位著名宰相都有污点,同他们相比,李元纮和杜暹在个人品行方面都堪称道德模范。李元纮祖上原本不姓李,而姓丙,到他曾祖那一代,前半生姓丙,后半生姓李。

李元纮的曾祖叫丙粲,隋朝大业年间担任屯卫大将军。大业末年,民变四起,隋炀帝杨广便派丙粲到长安以西地区平叛。丙粲不辱使命,将长安以西二十四个郡一一安抚了下来,不过这时李渊已经攻进了长安城。审时度势之后,丙粲举二十四郡向李渊归顺。李渊大喜过望,便赐丙粲姓李,从此丙粲一脉就不再姓丙了。到李元纮这一代,已经是改姓后的第四代了。他们的前三代都在李唐王朝为官,李元纮的父亲还出任过武则天时期的宰相,其能力得到了武则天的认可。不过李元纮并没有借父亲的光,他的成绩是靠自己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这一过程不仅艰难,而且凶险,因为他一直在跟豪门大户斗争。李元纮的成名之作,是一桩轰动一时的民事纠纷案。公元7年,李元纮担任雍州司户。在任上,他遇到了一个难缠的民事纠纷案:太平公主和寺庙争碾硙。碾硙,即当时的水磨,利用水流做为动力。因为水磨有利可图,太平公主和寺庙互不相让,官司就打到了雍州府,司户李元纮成为官司的主审。经过调查,李元纮认定碾硙为寺庙所有,于是最终判定寺庙胜诉。判决完毕,李元纮一脸平静,而他的领导脸都吓白了。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悍的上司,便是著名的皇后阿爹、公主管家窦怀贞,时任雍州刺史。看李元纮如此判决,窦怀贞急了:这种官司你都不会判,能判太平公主输吗?赶紧推翻判决,改判太平公主胜诉才是王道。李元纮听罢,低头在判决书上写了几个字:南山(秦岭山脉)或可改移,此判终无摇动。敢于坚持原则的人是值得尊重的。延伸一下,李元纮断案是不是有点中国版的“国王与磨房”的味道呢?“国王与磨房”的故事在法律界流传很广,杨昌济先生在其《静观室札记》中就有记载,现转录于下:德国皇帝威廉一世在位时,有一离宫在坡疵坦地方。离宫之前有一磨房,欲登高远览一切景象,为所障碍。

德皇厌之,传语磨房主人曰:“此房价值几何,汝自言之,可售之于我。”孰意磨房主人殊强项,应之曰:“我之房基,无价值可言。”德皇闻之赫然怒,令人将磨房毁去。磨房主人袖手任其拆毁,从容曰:“为帝王者或可为此事,然吾德尚有法律在,此不平事,我必诉之法庭。”彼竟与德皇构讼。法庭依法判决德皇重将磨房建筑,并赔偿其损失。德皇为法律屈,为人民屈,竟如法庭所判。事后且与人曰:“吾国法官正直如此,我之大错,彼竟有胆识毅然判决之,此吾国至可喜之事也。”德国的“国王与磨房”的故事一直被广为引用,其实大家都上当了,这个故事其实只是一个叫Johann.Peter.Hebel的人杜撰的,并于1813年被编入一本故事集中。因此,德国的“国王与磨房”是假的,而中国的“公主与碾硙”却是真的。碾硙判决案之后,李元纮辗转升迁为了京兆尹。在任上,他又干了一件大事——疏浚水渠。疏浚水渠本不是大事,然而由于王公、豪门大户的掺和,便成了大事。当时,王公豪门大户为了自己方便,便在民用水渠边搭建了一架架水车,这样就能随时从水渠中取水灌溉,他们的土地收成就有了保障。这样一来,便苦了老百姓,本来水就不多,经王公和豪门大户的水车再一截留,剩下的灌溉用水便所剩无几了,想要收获,只能靠天吃饭。这时,李元纮来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架架矗立在水渠边的水车,这些都不是一般的水车,它背后的主人,一个个都是当朝权要。打狗都要看主人,李元纮,你看不看?不看!李元纮一声令下,沿线所有水车全部拆除。这个命令是需要勇气的,因为水车好惹,水车的主人却都不是善茬儿。李元纮却不管那么多,他把沿线的水车全部拆除干净后,又对水渠进行了修复。不久,疏浚工程圆满结束,老百姓再也不用为浇水发愁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敢对水车说不的李元纮。拆掉权贵水车的李元纮并没有因此遭难,相反,他的仕途越走越宽。在京兆尹之后,他又历任工部侍郎、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在吏部侍郎的任上,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认可。开元十三年,李元纮迎来了一个机会:户部领导层空缺。李隆基命令宰相和其他高官一起推荐合适人选,结果李元纮获得提名最多,于是便顺理成章地由吏部转到了户部。按照李隆基的心思,准备将李元纮委任为户部尚书,然而,从其履历来看,他的资历还有些浅,不够出任尚书的年限。李隆基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委任为户部侍郎,待时机成熟,再加以重用。一年后,张说罢相,李隆基第一个便想到了李元纮。这个敢跟权贵斗争的人,就这样当上了宰相。好人终有好报,此言不虚。好人李元纮当上宰相五个月后,好人杜暹也当上了宰相。杜暹,这个人的骨子里就有好人的基因。杜暹的父亲叫杜承志,武则天时期担任监察御史。在任上,杜承志接到了一个任务:调查怀州刺史李文暕。李文暕是李唐宗室子弟,因为得罪了人,被人诬告。诬告他的人本以为这一下就可以置他于死地,没想到如意算盘落空了,因为前来调查的杜承志是个实事求是的人。经过详细盘查,杜承志最终认定:李文暕是被诬告的,应该无罪释放。诬告事件就此告一段落。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一心想打压李唐宗室的武则天还是定了李文暕的罪。这样,杜承志也跟着连坐,由监察御史被贬为了方义县令。此后几经反复,杜承志又做到了天官员外郎,而此时,诬告罗织之风四起,官场陷入了恐怖之中。有过被贬经历的杜承志索性以有病为由辞官回家,彻底避开了诬告横行的官场,最终在家中病逝。杜承志之后,杜暹登上历史舞台。有着良好家教的他,从小就打下良好的底子,他们家五代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和和睦睦,几乎没有红过脸。杜暹本人更是一大家子中的佼佼者,不仅恭顺,而且侍奉继母也孝顺无比,孝子之名远播乡里。

同源乾曜一样,长大后的杜暹也是通过明经考试进入的仕途,第一个官职是婺州参军。时间过得飞快,一晃杜暹任职期满,到了告别的时候。婺州的官员们都来为他送行,州里的小吏为他准备了一万张纸,做为给他的临别礼物。杜暹看了看这一万张纸,然后从中抽出了一百张,对小吏说:“这一百张我留下,剩下的你都拿回去吧!”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昔日有位清廉的太守离任,临别只接受一枚铜钱留作纪念,今天的杜暹与他又有何不同呢?”可见,清廉从古至今都是美德。离开婺州之后,杜暹又出任郑县县尉。在郑县,他的清廉之名也是有口皆碑。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杜暹在县尉任上遇到了麻烦,因故要被追究责任。负责审理杜暹案的人叫杨孚,曾经担任华州司马,现在担任大理寺正。巧合的是,杨孚早就听闻过杜暹的清廉之名,现在落到自己的手里,杨孚决心帮他一把。杨孚对自己的同事说:“如果这个清廉的县尉也要被问罪,那么天下的清廉之士还有什么盼头?”经过杨孚的努力,杜暹终于逃过了这一劫,不仅没有被追究责任,还被擢升为大理评事,品级从八品,业务范围相当于现在的调研员。苦尽甘来,杜暹此后的仕途一帆风顺。开元十二年,在家守丧的杜暹被夺情(皇帝不准守丧三年,提前起用,即为夺情),出任中书侍郎、安西副大都护。在安西副大都护任上,杜暹治理得力,深得人心,并在开元十三年平定了于阗国的叛乱,由此赢得了李隆基的信任。开元十四年,李隆基将这个以清廉闻名的安西副大都护送上了宰相之位。这个班子中,源乾曜素有清名,李元纮不畏权贵,杜暹清廉守节,三个人在做人层面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人。然而,好人并不意味着就能当好领导。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三人宰相组合,相当于看守内阁、过渡政府。

十字路口

时间走到开元十四年,这一年,李隆基走上了十字路口。一年前,他前往泰山封禅,盛大的仪式让他血脉贲张,比肩汉武大帝的念头在心底悄然而生。一年后,来自户部的数据让他喜上眉梢:全国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七百零六万户,四千一百四十一万人。这个数字较他的曾祖李世民、祖父李治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以农业立国的王朝,人口就是国力的晴雨表:国力强则人口盛,国力弱则人口减,历朝历代的王朝更迭都验证了这一点。现在全国人口已经到了四千万的规模,李隆基的心思动了。他想追求一些跟以往不同的东西,比如边功(对外战争)。在开元元年,姚崇提出的“十戒”第二条就是“不求边功”,当时李隆基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很干脆。姚崇之后,宋璟的做法是“不赏边臣”,目的跟姚崇一样,不希望李隆基追求开土拓边。宋璟之后,张说其实也抱有同样的观点,也不主张李隆基追求边功。在三大名相的制约下,李隆基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然而到泰山封禅之后,李隆基有些压抑不住了,一颗躁动的心开始蠢蠢欲动。李隆基之所以想活动一下拳脚,根源在于吐蕃人的刺激。此时的吐蕃已经取代东突厥、西突厥成为唐朝最大的劲敌,尽管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前后嫁入吐蕃,但两国的关系并没有就此走向和平,边境的战争依然时断时续。令李隆基最不能容忍的是吐蕃人的语气,每次他们给自己写信,都是平起平坐的姿态,狂妄之情在信中经常流露。回想曾祖李世民时代,被尊为“天可汗”,成为普天之下共同的领袖,而现在,吐蕃居然妄想跟大唐王朝平起平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泰山封禅之后,李隆基越看吐蕃越不顺眼,决心给吐蕃点颜色看看。最先知道李隆基想法的是张说,当时他还在宰相任上。张说一听,当即表示了反对:

吐蕃无礼,确实应该将他们诛灭,然而我们跟吐蕃已经连续打了十几年,甘州、凉州、河州、鄯州都已残破不堪,当地百姓已经支撑不住了。我们的王者之师虽然屡屡告捷,但却得不偿失。最近听说吐蕃有悔过求和的意思,还是允许他们求和吧,这样边境的百姓才能休养生息。李隆基闻言,知道张说这关不好过,便打起了太极:哦,这事不急,等我跟河西节度使王君趠讨论后再说吧!李隆基这么一说,张说也就不好再坚持了,他知道,李隆基要改弦易辙了。张说出来便对源乾曜说:“王君趠有勇无谋,常怀侥幸心理,他是不愿意看到两国议和的。如果两国议和,他就没有立功机会了。我预料他会鼓动皇上发动战争,我的话,皇上恐怕听不进去了!”果然不出张说所料,王君趠与李隆基见面后,坚决反对议和,相反,他建议向吐蕃发动深度攻击。这个建议,正中李隆基下怀。从此时起,十字路口的李隆基选定了自己的方向:以前的他克制,不求边功;之后的他,却在开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你来我往

开元十四年冬,河西节度使王君趠吹响了大唐王朝向吐蕃进攻的号角。这场进攻,是经典的防守反击。这一年冬天,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率军挺进大斗口(甘肃山丹县南),一直打到甘州,劫掠一番后,扬长而去。这是他们习惯的做法,抢一拨就走,下次还来。以前唐朝的守军一般都采取固守的办法,将吐蕃人赶走之后便不再追击,而这一次王君趠决定改变惯例,要给吐蕃人一个惊喜。王君趠事前查看过地形,对形势有了初步判断:虽然吐蕃人到甘州能够劫掠一番,但他们的战线过长,回军路上一定会疲惫不堪。于是王君趠决定,就在吐蕃人回去的路上下手,打他个措手不及。人顺的时候,连老天爷都帮忙。

就在吐蕃人抢劫得手回军的路上,天降暴雪,士兵冻死很多,冻伤无数,战斗力随着气温骤降。暴雪中,一行人艰难地往回返,却不知道,王君趠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神秘礼物。等吐蕃人到了大非川(青海湖以南)后,准备原地休整一下,让马也歇歇脚,吃点草补充体力,然而他们很快就抓狂了:四周光秃秃的一片,寸草不剩!原来,就在吐蕃人劫掠甘州的同时,王君趠已经安排人潜入吐蕃境内,把沿途可供战马食用的草木树林付之一炬了。无草可吃,马一匹接一匹地倒下,还没有看到唐军,吐蕃人的战马已经饿死大半。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王君趠已经尾随而来了。所幸王君趠赶到之时,吐蕃人的主力部队已经先期返回国内,剩下殿后的是辎重部队,正驻扎在青海湖边。气温正常的时候,青海湖不结冰,青海湖的湖水就是吐蕃军队的天然屏障,根本不用防备唐军的偷袭。偏偏这个时候气温不正常了。青海湖结冰了!结冰的青海湖不再是天堑,而是一马平川。就在吐蕃军队疏于防范之际,王君趠的部队已经踩着青海湖的冰层向他们发起了猛攻。这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战争:唐朝方面出战的是主力部队,吐蕃军队则只是些辎重部队,战争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战后打扫战场,俘获羊数以万计,马数以万计。这是一场沉甸甸的胜利,堪称李隆基继位以来对吐蕃的第一次大胜。开元十五年初,大胜的消息传到长安。李隆基龙颜大悦,顿时将当初与姚崇的约定抛在脑后,他要大赏边臣:王君趠,升任左羽林大将军;王君趠的老爹王寿,升任少府监(宫廷供应总监),即日起以少府监职位退休,退休后待遇不变。除此之外,李隆基还在广达楼上摆下宴席,招待两位贵宾——王君趠和他的妻子夏氏。令李隆基更高兴的是,王君趠的妻子夏氏居然也是一员武将,在这次与吐蕃人的大战中立下战功,巾帼不让须眉。李隆基当即封赏,封夏氏为武威郡夫人,另外赏赐金帛若干。至此,王君趠的战功被放大到了极致,同时这也向全国传递了一个信息:皇帝越来越重视战功了。开元初期的克制正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按捺不住的战争野心。受尽恩宠的王君趠没有想到,从天上掉到地下,其实只需要一年。开元十五年九月七日,吐蕃人又来了。为复仇而来。带队的主将是上次吃过大亏的悉诺逻恭禄,这一次他直扑瓜州(甘肃省安西县),逮到了两条大鱼:瓜州刺史田元献和王君趠的老爹王寿。随后,悉诺逻恭禄又向玉门发动了攻击,很快就拿下了。之后,悉诺逻恭禄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下令释放所有被俘的和尚。难道他信佛,不想为难和尚?不,他只是想让王君趠难堪。被悉诺逻恭禄释放的和尚很快就回到了凉州,并把悉诺逻恭禄的话带给了王君趠:“将军不是经常以忠勇报国自居吗?今天为什么不来跟我一战?”这是挑衅,赤裸裸地挑衅,目的就是逼王君趠出兵与吐蕃军队决战。然而,这次挑衅并没有收到效果,王君趠得知父亲被抓后,登上凉州城墙,痛哭失声,颓然西望,人生最大的失落迎面扑来。《旧唐书》《资治通鉴》对此的描述很让人气愤:两本书的作者一致认为,王君趠是因为胆怯而不敢出战。其实,王君趠不是胆怯,而是出于全局战略的考虑,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父亲就冒然出征。打战看起来是简单无比的事情,实际却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如果没有细致的准备,贸然出征的结果多半是惨败。而《旧唐书》《资治通鉴》的作者却一味指责王君趠胆小,究其原因,在于他们书生意气,不懂军事。在王君趠痛苦坚守的同时,瓜州以西的常乐县城也在苦抗着。常乐县城不大,因此吐蕃人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在主力部队进攻瓜州的同时,只是拨出了一部分人马来犯。他们本以为这个县城抬脚就可以进,没想到,这却是一根硬骨头。常乐县令贾师顺率领全城百姓坚守,吐蕃的小部队硬是没能得手。

这时,瓜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吐蕃主将悉诺逻恭禄便将全部人马投入到常乐县城,没想到,还是没攻破。悉诺逻恭禄不禁对眼前这个小城刮目相看:硬攻不行,只能智取了。悉诺逻恭禄遂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前去劝降。使者对贾师顺说:“瓜州已破,吐蕃大军席卷而来,小小的常乐城怎么挡得住呢?小人的小舅子就在常乐城中,我很是惦记,县令大人何不早降,以保全城内百姓呢?”贾师顺回应道:“按照法律,降贼者诛灭九族。我身为朝廷官员,只能誓死抵抗,怎能背叛国家投降!”说降又碰了硬钉子,悉诺逻恭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打了。又打了八天,还是没能打下来,悉诺逻恭禄决定再找贾师顺谈谈。使者又到了常乐城下,对贾师顺说道:“大人既然不肯投降也就算了,我们大军准备班师了,城中难道没有财物送给我们一点吗?”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心里骂过之后,贾师顺还得马上想对策,看来吐蕃人贼不走空,一定要尝到甜头再走。那就给他们一点吧。贾师顺转身对城上正在防守的士兵说,“脱下你们的衣服,送给吐蕃人当礼物!”这下轮到悉诺逻恭禄吃惊了,他没想到常乐城居然穷成这样,只拿些破衣服当礼物。也罢,这个穷城不值得打。常乐县城真的穷成那样吗?未必。贾师顺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尽早断了吐蕃人的念想——要钱没有,要衣服倒有几件。当夜,悉诺逻恭禄收营而去,临走前,他们还摧毁了瓜州城池。贾师顺见状,连夜打开城门,满地拣拾可以使用的兵器,待打扫干净之后,火速关闭城门,严阵以待。果不出贾师顺所料,吐蕃人的骑兵并没有走远,他们就在附近,准备杀一个回马枪。

等到吐蕃骑兵回来时,他们失望了,常乐县城的防备更加森严,想杀回马枪?下辈子吧!眼见无机可乘,吐蕃骑兵怏怏而去,常乐县城在贾师顺的指挥下终于得到保全。经此一战,贾师顺进入李隆基的视野,后来一直升迁至陇右节度使,而这一切的基石,就是常乐县城的那场保卫战。

意外之祸

瓜州的失利,令王君趠十分懊恼,不过几天后,京城传来了一个消息,让他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赢得了与四部落酋长之间的博弈。这还得从他年轻时说起。当时回纥、契苾、思结、浑等四部落因为不堪忍受东突厥汗国的压迫,便投降了唐朝政府,进而驻扎到瓜州和凉州之间。这四个部落的酋长都是世袭的,家族代代相传。年轻的王君趠经常往来于这四个部落之间,然而却从不受他们的欢迎。四个酋长们没有洞穿未来的眼睛,他们想不到有朝一日王君趠会成为他们的上峰长官。从四个酋长那里,王君趠得到的全是冷脸和白眼,这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将这些伤害记在心里,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这帮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后来王君趠果然如愿,一路做到了河西节度使。这样,四个酋长就全部变成了他的下属,王君趠有权对他们进行直接管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这句话要应验了。王君趠开始报复,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对四个酋长进行各种限制,总之是想法设法找茬,让他们坐立不安。眼看王君趠故意找茬,四个酋长知道这个死结已经解不开了,只能跳过他直接向李隆基告状。与此同时,王君趠也上了一道奏疏:四个部落难以管理,并且私下有反叛的阴谋。

一边是告状,一边是奏疏,一时间李隆基也分辨不清,便派宦官前往河西调查。接待宦官的是王君趠,这个优势注定他要赢了。经过“调查”,四部落告状不实,王君趠所言极是。李隆基相信了。不久,李隆基下诏,做出了如下批示:瀚海大都督回纥酋长药罗葛承宗流放瀼州(广西上思县);浑部落酋长大德流放吉州(江西省吉安县);贺兰都督契苾部落酋长承明流放藤州(广西藤县);卢山都督思结部落酋长归国流放琼州(海南定安县);这就是四位酋长告状的代价。看到这个结果,王君趠有一种复仇的快感,也正是这种快感,让他兴奋之余放松了警惕。开元十五年闰九月,王君趠带领几十名骑兵轻装出发,去执行一个特殊任务。在这之前,王君趠得到消息:吐蕃使节将在肃州(甘肃酒泉)过境,前往东突厥汗国。王君趠决定设伏,让吐蕃使节有来无回。在肃州,他果然等到了吐蕃出使东突厥的使节。一个伏击,吐蕃使节团全军覆灭。此时的王君趠并没有意识到,有来无回的名单里不仅仅是东突厥使节,还包括自己。回军路上,一行人走到甘州南巩笔驿(甘肃张掖西南)时,伏兵四起。领头的叫药罗葛护输,乃回纥酋长药罗葛承宗的侄子,他早就探听到王君趠的行踪,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王君趠意识到遇到了苦主,求情是不行了,只能力战。从早上一直激战到下午,王君趠的骑兵一个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了王君趠一个人。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王君趠没有想到还得这么快。包围圈越来越小,王君趠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之后,王君趠再也没能站起来。复仇成功的药罗葛护输把王君趠的尸体拖到车上,然后架着马车准备往吐蕃境内跑。跑到半道,唐军追了上来,药罗葛护输只好扔下王君趠的尸体,轻车逃亡。王君趠这才落了个全尸,不至于死后继续受辱。

重建瓜州

王君趠身死,朝野震动,由谁来顶替他的位置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李隆基经过一番思量之后,决定把萧嵩推上前台。萧嵩,出身名门,贞观年间名臣萧瑀的曾侄孙。萧嵩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庸人自扰”原创者陆象先的连襟,他俩娶的都是会稽人贺晦的女儿。起初,萧嵩并不被人看好,跟他的连襟陆象先比,萧嵩差得有点远。陆象先的父亲陆元方曾经当过宰相,而萧嵩的父亲则名不见经传。在《旧唐书》里,甚至没有提到他的父亲,很可能连个官都不是。当陆象先当上洛阳县尉时,萧嵩还没有走上仕途。两相对比,萧嵩完全处于下风。不过也有对萧嵩青眼有加的人,这个人自称有相面之术。在看过陆象先和萧嵩的面相后,他对陆象先说:陆郎十年内位极人臣,然不及萧郎一门尽贵,官位高而有寿。当时的人都不信。十年之内,陆象先果然当上宰相,预言验证了一半。开元十五年,萧嵩被李隆基推上前台,到了验证另一半预言的时候了。临危受命,萧嵩被紧急从朔方节度使调任河西节度使,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收拾王君趠留下的残局。经萧嵩引荐,两个日后在唐朝历史上大放光彩的人进入了他的帐下——牛仙客、张守珪。牛仙客原本是鹑觚县(甘肃省灵台县)小吏,凭借自己的才干平步青云,一直做到河西节度判官,是王君趠的心腹之一。萧嵩之所以重用他,看重的是他对当地情况的熟悉和了解。

牛仙客没有辜负萧嵩的信任,很快就协助他稳定了局势。接下来要看张守珪的表现了,他的任务也很艰巨。提起张守珪这个名字,多数人会感到陌生,但一提安禄山,就几乎妇孺皆知了。但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安禄山的伯乐,正是张守珪!当然,现在的张守珪还顾不上发掘安禄山,刚刚升任瓜州刺史的他,需要尽快把瓜州城重建起来,不然吐蕃人卷土重来就麻烦了。怕什么,偏来什么。吐蕃人说来就来了,而且来的时候,瓜州城的重建工作才刚刚开始,多数地方刚刚支起了模板。形势顿时紧张了起来。城中的人虽然集合了起来,然而拿着武器,却都面面相觑:敌强我弱,拿鸡蛋跟石头玩儿命吗?张守珪一看大家的忧虑和士气,顿知不妙,便对众人说道:“敌众我寡,而且又是在饱经疮痍之后,与吐蕃人斗,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随即,他命人在没被破坏的城楼上摆上宴席,做出饮酒作乐的样子,这一下就镇住了吐蕃人。那时的吐蕃人,文明进化程度还不是很高,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空城计”的把戏。看到张守珪“饮酒作乐”,他们便真的以为城里有了防范,徘徊了一会儿后,便往后退去了。做贼的,心都虚。这时,张守珪抓住机会,在其背后一阵猛攻,吐蕃人逃得更快了,这一出空城计大获成功。顺便说一句,张守珪的空城计是真的,《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的空城计却是假的——假如诸葛亮真的摆起了空城计,只需要一个探马,司马懿就能将这点伎俩彻底揭穿。用计赶走吐蕃军队后,张守珪开始重建瓜州城。工程进展十分顺利,瓜州城很快就修复了。在此之后,张守珪又把之前四散逃难的百姓找了回来,让他们重新开始在瓜州的生活。经过他的努力,瓜州城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由此,张守珪也入了李隆基的法眼,他所在的瓜州也被破格升级为都督府,而张守珪则顺理成章地由瓜州刺史升任为了瓜州都督。瓜州重建成功,河西的秩序恢复如初,这时河西节度使萧嵩又将目光投向了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他想在这个人身上做点文章。萧嵩知道,悉诺逻恭禄乃吐蕃的第一名将,此人作战勇敢,而且很有计谋,如果这个人长期存在的话,必定是自己的强劲对手。为了河西的安宁,就一定要把这个人除掉,而且最好是借吐蕃人自己的手将其除掉。萧嵩启动了自己的计谋——反间计。不久,流言在吐蕃境内广为散播:将军悉诺逻恭禄与唐朝勾结,将要在国内作乱。流言的主角是悉诺逻恭禄,出品人则是萧嵩。不出萧嵩所料,吐蕃国王果然上当,相信了这一流言。要命啊!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是因为吐蕃国王的智商不够,要怪只能怪悉诺逻恭禄的功劳太大了,大到连国王都感到恐惧的地步。历来,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结局一般都很惨。悉诺逻恭禄没能躲过流言的中伤,他被信以为真的国王召见后,秘密诛杀。从此,吐蕃军队的攻势开始减退,胜负的天平开始向唐朝一边倾斜。

萧嵩拜相

开元十六年,唐朝对吐蕃的战争节节胜利。七月,吐蕃卷土重来,第一站选择了他们曾经取得大胜的瓜州。吐蕃人没有想到,仅仅一年之后,瓜州就已经今非昔比。在那里,吐蕃人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张守珪打得满地找牙,最后狼狈逃窜。紧接着,河西节度使萧嵩、陇右节度使张忠亮也出动了,在青海湖南又给吐蕃军队一通痛击。吐蕃士兵死伤惨重,牲畜被俘更是不计其数。连续两次重大失利,并没有让吐蕃人吸取教训,很快他们又来了,双方在祁连城(甘肃省民乐县)遭遇。严格说来,这是一场不十分公平的战争。萧嵩的部队在祁连城上,居高临下。吐蕃的军队在祁连城下,需要抬着头仰攻。这还不算,萧嵩的部队整整四千人,而且清一色配有强弓。强弓部队在祁连城上张开弓弦,一声号令,箭如雨下。

从上午八时,一直厮杀到傍晚,吐蕃军队头顶的箭雨一直下个不停。只要不是少林寺铜人,没人受得了这个。挺到最后,吐蕃军队顶不住了,一员大将被生擒,剩余士兵则作鸟兽散,逃入附近的山中。这一夜,吐蕃士兵的哭声,震动了山野。连续三场大胜的消息传到长安,李隆基兴奋到了极点: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比当年王君趠还要大的大胜,一定要重赏。李隆基这次毫不含糊,出手十分阔绰:封萧嵩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如此一来,萧嵩就凭借战功成了宰相,当年的神秘预言已经实现了一多半。与萧嵩的节节攀升相反,同为宰相的李元纮和杜暹却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两个道德层面的好人确实不具备宰相之才,在他们任宰相的几年里,无不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积累了不少疲劳。但是,这两个人可圈可点的事迹却寥寥无几,没有做出一样对国家有益的重大决策,与之前的三位名相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之上。由此可见,好人不一定是好领导,好领导也不一定是好人。到了开元十七年,李隆基对原来的宰相组合彻底失望了。三个宰相之中,源乾曜是老好人,一般不跟人争吵,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李元纮和杜暹两个好人则发生了碰撞,经常争吵,甚至当着李隆基的面都敢互相较劲。李隆基的眼中看到的不是两个宰相,而是两只斗鸡。开元十七年六月十五日,以源乾曜为首的原三人宰相班子全部被罢免:杜暹,贬为荆州长史;李元纮,贬为曹州刺史;源乾曜,卸任侍中,只担任尚书左丞相。新宰相班子随即上台:萧嵩兼中书令,同时遥领河西节度使(名义上为河西节度使,实际工作由节度副使主持);宇文融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光庭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屈指算来,源乾曜、李元纮、杜暹这个组合只持续了三个年头,便完成了看守内阁的任期,那么以萧嵩为首的新组合又能持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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