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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美日太平洋大对决——尝将冷眼观螃蟹

历史大观园 世界大战 2020-06-14 00:01:21 0


从特纳宣布正式占领塞班岛的那一天起,美军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与之毗邻的提尼安岛上。

提尼安岛与塞班岛的距离极短,只有两海里。这座海岛拥有一座战前号称是“东洋第一”的机场,因此角田才以此为根据地。

除了已经被打得跟蝉壳相仿的航空兵外,提尼安岛拥有地面部队8100人,其战斗力和武装程度都要超过塞班守军。在美军登陆塞班岛的一个月左右时间里,提尼安岛随时有遭到攻击的可能,这也使岛上的戒备比塞班岛要充分得多。

虽然美国海军在塞班岛没有遭到如塔拉瓦之战那样的舆论责难,但还是引来新闻界的一些非议,并借助步27师师长被撤换一事发酵。有的报纸把霍兰·史密斯说成是“塔拉瓦的杀人犯”,还有的报纸指责海军陆战队伤亡惨重,呼吁让麦克阿瑟来统一指挥太平洋战场上的所有战役,因为麦克阿瑟擅长“以轻微伤亡赢得最大胜利”。

提尼安岛会不会比塞班岛还难打呢?斯普鲁恩斯、特纳、霍兰·史密斯等人不得不为此动更多的脑筋。

首先对他们形成困扰的,是缺乏合适的登陆滩头。

渡海侦察记

提尼安岛的西南海岸有一个外观不错的滩头,但滩头后面的地形险恶,而且日军也已严加设防,所以自始至终美军都没有把它列入计划之内。

为了寻找一个好的登陆点,以减少战时的伤亡,霍兰·史密斯从第五两栖军侦察营中挑选精干人员,组成了一支侦察分队。在队长琼斯上尉的率领下,侦察分队以黑夜为掩护,连续两个晚上潜入提尼安岛。

美军有一种攻击用辅助运输船。这种船由一战时的逾龄驱逐舰改装而成,小巧轻快,主要用途就是完成特种任务。侦察分队先坐辅助运输船到达提尼安岛沿海,接着换乘橡皮艇,到距离海岸边还有四五百码远时,他们便像青蛙一样钻入水中,游泳上岸。

在吉尔伯特、马绍尔群岛战役中,海军陆战队的侦察兵们多次执行类似使命,具有极丰富的经验和技巧,所以尽管路上曾碰到一大群日本工人,且双方近到能听到日本人的谈话,但侦察分队仍能沉着应对,既未损失一个人,也没有使侦察行动暴露。

通过此番“渡海侦察记”,美军侦察兵找到了另外三个滩头,东海岸一个,西北海岸两个。他们发现,东海岸的滩头上布满地雷,暗礁上有许多水底障碍物,与之相比,西北海岸的两个滩头无论是所布地雷,还是工事、障碍物,都比较少,同时附近也没有日军活动的迹象。

之所以厚此薄彼,是因为东海岸的滩头与美军已经放弃的那个滩头相仿,位于提尼安港的正面,容易成为登陆的首选。西北两个滩头则处于提尼安港的背面,而且异常狭窄,不利于部队展开,过去美军选择的登陆滩头,最小的也比它们两个加起来还大。

显然,日军已站在美军的角度,对几个滩头的优劣做了权衡,他们估计美军一定不会选择从西北海岸登陆。

侦察分队在向上报告时,建议反其道而行之——敌人料定我不会从那里上岸,我偏从那里上岸,这样不仅可以顺利登陆,还能达成行动的突然性,获得奇袭的效果。斯普鲁恩斯、特纳、霍兰·史密斯等人磋商之后,决定采纳这一建议。

1944年7月24日,一共只在塞班岛休整了两周的海军陆战队再度出发,其中陆战二师的两个团搭乘辅助运输船,向提尼安港的正面发动了佯攻。

20分钟后,这两个团撤退,使日军误以为已将对方击退,实际上他们已与陆战四师合兵一处,从北向南重新实施登陆了。

提尼安岛与塞班岛的距离近,使提尼安岛登陆战由通常的“船对岸”变成了“岸对岸”,美军可以乘坐吃水较浅的战车登陆船以及更小的登陆艇直接靠岸。更让人欣喜的是,几乎整个提尼安岛都在塞班岛的射程之内,从登陆塞班岛的第一天起,运上塞班岛的M59加农炮便一直对准提尼安岛进行射击。

M59加农炮又称155毫米野战炮,具有长射程和炮击精度高的特性,这使它获得“长腿汤姆”的昵称。提尼安岛从南到北,基本上没有“长腿汤姆”照应不到的,在塞班岛登陆战进行期间,每天都有7000到8000发炮弹嘶嘶地飞向提尼安岛。

塞班岛作战即将结束时,美军又将包括“长腿汤姆”在内的约200门野炮集中部署于塞班岛西南海岸,以便对提尼安岛北半部进行地毯式轰炸。这期间,提尼安岛北部共承受了20000多发炮弹,加上舰炮和舰载机的施力,到美军正式登陆时,那里连地面都变了形,建好的阵地也都被炸飞了,加上日军对美军登陆滩头的误判,导致美军陆战队登陆时几乎未遇阻挡。

成功登陆的美军以最快的速度排除了滩头的少数地雷,之后便迅速脱离狭窄滩头,做扇形展开。在他们身边,载运补给物资的履带车和“鸭子”源源不断地开来,而且同样是打破常规,停都不停,便直接开往指定的物资储存地点。

这是一次堪称天衣无缝的行动,无论策划还是实施,都充分体现了海军陆战队以时间和效率为第一的宗旨,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战场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了霍兰·史密斯和他的陆战队员手中。

鉴于登陆塞班岛的第一天曾陷入苦战,美军没有急于向内陆推进,而是立足于先把阵脚稳住。到日落时,他们不仅在宽800米、纵深约1600米的地段上挖掘了防御工事,还在前沿加上了铁丝网的保护。

指挥官确信,无论日军采取什么反击行动,偷袭也好,强攻也罢,陆战队都有必胜的把握。

到了后半夜,日军“反突击部队”果然摸了上来。

不攻自溃

提尼安岛的守军编制跟塞班岛一样复杂,主要将领中军衔最高的是海军中将角田觉治。作为岛上唯一的将军,角田本应负责指挥全局作战,但在指挥的岸基航空兵损失殆尽后,他已由一员生龙活虎的猛将彻底蜕变成一个成天借酒浇愁的酒徒。偏偏他的酒量还不好,要么不喝,一喝即醉,醉了自然什么事都管不了,在旁人眼中,这个体重超过90千克的大胖子犹如废物一个,“不爱打仗只爱喝酒”。

角田以下是绪方敬志大佐。由绪方任联队长的第29师团第50联队,系从中国东北抽调过来的关东军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是岛上防御的中坚力量。绪方本人也出身于关东军,就个人的军事素质而言,称得上是一个比较拔尖的陆军军官。

绪方瞧不起已经“堕落”得不成样子的角田,角田的权力也被绪方毫不客气地夺了过来,哪怕是名义上的。岛上作战的一切命令均由绪方署名发布,实际作战也由他来负责,角田则带着少数亲信,继续喝酒喝到不省人事。

绪方指挥了后半夜的“反突击”。“反突击部队”共分三股,同时向美军阵地发起逆袭,其中最大的一股便是他亲自指挥的第50联队。

第50联队以6辆坦克突前,坦克两侧和后面都挤满了步兵。发现他们接近后,美军立即将照明弹一个接一个射向天空,战场被照得如同白昼,在距离美军阵地尚有400码的地方,日军坦克即大多被普通火炮和战防炮击毁,仅有1辆坦克得以逃脱。

尽管失去了坦克的掩护,第50联队还是冲到了近前,并与陆战第23团绞杀在一起。第50联队的大部分士兵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老兵,在美军陆战队遇到的各种类型日军部队中,他们的枪法算是最好的,这一点给同样注重枪法的陆战队员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凭借较强的单兵作战能力,第50联队约有一个中队从陆战第23团和第25团中间穿过,一直渗透到了美军炮兵阵地附近。

然而,按照僵硬军事教条行事的日军指挥官们,个个都是把名牌服装穿成地摊货的行家,绪方在书面作战命令中声称要“一直反攻到海边为止,然后在一击之下,把美军聚歼在滩头上”,他让部下一直往前冲,完全不考虑美军的实力和火力的强度。

在射程缩小到最低限度后,美军炮手们进行了更有效率的猛烈轰击,这个突破防线的中队很快就一个不漏地挂掉了。天色微明时,陆战八团赶来增援,经过优势兵力和“谢尔曼”坦克的凌厉反击,第50联队的主力一下子垮掉了。

岛上日本陆军的成建制武装,还有第29师团135联队的一个大队。作为第二股突击力量,该大队直扑陆战第25团阵地,但他们的下场更惨,可以说是被完全肃清了。第50联队多少还剩下些残余,135联队的残兵在以后的战斗中却基本没有出现过,以至于美军情报机构曾经怀疑这个大队的编制是否真的存在。

第三股是一个海军守备队。海军守备队以往主要负责防空等任务,现在投入地面作战,连武器都凑不全,只得把高射机枪也拆卸下来,扛着往前进攻。高射机枪的声音大到吓人,但对空武器拿来平行射击,效果却不见得有多好。

对面的陆战第24团也搬出自己的宝贝,向扛着高射机枪乱冲乱撞的守备队表示欢迎。37毫米机动火炮犹如割茅草一样成排砍过去,将日本兵砍了个光。据说,这是在整个太平洋战争中,美军使用弹药最为经济的一次,近乎弹无虚发,每发炮弹都有着落。

天亮之后,总共1241具日本兵尸体横躺在战场上,等着美军去为他们收尸。自此,依旧存在于岛上的日军完整单位至多也不超过中队,连小队都很少见。

霍兰·史密斯依靠大胆而周密的侦察,找对了登陆滩头,绪方则找到了自寻死路的不二法门——当他将有生力量全部消耗在当晚的“反突击”中时,提尼安岛的防御也就不攻自溃了。

7月25日,塞班岛的支援炮群继续轰击,与此同时,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被运到提尼安岛,美军火力更加威猛。日军的通讯网络完全被破坏,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

美军开始并不知道对手的真实状况,以为第50联队还有一些战斗单位没有参加“反突击”,因此前进时仍小心翼翼,时刻准备与这些枪法不俗的家伙交手,后来才发现日军已经崩溃,沿途至多有一些象征性的轻微抵抗,很多地方则连这一点点象征性的抵抗也没有,有时部队一连走好几个小时,都听不到一声枪响。

美军其实并不畏惧成建制的对攻,塞班岛伤亡大,主要还是因为当地地形崎岖复杂,且岩洞较多。提尼安岛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岛上的高地较为平缓,低地多为平坦的甘蔗田,日军无法利用地形进行掩护。于是,陆战队便没有采用惯常的突破战术,而是随着炮兵火力及“谢尔曼”坦克的延伸,逐步向纵深推进。

美军势如破竹,自始至终,日军都没有一显身手的机会,他们毫无目的地往后溃退,两个飞机场,12个坚固据点,以及提尼安镇都一一落入美军之手。

8月2日,实在退无可退,绪方下令烧掉军旗,他将海陆军残兵以及平民组成的“民间义勇队”汇集起来,在深夜向陆战四师的阵地发动了一次凶猛的自杀式攻击。

凶猛也仅止于气势,美军的交叉火力很快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天亮后,一名日军俘虏指认绪方血淋淋的尸体就挂在铁丝网上。

战事快要结束时,又一名俘虏主动向美军交代。他自称是角田的传令兵,而且话中可以听出他对角田极其不满。这位传令兵说,直到最近几天,角田还躲在附近一个很讲究的岩洞里,用无线电与海上的潜艇联系,而且连续五天晚上都曾划着一只橡皮艇出海,想逃到潜艇上去,只是都没有获得成功。

作为全岛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当部下们大批死亡的时候,自己却一门心思记挂着逃命,节操居然碎到如此地步,难怪连传令兵都要不忿并且予以检举了。

陆战四师情报科对这一情报很感兴趣,立即由俘虏带队,准备将角田生擒活捉。谁知洞里却扔出一颗手雷,炸伤了两名陆战队员。

此时正好有一群工兵经过,看到后勃然大怒。什么中将不中将,也没有确凿证据说角田就在里面,他们干脆用炸药将岩洞给封掉了。

角田是死是活,本就与战局没了关联。8月3日,美军正式宣布占领提尼安岛。当然,这种占领也与塞班岛一样,只是说日军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停止而已,漏网之鱼们继续躲在丛林中,要完成对他们的清剿还需要一段时间。

此外,如塞班岛“自杀岩”那样的惨剧仍无法阻止,即使有一些日本平民家庭愿意接受投降,周围残余的日本兵看到后也会先杀掉他们。同时,日本兵还有意识地把平民当成“肉盾”,以便对美军开枪射击,直到美军将这些残兵全部肃清,情况才逐渐好转。

从登岸到控制全岛,美国海军陆战队只用了一个星期,所付出的代价也仅为战死290人,负伤1515人,另有24人失踪。他们在提尼安岛之战中显示出的效率和智慧,使这一战役成为太平洋战史上的经典杰作,霍兰·史密斯称之为“太平洋战争中最成功的两栖作战行动”。

在太平洋战争初期,拥有两栖作战优势的是日本海军。依靠两栖作战,日本海军陆战队曾东攻西取,侵入和占领了大片岛屿,但是正如航母的发展一样,到太平洋战争中后期,美国海军陆战队后来居上,不仅每战必胜,还把两栖作战的理论和实践提高到了一种科学的水准,到这个时候为止,其同行已无任何超越的可能了。

最险恶的地形

1944年7月,太平洋舰队陆战司令部得以成立,美国海军陆战队终于有了独立的最高指挥机构。陆战司令部下辖第三两栖军(即原第一两栖军)、第五两栖军,在马里亚纳战役中,第五两栖军负责占领塞班岛、提尼安岛,第三两栖军则出兵关岛。

按照预定计划,塞班岛登陆后的第三天,第三两栖军就要突击关岛。小泽部队的突然出现,让斯普鲁恩斯改变决定,暂不进攻关岛。

原计划只好推迟,而且一拖就是好几个星期。第三两栖军所属的陆战三师、陆战暂编第一旅不得不坐在拥挤不堪的运输船里,长时间漫无目的地在关岛附近海域绕圈子。

在热带阳光的暴晒下,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起了痱子。为了改善陆战队的生活条件,运输舰队只好中途在一些海岛上抛锚,以便把官兵分批送上岛,让他们能够换换环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想法是好的,可是那些海岛实在太小,每次只能让少数人上岸,上了岸之后除了看海,就是看人,同样超级无聊!

陆战队的士气落到了最低谷,不过到正式开战前,他们的士气又重新高涨起来——仅能够登岸打仗这一条,就足以振奋小伙子们的精神。

与塞班岛和提尼安岛不同,登陆关岛是美国人收复自己的失地,但直到太平洋战争前,美国对这座岛屿并不是很重视,导致第三两栖军军长盖格少将手中严重缺乏当地的情报资料。

空中摄影是弥补这一缺憾的重要手段,然而,因受云层阻碍,实施起来并不理想。苦无良策之际,还是日本人帮了忙——关岛守军受塞班岛的斋藤节制,在美军从塞班岛缴获的大量日方文件中,诸如斋藤对关岛下达的作战命令,关岛守军的防务部署等等,一应俱全。

计划推迟有推迟的好处,不仅情报有了着落,炮火支援也更为充分。支援舰队的指挥官对盖格说:“我的目标是使部队攻上岸并站住脚,所以你只要告诉我,为实现这一目标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会照办。”

盖格需要他做的,自然是清除所有登陆障碍。支援舰队的炮击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从总的时间上来算,超过了提尼安岛,是整个太平洋战争期间炮击时间最长的一次。落到关岛的炮弹达到了饱和程度,甚至于日本兵走到哪里,炮弹就跟到哪里。在美军正式登陆前,岛上所有暴露地带的日军火炮阵地以及绝大多数重型火炮,都已被摧毁。

另一个障碍来自于水下。三支水下爆破队连续三个晚上放置炸药,炸掉了登陆海滩附近的木框和电缆笼,那里面装的不是礁石就是水泥,若留在水下,任何登陆艇和履带车都难以通过。

1944年7月21日清晨,陆战三师冲上了关岛北面的阿桑滩头,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水下爆破队留下的“欢迎海军陆战队”的标语。

阿桑滩头的礁盘很宽,只有履带车才能快速通过,所以陆战三师主要使用履带车往返接送登陆部队,有的履带车还把坦克登陆艇顶至礁盘,然后让坦克自己上岸。

登陆滩头时,陆战三师遇到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中午刚过,全师三个团两万多名官兵以及武器、坦克都已成功登陆,可是在向内陆推进时,情况突然变得糟糕起来。

关岛地形与塞班岛相似,进入内陆,全是峰脊锐利如剃刀背的高山峻岭,低地也是支离破碎,坑坑洼洼。后来时任陆战队总司令的范德格里夫特中将前来视察时,曾经评价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险恶的地形。”

驻守关岛的日本陆军主力是第29师团,也就是提尼安岛绪方联队所属的那个日军师团,战斗力很强,此外,还有海军守备队,加起来总数达到1.85万人。在关岛司令官兼第29师团长高品彪中将的统一指挥下,日军居高临下,用迫击炮和机关枪进行射击,美军的战斗变得极为困难。尤其是左翼的陆战三团,面对的地形最为险恶,日军兵力也最为强大和集中,这使他们不但死伤惨重,而且进展缓慢,一直到黑夜降临,仍然被限制在滩头上无法前进。

黑夜并不意味着可以休息,那通常就是另一场艰巨战斗的上课铃。这么多交道打下来,几乎每个陆战老兵都已熟悉日本人作战的习惯和心理,知道日军一定会发动夜袭。

此时,陆战队仍挤在狭窄的登陆场上,背靠大海,面朝大山。更为严重的是,除前线各团的预备队外,全师已没有更多的预备队,而在经过长时间的海上漂流及一天的苦战下来,前线部队早已经是死伤枕藉,疲惫不堪,如果高品像斋藤那样孤注一掷地发动自杀式大攻击,不需要多,只消一次,美军便很难稳住滩头阵地了。

不出美军所料,日军果然来夜袭了,但规模并不大。通过连续发射照明弹,陆战三师早早就发现了黑暗掩护下的日本兵,他们有足够时间将其打倒在地。

日军指挥官的脑残和奇葩程度有时令人咋舌,这边日军的打算是放长线钓大鱼,指望美军把所有东西都搬上岸后,再一网打尽——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这个企图永远不可能实现,大概就只好自插双目了。

天一亮,陆战三师的三个团继续猛打猛冲,居中的第21团、右翼的第九团均获得较大进展,就连一度停滞的陆战三团在经过连续增援后,也终于以仰攻方式占领控制滩头的高地。

日军的前沿防线之所以遭到迅速突破,缘于他们没有把重火力充分组织起来。攻上山岭的美军在日军阵地上发现了150毫米榴弹炮和8英寸巨炮,这些炮击中幸存下来的巨炮都完好无损,然而可能是因为缺乏炮弹,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炮射击。

向美军攻击的主要是迫击炮。陆战队每翻过一座山头进入谷地时,马上就会发现在下一座山头的反斜面上,有许多迫击炮在向谷地射击。

迫击炮多,并不说明就猛。日军炮兵的标准作战模式,不是以连为作战单位,而是以炮为作战单位,每门炮都有各自独立的观测人员,作战时也向各自的目标进行射击,结果迫击炮虽然在局部会给美军造成杀伤,整体上却如同一群乱哄哄的苍蝇,难以形成合力和效果。

随着战线的扩大,美军在兵力上显得越来越单薄,陆战三师师部向上级请求增加兵力,但盖格没有同意调拨军预备队。

在无兵可援的情况下,战斗难度却一点儿没有降低,登陆后整整四天,陆战三师一直处于苦战之中,前线部队在筋疲力尽的同时,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为了能支撑下去,师部把滩头所有可调用的人员,包括工兵、工程人员都组织起来,乘着黑夜进行增援,以填补兵力单薄的防线。

至7月25日,美军终于迫近预定的阵地线,在这一距离范围内,日军不能对登陆场构成任何威胁。也就在这天晚上的下半夜起,日军开始不停地使用照明弹。陆战队对此十分困惑,因为之前使用照明弹,防止日军夜袭的都是美军,难道是他们也怕美军夜袭?

在美国人的眼中,日军的思维本来就怪里怪气,可即便以这种标准来衡量,那天晚上的情景仍然令人难以捉摸。

醉卧沙场

事实上,高品认为美军的给养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他要启动“反冲击”,将这些给养统统摧毁,以便彻底粉碎美军的登陆行动。发射照明弹,就是为了让奉命从各处赶来的日本兵能够找到集结地点。

午夜过后不久,日军迫击炮弹袭向陆战第三团,接着21团和九团的前沿也出现敌情,在迫击炮的掩护下,日军高呼着“万岁”,正式向美军阵地发动了全线“反冲击”。

一轮交手结束,日军留下十几具尸体,转身仓皇逃走,给美军的印象是尽管攻击行动急骤而锐利,但参战日军兵力仍然有限,也缺乏持久攻击能力,似乎与前几天挠痒痒式的夜袭战没有太大分别。

然而,这只是假象,第一轮攻击属于试探攻击,为的是寻找美军的软肋。试探下来,右翼的九团实力最强,由于向内陆扩展得较慢,其兵力没有被过分拉薄;左翼的三团虽然情况一度很严重,但现在有了“谢尔曼”坦克群撑腰,这些坦克彻夜停留在一线,其防线也很难撼动。

高品看中的对象,是居中的21团。26日凌晨4点,日军终于开始了主力攻击,士兵们分成许多小组,分别由军官率领,向21团一营防守地区发起了一波接一波的猛烈攻击。

自动步枪、轻重机枪一齐吼叫起来,日本兵一批批地倒在阵地前沿,但后继者依旧悍不畏死,你可以说他们是视死如归,也可以说他们是愚不可及。

自从第一次在瓜岛战役中见识了日军的自杀式攻击后,美国海军陆战队一直想弄明白日本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能够这样。

有人认为是受了麻醉或被注射了兴奋剂,当初的陆战一师就是这么猜测的,可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还有人怀疑日本兵是不是喝多了酒再上战场的,所以才会一个个像疯子一样。

后面一种猜测在关岛找到了依据:在日军集结出发的地点,堆满了酒瓶,被俘虏的日军中有许多是已经喝醉了的,同时尸体身上所带的水壶里面,也充满了酒味。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醉卧沙场”。杀气腾腾且酒气熏天的酒鬼们纯粹依赖数量的优势,拿身体往枪口上撞,一群酒鬼变成死鬼倒下去,另一群酒鬼又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在美军阵地上,自动武器的吼叫声先是达到最大分贝,接着逐渐降低,直至寂然无声——这标志着日军终于突破了一营的薄弱防线。

战斗很快延展到21团的其他两个营。后方的美军炮兵阵地一直在对步兵进行支援,随着日军越逼越近,他们的火炮射程越缩越短,射击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炮弹形成了持续不断的洪流,向日军兵力集中的区域飞速涌去。

高品的“反冲击”是一次经过三天时间精心准备的军事行动,可以说囊括了日本人能想到的所有夜袭战术。在最初的“万岁突击”“强力突击”之外,他们还设计了以美军各部队之间缺口为突击目标的“钻缝战”“渗透战”。

陆战三师这时的防线已有近5500米,而且防守地区的地形又都极为险恶,这使得美军每两个部队之间,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缝隙和缺口。

日军起先进攻21团三营,被弹回来后发现了该营与九团一营之间的缺口。在缺口处,几乎没有美军进行防守,日军便一股劲地往里猛钻,他们居然用这种类似于游戏里卡bug(电脑漏洞)的方式,占领了21团三营后方的一个滩头。

直到其中一部分日军向滩头的三营营部发起攻击,三营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的后方已渗入了相当数量的敌人。营指挥官急忙把炊事兵、文书等非战斗人员组织起来进行抵御,与此同时,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巡逻队则绕到日军背后的山顶上,向日军投掷手雷,试图使日军发生混乱。

渗透进来的其余日军继续向海边进发。他们肩负着高品赋予的最重要使命,即毁灭美军运上岸的全部物资和装备,因此每个人身上都挂满炸药。遗憾的是,他们不知道美军的物资堆积场到底在哪里,只能在黑暗中瞎摸瞎撞。

堆积场没找到,日军碰到了陆战三师的野战医院。在美国海军陆战队,即便伤兵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听到日本兵跑来搅人清静,伤员们顺手抓起手雷、卡宾枪以及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尚具备行动能力的轻伤员穿着内衣和睡衣跑出帐外迎敌,重伤员不能移动,就从帐篷里往外射击。

一场混战下来,伤兵们居然也打死了16个日本兵。

整个陆战三师都被动员起来,师部直属营和运送补给的工兵部队全部投入战斗,炮兵阵地集中火力向日军密集处猛轰,直至击垮日军的增援部队。一锤定音的工作最后由21团一营的残部完成,他们通过一次决定性反击填塞了缺口。

此时渗入美军防线后面的日军,在总数上已经超过了防线前的部队,但由于在“反冲击”的最初阶段冲锋在前的日军军官们都已先后送命,使得酒鬼们缺乏指挥,作战单位各自为战,没有任何接触和配合。

酒的确曾然帮助日本兵横冲直撞,不过其作用也仅能维持一时,刚开始的亢奋劲过去之后,士兵们全都变得昏昏沉沉,软沓无力。天亮之后,除少数逃进山里和岩洞外,渗入日军被全部肃清。

占领21团一营主阵地的日军也是一样混乱和麻痹。他们虽然缴获了美军的迫击炮以及许多炮弹,然而既没有加以利用,也没有予以毁坏,只顾埋头挖散兵坑。

当后续援兵被炮火阻断,挖散兵坑跟自掘坟墓已没有什么分别。风一吹,酒一醒,一些感到绝望的士兵便实施“另类切腹”,用手雷炸穿自己的肚子自杀,另一些士兵躲在挖好的散兵坑里,眼巴巴地等待死亡降临。

7月26日中午,美军一个不少地解决了这些已近乎麻木的日本兵,21团一营重新收复了他们的主阵地。

战场上遗留的日军尸体多达4000具。打扫战场时,美军找到一些日军的文件,这才发现日军这次夜袭的规模非同小可,高品当晚总共投入了十个大队的兵力,数量上比斋藤的“反突击”还多一倍。如此多的日本兵要在黑夜里汇集一处,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难怪要用照明弹了。

陆战三师差点儿阴沟里翻船,这与盖格不愿调拨预备队,以致兵力布防过于稀薄有关,不过盖格也有他的难处。盖格的难处是,从关岛南面登陆的部队同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更需要支援。

猴戏

关岛之役原本由第三两栖军包办,但后来斯普鲁恩斯认为力量不足,于是又加入了陆军第77步兵师,这支部队配合陆战暂编第一旅,从南面的阿加特滩头抢滩登陆。

斯普鲁恩斯的慎重是对的,美军在南面滩头遇到的抵抗,比北面要凶猛得多。履带车刚驶到礁盘边缘,就遭到炮火的猛烈轰击,24辆履带车受损,这意味着占总数八分之一的履带车停摆,后续部队的登岸因此受到影响。没有履带车载运的部队只好跳进齐腰深的水中,徒步涉水上岸,如果不是当时日军的炮火正忙于对付先头部队,他们就惨了。

如果说北面日军是“极右”,南面日军就相当于“极左”,恨不能一爪子把登陆美军全部给抓死,他们不仅反应迅速激烈,也明显更会闹腾。天黑之后,日本兵便从阿利凡山的岩洞里钻出来,一边狂呼乱叫,一边对陆战四团的防线进行零星射击,目的是诱使美军暴露其阵地位置。

陆战四团全是久经战阵的陆战老兵,自然不会上当。日军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将火力试探改成短促突击,但这次又没成功。

屡次失败,只好出大招了。陆战四团和22团相连接的地方是贯通南北的阿格拉—腾爵山公路,日军以六辆坦克为掩护,沿着这条公路发起夜袭。

坦克在公路上碾过时,会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动静比炮声都来得大。陆战队的一名士兵发现后,马上用火箭炮对坦克进行射击。

火箭炮在丛林战中会受到一定限制,到了开阔场地就变得威力十足。火箭炮弹除击穿一辆坦克的炮塔外,还迫使另外两辆坦克停止前进。剩余的日军坦克难以看清目标,只得一个劲儿地发炮乱轰。

美军的两辆“谢尔曼”坦克趁机绕到后面,将这些日军坦克全部击毁。坦克都没什么用,集结在坦克周围的步兵哪能扛得住,于是也往山里四散奔逃。

第一轮夜袭失败,紧跟着便是第二轮。参加这一轮夜袭的日本兵全都喝得醉醺醺的,嘴里狂喊万岁,沿着阿利凡山的一条水沟往陆战四团的中央位置猛冲,领头的日军军官还挥舞着一面杆头装有刺刀的膏药战旗,显得气势汹汹。

陆战四团的官兵用勃朗宁自动步枪等轻武器实施阻杀。勃朗宁自动步枪名为步枪,但重量不轻,就像一个小杠铃,因此实战中往往作为轻机枪使用。它的优点是全自动射击,扳机一扣,一分钟之内枪膛里就能吐出550发子弹,而且很少出现故障,即便在丛林战中都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在勃朗宁的扫射下,日军简直成了热锅里爆炒的蚂蚱。最后依靠僵尸堆僵尸以及美军装弹的间隙,日军总算是挤出了一个缝隙,渗透进来的日本兵身上都携带着反坦克雷,这种武器其实伤不着“谢尔曼”,于是他们只好拿来对付步兵,将反坦克雷像铁环一样滚进美军的散兵坑。

突破防线后,日军即向滩头的美军炮兵阵地冲去。由于距离太近,火炮已不能施射,炮兵们遂放下炮弹,端起适用于近距离射击的卡宾枪、汤姆森冲锋枪,向不断涌来的“人海”泼洒子弹。

岸上的炮不能打,海里的可以。海军支援舰队连忙动用巨炮,对着“人海”的后半部猛轰,使得日军很快出现“断流”。后续部队接不上来,原先挤开的缝隙也就被重新封闭起来。

对陆战四团及其相邻的22团来说,这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他们与渗入日军的浴血搏杀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拂晓。拂晓时,从山头到海岸,到处都是尸体,当然里面大部分都是被打死的日本兵。

日军盘踞的阿利凡山就此成了美军的眼中钉。7月22日,陆战四团一点儿一点儿推进,逐一扫荡日军的岩洞和掩体,终于瓦解了日军的这一精密防御体系,在黄昏时到达阿利凡山的山顶。至7月23日傍晚,所有能控制阿加特登陆场的高地都已被美军拿下。

开场时由陆战四团担任主打,到下一个主要目标澳娄特半岛时,便由陆战22团出拳。

攻取澳娄特半岛,目的是要获得阿格拉—腾爵山公路的控制权。阿格拉—腾爵山公路位于半岛底部,公路上布满地雷,而且日军的迫击炮、战防炮也早早对公路进行了瞄准定位,这使战斗变得惨烈无比,美军的进展相当缓慢。

类似的难关不止一处两处,一回两回,陆战队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老话说得好,“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凭日本兵的那点儿能耐,终究蹦跶不了几下的。7月24日下午,陆战22团的先头部队终于到达港口海岸,整个澳娄特半岛上的日军都被封锁,成了瓮中之鳖,这下轮到日军抓狂了。

日军决心突围,不过突围的难度却有如登天:盖格把预备队的支援力量放在南面后,南面美军的兵力非常雄厚,即便用包围阵势也丝毫不见单薄,陆战旅、步77师云集一处,连运动起来都有些困难。

日军对付这一困难的唯一办法就是喝酒。关岛似乎是整个中太平洋地区的酒库,美军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多的酒,真是应有尽有,这使他们也一道过了把美酒瘾。

有一个流传很广的笑话,说战斗结束后,人们发现一个胡子很长的陆战队员在岩洞旁边哭,而且哭得十分伤心,于是便问他是不是因为觉得仗打得太苦了。这位老兵抽抽噎噎地解释道:“不是仗打得苦,是有一个日本兵跑进了这个岩洞里,然后我跟在他后面扔了一颗手雷。你们猜怎么着?我一共炸毁了60箱苏格兰好酒。我的天哪,太让人伤心了!”

在做攻击准备时,日本兵不是擦枪,也不是上弹药,而是在搜罗附近所有的好酒。日军的集结点设在一个丛林密布的沼泽岸边,距离美军防线较近,一线位置的美军可以将其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看到这些日本兵尖叫着,狂笑着,乱扔着空酒瓶,简直就像是动物园里大年三十晚上过节,哪里有一点点大规模反击或突围的感觉。

美军当然没有这个雅兴,炮兵们抓紧时间对沼泽岸边的各个目标进行测量,事先计算好了射程。

7月25日,午夜前5分钟,大概是酒已经喝完了,又或许喝到了高潮,就听日本兵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从沼泽地蜂拥而出,集体冲向开阔地。这些冲锋的日军中,军官们挥舞着战刀和军旗,士兵们有的拿着武器,有的赤手空拳,还有的甚至拿着空酒瓶、稻草叉、棒球棒,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这正是“猪羊上屠夫家做客,一步步自寻死路”。随着美军指挥官向野战电话机里下达命令,排炮开始向这群蜂拥而来的醉汉们猛砸。日本兵们被炸得到处乱窜,在恐怖的尖叫声中,他们的手脚脱离了身体,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

还没到达美军战线,日军的第一次攻击就溃退了下去。没有被当场炸死的人都逃回了沼泽之中。

第二次攻击好歹到达了战线边缘,不过充其量也就是在美军面前表演猴戏而已。在照明弹的映照下,这些烂醉如泥的家伙打着滚,掉进了美军的散兵坑里,接着便毫无目标地乱扔手雷,有的嘴里还乱喊一些含糊不清的英语词汇,有的疯狂地哈哈大笑。

美军陆战队员也都是从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杀出来的,见对方进入散兵坑,便毫不犹豫地上前将他们灭了个干净。

留在集结点的日军日子也不好过,从午夜到凌晨2点,美军一共向沼泽边发射了2.6万发炮弹,直把集结点变成了日军的死亡陷阱。

在击破日军的突围企图后,美军以22团为主,继续一寸一寸向整个澳娄特半岛挺进。日军士气十分低落,大概连酒精都难以让他们打起精神来了。直到7月27日黄昏,美军才发现有一个中队的日军排成纵队,在一名握旗军官的带领下,朝美军防线冲来。

无须专业的火炮开口,“谢尔曼”一炮上去,就把军官和他的军旗打成了粉末,接着,这个中队也被全歼。

以后日军连中队这样的反击单位也没有了,仅仅是十几个人为一小组,拿着脑袋往枪炮上乱撞,实际上已沦落为一种变相的集体自杀。

7月29日,陆战旅完全占领澳娄特半岛。此前一天,南北两面的美军在腾爵山会师——自从击垮日军的“反冲击”后,北面日军同样成为强弩之末,抵抗完全不成体系。

至此,美军南北两支登陆部队的正面连接为一线,关岛的一半已控制在美军手里。

再表演一次

在7月28日的一场激战中,关岛最高指挥官高品彪被击毙,前来关岛视察,因战斗打响而滞留岛上的第31军军长小畑英良中将接替指挥。他留下两个大队进行掩护,亲率残余主力撤至圣罗萨山。

小畑给盖格出了个难题。因为缺乏准确的情报,他不知道日军残余主力到底在哪里,而因为兵力和装备有限,美军又不可能全线出击。

最后,通过对现有情报资料以及日军作战特性的分析,盖格做出决定:向北围击。

7月31日,稍作休整的美军再次出发。根据盖格的统一部署,陆战三师在左,步77师在右,并肩向北推进,陆战旅则负责巩固和掩护后方,肃清占领区的日军残部。

往北去,逐渐从高地进入茂密的丛林,行军“像耕田一样困难”,但是猛烈的舰炮可以为步兵开路,这使敌人的抵抗只能局限于“轻度到中度”。上午11点,陆战三师占领了关岛首府阿格拉,天黑时,各师均进入到预定地点。

从山地战转为丛林战,美国海陆军在丛林战战法上的差异开始暴露出来。陆战三师经历过布干维尔岛战役,知道如何与丛林中的敌人缠斗,各部队都是先用散兵线搜索前进,而且每一码的地区都要搜索到,绝不允许有遗漏,一旦碰到坚固的日军据点,早就准备好的支援纵队立即上前予以清除。

步77师则是以营为单队,沿现有道路和小径前进,各营之间留有未经搜索的很大空隙,这就使大股的日军有可能渗入进来,从而威胁到美军的后方。

情况看起来很严重,但实际上渗进来的不是大股,只是一些散兵游勇。这是因为沿途日军的通信体系早已被破坏,许多小型战斗单位与高级单位之间完全失去了联系,丛林中为此传播着各种各样的谣言,说什么什么地方已经有了新的集中点,害得这些日本兵从这边走到那边,上上下下,辛苦折腾。

结果当然是一场空。于是日本兵只好或单独,或几个人一起,漫无目的地在丛林中游荡,看到美军出现,他们有时放上几枪,或是投上几颗手雷,等到美军一冲上来,便像臭虫一样被捻死了。

这种渗透显然暂时无法对美军构成多大威胁,步77师省去了许多搜索步骤,速度得以加快,陆战三师反而落后了。为了能够保持与步77师齐头并进,陆战三师也嫁接了陆军的办法,不再进行拉网式搜索,而另外设置战斗性巡逻队进行代替。

美军进展极快,不断向北部纵深挺进。关岛战役的作战计划以两栖作战为蓝本,在运输工具的配给上,以向内陆深入4~5英里为原则,可是两师实际已深入了15英里以上,两栖登陆战变成了纯粹大陆性作战,这样便引起了运输困难,粮食弹药也因此无法做到如期和充足地运到第一线。

美军遭遇的最大困难,已不再是敌人的抵抗,而是地形和给养。所幸的是,前进部队所到地区离海岸的距离都不太远,海军帮助解决了补给问题。

8月6日,美军推进到了圣罗萨山下。在这个紧要关头,小畑又把坦克派了出来。

日军一直以为他们的坦克可以阻止美军的进攻,可是实际上这些破坦克既不敌“谢尔曼”,也极容易被火箭炮射穿,有时候还会不顾其“主人”的颜面和安全,莫名其妙地乱发神经。

陆战三师的一个连在路边休息,突然听到了坦克声响,然后就看见一辆日军坦克慢悠悠地开了过来。坦克的炮塔盖打开着,一名日军军官站在那里,好像西部牛仔一样,用手枪朝空中乱射。

陆战队员们实在猜不透这名军官的心思:当活靶有什么好神气的?

日本人的思维模式一向都挺令人费解,大家也顾不上琢磨,赶紧四处寻找掩护,准备给“西部牛仔”和他的座驾尝尝滋味儿。这时日军坦克却意外地脱了履带,撞到一棵树上去了。

这个超搞笑的结局,让刚刚还意气风发的日军军官和坦克兵全都慌了神,他们忙不迭地从炮塔里跳出来,纷纷向丛林中逃去。

所谓的日军残余主力并不具备多强的战斗能力,在坦克败阵之后,小畑便只有挨打的份儿了。8月8日,圣罗萨山周围的日军阵地悉数被攻破,美军控制了整座大山。

8月10日,已退至关岛最北端的小畑向东京发出诀别电报:“守住关岛已经无望。明天我将同敌人作最后一战。”

8月12日,美军攻下了小畑的指挥所,包括小畑在内的日军指挥人员不是被杀就是自杀。盖格宣布,关岛日军有组织的抵抗已经被肃清。

关岛一战,日军被打死18560人,被俘1250人,美军阵亡1919人,伤7122人,失踪70人。一样的地形,更多的敌人,但美军的伤亡总数却比塞班岛战役要少几乎一半,这被认为是推迟登陆时间,从而增强了进攻兵力以及火力准备的结果。

与塞班岛、提尼安岛的情形一样,关岛上的战斗并没有结束。因为过于强调推进速度,丛林里留下了许多散兵游勇,大约9000名日军零零散散地隐藏了下来,这些日军大多因为补给断绝,在丛林和岩洞中冻饿而死。直到战争结束,还有一批百余人的日军出来投降,最后一名日本兵是在1972年被猎人发现的,此时,这名士兵已经在洞穴里孤独地生活了27年。

关岛是美军在收复自己的国土。美国人也搞殖民地,关岛其实就是他们从西班牙人手里抢过来的,但同样是搞殖民地,还就数老美有水平。尽管太平洋战争之前,美国并不把关岛当回事,岛上居民仍对自己的祖国保持着极高的忠诚度,加之日本占领期间的倒行逆施,到美军打过来时,所有当地人都愿意为美军担任向导,或是帮助他们作战。这是关岛与塞班岛、提尼安岛很不相同的地方。

关岛战役的胜利结束,标志着尼米兹“奇袭行动”完美收官。在此之前,罗斯福曾问尼米兹,为什么袭击特鲁克岛之后,又要绕过特鲁克,直接进攻马里亚纳群岛。

尼米兹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肥胖的患者,他要求割除阑尾,可是手术后苏醒过来时,却觉得自己的嗓子痛得厉害,便问医生这是为什么。

医生回答:“我告诉你,你的病情很特别,因此,我的许多同事都来看我动手术,当手术做完后,他们还向我喝彩。为了再表演一次,我就把你的扁桃腺割掉了!”

尼米兹对罗斯福说:“总统先生,我们之所以要打塞班岛和提尼安岛,就是要像那位医生一样,再表演一次。”

尼米兹妙趣横生的比方,引得罗斯福哈哈大笑。

现在太平洋舰队的二度“手术表演”果然再次成功,日本“太平洋防波堤”被汹涌而至的美军军舰、海军陆战队和陆军砸得粉碎,塞班岛、提尼安岛、关岛先后成为盟军的前进基地,仅关岛一地,美国海军工程营就修建了五座大型机场,这一切都预示着,太平洋战争已进入了一个新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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