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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案探秘——扑朔迷离的马新贻遇刺之谜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2 16:12:53 0


马新贻是晚清两江总督,1870年遇刺身亡,震惊全国。这是晚清著名奇案之一,死因众说纷纭。2007年出品的电影《投名状》中,就反映了这段蹊跷横生的故事情节。马新贻究竟为何遇刺?刺客究竟是谁?行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马新贻遇刺对晚清政局产生了怎样的影响?马新贻案的背后,又有哪些值得我们深思的东西呢?

今天,就请随我一起揭开“马新贻遇刺之谜”。

电影《投名状》想必许多观众都看过,李连杰扮演的庞青云,刘德华扮演的赵二虎,以及金城武扮演的姜午阳,这三个角色深入人心。在清末乱世里,三个人结拜为兄弟,东征西讨,立下大功。然而,大哥庞青云追求功名利禄,越发野心勃勃,不惜跟其他两人决裂。故事的最后,庞青云被人一箭穿心,结束了性命。这箭是谁射的?他为什么要杀庞青云?导演把谜团留给了观众。

这个故事并非完全虚构,原型就出现在十九世纪中叶。那就是晚清著名奇案—马新贻遇刺案,简称“刺马案”。这个马新贻,就是庞青云的历史原型。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跟电影情节又有哪些相似之处呢?

一、喋血总督衙门

同治九年(1870年)七月二十六日,两江总督马新贻前往两江总督署西边的校场演武厅观看新兵操练。

两年前,马新贻担任两江总督,在省城江宁(今南京)训练新军,装备洋枪洋炮,新军每天操练,每月二十五日接受检阅。而七月二十五日恰逢当地一年一度的总督阅射日,总督检阅军队,允许百姓观看。因此,每到这个时候,新军检阅与总督阅射日合二为一,老百姓万人空巷,视为节日一般。可是,这年七月二十五日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检阅被迫推迟一天,改到二十六日举行。

检阅仪式非常隆重,来观看的老百姓很多,把总督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检阅完毕,马新贻带着随从像往常一样步行回总督署。就在他们一行走到后院门口时,从人群中闪出一人,大喊冤枉。随从连忙上前询问。又走了两三步,又有人冲出人群,大喊冤枉。刚才那个喊冤的人,分散了警卫的注意力。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眼前这个喊冤之人,突然拔出匕首,朝着马新贻的胸口猛扎一刀。

马新贻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刺客束手就擒。这时,随从们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总督大人抬进衙门。没过多久,马新贻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总督大人,在成群结队的卫兵护送下,竟然在自己单位门口被人暗杀。这事传扬出去,举国震惊。同城为官的江宁将军魁玉连夜提审刺客,折腾了好久,才弄出一份非常奇怪的供词:

刺客名叫张汶祥,时年46岁,老家河南河阳(今孟州)。在宁波当过小商小贩,参加过太平军,后来看到太平军快垮了,就开了小差,辗转回到了宁波。

张汶祥为何会刺杀马新贻呢?他给出了三点理由:

第一,他回到宁波后,发现自己老婆和钱财都被人霸占了。于是,就找到时任浙江巡抚的马新贻拦轿喊冤,但马新贻没受理。他又到宁波府告状,老婆要回来了,钱却没要回来。他觉得老婆已经失了身,没脸跟他过了,一怒之下,逼老婆吞鸦片自杀。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不幸情景,马新贻应该负责。

第二,张汶祥回到宁波后,跟海盗团伙厮混谋生。马新贻当巡抚后,严厉清剿海盗,捕杀了很多人。海盗团伙里认为张汶祥最讲义气,有义务去刺杀马新贻,为弟兄们报仇。

第三,张汶祥在宁波开了一家“小押”,就是放高利贷的典当行。马新贻上任后,把这样的生意给叫停了。张汶祥觉得马巡抚断了自己的生路,更加愤恨。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令张汶祥对马新贻动了杀机。马新贻从浙江调到福建、江苏,他也一路相随,择机下手。两年后,终于捕捉到这么个机会,把马新贻给杀了。

这份供词是真的,原件签字画押后,就存放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可是,这份供词里的说法漏洞百出。最关键的是:马新贻跟张汶祥,八竿子打不着。成天跟老百姓打交道的,并非省级高官,而是类似村委会主任、居委会主任之类的基层干部。就算张汶祥对马新贻的一些政策做法不满,这仇恨也不至于到动刀子的地步吧。

不管怎么样,马新贻遇刺案在纠缠一段时间后,就按这份供词的说法定性了。朝廷给出的行刺动机是“听受海盗指使并挟私怨行刺”,“实无另有主使及知情同谋之人”,赶紧结案了事。张汶祥被处以极刑,剖腹挖心,用来祭奠马新贻。

案子审结了,但朝野上下的议论并没有终止,反倒是越说越玄乎。就连马新贻的四弟也不满意,提出“悲呼疑案之莫名”,要求继续追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二、刺马案的几种说法

很多人对朝廷的定案结论并不认可。《清史稿》对马新贻遇刺案的记述非常简单,细节语焉不详,这就给各种说法的流传提供了广阔空间。对于马新贻遇刺案,除了官方定案的“挟私报仇”说之外,还有四种说法一直在坊间流传,我们来看一看:

第一种说法:为情所杀。

《清稗类钞》记载,马新贻参与镇压过太平军,曾被张汶祥俘虏。当时张汶祥打算投靠清朝,就不仅放了马新贻,还跟他结拜为兄弟。同时结拜的还有张汶祥的朋友曹二虎、石锦彪。马新贻把张汶祥带过来降清的人马编为“山字营”,作为镇压太平军的先锋。“山字营”屡建战功,马新贻也因此被提拔为安徽布政使。官升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却淡了。恰好曹二虎把老婆接来同住,马新贻见曹二虎的老婆貌美如花,就将她诱奸。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马新贻做了这等亏心事,怕曹二虎找他报仇,就先下手为强,借口曹二虎通敌,把他处死了。张汶祥获悉内情,实在看不下去,就替曹二虎报仇,刺杀了马新贻。

这个说法流传很广,被文学作品反复演绎和渲染。电影《投名状》就采用了其中的情节。故事里的马新贻,被塑造成背信弃义、渔色负友的小人。这段情杀的故事的也在告诉大家:兄弟如手足,友情价很高,既要同患难,更要同富贵。

清案探秘——扑朔迷离的马新贻遇刺之谜

天王府不系舟(石舫)

可是,情杀的说法是否靠谱呢?我认为不靠谱,理由有三:第一,在晚清的封疆大吏里,马新贻是个清官,作风比较端正,没有三妻四妾,用情比较专一。第二,马新贻死后,他的妻子立即就自杀了,说明妻子对他感情很好,至死追随。如果马新贻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人行刺,妻子不会轻易就为他自杀。第三,如果情杀属实,那总督大人真是死得很窝囊。相比之下,朝廷给的定性不是更体面吗?既然如此,为什么马新贻的四弟非但不感谢朝廷,反而继续要求追查呢?

第二种说法:为国除奸。

《清稗类钞》又给出了另一种说法。张汶祥跟徐某曾是太平军的士兵。兵败后,徐某降清,成了马新贻的亲兵。而张汶祥则回到宁波,开小押为生。一天,徐某跟张汶祥说,马新贻暗中勾结甘肃的地方叛军,准备共同反清。张汶祥听后很生气,当场骂道:“此等逆臣,吾必手刃之!” 张汶祥说到做到,还真亲手杀了马新贻。

这个说法的前半部分跟张汶祥的供词相似,后半部分越来越离谱。马新贻身为朝廷命官,参加过镇压太平军的战争。他应该很清楚,连太平军都没能推翻清朝统治,其他地方叛军更不是清朝的对手。马新贻当两江总督的时候还不到50岁,算提拔非常快了,政治前途一片光明,完全没必要造反。

第三种说法:政敌报复。

《清稗类钞》成书于马新贻遇刺案之后不久,记述的还都是民间的议论。但“政敌报复”这种说法,则是官方提出的。具体说来,是太常寺卿王家璧在案件审讯过程中提出的。当时,江苏巡抚丁日昌的儿子丁惠衡逛妓院,寻衅滋事杀了人。迫于舆论压力,丁日昌不得不将案情上报朝廷,并自请接受处分。朝廷决定,由两江总督马新贻处理这个案子。虽说丁巡抚向朝廷请了罪,但官府传唤多次,他的这个宝贝儿子拒不到庭,案件审理只好一拖再拖。四十多天后,马新贻便遇刺身亡。王家璧认为,丁日昌曾向马新贻请托通融,遭到婉拒,怀恨在心,就找人把马新贻杀了。王家璧提出这样的观点,也有自己的依据:这种说法在民间流传很广,绝非空穴来风。丁日昌本来就是个小人,阴险狡诈。江南官员那么多,大家偏偏怀疑他,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清王朝一直鼓励官员“风闻言事”,王家璧说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对。不过,这个说法当即就被主审官郑敦谨给否了。郑敦谨琢磨,丁日昌能做到江苏巡抚,说明他有本事,不简单。马新贻是封疆大吏,位高权重,一旦遇刺,朝廷必然震动。他跟马新贻确实不和,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行刺,无异于引火烧身,让大家指责自己。这样的蠢事,丁日昌断不会干。即便马新贻死了,丁惠衡摊上的命案还会有其他官员接手,谁敢保证接手的官员好说话呢?丁日昌即便想保儿子,也不会干这种没把握的事。因此,督抚不和是真,政敌报复是假。

清案探秘——扑朔迷离的马新贻遇刺之谜

曾国藩画像

第四种说法:政治谋杀。

高尚举是山东菏泽医专的教师,2001年出版了《刺马案探隐》,它成为国内第一部研究马新贻遇刺案的专著。为了破解这一历史疑案,他查阅了海峡两岸的大量历史档案,走访当事人的后人,进行了大量社会调查,历时八年,行程万里,足迹遍布多个省份。因此,这本专著收集的资料比较全,治学也很严谨,得到了史学界的认可。在这本专著里,高尚举提出,马新贻死于以曾国藩为首的湘军集团策划的政治谋杀。关于这种说法,我要详细讲讲。

三、政治谋杀是真是假

大家都知道,湘军是靠镇压太平军起家的,打了十几年仗,转战大江南北,实力越来越强。同治三年(1864年),湘军攻陷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今南京),为清朝的“同光中兴”立下汗马功劳。由此,湘军及其将领逐渐发展成为晚清举足轻重的军事政治集团。曾国藩担任两江总督,节制四省军务,官居一品,位极人臣。曾国藩的部下、门生、朋友遍及江南各省,担任要职。湘军驻防的江苏、安徽、江西等省,赋税收入占到全国的三分之一。可以说,湘军集团控制了中国重要的经济命脉和军事政治资源,成了朝廷的心腹之患。

朝廷跟太平天国斗了十几年,早已精疲力竭,财政亏空,急需敛财。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早就听说,太平天国经营十几年,把大批金银财宝都搜罗到了天王府里,便让曾国藩去查问这批金银的下落。曾国藩很正经地查了一番后回复说,天京城破之日,兵荒马乱,天王府着了一场大火,烧得片瓦不存,没留下财宝。曾国藩这番鬼话,朝廷根本就不信。没过多久,就传出这样的说法: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率领湘军攻陷天京后,大肆抢掠,将天王府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湘军将领将这些财宝溯江而上,运回湖南老家,买田置地,都成了大款。慈禧很想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但又不敢去查,唯恐得罪曾国藩和湘军集团。

眼下不敢查,并不等于朝廷不惦记。慈禧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同治七年(1868年),朝廷将曾国藩调任直隶总督。在清朝的地方大员里,直隶总督地位最高,两江总督排第二。表面看来,曾国藩是升官了。实际上,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让他远离湘军老窝。接任两江总督的,是刚刚升任闽浙总督的马新贻。

马新贻参加过镇压太平军的战争,但骨子里是文官,不属于湘军集团的派系。马新贻在安徽、浙江、福建为官多年,减轻赋税、兴修水利、整理盐政,虽然不懂军务,但做事精明干练,政绩卓著,官声不错,在朝廷眼里是忠臣、清官。

《刺马案探隐》里提到了一条重要信息:慈禧太后用马新贻为两江总督,曾经下了密旨,要他暗中查证曾国藩、曾国荃以及湘军集团在江南的劣迹,尤其是找到太平天国那批金银财宝的下落。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慈禧安排马新贻去两江,就是刻意制约曾国藩的。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俗话说,孤证不立,仅靠《刺马案探隐》的说法,当然没法下定论。可是,我们又找不到新的直接证据。因此,这条信息的真伪只能存疑。

存疑,并不意味着湘军集团和曾国藩就能脱开嫌疑。探案就像炒菜,讲求翻来覆去。因此,先捋一捋马新贻遇刺及其之前的情况,或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们将其分成四个环节来看:

第一,频繁接受慈禧召见。一开始,马新贻接受闽浙总督的任命,按例要进京面君,聆听训令。在京城这些天,慈禧太后先后召见他十多次。据说最后一次召见是在六月,酷暑难耐,马新贻退出养心殿后,大汗淋漓,朝服浸湿,满脸惊恐。正常情况下,新官到任,慈禧太后召见一两次也就罢了,唯独召见马新贻十多次;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最后一次召见完,新官一般都会长出口气,面露喜色,可马新贻神色慌张。除非朝廷给他交办了重要事务,甚至是有可能得罪重要人物的事情,否则不会如此失态。

第二,提前获悉新的任命。马新贻进京见过慈禧后,就离开京城回老家祭祖。此时,朝廷还没有发出将他改任两江总督的谕旨。按说,人事任免的事项极端机密,当事人不大可能提前获悉。可是,当马新贻回到老家后,将两位哥哥招到密室,反复叮嘱说:“我此行吉凶难料,万一有不测,你们万万不可进京告状,要忍气吞声,方可自保。”由此可知,马新贻离京之前,或许已经知道,闽浙总督只是个过渡,朝廷是想让他去接替曾国藩,当两江总督。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两江总督是个烫手山芋,接也不行,不接也不行。

清案探秘——扑朔迷离的马新贻遇刺之谜

慈禧太后与群妃合影

第三,镇压湘军散兵游勇。就在马新贻走马上任的同时,清廷开始裁军。湘军遭到裁员,确有其事。裁下来的几万湘军并没回到湖南,而是变成了地方的黑恶势力,勾结官府,无恶不作,破坏社会稳定。马新贻很重视维护社会治安,严厉惩治散兵游勇,抓到为害百姓的兵痞就地正法。这些湘军的散兵游勇对马新贻又怕又恨。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湘军集团对马新贻“人人喊打”的氛围。

第四,刺客背后或有真凶。《清史稿》记载,张汶祥行刺后,没有逃跑,而是束手就擒,非常从容。嘴里还不停地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显然,这话里有话。也许他在暗示,行刺案背后还有主谋。用今天的眼光看,总督大人护卫森严,却被刺杀,而且一击毙命,本身就是一件高难度的技术活。如果没有幕后主使,张汶祥怎能做得到!

那么,张汶祥行凶的幕后主谋究竟是谁呢?

四、幕后主谋究竟是谁

幕后主谋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大家肯定都想知道。其实,朝廷和审案官员更想知道。可是,当这案子真的开审了,过程却扑朔迷离。

马新贻遇刺后,朝廷马上传旨严查。江宁将军魁玉等人虽然一直在审,但借口案情重大,不仅办得拖拉,而且不对刺客用刑。魁玉的理由是,倘若刑讯逼供,把人犯弄死了,谁能担得起这责任!对于魁玉等人给出的张汶祥“挟私泄愤”“没有主谋”的作案动机,慈禧并不相信,而是调曾国藩火速回任两江总督,加派刑部尚书郑敦谨为钦差大臣,到江宁复审。

曾国藩接到谕旨,借口生病,请求改派他人,朝廷不予批准。拖了三个月,他才去上任。郑敦谨以“铁面无私”著称,受命之际正值隆冬,大雪封路,车马难行。郑敦谨带着两位刑部郎中徒步踏雪,赶赴江宁。这里的郎中,不是江湖医生,而是刑部的司局级干部。他们一路风尘,行程四十一天。到任次日,就关门审案。郑敦谨本想查个水落石出,但审了几天,张汶祥并不改口,曾国藩只是坐在一旁不吭声。郑敦谨满腹狐疑,只好私下求教,问曾国藩该怎么办。曾国藩只说了一句话:看来只好按魁玉的结论结案。郑敦谨听后恍然大悟,知道没法再深究了,就按魁玉定的罪名结案。

这样的结论,遭到参审部分官员的质疑。江苏候补道孙衣言、江宁盐法道袁保庆就当面质问郑敦谨:万一审出是某某主使,某某军队是后台,这案子怎么结?郑敦谨的办法是:所有审案官员都在结案奏折上签字画押,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指责谁。大部分人都签了字,只有孙衣言、袁保庆死活不肯。

奏折写好,签字画押,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接下来就是等待朝廷谕旨了。可是,郑敦谨不等谕旨下达,就带着两个郎中匆匆离开了江宁。按照地方官场的规矩,钦差大臣临走时,地方官会送点银子,表示感激。郑敦谨分文未取,两个刑部郎中各收了五百两。赶到江苏清江的运河码头,郑敦谨让两位随从回京复命,自己写了一份奏折,说身体不适,无法继续履职,请求开缺养病。朝廷只准了他两个月的病假。而郑敦谨一不做二不休,自行弃官回乡,终生不再为官。如果不是内心有愧,他会把辛苦半辈子换来的大好前程轻易断送掉吗?

两个郎中回到京城,向朝廷复命后不久,就悄然离京。其中一位叫颜士璋,被派往兰州当知府,到任才知道,根本没有实缺,相当于被流放了。幸运的是,陕甘总督左宗棠是湘军集团出身,深知其中黑幕重重,对颜士璋的遭遇很同情,就将其收到帐下,帮办政务。另一位郎中名叫伊勒通阿,则给了个“全俸以养天年”的待遇,发100%的薪水,回家养老去了。这两个郎中正值年富力强之时,又没做什么错事,如果不是马新贻遇刺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至于如此!

孙衣言和袁保庆,都是性格耿直、嫉恶如仇、文笔辛辣的官员。他们曾经长期不受重用,十分落魄。马新贻就任两江总督后,了解这俩人的才干,便点名保举,让他俩到总督衙门任职,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马新贻死后,孙衣言为他写了一篇《神道碑铭》,语言慷慨,直抒胸臆。其中有一句话说:“衣言之所以奋其愚憨为公力争,亦岂独为公一人也哉!”意思是说,我之所以为这个案子跟别人争论,愣是不在郑敦谨的奏折上签字,不光是为了总督大人自己。我想,他说这话,更是为了争一个公道,争一个真相。

此文一出,舆论哗然,大家都意识到,这案子审得蹊跷!张汶祥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幕后肯定有更大的主谋!大家都懂的事,慈禧太后肯定更懂。然而,慈禧更清楚:湘军集团树大根深,难以撼动,绝不能为了一个死去的总督,去得罪活着的地方实力派。一旦把曾国藩逼反了,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正是这篇文章,让孙衣言和袁保庆有了护身符,没有像郑敦谨那样吓得赶紧病退,没有像两个郎中那样被挤兑、遭迫害。曾国藩或许嫉恨他俩,却苦于舆论牵制,徒唤奈何。孙衣言后来被提拔为布政使,在湖北、江苏都有政绩;袁保庆在盐法道道员任上病故,留下一个养子,就是袁世凯。

清案探秘——扑朔迷离的马新贻遇刺之谜

袁世凯新军戎装像????

种种迹象表明,马新贻遇刺案不是情杀,不是仇杀,而很可能是一场政治谋杀,其背后牵涉的政治利益错综复杂。幕后真凶,十有八九就是曾国藩或者曾国荃。马新贻死了,天王府里的金银财宝也就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谜;张汶祥死了,马新贻遇刺案的真相也就成了永远的不解之谜,只有像《投名状》这样的文学作品,还在演绎着那段三兄弟为情反目的经典故事,虽然不是历史事实。

马新贻死后两年,曾国藩病逝。湘军集团虽然群龙无首,但依旧存在。两江总督的大位长期被湘军将领垄断,直至清朝垮台。

【知识链接】

天王府的财宝去哪儿了

(一)惨遭劫掠

同治三年(1864年)夏,曾国荃率湘军攻入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今南京),随即开始了杀戮和劫掠。

清代学者柴萼的《梵天庐丛录》里记载,曾国荃率军进入天王府的大殿后,看到上面悬挂着四盏大灯。识货的将领一眼辨出,这是元代用风磨铜烧铸的宫中宝灯。传说,“风磨铜”可以避风,在元代比黄金还值钱,用风磨铜制作的灯挂在迎风处,红艳似火。曾国荃“当仁不让”,直接将这四盏大灯收归己有。

一名湘军参将带着几十个兵丁闯入另一所大殿。刚一进门,就有个兵丁被塌陷的地砖绊倒。大家把碎砖挖开,发现下面埋着一百多双金缠臂。这是古代女性缠绕手臂的饰品。兵丁们看是黄金制品,不容分说,一抢而光。接着,各路清军蜂拥而至,这位参将不想让更多人抢他们的“战果”,就拿出曾国荃的令箭插在大门口,阻止其他兵丁入内。

对于将士们的抢劫,曾国荃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动手勒索。曾任同盟会机关报《民报》经理的宁调元,在《劫灰一夕话》中说,曾国荃下令对湘军士兵进行搜查,把他们抢来的值钱东西要走。这一做法招致了将士们的不满。有三个老兵合谋,一人装死,把抢来的金银珠宝绑在他的腰间,另两人用竹床把他抬出去“掩埋”,这才躲过了搜查。

曾国荃在天京城内大肆剽掠,“于此中获资数千万……报效若干外,其余悉辇诸家”。也就是说,除了上交一点外,其余全部运回了湖南老家。曾国藩亲信幕僚赵烈文在《能静居士日记》里写道,曾国藩曾严禁抢掠,但湘军将士“唯知掠夺,绝不奉行”,就连伙夫、杂役也参与到劫掠中去,大捞一笔。后来两江总督马新贻对天王府财宝去向的怀疑和调查,绝非无中生有。

为了掩盖大肆抢劫和屠戮的丑行,湘军将富丽堂皇的天王府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可谓“十年壮丽天王府,化作荒庄野鸽飞”。这还不算完,曾国荃还把这种“野性”用到了做官上,在两江总督任上,不仅经常借口生病,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当甩手掌柜,而且大肆索贿,卖官鬻爵,搞权钱交易,官声不佳。

(二)部分保留和复原

天王府虽然遭到焚掠,但并未完全烧毁。金龙殿、暖阁、穿堂、东西花园等重要建筑,并未完全烧掉。在今天的南京“总统府”里,还能依稀找到踪迹。

目前留下来的遗物主要有:

第一,“总统府”西花园内的假山群,有四处是天王府遗迹。“纶音碑”碑额和碑座、“胡侍卫衙界碑”等均因混杂于假山中之间而幸免于难,得以保存至今。

第二,“总统府”中轴线东侧穿堂,一处通往东区的门额上,有篆书砖额,上书“旭爽”二字。字体和内容与院内其他门额不太一样。专家认为可能是天王府遗物。

第三,1982年,“总统府”西面发现中古井,井栏是五色石,有可能是《四梦汇谈》所述天王府宫殿西朝房“西有一井”的井。

此外,还有西花园的几棵古树,都有二三百年历史,劫后余生,如今枝繁叶茂,冠如巨伞。

留下的,大多是那些带不动、搬不走、烧不坏的遗物。至于天王府里的金银财宝、古玩家具,则早已散失,进入民间,难以寻回。据说,天王宝座曾流落到四川大地主刘文彩的宅院里,但后来下落不明。2002年,“总统府”中轴线东部复原了天王宝座、天王书房、枢密室等场景,复制了天王大殿里的四盏宝灯,再现了天王府的盛况一瞥。

参考文献

马新祐:《清马端敏公新贻年谱》,台北:文海出版社,1969年影印。

马新贻:《马端敏公奏议》,台北:文海出版社,1975年影印。

薛福成:《庸盦笔记》,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年。

高尚举主编:《马新贻文案集录》,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1年。

高尚举:《刺马案探隐》,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1年。

徐珂:《清稗类钞》,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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