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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梦华——职责大权力小的五城兵马司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1 23:43:45 0


正统四年六月,刚刚入夏,便开始下起大雨。也不知为何,偌大的天宛若让人捅破了一般,连续五天,大雨倾盆,丝毫没见停歇的意思。到了第六天,京师道路难见路面,一眼望将出去,若汪洋大海也似。低洼处的居所,污水直接流入室内,家居衣物与污垢垃圾一同漂浮。还有些地区,没铺石板路,晴天飞沙弥天,雨天泥泞满地,一旦积水,水中什么秽物都有,特别是九门外,河渠壅塞,年久失修,每年汛期,河水几乎都会涌到路面上来。

一边是怨声载道的百姓,一边是连绵不绝的大雨,五城兵马司衙门里乱作了一团,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有禀告汛情的,有接待百姓投诉的,更多的是兵马司衙门所差遣出去的救灾人员,他们要尽量让百姓的损失减到最小。

可即便如此,兵马司指挥使罗勇依然惴惴不安,如果雨再不停,闹出些什么灾情,他这个指挥使就算做到头了。

第七日凌晨,罗勇尚没睡醒,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以及这“砰砰”的敲门声,罗勇只觉心头一寒。

果然是出事了,通州传来急报,有百姓家中积水,从家里出来时,一脚踏入路边深坑溺水而亡。罗勇瞪着带着红丝的眼睛,问道:“如何就踏入了深坑,死了几个?”

“两个。母女俩牵着手涉水而行,母亲一脚踏空,将小女一道带了下去。”兵马司的这位士兵浑身是水,脸上带着忧虑和恐慌,“锦衣卫指挥使已到了衙门,正在等候。”

罗勇浑身大震,没想到锦衣卫竟如此快就得到了消息,急穿了衣服,从后衙起居处往前面的衙门赶。

那锦衣卫指挥使叫作徐恭,见到罗勇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的祸事来了!”

五城兵马司的编制与锦衣卫一样,隶属兵部,设有指挥使、副指挥使,但地位却有天壤之别,同样是指挥使,徐恭挂的是正三品的衔,而罗勇不过正六品而已,听了这句话,自是心惊胆战,“下官……”

“路上为何有深坑?”徐恭目光一转,落在罗勇身上,“如果不知道,那么就立即去查清楚,否则,本官也保不了你。”

罗勇似乎听明白了,如果查出路边深坑非五城兵马司之责任,那么事情或还有转机。

五城兵马司设立之初,职责是负责京师安全,巡捕缉盗,管理街道秩序,疏导沟渠,保证百姓周全,兼理火禁。京师内外的安全、卫生、道路、救火、捕盗……都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若是抓些小毛贼,管理下街道的秩序卫生,莫使百姓在沿街路面占道经营等,尚且好说,可京师是天子脚下,权贵云集之地,街上行走之人大多非官即贵,甚至一个普通百姓,亦有权贵朋友或亲戚,而五城兵马司不过六品的衙门,很多事情想管也管不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些情况朝廷并非不知,因又让工部参与管理,设街道厅,与兵马司一道管理街道。遇上重大事时,着锦衣卫协理,那徐恭也非刁难人的刻薄之辈,让罗勇去查清楚是谁的责任,再行定夺。

路面街道,五城兵马司平时都有派人排查,倒是很容易搞清楚,天尚未大亮,手底下人便已查出了结果,乃是通州一位叫尹世雄者,大兴土木,营造庄园,在附近挖了五个深坑,可见泉水。

“何以未曾制止?”徐恭闻罢,不由皱了皱眉问道。

罗勇苦叹一声,道:“那尹世雄在九门提督处有人,下官倒是想管,可他比下官还狠,放言若是再敢来阻挠他建造庄园,就让下官的人走着过去,抬着回来。”

“何以不报?”徐恭一拍桌子,眼里已带了杀气,“非要到出了人命,方才罢休吗?”

“报了!”罗勇忙道,“此事曾报与工部,工部回应非他们管辖,后又报了顺天府,却遭来一通好骂,怪我等连路边挖坑之辈都无法管理,莫非朝廷养的是一群饭桶吗?”

“抓人吧。”徐恭沉声道,“谁敢阻挠,一概问罪。”

“抓……抓人!”罗勇慌了,心想我们也就能管管百姓,抓抓小毛贼,但凡有些身份的,哪敢去碰?

“本官与你一起去。”徐恭道,“谁挡道抓谁,进了诏狱后,由你指认尹世雄之罪。”

罗勇暗松了口气,锦衣卫乃皇上亲军,权力大、威望高,有徐恭撑腰,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当下纠集士卒,与徐恭一道骑了马,赶往通州。

及至通州,由通州兵马司领路,冲入尹世雄豪宅,也不说他犯了何罪,直接就把人抓回了京师。

是日中午,九门提督处果然派人来说情,徐恭只一句话就给挡了回去:“所死之母女,九门提督处若能负责,即刻放归尹世雄。”

于是,在锦衣卫的牵头下,终是将尹世雄给法办了,填平了所挖之深坑。

然当时之世道,挖坑之辈非只尹世雄,而占道非法营建,更是屡禁不止,致使沟渠堵塞,每年汛期,城区形若汪洋。

万历三十八年,工部街道厅主事沈正宗上疏:

京师连年水患,非问侵占,则沟渠必不通;非藉严法,则侵占不可问;非务在必行,毫无假借,则法必不可行。

工部得悉,遂责令街道厅联合五城兵马司衙门,拆除非法违建,哪里晓得竟惹出一桩大事来。

商贩占道经营的现象,京师的各条街道皆有。在万历朝早期,朝廷考虑到百姓生计,允许在街边搭棚,故沈正宗上疏:

相应再遵前旨,除非紧要去处及棚墙房屋不系压沟者,姑免究外,其余沟旁有买卖者,只许照万历八年例撑张布幔,不许搭棚砌筑墙屋。

这段奏疏说,万历八年后,许百姓在街边撑张布幔或搭棚,此后几十年,小贩得寸进尺,搭棚撑布幔已然无法满足他们,由是街边违章建筑越来越多,至今堵塞沟渠,这才导致雨季城区水患。

五城兵马司接到工部的文书后,便带了人会同街道厅前去街上。根据沈正宗的消息,朝阳门大街上有十余商户,将违章建筑连成一片,占道经营,于是就以那处建筑开始,作为典型来抓,此后,其余违章墙屋依次拆除。

五城兵马司的人到了朝阳门大街,将沿街商贩叫将出来,依例知会,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抡起斧子、锤子开始拆。

这一带是十余户商贩合建的,仗着人多势众,与兵马司的人对骂起来,围观之众越来越多,几将附近的道路拥堵。商贩骂到激动处,不知哪个冷不丁砸了块砖头,刚好落在一名士兵额头上,痛得他哇哇直叫。其余士兵见状,均不敢再拆,挥着斧头、锤子喊道:“哪个砸的砖,有本事站出来!”“有胆做,就敢有种承认,出来!”

“打你又如何?”商户正在气头上,在兵马司士兵言语的刺激下,越发激动。

“你娘的,拆别人房子,不让做生意,莫非还有理了不成?”有人抡起砖头,“打你又怎的!”又砸将过来。

其余商户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拿起砖头就砸。五城兵马司的士兵虽恨得痒痒,但尚未丧失理智,一旦真与百姓打起群架,闹出人命来,非同小可,只得边躲边往后退。商户不依不饶,边扔砖头边追。

无巧不成书,正在官民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有一位户科给事中打马经过,见这边有大批人在群殴,想过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刚刚接近,一块砖头飞将过来,正中其脸,痛叫一声,跌落马下。

给事中的职衔虽不及兵马司指挥指,不过从七品,但权力极大,按明朝体制,与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并列,皆属言官,有揭举官员之权,可以直接向皇帝上疏。

那户科给事中将情况了解清楚后,气怒之下,将工部和五城兵马司参了一本,谓之与百姓公然斗殴,全无公差之形象,忒失体统。又云,执法应讲理,岂有将百姓作为敌人,把街道当作战场的怪事?这般下去,官民不合,只会加重矛盾,越发难以治理矣。

经此一参,朝廷果然把工部的人叫过去,着实批评了一番。而工部的人则又将气撒在街道厅和五城兵马司身上,教尔等去拆,却公然演了场闹剧,丢尽了官府的脸!

如此一层一层批评下来,到了五城兵马司这一级,只有将一腔委屈往肚子里吞的份儿。类似事件,时有发生,一边是百姓的利益,一边是城区的洁净,不只明朝,千百年来一直是个解决不了的矛盾,亦是个官民之间聊不尽的话题。

许多人说,占道经营、违章营建,不过是不文明、百姓素质低下的体现,实则不然,文明程度再高,亦有街头小贩存在,只要有这个群体,就免不了沿街设摊儿之现象,一如衣冠楚楚之富户,也耍投机取巧之手段,实则与所谓的文明、素质无干,但要有利益,就会有投机者。

至于怎生管理,在下非专业之政客,自难以说得清楚,不过作为旁观者来看,固然有知法违法之民众,亦有专横跋扈之官员。以五城兵马司为例,前期除去管理街道之外,还从事救火、捕盗、维护民间安宁之职责,与百姓的矛盾并没有那么激烈,后期逐渐变味,收受贿赂,无论是非黑白,给富者、强者开方便之门,专与普通百姓过不去,官民之间的关系自是好不了的。

便以前文提及的尹世雄而言,营建庄园,肆意挖坑取土,只因其在九门提督处有人,五城兵马司便视若无睹,出了人命,方知事态严重,配合锦衣卫抓捕,在下不禁要问,何以不提前报与锦衣卫?倘若尹世雄只是一户普通人家,后面的人命案还会发生吗?

社会之矛盾,无非公平二字,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虽是一种理想之境界,但如果为官者能奉之若金科玉律,想来矛盾亦会有所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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