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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生活史——社交名帖

历史大观园 古代文化 2020-06-18 23:32:47 0


追求华而不实的虚荣的社交礼仪,这是市民生活的一大弊病,但它又在无形中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俗。递名帖是明代官场或在乡士大夫交际的常仪。

名帖类似于如今的名片,其作用无非是为了通姓名于主人并向主人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古代削竹木,用来书写姓名,故称名帖为“刺”。至后,改用纸,又称“名纸”。唐代李德裕贵盛时,时人始用“门状”。在明代,虽仍有人称名帖为“刺”,但已通行“名帖”一称。

一 名帖种类

根据功能的差异,诸如上达、平行、下交之别,书柬之式就有所不同。举例来说,上达就必须用“手奏”、“奏记”、“手启”、“副启”之类,平行则用“副启”,下交则用“札谕”、“帖”等。但在明代,还是流行拜帖、回帖之类。明代名帖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一是拜帖。拜帖起源于汉代的“上谒”、“谒见”,凡言“谒见”,其意是说先通名然后才相见,仅是通名而已。凡是官员或地方绅士之间的互相拜访,或者门生晋谒座师,地方绅士谒见父母官,均需要递上拜帖。如小说《祷杌闲评》第1回说及,总理河务朱衡到达地方时,泗州知州前来拜见,“传进帖来,上写‘眷生’的称呼”。《金瓶梅》第76回说及巡抚侯蒙前去西门庆家,递上了一个双红署名“友生侯蒙”的单拜帖。拜帖内容比较简单,一般为署名、称谓。如《金瓶梅》第49回说到宋御史前去拜访西门庆,投了个宛红单拜帖,上书:“侍生宋乔年拜。”

二是请帖,又称邀帖。凡是官场请酒,或地方绅士聚饮,一般均先发请帖。朱国祯《涌幢小品·名帖》上说,他曾在董遐周家中见到一个同门“邀帖”,为阮函峰请客时所发帖子。帖中阮函峰自称“年侍生”。名下有一“等”字,说明主人并非阮函峰一人。名上写“早临”二字,居中,其意是催客人尽快赴宴。右又写“速”字,其意与“早临”同。《祷杌闲评》第45回也记录了一个侯国兴邀请崔呈秀的请帖。上写道:“谨詹十五日,薄治豆觞,为家母舅预庆,恭候蚤临。愚表弟侯国兴顿首拜。”其中“蚤临”二字,即“早临”意,大概为当时请帖套语。

三是揭帖。在明代,揭帖又指贴于通衢路口墙上的告示或启事。这里所说的揭帖是从拜帖中派生出来的,无封套,实则是一种拜帖之后所附的礼帖。如《金瓶梅》第30回说到西门庆家人来保前往京城,给蔡太师送生辰纲,先递上一封揭帖,后取出“上太师寿礼帖儿”。

四是说帖。在明代官场,凡是替人居中说情,一般也递上自己的名帖,这种帖子称为“说帖”。明代常见的“脚色手本”,大概也与说帖相同。脚色手本起源于汉代的“为谒”,在上面应该写上自己的爵、里,也就是官位与籍贯。

五是副启。上述所谓的名帖,又称“柬”。一般说来,柬书名,启书事,所以用副启名。既已有了名柬,再使用副启,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有所私,避之耳”。说白了,就是为了便于在副启中说私事,以掩人耳目。起初的副启体制,长短与全柬同,用蓝色花格。至崇祯年间,改用红条格,而蓝色花条格,只有居丧时才用。

二 名帖时尚

根据名帖的规制或尺寸大小,又可分为单帖、全帖、单红、双红几种。至于名帖的质地,更是随时或根据个人爱好而不断改变。起初同辈互相拜访,一律单帖。即使京城的大僚交际,也只有第一次用全帖,随后就改用单帖。遇到吉庆,则改用单红帖。南京士大夫的宴会,起初只有单帖,帖阔一寸三四分,长可五寸,上不书“某生”,如“侍生”、“晚生”之类,只具姓名,姓名后是拜,并写上“某日午刻一饭”,极简单。后改用双帖,大概近乎全帖,三折,长五六寸,阔二寸,上书“眷生某拜”或“侍生某拜”。

在嘉靖初年,士大夫的刺纸,不过用白鹿纸,如两指阔。书简有时也用有颜色的苏笺,不过也只有一尺长。至后,竟相改用奏本白录罗纹笺,甚至使用松江出的五色蜡笺和胭脂球青花鸟格眼白录纸。每当官府年节,就用大红纸做拜帖,又用销金大红纸制成馈送的礼书,封筒长达五六尺,阔也不少于四五寸。缎帕书册,也改用红纸封裹。有些刺纸,长达五尺,阔过五寸,另用锦纸作封袋,上下通行。这样,一个拜帖,内不过五字,另外用纸已花费银三厘,堪称暴殄天物,奢侈已极。更有甚者,董份与严嵩同朝为官,董氏为了结纳严嵩,每次拜访,总是缝红绫为柬,再用赤金镂上名字,藉此博取严嵩的欢心。

以松江为例,起初平辈庆贺往来,只有新喜,才用单红全柬;单红单帖,非京官不用,规制极严。当时松江有一举人,北闱中式,下第而归,用单红单帖拜客,被人讥为奢僭。到崇祯末年,犹存此风。不过当时平常的单帖,只用五印花纸,其后改用松江府城五云轩、精一轩所造的拱花着色白单帖,极其华丽。至于全红古折,则一概用砂红纸。写单帖,一般都用全折,在名下用“顿首拜”套语。至后,交际多改用全柬大红,婚仪时请帖则用销金帖。其他的短笺单幅帖,也是绘画极其工巧,日新月异。

社交名帖的变迁,既可以反映一时的风气,也可以观官场体面的不同。按照惯例,明代的吏部尚书很有体面,六卿以下投刺,都用双折刺。不过词林官的体面更大。万历初年,太仓人王元驭官至少詹事、学士,仁和人张瀚虽官为吏部尚书,拜见王元驭时仅用单红刺,元驭拒不接纳,至张瀚改正才可。相传六部尚书、侍郎等大小九卿,投刺内阁大学士,均用双帖,而大学士用单红帖回报。户、礼、兵、刑、工五部尚书及九卿,投刺吏部尚书,用双帖,而吏部尚书则一概用单帖回报。后来,只有内阁仍用单帖回报,而吏部尚书则一概用双帖回报,风气为之一变。至于各部属官与中书、行人等官往还,均改用双帖。

毋庸讳言,在官场交际中,仍有一些人不投时好或者众好,在名帖上别具一格。如王槐野的名帖,均为单名帖,上面也不过蝇头细书。又如唐一庵,自少至老,给人的拜帖与书启,均出自亲笔手书;江西新淦人黄仁人,也是亲书拜帖手启。持身以勤,可见一斑。在福建,凡遇新官上任,乡绅士大夫不论尊卑,拜帖一概用大红,绝不用缎币作贺,也算是简约一法。

三 名帖中的称呼

从名帖内容来看,由其称谓的变迁也可观明代礼仪风俗的由厚转薄,这就是从质朴转向文雅。以书简为例,起初称人不过是“阁下”、“明公”、“足下”,而自称则是“侍生”、“友生”,举例如下:王竑给韩雍的书信,上称:“竑拜书复都宪永熙知己阁下”;姚夔给韩雍的书信,上称:“夔顿首都堂永熙年兄阁下”;薛远给韩雍的书信,上称:“远百拜奉书永熙都宪年兄行台”;邢宥给韩雍的书信,上称:“宥百拜奉书都堂先生执事”;钱溥给韩雍的书信,上称:“乡生溥端肃奉复总督巡抚都堂阁下”。其后,书简称谓起了变化,称人为“门下”、“台下”,而自称则变为“治生”、“晚生”。

在名帖中,有些无称谓,而直书其名。若有称谓,最流行的称谓是“侍生”、“契末”、“老友”。如内阁大学士杨廷和给同僚毛文简的名帖,仅仅写“杨廷和拜”。大学士梁储给毛文简的名帖,则自称“契末”,或称“老友”。而毛文简拜复杨、梁两人的答刺,均称“侍生”。在地方上,知府、知县与总兵来往,名帖上一般也称“侍生”,甚至于与参将、游击将军交往,也用侍生帖。

自侍生一称风行之后,随后又出现了“晚生”帖子。如地方上巡按御史谒见巡抚,投刺时自称“晚生侍坐”。在京城,小九卿衙门属官谒见大九卿衙门属官,一律送晚生帖。有一个例子很有意思。何良俊在元旦时投刺文选郎中杜拯,因只用“侍生”,被杜拯拒纳,让皂隶送还原帖。此例一开,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个白头老儒尚须向新进小生称晚生的尴尬场面。为了不得罪于当事诸官,有人一律改用官衔帖,只署官衔,不署称谓。

晚生之后,又衍生出了“治生”。早在嘉靖初年,乡士大夫谒见巡盐御史,只用侍生帖,不用治生帖。至后,乡绅与恤刑、监兑等官交往,名帖一律称治生,甚至称对方为“老公祖”。

此外,尚有“门生”帖子,一般为学生投座师时所用。有时一些人为阿谀上官,也用门生帖子。

侍生、晚生、治生、门生之外,有派生出“侍教生”、“眷侍生”、“眷晚生”。尤其是“眷”字的滥用,更可见明代礼仪已是虚套成习。如巡按御史拜见巡抚的帖子,起初投刺称“晚生侍坐”,后改称“晚生佥坐”,不久又改称“晚生正坐”。后来,又出现了一个“侍教生”的称谓,以致巡按与巡抚彼此均称“侍教生”,不久又互称“侍生”。

据已有的史实来看,明代前辈的名帖,“眷”字一概不用。如乡老致徽商的帖子,只称“乡侍生”,致友人称“侍生”。稍为谦虚的,则在前加一“教”字,称“侍教生”。只有亲戚之间,才加上“眷”字。至于“通家”、“年家”等称谓,不是实有可据,一般不轻易使用。自崇祯以后,渐因“通家”而假借使用“眷”字。如明末社团盛行,同社成员称“眷社弟”,拜盟者称“眷盟弟”。至于两榜乡绅拜客,除了亲戚故交照常投帖外,对于泛泛之交的士流,也都用“眷侍生”名帖。士林拜谒两榜乡绅,也改用“眷晚生”名帖,反而不顾先进、后进抑或年龄大小。

当然,有一些铮铮独立之士,不从时好,别出心裁;有时因握有权势,某些人也可获得尊称;而有些名帖称谓,因拘于惯常,又颇令人发噱。如吴中才士桑悦,前去谒见京城下来的“部使”,名帖上就自称“江南才人桑悦”。据王世贞《觚不觚录》载,张居正投刺大太监冯保,一律自称“晚生”。又据吴应箕《续觚不觚录》,南京有一位张姓都御史,是周延儒的房师。当周延儒大拜入阁后,张投刺,自称“晚友生”。此两例堪称千古奇闻。更为可笑的是,在明代官场名帖称谓上流传着这样的惯例:经略罪臣问拟大辟以后,锢狱提审,刑部当受三木,例用“晚生”帖子,并书“刑具一副奉上”。罪犯经略大臣则用“侍生”帖子回复,并犒劳使者银一两。

亲王投刺文武大臣,称谓也有变化,可证亲王体面的下降。照例说来,亲王体面极尊,投刺文武大臣,有时自称王,有时自称别号,一般不书名。后鲁王直接通名,虽然获得恭顺的美誉,却也被有识之士讥为“非体”。自严嵩当政以后,亲王投刺,无不称名。到张居正当国,亲王投刺,一律自称“晚生”。有些亲王因赶上袭封,投刺张居正,概称“门生”,实在是可骇可怪。

一些权贵的家人,仆以主贵,竟然也与缙绅大老交游,恬不为怪。如严嵩当政时,家人永年自号“鹤坡”,于是官场中缙绅无不称他鹤坡。有一位御史与他结为义兄弟,也有一些小九卿、给事中、御史投刺永年。到张居正当国,家人子游七也随之得意忘形,九卿、给事中、御史投游七之门,大概有十分之五。缙绅大僚投刺势宦家仆,不知作何称谓?史无明文,想必也是一副媚态。

至于书信往来,明朝人在后面的具礼,大多作“礼如初”,或“具礼如初”、“礼如左、右、前”等,甚至开始流传到一般的启、札等杂书中。这些“具礼”的意思,“如初”云云,无非是说,初云“顿首”,后亦顿首,初云“再拜”,后亦云再拜。显然是一种误用,但一直盛行,成为一种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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