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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真好玩——分餐,一种奢侈餐仪的衰落

历史大观园 古代文化 2020-06-18 22:38:59 0

分餐制,可以看作改善不良饮食习惯的一种生活方式。

西方现今依然是分餐制,可这分餐制的发明还真有中国人的份儿。

数千年来,分餐都是中国贵族阶层的用餐仪式。直到唐代的某一天,高座家具出现,人们一看,这分餐文绉绉的,喝酒真不过瘾,还浪费,于是弄一个大桌,有肉一块吃,有酒大家一起喝……

《金瓶梅》是明代人所写的一本奇书,食、色为全书主线,分餐、共餐并存。但是如果细品,便会发现,那时,分餐还真是格调很高的进餐方式,而共餐却多为随便的家常吃饭及平头百姓的饮食方式。

(一)

古代咱吃货老祖宗们为保证生产力发展,只能平均分配食物。我们是个礼仪之邦,干什么都讲规矩。饭,天天都吃,吃饭的时间是最好的教化机会,因而从吃饭演变出了礼数。

人从来都以食为天,多牛的人都得吃饭。周朝时,人们席地而坐开吃,贵族们将餐饮礼仪等级化,这是“治大国,若烹小鲜”的王术。至于平民,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谁还管什么劳什子分餐还是共食!

《周礼·司几筵》记载:“铺陈曰筵,藉之曰席。”这是贵族们定的。“筵”与“席”的本义可以理解成:筵长大,而席却短小。一般先铺筵在地上,筵上放席子。

筵席开启了王权饮食文化。周天子铺上五重席,坐在上面显得比别人更高大威猛也更舒服,下面其他的官儿老爷们就铺二重席。铺完筵席,天子得摆九个“鼎”盛菜,王摆上七个“鼎”,大夫五个“鼎”,小官三个“鼎”。

这些都只是仪式,是给下面的人看的。

几千年时光,分餐这样的规矩一直是官宦的标配。

有时候,分餐也挺耽误事儿的。

《史记·孟尝君列传》载:战国四公子之一孟尝君田文在家里招待数千门客,无论贵贱,都同自己吃一样的食物。

一天,田文宴请新来投靠的门客,有人无意挡住了灯光,有一位门客以为自己吃的饭与田文有差别,起身就要离去。田文赶紧端起自己的饭菜给他看——原来他们所吃的都是一样的,门客愧容满面,当下拔剑自刎。

这是分餐的坏处。一个桌上吃饭哪来这样的误会?

不过,这门客的派头也忒大了点儿,非要与主人吃一样的饭,可见那会儿这群人的理想也就是一顿饭。

主人给你看的,都是他想给你看的。这么点道理都不懂,自刎也算他自作孽不可活了。

?

古代的正史无非就是帝王将相,可从不专写吃饭,这让国人至今还蒙在鼓里,以为西餐那样叫卫生、叫文明。

但是,《金瓶梅》里却告诉你:至少到明末,分餐制度,在中国人吃饭这件事上仍然是很有范儿的举动。

《金瓶梅》第41回,西门庆的儿子官哥与乔大户家女儿说娃娃亲,到乔家吃结亲酒。这是个挺隆重的宴会,分餐是必须的。大厅“正面设四张桌席。让月娘坐了首位,其次就是尚举人娘子、吴大妗子、朱台官娘子、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乔大户娘子关席。坐位傍边放一桌,是段大姐、郑三姐共十一位堂客”。前后落座。

十一个人一共设了五张桌子,四桌正席,一桌陪席,乔家女主人关席。

而西门家大老婆吴月娘最尊贵,坐主席位,独桌!当然,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要打赏厨子的。

“厨役上来献了头一道水晶鹅,月娘赏了二钱银子。第二道是顿烂烤蹄儿,月娘又赏了一钱银子。第三道献烧鸭,月娘又赏了一钱银子。”

分餐就是这个规矩,主席位的人最主要。但你一定有主席的样儿,抠抠搜搜的那就丢人现眼了。

(二)

不少专家都说:“共食制应该出现在唐代。”理由是那会儿引进了胡人的高桌大椅,饮食方式随之改变。

可要我说,中国从吃饭出现时,便有了共餐,只是这种方式大多存在于社会底层。你想想,如果分餐,平民得多准备出多少饭菜?!

唐代时椅子就已经很流行了。敦煌473窟唐代《宴饮图》壁画:凉亭内摆着个长方食桌,两侧有高足条凳,凳上面对面地坐着九位规规矩矩的男女。食桌上摆满大盆小盏,每人面前各有一副匙箸配套的餐具,大家在共餐。

不过,就《金瓶梅》一书来看,尽管分餐与共餐同时存在,但是两者区别还是挺大的。

家里吃饭、朋友酒桌娱乐基本上都是共餐。而讲排场、显礼节时,分餐却是常态。

《金瓶梅》第68回,西门庆被黄四请到妓女郑爱香、郑爱月儿家,这算是非常正式的宴请,却搞了分餐仪式。

“不一时,收拾果品案酒上来,正面放两张桌席:西门庆独自一席,伯爵与温秀才一席。留空着温秀才座位在左首。傍边一席李三和黄四,右边是他姊妹二人。”

流行于官场、讲究面子的分餐,被拿到妓院里,场面确实够隆重了,但总是有些别扭。

礼仪一多,人就得端着,面具就放不下,还不如共餐,同吃同乐。

《金瓶梅》第21回,西门庆与众妻妾喝酒赏雪:“于是在后厅明间内,设石崇锦帐围屏,放下轴纸梅花暖帘来,炉安兽炭,摆列酒筵。”

这是家庭聚会,最适合共餐了。当然,座次上也不能含糊,尊卑有序是西门家的家风。

“西门庆与月娘居上座,其余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并西门大姐,都两边打横。”

这共餐实惠,起码这菜就可以多人共享。尽管明代一桌普通酒席费用不算高,但西门家此次家宴共费银“三两一钱”,一般一桌酒也就一两银子。

吃饭这件事,总是内外有别。《金瓶梅》第36回,西门庆在家接待蔡状元与安进士。这两个新科及第的学子,此时,前途无量。蔡蕴官拜秘书正字。而安凤山,现除工部观政。

“秘书正字”是从八品小官(因为是状元才授的),负责打字校对;而“除工部观政”,士子进士及第后并不立即授官,也就没有官品,而是被派遣至六部九卿等衙门实习政事,这就是明代进士观政,相当于现在的实习生。

但是,对于这两个未来的潜力股、“大蓝筹”,西门庆还是在家花园卷棚内“大厅正面设两席,蔡状元、安进士居上,西门庆下边主位相陪”。

这是分餐,应该是蔡、安各占一主席,西门庆坐在下面副席相陪。尽管当时的西门庆身居副千户从五品,但他为了笼络两人,反而在分餐上以客为尊。

(三)

日本学者木村春子等人在《中国食文化事典》中说:“古代的中国,实行每人一份的分餐制;食案排列,如同席地便餐那样,人们是坐在席垫上进食的。这种饮食方式被朝鲜半岛和日本继承了。”

古代日、朝这两个国家,只知追随,不知道这分餐制很浪费的吗?浪费归浪费,但这事关中国古代有钱有权人的排场,必须讲究,不讲究会让人笑话的。

宋代《东京梦华录》载,某王过生日,使臣诸卿“凡御宴至第三盏,方有下酒肉、咸豉、爆肉、双下驼峰角子;第四盏下酒是子骨头、索粉、白肉胡饼;第五盏是仙、天花饼、太平毕罗、干饭、缕肉羹、莲花肉饼;第六盏假圆鱼、密浮酥捺花……”反正每人面前都堆九层盘子。

到明代时,在自己家吃饭,少有分餐的,可如果是请客——特别是有身份的人请其他有身份的人,这个分餐制非施行不可。

“乡里之人,无故宴客者,一月凡几,客必专席,否则耦席,未有一席而三四人共之者也。肴果无算,皆取诸远方珍贵之品。”(万历《通州志·卷二·风俗》)

那时候,请客分餐,两人一席已经是底线了,三四人共席,可就有点不恭了。

排场是明朝人的硬实力,一讲究起来,软实力便体现岀来。

《金瓶梅》第15回,正月十五,李瓶儿过生日,西门庆的四个妻妾到李瓶儿家为她庆生。此时,李瓶儿尚未过门,只是西门庆的情人。“李瓶儿客位内设四张桌席,叫了两个唱的:董娇儿、韩金钏儿,弹唱饮酒。酒过五巡,食割三道……”

四个女人,放四张桌子,这是标准的分餐制。

分餐制在明代也可算是最高的礼遇。《金瓶梅》中,每逢重大吃饭事件,必分餐。

《金瓶梅》第31回,西门庆儿子官哥满月摆酒席:“厅正面设十二张桌席,都是拴锦带,花插金瓶。桌上摆着簇盘定胜(一种织锦),地下铺着锦裀绣毯。”

而入座时,刘公公、薛内相两个太监,分坐主席的左、右两席,之后是周守备、荆都监、夏提刑、张团练、范千户、吴大舅、吴二舅。应伯爵、谢希大相陪,加上西门庆共十二人。

第20回,西门庆为娶李瓶儿,请李瓶儿前夫的花家哥们儿吃会亲酒:“头一席花大舅、吴大舅,第二席是吴二舅、沈姨夫;第三席应伯爵、谢希大,第四席祝日念、孙天化,第五席常时节、吴典恩,第六席云理守、白来创。西门庆主位。其馀傅自新、贲地传、女婿陈经济两边列坐。官客在新盖卷棚内坐的吃茶。然后到齐了,大厅上坐。”

花家人是娘家人,如果娘家人喜宴挑礼儿可不得了。所以,花大舅首席。

第71回,西门庆被何千户请吃饭,他到何家厅上见“正中独设一席,下边一席相陪,旁边东首又设一席”,是他与何千户及其叔叔何太监三人吃饭,标准分席分餐。坐时,西门庆主席,何太监陪席,何千户旁坐。西门庆还客套,不肯让何太监陪席。

这种中间独设一席,其他为陪席,而且一人一桌的礼仪,可是敬重之至。

此时,西门庆已升任正千户,而何太监侄子刚刚得了副千户之职。

请直接主管领导吃饭,不以分餐之礼,被心眼儿小的人挑礼儿不说,怕是以后都不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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