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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真好玩——礼乐,何以一崩涂地

历史大观园 古代文化 2020-06-18 22:36:49 0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是《左传》里说的。那会儿,国家称得上是大事的就两件:祭祀与打仗。

祭祀,是礼制的标配,对现代人而言很是陌生。

我们国家自古以来是一个情感特丰富的国度,表达礼的时候,不光靠说、写,还得有乐、有舞、有诗。

礼为善心所向,乐为凡心所感。音乐是礼仪之邦不可缺的组成配件,这些配件构成的是礼制!

《礼记·月令》上说:“凡用乐必有礼。”在一些大场合,礼乐一体。西方人听音乐会衣冠楚楚,那原本就是咱的传统。

明代奇书《金瓶梅》里有不少诲人的礼乐。只是此乐已混同于娱乐,为众生视而不见。

(一)

祭祀的礼与乐,似乎与现代人渐行渐远。古人敬天法祖,对祭祀心怀敬畏,国家或个人祭祀是制度更是规矩。

所谓国家大祭,明代《太常续考》中说要祭四样:天地、宗庙、社稷、陵寝。

历朝历代,每逢大节日,如冬至、春节、春分等,国家都是要祭天地、祖先的,都配有规定的乐队、音乐。

《金瓶梅》中,涉及祭天地的国家大祭,也曾写过,但语焉不详,作者只是一笔带过,第71回,说皇帝冬至日郊外祭天,以祈国泰民安。

冬至祭天,从唐至清,没有间断过。不只有大祀,还有许多小祀。平头百姓,柴米油盐,头上三尺也有神明。国祭时,音乐是黄钟大吕;小祀时,地方老百姓也不含糊,也有笙箫唢呐。这是几千年都有的传承。

只是,这小祀,大明时祀些什么?

《金瓶梅》写的是发生在山东省的事,明洪武年间(1368—1398年)改元代的益都路为青州府,下辖潍州、莒州、胶州三州,在地缘上与《金瓶梅》里的山东接近。

明《青州府志》对当地小祀有过梳理:一共列出了十六项,其一为三大节(皇帝生日、春节、冬至)的庆贺;二为赦免犯人;三为日月食;四为鞭春(即立春之日迎春,地方官鞭打芒神土牛),明、清两朝皇帝都要鞭春垂范;五为奠孔子;六为祀孔子父亲;七为祀名宦乡贤;八为祀社稷之神;九为祀风云雷雨山川城隍之神;十为祀无名鬼魂;十一为蜡祭,“蜡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十二为乡饮酒礼;十三为射礼(武射礼);十四为宾典(迎送官员、使节,地方官仪仗鼓吹等);十五为新官上任,有赴城隍庙誓神文、谕僚文;十六为朔望行香。

这十六项,一般均由地方政府主导,给神敬礼,给神吃喝,项目繁多。但是,这样的小祀,一般用什么样的音乐,史书少有记载。

(二)

小祀在明代多为吉礼。地方志对“小祀”名目,啰唆了一堆,可用得最多的还是官员迎来送往——什么东西时间一长,准变味儿!

大明朝教坊司本属礼乐之源,音乐人、歌手、乐舞生养一大堆,但后来却越办越俗,以致后人误以为教坊司只是妓女娼优的训练场和大本营。

实际上,教坊司的优,虽歌舞侑酒,但绝不至于不堪。《三国演义》有段内容最能说明此事。第8回,司徒王允请董卓吃饭,欲用女色擒董卓,“留女使进酒供食。允曰:‘教坊之乐,不足供奉;偶有家伎,敢使承应。’卓曰:‘甚妙。’允教放下帘栊,笙簧缭绕,簇捧貂蝉舞于帘外……”

教坊伎人只卖艺,不卖身,这是明代地方吉礼机构的特征。

教坊之职,重在礼乐。《金瓶梅》第65回,朝廷钦差大臣黄太尉来山东,山东省省长借西门庆家招待:“黄太尉穿大红五彩双挂绣蟒,坐八抬八簇银顶暖轿,张打茶褐伞,后边名下执事人役跟随无数……随路鼓吹而行……直到西门庆家大门首。教坊鼓乐,声震云霄……”

这“鼓吹而行”就是用于道路行进的吉礼,朝廷钦差莅临指导工作,由教坊司的乐队鼓吹迎接的吉乐。

南宋《中兴礼书》记载:“鼓吹者,军乐也。”“鼓吹歌曲”,有“导引”“十二时”“降仙台”等。乐队用杖鼓、羯鼓、大鼓、小鼓、琵琶等乐器。

《金瓶梅》第65回接着写:“太尉落下轿进来。后面抚、按率领大小官员,一拥而入,到于厅上。厅上又是筝、方响、云璈、龙笛、凤管,细乐响动。为首就是山东巡抚都御史侯蒙,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参见。”

南宋《都城纪胜》中写:细乐不用大鼓、羯鼓等,是以箫、管、笙演奏的静乐。

宋代以降,教坊司的鼓吹乐并非“华夏正声”,多为社会流行通俗乐。到了大明中晚期,更是通俗得一塌糊涂。

第65回:“太尉正席坐下……教坊伶官递上手本,奏乐,一应呈应,弹唱队舞四数,各有节次,极尽声容之盛。当筵搬演的《裴晋公还带记》。一折下去,厨役割献烧鹿花猪……又有四员伶官,筝、琵琶、箜篌,上来清弹小唱。唱了一套《南吕一枝花》。”

酒席之间,一切乐皆为娱乐歌舞。四海升平,喜闻乐见。

《裴晋公还带记》是当时流行的戏目,而《南吕一枝花》为元曲,亦是当时流行音乐。

这里需注意“箜篌”,箜篌是中国古代传统弹弦乐器,从明代起不再流行,以至失传。

教坊司的官伎虽演奏的是通俗乐曲,可毕竟是有绝艺在身的。诗人吴梅村的《圆圆曲》:“许将戚里箜篌伎,等取将军油壁车。”就是赞明末名妓陈圆圆的诗。

或许陈圆圆是历史上最后一位弹箜篌的绝代佳人。自她脱籍为人妾,江湖再无人侍弄箜篌。

(三)

国乐,在西周时就有了定式,而且后世还不断地完善。

教坊这种机构产生成于大唐。唐以来,教坊遍布道府州县,大量音乐人聚集教坊,礼乐与富庶相伴。

乐籍制度下,教坊女乐声色娱人的功能推进了当时的娱乐事业,这类似今天的一些歌舞团。只是,礼乐教化之职,全被人们抛在脑后了。

明代的教坊机构统辖着各种专业音声艺术形式,歌、舞、杂技、戏剧等艺术品种,乐籍制度也发生了畸变。

那时,各级官府所辖在籍乐人中虽多为罪民,但人才济济,为地方官府用于道录、五礼等不同场合提供相应的礼乐乐曲。

《金瓶梅》第75回,宋巡按摆酒为山东巡抚升官饯行:“后厅筵席,治酒、装定果品。大清早辰,本府出票,拨了两院三十名官身乐人。两员伶官,四名俳长领着,来西门庆宅中答应。”第76回:“……先是教坊间吊上队舞回数,都是官司新锦绣衣裳,撮弄百戏,十分齐整。”

一次就是三十个人的歌舞团队,而且,载歌载舞还不算,还有变戏法等节目。这完全是以综艺晩会的规模办的,只是,排场声势浩大,礼乐教化全无。

明万历二年(1574年)《迎神赛社礼节传簿四十曲宫调》本记载:在吉礼使用的供盏曲目中既有鼓吹样式的器乐,亦有戏曲,还有舞蹈的样式,可见是多种音乐技艺声色并用。

别以为教坊里的伶官表演的都是清一色的歌舞,杂技、戏法、曲艺,他们各自都有拿手绝活儿。《金瓶梅》第76回,从西门庆在家中请客就可以看出这一点:“须臾上罢汤饭,厨役上来割一道烧鹅,献小割。下边教坊回数队舞吊毕,撮弄杂耍、百戏、院本之后,四个唱的慢慢才上来……银筝玉阮放娇声”,当筵弹唱。

明末那等乱世,人们怎么高兴怎么来。连皇帝对自己家的事业都不上心,还想指望教坊司里那些罪身红颜乐传礼教?那是做梦呢!

古代世风淳朴,一祭一祈,祀神娱人。大明世道急转直下,“娱人”是真,这“祀神”的礼制已崩坏无疑。国之大祀用雅乐(雅舞),小祀用教坊乐。庙堂之高,遥及九天;江湖之近,触手可及。

当年孔子见周礼崩乐坏,喟然悲歌:大山坏乎,梁柱摧乎……两千多年后的大明朝末年,泰山巍巍依旧,其他的都没了,这就是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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