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历史——开荒屯田

军事是要靠经济来支撑的。在当时众多的军事集团中，不少集团就是因为“率乏粮谷”，最后导致“瓦解流离，无敌而自破”的。当时军队中缺粮可以说是一种普遍现象。据史书记载，袁绍军在河北的时候，一度无粮就号召士兵去林间采桑葚充饥。袁术的军队在江、淮时，一度缺粮，就让士兵去捉一种叫蒲蠃的蜗牛食用。这两支当时的顶级部队尚且如此，一般只有数百数千人的队伍，一遇缺粮只好自行解散了。至于“民人相食，州里萧条”那是大乱后的普遍现象。

作为一个大政治家，曹操非常懂得经济的重要性，尤其懂得发展农业生产的重要性。从他起兵起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尤其是建都许下，迎献帝于许都以后，宗庙社稷制度随之也建立起来，这时粮食问题更是涉及这一政治军事集团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对当时来说，土地是不成问题的。战争造成的一个重大后果是人口的大量减少，有的地方人口只是十存其一二，这样，大量的土地就荒芜了，“今承大乱之后，民人分散，土业无主，皆为公田”（《三国志·魏书·司马朗传》）。其实说“公田”是不太确切的，实际上是无主土地，无人耕种的荒地。

土地失主的原因一是人口的大量死亡，另外一个原因是人口的大量流亡。大战之后，相当部分人是战死，还有相当部分人是外流，成为流民。流民问题是社会的一大祸害，是引起社会动乱的原因之一。

屯垦壁画（魏晋时期）。壁画将士兵和耕者画在一个场景中，可见这是当年军屯实况的反映。屯田对于农业的发展以及民族的融合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荒地如何屯垦，流民如何安置，成为摆在曹操面前的一个重大课题。也是决定曹操政权成败的关键之所在。

建安元年（196），曹操在巩固了兖州的统治权以后，进而围攻汝南、颍川的黄巾起义军。许下一战，杀死了黄巾军的首领黄邵，另一部分黄巾军的首领何仪、何曼率部投诚，大约有万余人。很简单，收编的队伍马上就成了曹操的“官兵”。收编容易，但多了一万个兵士，就多了一万张嘴，首先要解决吃饭问题，怎么办？而且这一年又“饥旱，军食不足”。这就成了很大的问题。有个叫枣祗的谋士说：“这好办。就让这些投诚的农民军将士在许下屯田吧！这些人本来就是农民，当兵的时间最多一二年，要他们打仗未必行，让他们屯田是内行。”曹操一听，感到可以实行，就马上开始办起来。

为了办好屯田这件大事，曹操设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由曹操的妹夫任峻担任典农中郎将，统筹管理此事。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一看到有农活干，而且政府又负责农具、种子的供应，吃饭、住宿问题都解决了，劳动积极性非常高。当时是田多人少，单靠这一万多人还不行，又招募了一些流民。这样一来，第一年就有大的收成。据史书上记载：“募百姓屯田于许下，得谷百万斛。”人们称赞屯田之举的创议人和实施者，说：“军国之饶，起于枣祗而成于峻。”（《三国志·魏书·任峻传》）

守卫图（魏晋时期）。此砖画所描绘的是一个手持木棍的男子，右边树下蹲着一只大狼狗，正在为主人看守庄园。

这件事给了曹操很大的信心。他在一个文告中说：“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他要以秦始皇和汉武帝为“先式”把屯田从许下推向全国。见诸记载的有：颍川、魏郡、邺、汲县、河内、河东、沛、洛阳、长安、汉中、皖、睢阳、淮南、淮北、襄阳，等等。然后，他在他所控制的“州郡列置田官”，专门负责屯田事宜。屯田区一般设在肥沃易耕的地区和军政重要处所，由国家任命的典农中郎将、典农校尉和屯田都尉管理，由不得郡县地方官插手，最后统属于中央的大司农。“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屯田所得，不只归民用，一部分也供给军粮。“州郡列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这也是曹操霸业成功的一大条件。

从总体上讲，曹操实施屯田制，利在国家，也利在民众，使大部分屯民免受冻馁之苦。屯田所得，公私分成。如果是用官牛的，四六分成；不用官牛，对半分成。这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屯田上的农民比起自耕农来地位明显要低，有较为严重的隶属关系，愈到后来，这种隶属关系愈明显。政府成了最大的地主，而“屯田客”、“屯兵”成了在屯田土地上耕作的隶属农民。

在开荒屯田的同时，曹操还重视兴修水利，推广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方法。他特别重视发展冶铁业，设立了司金中郎将、司金都尉、监冶谒者这样一些专业职官，使冶炼技术得以大大提高。他还废除了汉代实行的口税和算赋，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人民的负担，为北方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条件，也为国家的统一打下了基础。在三国时代的诸多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中，曹操是对日后国家的重新统一贡献最大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