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能在建康立定脚跟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要他出兵北伐,理论上来说,只能是梦中呓语了。
不过,世事无绝对,因为出现了祖逖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猛人,北伐军竟然被组建起来了。
而且,就是这个祖逖,非但凭借一己之力组建起一支数量可观的北伐军,还把北伐行动搞得有声有色,不能不说,这是乱世中的一大奇迹。
石勒与刘曜交恶,考虑到自己的南面与东晋有着漫长的边境线,祖逖的北伐军日渐壮大,势头咄咄逼人;且原汉国大将王弥的部下曹嶷也在山东称王;北方的鲜卑段氏、代国拓跋氏也在对自己的领地不断蚕食,一时还不敢对刘曜发起攻击。
他听从了张宾的建议,尽量避免战争,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另外,又大赦天下,组织军队生产自救,减免百姓一半地租,赡养鳏寡孤独,鼓励生育,吸收流民。
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容易满足、最容易管理的,只要有口吃的,就会安静下来,不跟你瞎折腾。
尽管石勒在对待羯胡人和汉人问题上,是极度的不平等,但,老百姓看着不打仗了,可以喘口气了,也忍了下来,低头搞生产,大力耕种。
后赵境内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里,国力竟有了很大的提高。
河南蓬陂(今河南开封一带)有个名叫陈川的坞主,经受不住石勒的诱惑,带领自己的人马,要投入后赵。
祖逖大怒,发兵问罪。
石勒也忍祖逖很久了,一下子没控制住,遣大将桃豹率精兵援救陈川。
祖逖的军队已经攻陷了蓬陂的东半城,桃豹只好入西半城与陈川一起死守。
两军每日出城交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但谁也消灭不了对方,战事进入了胶着状态。
接下来,比拼的就是双方的耐力——主要是物资供给方面的。
僵持了四十多天,彼此粮仓的粮食都见底了。
祖逖心生一计,派一千多名士兵用口袋装上沙土运到蓬陂的东城,以吸引后赵巡逻兵的注意。
桃豹领军杀出来,那些晋兵运着沙土逃走了,慌乱中,只遗弃了几袋。
后赵打开口袋一看,哗,全是白花花的大米。
大家眉开眼笑,眼睛放光,欢呼着重新封好袋口,扛着回城。
桃豹却笑不出来,看刚才祖逖那数百袋鼓鼓的粮食,这仗,还怎么打?!
他只有加紧催促石勒快送粮过来。
石勒好歹收集了上千斤大米,用牛马运载着,送了过来。
桃豹有点傻,他认为祖逖粮草充足,不会把自己求爷爷告奶奶所讨来的这点粮食放在心上,就没想着派大军接应。
哪承想,祖逖故意丢掉的那几袋大米就是为了钓出这上千斤大米,日夜派人盯着桃豹的运输线,一看马嘶人叫,后赵军的粮食轰轰烈烈地运来了,那还用客气?抢!
连马带米全部抢了个精光。
桃豹听说军粮被抢,寒毛直竖,大感恐怖,连夜从城中撤走,退守东燕城(今河南延津)。
祖逖有了这批粮草,乘胜进军,派部将潜进屯封丘(今河南封丘),威逼桃豹;另一部进据二台,自己统兵镇守雍丘(今河南杞县)。
后赵很多城镇纷纷举旗归晋。
石勒不甘心失败,又派遣一万多精锐骑兵反扑,但在祖逖的统一调度下,将之击退。
祖逖的目标是清定中原,正当他准备渡河北进,完成统一大业之时,晋元帝司马睿对他产生了疑忌,于晋太兴四年(公元321年)7月任命戴渊为都督兖豫雍冀并司六州军事、征西将军,出镇合肥,以对他形成牵制。
戴渊是南方吴人,虽有名望,却无战略远见。祖逖为此大为不满。
这时,又传来王敦与刘隗交恶,互相攻讦的消息。
祖逖仰天长叹,心想,外寇未除,内乱先起,北伐还有什么希望!
由此心力交瘁,忧愤成疾。
尽管这样,他还是加紧一切军事建设,带病指挥营建虎牢坚城,积极为渡河北上做准备。
虎牢城北临黄河,西接成皋,乃是兵家要地,祖逖担心城南没有坚固的壁垒,易被敌人攻破,故加紧筑垒。
营垒尚未修成,祖逖的病日见沉重。
这年(晋太兴四年、公元321年)十月,天文有变,有流星坠落。
祖逖仰视星空,涕泪纷飞如雨下,叹息道:“将星坠落,这星是应在我身上了!我原想进军平定河北,而天欲亡我,这是国家的不幸呵。”
几天后,溘然辞世,时年五十六岁。
祖逖病倒的时间里,石勒正好腾出手来对付幽州的段匹。
且说刘琨被段匹拘禁后,段匹敬重他的声望,一时也不敢施予毒手,但随着形势不断发展,他不得不向刘琨挥起了屠刀。
本来,段匹与刘琨结盟,就是想借助刘琨的威望提高自己的号召力。
可事与愿违,刘琨的威望没能让段氏内部实力派听命于他,却让刘琨赢得了原来居住在幽州的晋人的拥戴。
幽州,现在就是段匹的大本营。
刘琨在幽州的风头既已经远远超过了段匹,这让段匹坐立不安。
对段匹而言,内部,已成强龙压主之势,外部,则是咄咄逼人的段末柸。
段匹跟刘琨商议,说准备主动撤出蓟县,并将幽州的胡人和晋人一起转移到代郡。
刘琨坚决反对。
刘琨的反对是有原因的,代郡这时已被拓跋鲜卑占据,而拓跋鲜卑的新任首领拓跋郁律与自己并无多深的交情,如果逃难到代郡,只能是凶多吉少。
刘琨说,如果要撤离幽州的话,最好还是南下,这样就更接近江南的朝廷。
南下,那是段匹完全陌生的世界。
段匹也没有采纳。
而刘琨劝进表被妻侄温峤送到建康,王敦读到“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祚者,非大王而谁!”一句,竟然投表于地,大声说:“读《左传》三十年,一朝为琨所用!”因忌惮刘琨,听说段匹已经拘禁了刘琨,便秘密派出使者要求段匹将刘琨处死。
段匹外迫于王敦,又内惧属下造反,就声称皇上诏旨,下令诛杀刘琨。
刘琨听说王敦来使,就已预料到自己的命运,他对儿子刘遵说:“王敦的使者来了,却不让我与使者相见,定是为杀我而来。死生有命,死不足惜,只恨仇耻不雪,无以下见父母双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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