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历史——商代的畜牧业

畜牧业是商代的传统经济行业，在整个社会经济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管子·轻重》载，商代的王建立槽牢，来养牛马，“以为民利而天下化之”。商人的祖先王亥还发明了牛拉车的技术。根据《越绝书·吴内传》，在商汤灭夏的过程中，商汤曾向荆州之君输送了大量畜品，从而赢得了荆州之地的支持。商汤也曾用同样的输送牛羊的方式，来贿赂葛君（《孟子·滕文公下》）。

商代家畜有马、牛、羊、猪、犬、象、鹿。

《合集》13705

《合集》1027正

马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驾车。1928年以来，安阳殷墟发现了三十一座车马坑，通常是两马拉车，也有四马拉车的。它们当中有的是代步乘车，有的则是战车。此时也有养马者与马合葬的墓，1987年，安阳郭家庄发现了一座马坑，内埋两匹马和一个十岁的少年，这个少年当就是养马者。商人有时会骑马打猎，如《合集》10405“王往逐兕，小臣由车，马硪 王车，子央亦坠”，商王前往猎捕犀牛，小臣辅佐驾驶马车，结果马撞到了某个地方，子央也坠落于地。可见商王是驾驶马车去打猎的。《合集》13705“王弜学马，无疾”，是说商王亲自训练马匹。

商代牛的饲养规模非常大，《合集》1027正“ 千牛”，是将千头牛用于祭祀。《怀特》904“登大甲牛三百”，是用三百头牛祭祀大甲。商代养牛除了食用和祭祀外，还用来拉车。《世本·作篇》记载王亥“服牛”，其实就是驯服牛让其驾车。河南偃师商城和郑州商城的遗址中都发现了牛车。

商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养羊，《周易·大壮》六五“丧羊于易”，是王亥时期羊走失到了有易氏。商代养羊的规模很大，这从祭祀中所用的羊的数量就可以看出。《合集》20699“五百 ”，是用五百只羊来祭祀。《屯南》4404“御父丁百小 ”，则是用百只小羊来御祭父丁。商代饲养的羊主要是山羊和绵羊，河北藁城台西商代遗址中曾发现了山羊的绒毛，说明当时当地饲养了山羊。

四羊罍（商代后期，江西新干大洋洲出土）

商代的养猪业非常发达，商代早期的遗址中，出土的动物骨骼以猪骨为多，郑州二里岗出土的三万多块骨料中，最主要的是猪骨。商代的猪在甲骨文中一般称为豕，小猪称为豚；商代猪的颜色有黑、白两种。祭祀时候用猪的数量从一二头到上百头数量不等。

商代经常用犬来祭祀，《合集》16241“令 三百犬……”，是命令 用三百只犬来祭祀，而《合集》32698“侑父丁犬百”，是用百只犬来祭祀父丁。郑州商城的北墙东段有八个埋犬坑，共计埋葬犬九十二只，当是祭祀时埋葬的。商王朝的犬除了王室的人员饲养之外，有很多是由方国进贡来的，“ 来犬”（《合集》945正）反映的是 族进贡犬的情况。《合集》8980“……致百犬”记载的也是某族进贡百只犬的事实。

商人已经会驯养大象，正如《吕氏春秋·古乐篇》所记载“商人服象”。商人也建立了一定规模的象军，还利用象军来攻打东夷。商王对象军非常重视，经常自己或派大臣去巡视，《合集》32954“今日王省。于癸亥省象”，意为“今天商王去巡视象军吗？应该于癸亥日去巡视象军”。《合集》4611正“令亢省象”，则是派亢去巡视象军。商人的象是捕猎来的，《合集》37364“获象十”，是打猎俘获了十头象；《合集》8983“以象”，则是别族致送象给商王。商人还会自己饲养象，1935年在殷墟1400号大墓发现了一座象坑，内埋一人一象，这个人应当就是专门饲养象的人员。1978年在武官村北地发现了一座象坑，内埋一象一猪，这头象应是人工驯养的家象。

《合集》4611正

《合集》8983

殷商玉鹿

商代也已经驯养了鹿，安阳出土了鹿骨一百多具，这些鹿应当就是驯养的。妇好墓曾经出土一件玉鹿，形似幼鹿，耳小眼圆，应当就是驯养鹿。

商代的家禽主要有鸡、鸭、鹅。

《尚书·牧誓》记载：“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意为母鸡不会报晓，母鸡若是报晓，那么这家就会有灾祸。可见当时很多人家里都养鸡。郑州二里岗就发现了鸡骨，这些应当是来自被食用的鸡。甲骨文中也有用鸡来祭祀的记载，如《粹》1562“贞：唯鸡……”。

1975年在小屯北地的房屋内，出土了一件石鸭，造型生动逼真。1969—1977年，殷墟西区也出土了一件石鸭，具有家养鸭的特征。这些反映了商代已经会饲养鸭了。

1976年，考古工作者在殷墟妇好墓中发现了三件玉质浮雕鹅，应当也是商代人饲养的家禽。

商代已经有了一定的畜牧业管理和保护牲畜的措施。

《合集》6057反

《合集》6057正

商王朝对畜牧业非常重视。商王经常卜问方国是否会致送牲畜以及畜群是否有灾害，并且频频外出巡视牛、羊，以表示关心。在甲骨文中，商王派人“凡豕”、“凡牛”、“凡羊”，即清点猪牛羊的数目，了解畜牧业的发展情况。

商代耒耕的可能性图示（采自刘仙洲：《中国古代农业机械发明史》，科学出版社1963年版）

古代耒的形状

商王朝还设立了畜牧业的管理机构。管理马的官员有“马小臣”、“马”、“多马”、“多马亚”等。“牛臣”是专门养牛的官员。“犬”与“多犬”是掌管养犬和狩猎的官员。另外，“刍正”、“牧人”是笼统管理畜牧业的官员。

对于饲养牲畜成绩突出的人员，商王朝会给予一定的奖励。《合集》5597“贞：商牧。贞：勿商牧”，这里的“商”有“赏”的含义， 本辞意为赏赐牧业。可见商王朝有时会对牧业人员进行赏赐。

商代可能已经有了兽医。卜辞中，商王经常卜问畜群的疾病，可能也会有相应的兽医去治疗牲畜的疾病。根据《周礼》，周代已经有了专门的兽医，周代的兽医应该传承自商代的兽医。

去势，就是阉割。古人往往会给牲畜去势，目的是使牲畜变得温顺，从而容易驯养；同时去势可以让体质弱的牲畜不繁殖，而让体质优良的牲畜繁衍，从而保证了牲畜繁衍的质量。甲骨文中的“ 牛”（《前》6·2·1）就是对牛进行阉割。甲骨文中还有“十豖羊”，是指十只去势的羊。《合集》40507中“燎 ……百豖”，是用百只去势的公猪来举行祭祀。可见商代已经有了给牛、羊、猪去势的技术。

商代已经圈养牲畜，所谓“圈牛于牢，圈羊于宰，圈犬于突，圈豕于家，圈马于厩”， 从而使家畜免受风雨和严寒的侵袭。商代可能已经以谷物作为饲料来喂养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