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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当国——天平两端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5 22:37:18 0

左右为难

有一首流行歌曲的歌词是这样写的:“站在天平的两端,一样地为难,唯一的答案,爱一个人好难”。

天平两端,左右为难,这首歌特别适合登基称帝的武则天。

其实,传子还是传侄的问题,在武则天登基之前已经客观存在,因为她是女儿身,就注定她要有这样两难的抉择,而当时,她正忙着登基,对这个问题她一直无暇顾及。

如同一个急于赶路的人,一直忙于赶路,却不经意间错过了路边的风景。

现在武则天终于停了下来,她可以仔细端详路边的风景,而就在此时,“传子还是传侄”的烦恼不期而至,让她无法抉择,于是这个烦恼就伴随了她很多年。

在刚登基时,武则天心中的天平其实是倾向于后者的,因为她开创了新的王朝,而且建立王朝的七座祭庙,这七座祭庙的主人都是姓武的,而她自己的儿子原本却是姓李。

相比之下,此时的武则天更倾向于侄子,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因此都被她推上了高位:武承嗣被封为魏王,武三思被封为梁王,对于这两个侄子,她寄予厚望。

最能说明武承嗣和武三思地位的便是祭祀仪式,公元693年,武则天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她本人做为第一梯次呈现祭品,紧随其后的第二梯次是武承嗣,第三梯次是武三思,此时我们不知道皇嗣武旦是第几梯次,或许在母后武则天的心里,他至少已经排到了第三位,而排在他前面的则是他那两位春风得意的表兄弟。

如果事情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没有人对这个格局表示反对,或许武则天就会把宝一直押在侄子的身上,然而,关系到国家的传承大计,总是会有很多人出来说道的,李昭德就是第一个。

在前面我曾经陆续提到过,李昭德曾经旗帜鲜明地表示武则天应该传位给儿子,并因此得罪了武承嗣,最后导致了自己的身死。

其实,李昭德针对武承嗣等人的上疏并不只一次,公元692年,他跟武则天还有一次面对面的对话,这次对话,吓出了武则天一身冷汗。

武则天为什么会吓得出冷汗呢?

这是因为李昭德的实话实说。

李昭德对武则天说道:“魏王武承嗣的权势太重了。”

武则天不以为然地回应:因为他是我的侄子,所以需要倚重他。

李昭德接过武则天的话说道:“侄子跟姑妈,儿子跟父亲,哪一个关系更亲密?历史上不乏儿子谋杀父亲的案例,更何况侄子和姑妈?现在武承嗣既是亲王,又是宰相,还是陛下的侄子,他的权势几乎与陛下相等,我担心陛下的位子恐怕很难长久的做下去。”

武则天闻言,吃惊地看着李昭德,他的话并无道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啊?

武则天在心中认可了李昭德的说法,冲李昭德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在此之后,武则天暂时解除了武承嗣的宰相职务,把他放到了位置更高却没有实权的特进职位上,算是做一个小小的防范。

然而,解除武承嗣的宰相职务只是权宜之计,说到底她还是要指望着这个侄子的,如果儿子不能相信,侄子也不能相信,那么她还能相信谁呢?

武则天陷入到空前的苦恼之中。

忍耐,忍耐,再忍耐

在武则天左右为难之际,她的两个亲生儿子却在不同的地方品味着同一个成语:度日如年。

相比之下,庐陵王李显的日子更加难过。

在公元684年二月六日被废黜之后,他就过上了被拘禁的生活,先是被拘禁在洛阳,不久就被押送到了均州,住进了一所房子,这所房子的前任主人是他的四大爷——魏王李泰,现在他们叔侄俩隔着时空同病相怜。

然而均州也不是李显的最后一站,不久他又搬家了,搬迁到了房州,房州是今天的湖北省房县,时至今日,交通依然不算发达,而在唐代,就更不用提了。

从此李显就在这里过上了担惊受怕的生活,他见识过母亲的手腕,也目睹几个哥哥的前后落马,对于母亲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没有底。

人就是这样,最害怕的不是恐怖的结局,而是恐怖结局到来之前的过程。

在这段日子里,李显的妻子韦氏成了他唯一的依靠,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韦氏,李显能否挺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每次武则天派使节前往房州,李显都担心不已,生怕使节是来杀自己的,此时韦氏倒表现得非常镇定:“不必紧张,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来的永远不会来,不用自己吓唬自己。”

韦氏的话平复了李显忐忑不安的心,为了表示对韦氏的感激,他经常说一句话:“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能翻身,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拦着你。”

说完,两人相对苦涩一笑,他们知道,翻身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两人苦笑时,她们的女儿李裹儿就在一边玩耍,看着女儿,李显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如果自己还是皇帝,那么女儿就是大唐王朝贵不可言的公主,然而现在呢?她连平民的女儿都不如。平民的女儿至少还有自由,而她,却要跟着父母一起受监禁,甚至在出生时连衣服都没有,还得用自己的衣服包裹起来,并由此得到乳名:裹儿。

看着窗外,洛阳遥不可及,不知道弟弟李旦现在在做什么,至少他比自己强一点,至少他还是皇嗣。

其实,如果哥俩能够通过时空通话,武旦会对哥哥李显报以苦涩的一笑:其实我比你强不了多少。

武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不是贵为皇嗣吗?不是当朝仅次于武承嗣、武三思的人物吗?

贵为皇嗣不假,可你见过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皇嗣吗?

长寿二年(公元693年)十一月二日,这一天是对于武旦而言永远刻骨铭心,对于李成器和李隆基而言同样刻骨铭心,因为在那一天他们家发生了重大变故。

武旦的刘妃(李成器的母亲)和窦妃(李隆基的母亲)在这一天前往宫中晋见武则天,然而这次进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回来,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资治通鉴》记载说,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深受武则天宠爱的宫女韦团儿,她因为忌恨武旦,所以便从他身边的王妃下手,捏造了刘妃和窦妃祈求鬼神大行诅咒的事实。

这段记载有些莫名其妙,一个宫女与武旦李旦之间能有什么利害冲突呢?韦团儿对李旦的忌恨又从何而来呢?

莫名其妙。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我看来,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还是武则天,是她看不惯自己的两位儿媳,更重要的是,她担心这两个儿媳将来会对自己不利。

于是武则天便授意韦团儿处死了两位王妃,而她顺手又除掉了韦团儿。

令人心酸的是,刘妃和窦妃被处死之后不知道被埋到了什么地方,窦妃的亲生儿子李隆基在登基之后曾经多方查探,却始终没有找到母亲的埋骨之处,由此可见,武则天太狠了,对待自己的儿媳,生不见人,死了,连骨头都找不到。

遭到如此大变故时,李隆基不过8岁,而他的大哥李成器也不过14岁,他们在同一天成了没有娘的孩子,而凶手居然是自己的奶奶。

在此之后,我们就必须要佩服武旦的心理素质了,他居然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母亲武则天面前表现得与以往一样,丝毫看不出两个王妃去世对他的影响。

不是他不想动情,而是他不能动情,因为他的脖子上始终架着一把刀,而握着刀把的那个人却是他的亲生母亲。

此时的武旦只有一个信念:忍耐,忍耐,继续忍耐。

即便如此,麻烦还是很快找上了他。

两个月后,武旦在府中接见了两个人,一位是前任宫廷供应总监裴匪躬,一位是皇宫宦官总管府总管范云仙,三个人只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会晤,没想到就是这次会晤,给裴匪躬和范云仙带来了杀身之祸。

不久,裴匪躬和范云仙被腰斩,罪名是私自晋见皇嗣武旦。

从此之后,三公部长级以下的官员都不准晋见武旦,而即使是三公和部长级的高官,晋见武旦也需要先请示武则天。

没过多久,武旦的麻烦又来了,居然有人指证他谋反!

负责审查武旦谋反的是酷吏来俊臣,他带着“有罪推定”向武旦扑面而来,在他的酷刑之下,武旦身边的人几乎都招了,武旦“谋反”几乎成了铁的事实。

这时一位叫做安金藏的工人站了出来,他用刀割破了自己的肚子,用发自肺腑的方式证明:皇嗣武旦没有谋反。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安金藏的剖腹证明,武旦会遭遇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可能落得与哥哥李显同样的下场:监禁。

幸好,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忠肝义胆的安金藏。

快乐的时光如水而逝,苦难的时光却度日如年,李显和李旦这对苦命兄弟便在苦难中坚持着,他们不知道祖上的李唐王朝何时才能光复,也不知道母后的大周王朝将要去往何方。

如同黑夜里没有航标的航船,他们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地前行,他们不知道这样的长夜还要熬多久,在未来的路上,是否会有一个人帮他们打开指明方向的灯?

东山再起

在唐朝三百年的历史上,郭子仪被视为不可或缺的“中兴名将”,其实,在郭子仪之前,还有一位“中兴名臣”,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坚持,如果没有这个人的提前布局,李唐王朝便很难光复。

如果没有这个人,郭子仪的“中兴”或许就不存在了,王朝都不存在了,又何来“中兴”呢?

这个人就是好人好官狄仁杰。

狄仁杰之所以能最终说动武则天,一是因为他的人品,二是因为他的功绩。他的人品武则天早已心知肚明,而他的功绩则是在平定契丹叛乱期间逐渐建立,进而赢得了武则天的充分信任。

公元692年狄仁杰因为被诬陷谋反最终被贬到彭泽当县令,这一贬就是四年。

如果没有契丹叛乱,或许狄仁杰的一生就会定格在彭泽县令任上,结果公元696年的契丹叛乱,让狄仁杰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公元696年的契丹叛乱起因是一场饥荒。

这一年契丹部落发生饥荒,而近在咫尺的营州总管赵文翙却不给予救济,反而将契丹部落的酋长们当成奴隶一样驱使,这一下引发了契丹部落的叛乱。

契丹部落松漠总管李尽忠和归诚州刺史孙万荣就此举起了反叛的大旗,叛乱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平定叛乱,武则天派出数十位将领前去平叛,与此同时还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将李尽忠改名为李尽灭,孙万荣改名为孙万斩,以此期盼早点平定这次叛乱。

然而战争毕竟是战争,仅仅靠给对方改名是赢得不了战争的。

武则天派出的第一拨平叛大军与契丹叛军进行了连番恶战,结果大败而回,契丹的叛乱继续升级。

就在这时,幸运眷顾了武则天的周朝——刚刚闹腾了几个月的李尽忠病死了,契丹叛军从此少了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

契丹的坏运气并没有就此结束,不久与他们接壤的东突厥出动了军队,对契丹叛军发动了突然袭击,抢走了契丹叛军的大批战略物资,契丹的叛乱遭遇了沉重的打击。

不过契丹的叛乱并没有就此结束,不久他们就在孙万荣的带领下重新开始集结,声势又起,随后又开始向周朝发动攻击。

狄仁杰就是在这个时候临危受命由彭泽县令改任魏州刺史,这里是契丹向南进犯的一个关键所在,对于这个位置,武则天格外看重。

狄仁杰上任伊始,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进城避难的老百姓全部疏散出城,回到他们原来的土地上。

原来,前任刺史为了省事,索性驱赶全州的老百姓都进城避难,死守坚城,这样就把城外的广阔田地拱手都让给了契丹。

而狄仁杰却不这么做,他让老百姓又回到了田间地头,该耕种耕种,该收割收割,敌人还远的很,何必慌张成这个样子。

底下有人问狄仁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狄仁杰昂然回应:“出了事,有我呢。”

事实证明,狄仁杰的办法很有效,此举迅速稳定了当地的局势,安抚了人心,反而给契丹叛军很大压力,他们反倒以为狄仁杰所在的魏州早有准备,于是便放弃了对魏州的进攻。

紧接着大周王朝对契丹叛军展开了第二拨进攻,没想到这一次又是惨败。

这次出征的是当时的名将王孝杰和副总管苏宏晖,两人吃亏吃在地形不熟。

王孝杰和苏宏晖率领十七万大军与孙万荣接战,交战后不久,孙万荣撤退,王孝杰和苏宏晖不知是计便率领精锐部队在身后紧紧追赶,一直追赶到悬崖峭壁边。

这时契丹叛军回身开始发动反击,王孝杰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

如果此时苏宏晖和王孝杰同仇敌忾,战局还有机会挽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为大军副总管的苏宏晖居然扔下王孝杰自己先跑了。

王孝杰只能孤军作战了。

最终王孝杰寡不敌众,自己摔下悬崖兵败身死,他所带领的十七万大军也随之土崩瓦解。

契丹叛军声势再起。

其实,此时离契丹叛军不远处还有一支周朝的军队,这支队伍中就有大诗人陈子昂。

带领陈子昂出征的是武则天的侄子武攸宜,他在得知王孝杰惨败的消息后居然不敢前进,索性驻军原地不动。

经过陈子昂的再三催促,武攸宜还是不出兵,陈子昂彻底寒了心,于是就有了《登幽州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形势至此,完全向着有利于契丹叛军的方向发展,结果在这个时候,运气再一次眷顾了大周王朝,东突厥的部队再一次偷袭了契丹叛军的大本营。

原本孙万荣派出五名使节前往东突厥,邀请东突厥与自己一起进攻周朝,东突厥可汗阿史那默啜也痛快地答应了。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随后发生了。

问题出在五名使节身上。

原来这五名使节不是同一时间到达的东突厥,而是阴差阳错地分成了两拨,第一拨三人,第二拨两人。

东突厥可汗阿史那默啜会见第一拨使节时答应了联合出兵,而就在这时,第二拨的两个人到了,他们的姗姗来迟让阿史那默啜非常恼火,一声令下,推出去斩了。

眼看脑袋不保,两个使节大声呼喊了起来:“请让我们说几句话,再死不迟。”

阿史那默啜喝退了手下,然后冲着两人说道:“说吧!”

两个使节话一出口,阿史那默啜的眼睛亮了。

两个使节说:“现在契丹的大本营防守空虚,很容易击破,你不妨出兵进行攻击,收获必定比联合出兵进攻周朝大的多。”

古往今来,开门迎敌的家贼破坏力是最大的。

事情至此,峰回路转,阿史那默啜随即改变主意,不再联合出兵,而是火速出兵攻打契丹大本营。在出兵之前,他还顺手把先到达的三位使节斩了,转而将后来的两位奉为上宾。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此言不虚。

戏剧性的一幕就此发生,原定的盟友袭击了契丹的大本营,再次抢光了契丹叛军所有的家当,这一次契丹叛军再也坚持不住了。

此时,周朝的部队已经与契丹叛军再次正面遭遇,而契丹的叛军已经军心涣散,雪上加霜的是,原本一起出征的奚部落这时也反水了,他们直接从侧面向契丹军队发动了攻击。

契丹叛军就此兵败如山倒,领头的孙万荣最终被自己的家奴杀死,他和李尽忠领导的叛乱就此告一段落。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契丹大规模的叛乱结束了,小规模的叛乱却还在继续,如果处理不得当,小叛乱很有可能再次演变为大叛乱。

这时,狄仁杰提出一个建议:重用契丹降将。

这是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同时也是很冒险的想法,一旦契丹降将再反叛呢?

对此,狄仁杰力排众议:“他们能为旧主效力,也就能为新主效力,只要我们安抚得当,就一定能为我所用。”

这时旁边有人提醒他:“这样做可是为自己埋下隐患啊。”

狄仁杰却平静地回应道:“只要对国家有利,就不用管对我自己是否有害了。”

在狄仁杰的坚持下,契丹降将李楷固和骆务整得到重用:李楷固被委任为左玉钤卫将军,骆务整为右武威卫将军,而原本他俩是要被处死的,因为他们投降太晚了。

辛亏他们遇到了狄仁杰。

不久李楷固和骆务整用行动回报了狄仁杰的信任,他们率军迅速平定了契丹部落的所有叛乱。

数月后,李楷固、骆务整和狄仁杰一同出现在三阳宫的含枢殿上,李楷固因为战功得到了武则天的封赏,这个原本要处死的契丹降将被晋升为左玉钤卫大将军(从三品,副部级),封燕国公,赐姓武,其实这一切都是源于狄仁杰。

此时的李楷固在心中感激着狄仁杰,而同时还有一个人对狄仁杰充满了感激,这个人就是武则天。

在随后的宴会上,武则天冲狄仁杰举起了酒杯:“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狄仁杰却回应道:“这都是陛下的声威和将士的功劳,我哪有什么功劳。”

所有赏赐一概推辞不受,功劳全推给了武则天和其他将士。

老子说,“夫不争,天下莫与争,狄仁杰读懂了,也做到了。”

一次至关重要的谈话

公元697年闰十月二十七日,狄仁杰由幽州总管升任鸾台侍郎(副监督长),正是在鸾台侍郎的任上,他为李唐王朝的光复埋下了关键的伏笔。

在这个时候,关于武则天接班人的争夺已经进入到白热化,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在多方活动,他们都想成为武则天的接班人,不过在各自藏有私心的同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先搞掉武旦。

两个人不断派人去游说武则天,核心的话题只有一个:“古往今来,还有没有让不同姓的人继承大统的。”

言下之意,武旦原本姓李,跟武则天是两姓,而武承嗣和武三思却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他们比武旦更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武则天再次陷入到犹豫之中,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久之后,武则天与鸾台侍郎狄仁杰有了一次谈话,这次谈话对于李唐光复至关重要。

狄仁杰对武则天说:“太宗皇帝栉风沐雨,冒着刀林箭雨平定了天下,然后将天下传给了子孙。先帝将两个儿子又托付给了陛下,现在陛下想把天下传给外姓,这恐怕不是天意。陛下比较一下,姑姑与侄子,母亲与儿子,到底哪一个更亲?陛下立子,离开人世后会配享太庙,代代相传,直至永远。如果立侄,臣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帝把姑姑的牌位放进太庙过。”

狄仁杰话说到这个份上,立子还是立侄,明眼人都知道。

然而武则天还是有些不甘心,她还在犹豫,想暂时回避这个话题,便对狄仁杰说:“这是朕的家事,你就不用干预了。”

这句话正中狄仁杰的下怀,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狄仁杰接过话头,说道:“君临天下的王者四海为家,四海之内都是陛下的奴仆和奴婢,哪一件不是陛下的家事?陛下为元首,臣为肱骨,就如同一体,况且臣既然位居宰相之位,难道不应该参与这些事情吗?”

国家,国家,对于皇帝而言,家就是国,国就是家,家国已经一体,武则天还想用家事来搪塞狄仁杰,显然已经应付不过去了。

历史就是一面镜子,照出每个人的真实面目,在皇帝家事这个问题上,狄仁杰与当年的托孤重臣李世勣高下立分。

李世勣在武则天立后的问题上说了一句话:“此乃陛下家事。”

而狄仁杰则在武则天传位的问题上说了另外一句话:“皇帝没有家事。”

一个为私,一个为公,由此可见,李世勣尽管被称为千古名将,然而跟狄仁杰相比,私心还是重了许多。

不久之后,狄仁杰跟武则天又有了一次谈话,这次谈话效果更加明显。

这一天,武则天跟狄仁杰说起了自己的一个梦,在梦里,武则天看到了一只鹦鹉,可是这只鹦鹉的两只翅膀都断了,这个梦有什么含义呢?

狄仁杰随即接过了话头,他把这个梦又扯到了传位的话题上。

“鹦鹉,武也,象征着陛下的姓,两只翅膀,就是陛下的两个儿子。陛下重新起用两个儿子,那么两个翅膀就会重新振作了起来。”狄仁杰话中有话地说道。

闻听此言,武则天的心中为之一振。

这次谈话记载于《资治通鉴》之中,而在《新唐书》中,则有另外一个版本:

武则天说:“我最近做梦,打双陆(唐朝的一种赌博游戏)总是赢不了,这个梦象征着什么?”

狄仁杰回应道:“这说明眼下陛下无子,如果起用两个儿子,那么打双陆就一定会赢了。”

两个版本都是狄仁杰解梦,而在解梦的同时却在做着讽谏的事,主题都是一个:把皇位传给儿子。

就这样,几番谈话下来,武则天心中的天平渐渐向儿子倾斜,如果再在这架天平上加一个砝码,儿子这一端就会彻底胜出。

特殊的砝码

在狄仁杰与武则天谈话后不久,一个特殊的砝码出现了。

这个特殊砝码就是正当宠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他俩也站到了武则天儿子这一端。

两位面首在武则天面前面陈述了传位给儿子的诸多好处,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们坚定地支持武旦和李显,这让武则天感到有些意外,什么风让他俩转向了李旦和李显呢?

武则天仔细想了一下,以张易之和张昌宗的智商是说不出这些话的,他们的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吉顼。

吉顼就是那位力主处死来俊臣的明堂尉,此时他已经进入张易之和张昌宗领衔的控鹤府,与张易之兄弟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吉顼这个人非常复杂,相比于狄仁杰的“好官好人”,吉顼这个人则一分为二,他是一个好官,但不是一个好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的时候他不择手段。

在酷吏横行的时代,吉顼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旧唐书》中,他的名字与来俊臣等人并列,被编进到《酷吏传》中。他曾经协助武懿宗审案,一下子牵连出三十六家无辜的官员,这笔血债最终记在了武懿宗的头上,而吉顼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尽管做人要打一些折扣,但是吉顼这个人大事不糊涂,他知道“立子还是立侄”关系到王朝的传承问题,因为他在心里暗做计划,而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就是他计划中的关键环节。

在一次三人的宴会中,吉顼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话语也沉重了许多,他对张易之和张昌宗说道:“你们兄弟现在恩宠到了极点,可是却并非因为品德或者功业取得,天下人对你们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人多了,你们没有大功于天下,将来如何保全自身呢?”

吉顼的话深深刺痛了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其实两个人在心中也有这样的担忧,尽管现在恩宠无边,但是女皇年龄已高,总有一天会驾鹤西去的,到那个时候,兄弟俩又该怎么办呢?

他们想过很多次,却也没有想到办法,现在吉顼把话挑明了,两人倒想向吉顼讨个计策:“依你之见,我们兄弟俩该怎么办呢?”

吉顼回应道:“天下没有忘记李唐王朝的恩德,一直在思念庐陵王。皇上现在年龄已经很大了,江山社稷早晚要托付出去,而武氏诸王都不是女皇中意的。你们兄弟俩何不劝皇上指定庐陵王接班,以满足天下苍生的愿望。如此,不但能免祸,而且还能长保富贵。”

吉顼的话深深打动了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于是便有了武则天面前张氏兄弟拥立庐陵王李显的一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武则天心中的天平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了,狄仁杰把票投给了李显,张易之和张昌宗把票投给了李显,吉顼同样也把票投给了李显,而他们的背后,还隐藏着众多支持李显的人。

想到这里,武则天不禁叹息一声,如果自己的侄子们成器,能够堵上天下人的嘴,或许就没有太多的非议。而现在,武承嗣和武三思这两个侄子在朝中的口碑都不好,即使自己想立,也挡不住天下人的汹汹之口。

而如果立儿子,自己这些年又算什么呢?

武则天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纠结到了极点,自己追求了一辈子,奋斗了一辈子,已经成为前无古人的女皇,到头来却发现,所谓女皇,居然有这么多烦恼。

好吧,还是尊重民意吧,既然这么多人属意李显,还是把机会留给李显吧。

王者归来

公元698年三月九日,庐陵王李显的命运发生了转机。

在这一天,武则天对外宣称,庐陵王病了,特恩准回京医治,随后派出使节,前往房州迎接庐陵王李显回京。

为了这一天,李显已经等了十四年。

十四年前被废黜时,李显28岁,现在重新回京,他已经是42岁的中年人了,人生中最宝贵的14年,便是在房州有限的天地里,被无情地磨尽了。

其实从李显的一生来看,他适合当一个平安王爷,就是不适合当君临天下的皇帝。

原本,李显也并没有野心,在24岁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当皇帝。

李显出生于显庆元年十一月,在这一年的正月,他的大哥李弘已经被立为太子,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太子就是日后的皇帝,而他将是皇帝的弟弟,一个平安王爷而已。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哥李弘死了,二哥李贤成为新的太子,到这个时候,李显依然不认为自己能当皇帝,因为这时二哥李贤受到了交口称赞,二哥必定是日后的皇帝。

然而令李显没有想到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二哥李贤居然被认定为“谋反”,太子之位便这样毫无征兆地传给了他。

都说机会只垂青有准备的头脑,其实,对于太子之位,李显并无准备,终其一生,他都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一个品质不坏,但是却没有多大追求的人,这样的人可以做一个好人,可以做一个平安王爷,就是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皇帝。

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24岁的李显成为太子,27岁的他成为李唐王朝的皇帝,然而在皇帝的宝座上屁股还没有坐热,结果就被母亲从皇帝之位上赶了下来,被赶下来时,距离他登基称帝还不到两个月。

接下来便是体会人生的巨大落差,他一下子从人生的巅峰摔倒最低谷,尽管他还有一个庐陵王的头衔,然而那个头衔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他这个被废黜的皇帝,比囚犯好不了多少。

十四年的大好时光就这样无情地逝去,就算他原本还有一点雄心壮志,现在已经都磨没了,此时的他已经认命,既然母亲让自己回京,那就听从她的安排,至于下一步会如何,只能走哪说哪,随遇而安了。

公元698年三月二十八日,李显回到了阔别十四年的洛阳,随后进入母亲武则天的寝宫,被藏在寝宫的帐后。

他在帐后听见一个官员进来与母亲谈话,谈话的内容是关于自己的。

来谈话的官员是狄仁杰,此时他还不知道李显已经回到洛阳,他还在为李显求情,恳请武则天在李显回来之后正式确定李显接班人的位置。说到动情处,狄仁杰声泪俱下,他既是为李显14年的遭遇感慨,也是在为李氏皇族力争。

说到最后,武则天也有些伤感,她走到帐子外面,把帐子一掀,对狄仁杰说道:“还卿储君!”

李显从帐子后面走了出来,狄仁杰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狄仁杰快步走上前去,行了君臣之礼,嘴里不断地向李显祝贺,而李显在听闻刚才那一幕后,内心也感动不已,自己能有今天,便是拜狄仁杰这样的忠臣所赐。

几天后,狄仁杰给武则天上了一道奏疏:“太子还宫,而百姓还不知道,这样不妥,应该让百姓知道太子还宫的消息。”

武则天随即准奏,让李显回到洛阳的南门外,以隆重的礼仪,迎接回宫,这样天下人都知道了,庐陵王回来了,而且是以隆重礼仪迎接回来的。

命比纸薄

李显回来了,有一个人却失落到了极点,这个人就是魏王武承嗣。

原本,他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奢望,原本他还在岭南之地流放,没想到,爷爷原定的继承人贺兰敏之犯了事,自己这才有机会结束流放的生活,回到洛阳的花花世界。

原本,他已经满足于继承爷爷周王的爵位,没想到姑姑武则天却开天辟地开创了新的王朝,这一下把他的心勾了起来,再也无法平复。

从姑姑公元690年称帝开始,他就看到了继位的曙光,古往今来还没有一个皇帝将皇位传给异姓之人,自己这个亲侄子必定要排在第一顺位,有朝一日必定要继承姑姑的大统。

由此,武承嗣开始对皇嗣之位望眼欲穿,这一望就是八年,这八年中,他知道武旦的皇嗣之位其实一直形同虚设,他受到的恩宠还不如自己,如果自己运作得当,是有希望成为真正的皇嗣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而且苦苦努力了八年。

然而,八年之后的三月二十八日,他猛然发现,自己这八年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庐陵王李显又回来了,自己的皇嗣之梦就此破灭。

事实证明,武承嗣这个人确实心比天高。

这句成语的下一句话是,命比纸薄。

在李显回到洛阳五个月后,心比天高的武承嗣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只能到另一个世界继续做自己的皇嗣梦了。

在武承嗣死后不久,皇嗣武旦向武则天上表,坚决请求退位,将皇嗣之位让给哥哥李显,表奏上去后,武则天同意了。

公元698年九月十五日,武则天正式册立李显为皇太子,纠结八年的“传子还是传侄”终于就此尘埃落定,皇太子之位还是归到了最先的皇帝李显那里。

两天后,武则天任命皇太子李显为河北道元帅,征兵讨伐东突厥汗国,随后,让武则天五味杂陈的一幕出现了:全国的老百姓听说李显挂帅之后,纷纷响应,没过多长时间,就集合起五万余人,而之前,每个月来投军的不足一千人,按照这个速度,凑齐五万人至少需要4年。

从这次征兵,武则天看到了天下的民心,她既欣慰,同时也充满了忧虑,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最后能换来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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