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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卷——范雎拜相,秦国基业大定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4 22:37:17 0


强宫室,杜私门

翻开卷帙浩繁的史册,徜徉白浪滔天的历史长河,不少的朝代如流星般转瞬而逝,然而随着他们的逝去,留下的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历史财富。

短短15年时间,秦朝在西楚霸王的一把大火中,成为人们心中永久的回忆。然而,在秦国的建立、发展、壮大的那一段峥嵘岁月中,多少英雄此起彼伏,“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秦穆公见贤思齐、知错就改;秦哀公临危受命、挽救楚国;秦孝公不拘一格、推行变法;秦昭襄王韬光养晦、礼贤下士;顷襄王为父报仇、雄关漫道。短暂的统一王朝,是一个个量变的积累。而构成这些量变的质变因素,最为典型的就是那些出生于草莽、躬身于陋室的大才大能之士。

其中,最为典型的莫过于商鞅、张仪、白起等人,而范雎也因为一度左右战国末期的形势发展而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任何一个人能够发迹,从一介平民一跃而起成为显赫一时的人物,都是由一个个阶段构成。“莫言下岭便无难,一山放过一山难”。这个难关跨过去了,从此便能够平步青云、坦途一片。反之,就会迁延不进,劳苦终生。而眼下,范雎就面临他人生最为关键的时刻,比之当初躲过在魏国的必死之局,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范雎将那封信递交到秦王手中,秦昭襄王见了信件,犹如见了阔别多年的知己老友。一时之间,欣喜之情无以言表。

于是,秦王立谢王稽荐贤之功,并让他代为传命,让张禄(范雎没有以真名示之)火速入宫。

王稽应了圣旨,心中畅快不已,转身便走了出去,待走到半路,秦王竟然派了车架前来,说是要用于接送张禄。王稽看了看秦王甘泉宫方向,一轮红日正要喷薄而出。不由得叹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范雎随着车架进入秦国宫殿,只是他依然装作毫不知晓,并且让驾车的人自行离去,旁若无人地走向宫闱禁地“永巷”。看似他是无心之举,实际上则是谋划多时,此刻可谓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恰在这个时候,秦昭襄王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地从对面走来。范雎没有丝毫惧怕,直接面朝秦王,走向“永巷”。一个宦官见状,快步趋前,怒斥道:“见大王路过,你是何人,怎么能够不回避呢?”范雎并不惧怕,反而反唇相讥道:“我虽是一介草民,但是对于秦国王宫还是很清楚的,我只听说,秦国有太后和穰侯,何曾听说过还有个大王的?”

范雎为了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竟然丝毫不避讳。在宦官呵斥之后,依然继续前行。他之所以会甘冒奇险,是因为他早就做了周密的思考,以一句话的工夫,直接击中了昭襄王的要害。秦王如果听出了范雎的弦外之音,定然会进一步和他攀谈。当然,如果秦王根本对他的言辞不作理会,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范雎的意图,那么范雎来到秦国,就只能算是一场悲剧了。那时候的范雎,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生无可恋。

如范雎所料,秦王非但不怒,反而将他引入内宫密室,屏退左右,待之以上宾国士之礼,想要和范雎单独倾心而谈。

当然,秦王也知晓了,眼前的这个貌似大逆不道的人,就是前面给自己写信的张禄。只是到了这个境界,他们就彼此心照不宣,而秦王所关心的重点,也不是他是谁,而是他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

范雎知道,两年以来,对于秦国王室的局势,他只是耳闻;甚至对于秦王的了解,也不过是基于自己的经验,结合现实环境和其政策综合出来的。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是要考量一下这秦昭襄王的为人,切不可贪功冒进,以致最终得不偿失。

范雎深谙进取之道,虚实之法,知晓要探测这秦昭襄王的心思,就必须言辞闪烁,让他摸不着头脑。果然,酒过三巡之后,秦王便开始向范雎掏心窝子了。岂料此时的范雎依然故作高人,对于秦王的问题也是含糊其辞。秦昭襄王见此,知道范雎还不是很信任自己,遂更加毕恭毕敬地问道:“请先生不要顾忌,有话但请直说,寡人是真心地想要听取先生的高见。”

范雎却一再避实就虚,唯唯诺诺,避而不答。这样的情形,一再发生,秦王越加诚恳。原本是一场主考官对考生的殿试,变成了私密的考生考核主考官的殿试。秦昭襄王见状,只能拿出自己的撒手锏,站起身来,向范雎深施大礼,苦苦祈求道:“寡人一片诚心,天地可鉴,先生如果不吝赐教,寡人一定会真心感佩。”

范雎见时机已到,终于向秦王开启了一道大门,这道大门里有两个情景。情景一:秦昭襄王大权独揽,宣太后、四贵等人最终成为历史的过客。情景二:秦王扫六合,八荒九州,尽皆听取秦国号令。

而打开那扇大门的钥匙,就是范雎对秦昭襄王的一番话,话中内容在前面已经有过具体介绍,此处自不必多言。表达的意思很明确:范雎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眼前的秦昭襄王与古代的尧、舜、禹等圣贤联系到一起,大凡为高位者,很少没有虚荣心的,即使如秦王这样的英明决断之人,也觉得范雎一席话很是受用。

接着,范雎借机激励秦昭襄王礼贤下士。并以吕尚和自己相比,意思很明显:秦王不用他则矣,用他就一定要拜他为丞相,自己也一定能做个贤德的丞相。秦昭襄王自然不能够拒绝,不然就会将自己贬到桀、纣行列,以此迫使秦王就范。紧接着,范雎便开始向秦王大表忠心,因为一个人有才固然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其才能会给君王带来好处。于是,一番慷慨悲壮之词便这样脱口而出。他先是说自己为了秦国披肝沥胆,以情来感召昭襄王;后来再晓以利害,以杀贤误国震慑昭襄王,这样就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秦昭襄王的一时冲动所害。

而前面的一番言语,看似有血有肉,实际上还是范雎的虚实之言,旨在为后面点明秦国的弊端做铺垫。当然,秦国最大的弊端,就是宣太后和魏冉等人了。范雎认为,如果任由此种情景继续下去,则秦王地位不保,秦国也必将大厦倾覆。

综合看来,范雎的这一番言语是很有水平的,然而细细查看才发现秦国此时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扫清内部,而是如何处理与东方六国的关系。但是为了迎合秦王“强干弱枝”的心思,范雎只能先说他最关心的问题,而不是秦国最关切的问题。一来可以得到秦王的信任,二来则可以为自己在秦国的地位打下基础。范雎要成为丞相,就必须要和魏冉争权,能够赚取秦昭襄王这个筹码,无疑是最为可靠和实际的。只有具备了一定的政治地位,范雎才能够真正地一展才华,而不是这般纸上谈兵。

直到秦王真正地向范雎推心置腹,引为知己和股肱之臣,范雎才开始为秦国未来的发展制定策略——远交近攻。而这一政策,不仅符合当时的局势,也能够严重地打击魏冉的政治威信。恰如后世的居于隆中茅庐的诸葛孔明对刘备的分析一样,范雎在弹指之间,便向秦昭襄王深刻地剖析了天下的形势,以及秦今后应采取的措施、策略,可谓纵横捭阖,使得秦昭襄王听后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拊掌大悦,对他更加重视和尊敬。

自此,范雎在理论上的地位初步奠定。

而要真正地成为秦国的相国,掌握秦国的大权,范雎还需要对付两路人马。第一路就是宣太后、魏冉等人;第二路就是名将白起。一场血与火炼就的传奇,就在此时开始诞生。

秦昭襄王四十一年,坐镇江山、左右秦国41年的宣太后政治集团轰然倒台,秦国“远交近攻”的外交策略,也在军事上不断地奏效。秦国,正昂首阔步,迈向一个新的时代。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公元前266年是秦国历史上的转折之年,在这一年,秦昭襄王听从魏人范雎的建言,将宣太后、魏冉等人赶下秦国的政治舞台,并且拜范雎为相,改行远交近攻的策略,从此奠定了秦国在战国末期的成功策略。

秦昭襄王嬴稷在过去40余年的时间里,一直活在宣太后的铁腕之下,没有实权。但他并没有能力反叛,只得将自己的不满深藏。

政治上的游刃有余让宣太后在秦国的地位如铁桶一般牢固,她将私生活和国家大事融为一体,而不是所谓的“公私分明”;她能够不顾别人的忌讳,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国家利益而坦言自己的隐私;她能够在面对挚爱之时有万种风情,但是如果威胁到了秦国的利益,她便会毫不手软地将其杀掉。所以秦昭襄王对宣太后,一方面有着为人子对于母亲的爱戴,另一方面则有着为人下者对于上位者的敬畏。

即位后的秦昭襄王一直在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要真正地实现自己亲政,就需要达成三个条件:第一,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和决心;第二,有贤者的辅佐;第三,魏冉失去民心。等这三个条件成熟后,秦昭襄王就可以将宣太后的势力推翻,自己执掌政权了。

公元前271年,一个影响秦国在战国后期外交策略的关键人物出现了,他就是范雎。

韩愈《马说》中论述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纵观整个战国历史,哪个国家拥有人才哪个国家就可以独霸一方:魏国有庞涓,故而能够在战争中无往不利;齐国有孟尝君,是故能够一举成为东方大国,天下英雄云集响应;赵国有廉颇、蔺相如,所以一向虎视眈眈的秦国才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这些人都没有善始善终,庞涓最终自杀在马陵之战的无边血海中;孟尝君因为害怕被齐国国王杀害,故而离开齐国,并给予其致命一击;廉颇最终老矣,虽能日食斗饭,在别人眼中,却没有半点用处。

只有秦国,如商鞅者,虽然身死,其政策却影响着秦国依然不断进步和发展。所以天下人仿佛都知道,才子落难之时,只有秦国才是最好的去处;贤人蒙羞之时,只有秦国才是伯乐,能够发现他的绝世光芒。

但是天下人都没有注意,战国时期的这些人才,仿佛大多来自一个国家,那就是魏国。自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三晋之地历来都是秦国最希望征服的地方,可惜屡次都没有得手。而三晋之中魏国的地理位置最为重要,它地居中原,是秦国走出自己国土、实现天下一统的关键地区。魏国物产丰富,教育系统也十分发达。魏国的吴起、商鞅、孙膑、范雎、乐毅等人,多是当时最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名重一时,风流万古。

可是魏国的统治阶层,身处宝山而不自知,不但不重用这些能人异士,反而听信小人谗言,对他们凌辱迫害。无奈之下,那些满腹韬略、一腔抱负的能人异士只好投奔他国,最终成为魏国的敌人。

此次魏国迫害贤人的历史再次重演,范雎选择了秦国,这个当时战国最有实力和活力而又让东方六国最为寝食难安的国家。

这一年,魏冉带兵去攻打齐国的刚(今山东宁阳县东北)、寿(今山东东平县东南)两地。范雎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只要能够见到秦昭襄王,将自己的见解向王上陈述,那么自己就会从此一飞冲天,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正如范雎所料,秦昭襄王对于魏冉为了自己封地而擅自动用刀兵,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行为,有着极大的不满;对于贤才有着渴望并且有识人之能;对于秦国的未来有着自己的规划,他渴望亲政,并且实现统一天下的宏图大业。

所以,范雎向秦王上书了,简单扼要地陈述了自己对于这一切的看法和解决方案,秦王自然乐于见这样的贤才。在范雎到达秦王宫殿之时,秦王喝退了左右,如大旱渴望甘霖般,和范雎促膝长谈起来。

在《史记·范雎蔡泽列传》中,对于这一次会晤的内容,有详细的记载:

一见面,范雎便将自己和秦王以姜子牙和文王作比。他说道:“吕尚在河边直钩钓鱼之时遇见了文王,文王知道他有才能,从此厚待吕尚,并且将吕尚拜为宰相。已经80岁的吕尚感念文王的知遇之恩,就向文王陈述了自己的政见,为其制定了国家的内外政策,最终帮助文王灭掉无道的商朝,取得了天下。范雎虽只是秦国的一个过客,跟大王也没有多少交情,但范雎现在要说的事情,牵涉到您的骨肉之亲、母子之爱,似乎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范雎有一片忠心,想要向大王坦言心中所想。即使今天范雎对大王坦言了,明天就被人所构陷,范雎也无所畏惧。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范雎所言,能够对秦国有些好处,便死得其所。”

范雎果然非比常人,几句话下来,便将秦昭襄王的兴趣吸引了过来。范雎一番言语,不仅吸引了秦昭襄王的好奇心,也将他彻底感动了。于是,秦昭襄王煞有介事地说道:“寡人今天有幸得见先生,实在是晓天之大幸。不论事情的大小,上至太后,下至大臣,希望先生都坦言直说,不要怀疑寡人,只要有道理,寡人就会嘉奖,如果没有道理,寡人也不会怪罪。”

范雎见秦昭襄王如此礼贤下士,和自己平日的观察有过之而无不及。遂肆无忌惮地展开他的长篇大论,还提出了最新的作战方案,这也就是著名的“远交近攻”的作战方针:“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意思很明显:现在的东方六国之中,唯有齐国势力强大,同时又离秦国很远,因而齐国是秦国最为理想的结盟对象。试想,如果秦国攻打齐国,部队要经过韩、魏两国。如果军队的数量太少,则一时之间必定难以取胜;如果多派军队,则打胜了也无法占有齐国土地。与其便宜了韩国和魏国,不如先攻打和秦国相邻的韩国和魏国,逐步推进。当前的形势很明朗,为了对付南方的楚国和西方的秦国,齐国与韩、魏两国正在谋求结盟。因此,为了使得形势对秦国更加有利,秦国需要抢在韩国和魏国的前面,率先派遣使者主动与齐国结盟。

这个外交政策,对东方六国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远交近攻”的实质,是让秦国想要攻灭的所有的国家都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这样,秦国就能够对列国各个击破。范雎对秦国的未来发展所订立的策略可谓高屋建瓴,令秦王心悦诚服。然而,如果秦王不能亲自主持国家大计,依然如一个傀儡般让宣太后在幕后操控,则范雎所有的设想即使再美好,也只能流于空谈。

通过对秦国未来发展政策的制定,使得秦昭襄王见识了范雎的才智,心生重用范雎的心思。范雎也是心知肚明,因而可以由公到私。就宣太后掌权之事,范雎说道:“昔日,我在山东,听人家说,齐国有孟尝君,很有才能,齐王只能望其项背。而到了秦国之后,则只听说秦有宣太后、穰侯魏冉,以及华阳、高陵、泾阳君,还没有听说有秦王。大王是一国的领袖,应该决定一切国家大事,有生杀予夺的权威。然而,再看秦国之天下,太后能够不管君上而擅自行事,穰侯能够不顾国家而把持对外大权,华阳、高陵、泾阳君可以不闻法规而自行决断,这是秦国的‘四贵’。四贵的权势盛,国家就危险,大王的权力怎么能不倾覆?大王何以向秦国发号施令呢?”

“秦国有了四贵执掌权柄,则大王就被架空了。正所谓功高震主,多少大臣一旦有了权力就陷主上于危险的境地。李兑曾经是赵国的臣子,主父最终被困于沙丘,百日之内无人解救,最终饿死。崔杼、淖齿曾经是齐国的臣,齐君最终被他们害死。今秦国宣太后、穰侯魏冉专权,并和高陵、华阳、泾阳君等人内外相连,范雎担心有朝一日秦国会再一次出现崔杼、淖齿、李兑这样的事情。”

“大王心知肚明,您身边其实充斥着魏冉的人,而且朝中许多大臣都是魏冉的党羽,可谓权倾朝野。大王一个人在朝廷,就是孤家寡人,这让为人臣者怎么能够安心呢?如果这种情况不加以阻止的话,秦国也许就会落入外人之手。”

范雎此番话令秦昭襄王刮目相看,他终于等来了这个贤人,其不仅可以为秦国的未来考虑,也可以为秦王的地位考虑。有范雎辅佐的秦王终于下定决心对所谓的“四贵”动手了。

公元前266年,秦昭襄王解除了宣太后的权力,之后他把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逐出关中,并且免掉了穰侯的相位,拜范雎为相,封为应侯(应在今河南宝丰县西南)。秦宣太后在秦国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41年后,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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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范雎对于当前大、小局势的分析,以及对于自己如何实现集中权力于中央、天下诸侯尽皆归属秦国的政治宏图做出了规划。秦王自然激动不已。众所周知,自秦孝公任用商鞅改革变法以来,秦国历代国君就确立了秦国的最高政治理想——一统天下。而范雎之言论,无疑给秦昭襄王描绘了一个美好的蓝图,而且对于现在自己权力的分散,也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一时之间,秦昭襄王觉得,天下九州尽皆归于秦国,秦国上下,唯他一人是秦国绝对的权威。

而秦国,无疑是当时最有实力实现天下一统的国家。秦国具有其他国家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地势高峻、易守难攻、土地肥沃、山河险固,黄河和函谷关把秦与诸侯国分开,使秦能够集中精力搞好自己的国力建设。光有先天上的优势是远远不够的。一个国家成败的关键,就是它是否重视并信任人才。此外,一个国家对其他诸侯国采取最为恰当的策略,国君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无疑也是国家是否能够在列国舞台上游刃有余的关键。

恰如范雎,能够从死神手下逃脱,孑然一身,来到秦国。这是他的幸运,也是秦国的幸运,但却是魏国的不幸。范雎来到秦国之后,没有家世,没有地位,更没有名誉,他要想凭自己胸中韬略来打动秦王,如前车之鉴的苏秦一般,实在是难比登天。

然而范雎却遇到了想要大展拳脚的秦昭襄王,当范雎深刻分析完秦国以及其他诸侯国形势以及秦国今后的发展放向以及应采取的方针政策之后,秦昭襄王十分兴奋,他开始抛开范雎的身份、地位、名誉,甚至也没有问这位名为张禄的魏国人为何不辞辛苦地来到秦国,便十分信任地重用他,而这也正是秦国能够最终称霸一方的原因——用人不疑,因才施用!

秦昭襄王虽然最终没有实现横扫六合的理想,却在他的有生之年给秦国打下了最为坚实的根基。毫无疑问,秦昭襄王可谓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因此,对于内部的萧墙之争和外部的纵横捭阖,他更加欣赏范雎的“远交近攻”的战略思想。

范雎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这也是他认为的秦昭襄王的可取之处。于是,范雎为这“远交近攻”战略原则拟定了具体的实施步骤。第一,重创就近的韩、魏两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西顾,以解除心腹之患,壮大秦国势力;第二,向北攻打赵国,向南攻击楚国,扶持弱小的国家,抑制强大的国家,争夺他们的中间地区,并遏制各国的发展;第三,待韩、魏、赵、楚等国皆形成对秦国的依附之后,秦国可以以五国之力,对付当时最强的对手齐国,使其无力与秦国竞争;第四,秦国国力日盛且对各国形成优势后,可一举消灭韩、魏诸国;最后,消灭齐国,统一天下。

于是,范雎被任命为客卿,参与军国大政,主谋兵事。

而与此同时,魏冉也觉察到,似乎太后和秦昭襄王并不像过去一样信任自己了。秦昭襄王想要亲政,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宣太后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杀了义渠王、剿灭了义渠国。而且,连自己一向信任的白起也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这就意味着,魏冉已经没有了参与任何军国大事的权利。魏冉不知道,他人生中真正的终结者,早就出现在了秦王的羽翼之下,并制定了拔除魏冉的计划。

其实,在此之前,范雎作为秦王的心腹,在几年的时间内,为秦国出谋划策对付自己的国家魏,可谓尽心尽力,接连攻下怀地、邢丘两座重要城池。如此一来,秦王一下便打消了疑虑。以往,秦王身边还不时有人向他吹耳边风,说范睢可能是魏国的奸细,这下,所有不满的声音都烟消云散了。范雎也因此逐步掌握大权,秦国的三极政治结构被彻底打乱,新秀范雎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魏冉等四贵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屋漏偏逢连夜雨,魏冉感觉白起日益疏远自己的同时,开始大力培植胡伤作为自己的心腹,岂料胡伤在攻打赵国时被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一举击败,秦军损兵折将,这些年白起一路风生水起,秦军未尝一败。此次败亡,让秦军不败的神话破灭,此消彼长之下,魏冉的权威更加下降。

不久,魏冉、宣太后等人相继倒台,范雎做了丞相,封为应侯。

在魏冉做了丞相之后,对于魏国,制订了更大的侵略计划,这倒不全是因为范雎要一雪前耻、报仇雪恨,而是因为秦国要东出函谷关、剿灭六国,魏国就成了秦国首当其冲的拦路虎。

魏王、魏国相国魏齐以及信陵君魏无忌等人,对于魏国的形势也很了解。他们听说,秦国新任宰相张禄,竟然是个魏国人。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认为只要他们派人出使秦国,给张禄以丰厚的财宝,继而得到觐见秦王的机会,并给秦国送去质子,就能够和秦国讲和。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作为秦国使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雎的前任主子须贾。范雎正愁怎么样才能够真正地打击自己的仇人须贾和魏齐呢,他这一去,不是送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可惜,须贾不知道,自己西出函谷关之后,还会遇见他的一个故人。当然,到了范雎这样的境界,普通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伎俩,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了多少趣味。或许和他们的眼光一样,他们整人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筹的。

所以范雎在须贾入秦之后,将自己做了一番彻头彻尾的打扮。

范雎闻知魏王遣须贾来秦都议和,心中叹道,自己报仇雪恨的时机终于到来了,于是,范雎脱掉了丞相的朝服,也不穿一般干净华丽的衣服,而是找了一件又脏又臭的乞丐服装,装做寒酸落魄之状。原本神采奕奕的当朝丞相,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范雎便偷偷地从丞相府衙潜出,来到馆驿,没有等通报便直接进去了,不久,他便走到了须贾的身前。

须贾刚刚睡醒,一见范雎,不禁揉了揉眼睛,继而大惊失色,惊声尖叫道:“这不是范雎吗?实在是晓天之大幸,我还以为你被魏国丞相打死了,没想到今天能够到这里遇到你。”说来神奇,这须贾竟然一见范雎,就感到他和过去不同了,从心底深处腾出了一股凉意,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难以说个明白,所以即使范雎穿着邋遢,须贾也不顾一切地向他示好。

范雎闻言,故作苦笑地答道:“当年在魏丞相手下,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后来又被弃尸荒郊,一阵清风吹来,将我吹醒,醒来却已经不能动弹。幸好有一个好心的过客,将我救了回去,从此我便辗转来到秦国,为人打工糊口,维持自己的性命不失。”

须贾闻言,恐惧之心逐渐淡化,不由得哀叹一声,心中想道,也许当日自己向丞相魏齐告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如今让范雎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步,让须贾情何以堪!

于是,须贾让范雎坐下,能够在秦国相见,也算是一种缘分。紧接着,须贾便命管役的负责人员,给他端来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让范雎饱餐一顿。范雎刚刚吃过饭,眼见如此,也只能装作饥饿难耐,大口吃饭、大块吃肉,很快就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饭菜,完了还打了一个饱嗝。

窗外忽然吹起了寒风,时值隆冬,秦国又处于西北高寒之地。范雎不禁冷得战栗不已。须贾一见,这范雎衣服很薄不说,还破烂不堪,哪有不冷的道理。遂又叹了一声,说道:“范雎,没想到你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步,肯定冷得厉害。”

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须贾命随从拿出一件自己随身携带的缯袍,披在范雎的身上,不由得叹道:“现在的魏国,和范雎你现在的情形一样,几乎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魏王只能派遣我来到秦国,谋求和当朝丞相张禄一见,只可惜,没有人可以代为引见,我来了多日,都不得其门而入,看来魏国,国事艰难。”

须贾说完,心中无限感慨,他并不奢望连衣食都难以满足的范雎能够帮助他,只是眼下身在秦国,人生地不熟,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故人,就没有什么顾忌,把自己心中的难处说了出来。

岂料范雎听完,不仅哈哈大笑,并向须贾撒谎说,自己的主人与张丞相关系很不错,自己也有机会能够出入丞相府衙。丞相也善于辩论,经常和自己的主人谈论家国大事,时常让自家主人无言以对。这时候,范雎便能够一展才华,和丞相张禄辩论个不停。丞相爱才,遂很是亲近自己。

只要须贾愿意并相信范雎,他便愿意为须贾借得大车驷马,供其驱使。不知为何,须贾听完,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或许是他虽然穿着破烂,却有一股气势,足以霹雳天下的气势。或许只是因为,须贾的恻隐之心再一次发作,不忍心让一个故人失望。

果然,范雎告了一个假,不久便弄来了一辆大车。这辆车正是秦王为范雎配备的丞相专用车,这不禁让须贾又多信任了两分。

用马料请客

于是,范雎将须贾引上车,并且亲自为须贾执辔御车。范雎虽然穿着破烂,但街上之人大多都见过他,见丞相竟然亲自驾车,都纷纷向丞相行礼,不认识的,则纷纷疾走回避。须贾也暗自观察,这范雎和昔日的确是有些不一样,因为很多东西,不是一件衣服、一个皮囊可以掩盖住的。就像范雎,在这街市上,竟然大摇大摆,人人争相让开。

只是无论须贾如何地挖空心思,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三炷香时间不到,车架便稳稳地停到了丞相府衙门口。范雎转身对须贾说道:“您且在这里稍稍等候,我进了丞相府,给你通报一声。”须贾应了一声,脑子中仍在疑虑,莫非这范雎已经做了丞相府衙内的高官?不然何以能够如此轻易地就借到如此豪华的车架。再看范雎进入丞相府,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门口的侍卫仆人还对他点头哈腰,这更加坚定了须贾心中范雎是个高官的想法。

须贾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凉气,幸好刚刚自己对范雎还不错,也希望他能够感念故人之情,不要因昔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而为难自己。至于秦国和魏国的事情,比起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须贾下车之后,本准备直接前去问门口的侍卫范雎是什么身份,但是又恐怕对范雎有所不敬。索性,须贾直接站于门外,就这样一直等着,只是等了很久,官员来往倒是不少,却唯独没有见到范雎出来。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前进不得,退后也不得,于是,须贾渐渐地走近守门者,伸出右手靠近嘴边,向守卫者悄声问道:“请问您注意到刚刚进去那个衣着寒酸的人了吗?他是我在魏国的故人,此去专门为我向丞相通报的,只是这么久了,我却一直没有看到他的到来,您能为我招呼一下吗?”须贾久在官场,深谙这其中的道道儿,遂顺势从身上掏出一些金银,送给了那个守门者。

岂料那个守卫者虽然收了金银,却好似理所应当,没有半点殷勤,只是好奇地问及,刚刚进去衣着褴褛的,只有一个人,而且听说他也是魏国人,只是他不需要前去丞相府衙通报,因为他本来就是秦国的丞相——张禄。

当守门者将所谓的衣衫褴褛者就是范雎的消息告知须贾之时,所有的情节终于在须贾的记忆中串联起来,刹那间,须贾如梦中忽闻霹雳,心坎突突乱跳。不禁叹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实在是难以预料,昔日自己门下一个食客,谁可以预料到,会成为今朝独霸战国的秦国的宰相!

只是世界太小,这样巧合的事情,都让须贾遇见。一想到昔日自己的所作所为,须贾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想到了逃跑,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有他的容身之所?即使是魏国,也只会依照秦国的脸色行事,秦国只要向魏国略微施压,范雎要取自己的性命,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恐怕是丞相,也保不住他自己吧。

怕是没有用的,须贾只能坦然地面对,因为这些事情,越是逃避,就越难以摆脱。于是,须贾脱袍解带,马上跪倒在范雎的丞相府外,同时还托守门者报告说:“魏国罪人须贾,自知罪戾深重,愿意接受丞相的惩罚,即使要了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此一来,范雎也算是出其不意地震慑了一下须贾,不久,门里便来了人,要须贾进屋相见,只见两旁全是刀斧手,更有隆隆如雷声一般的鼓声,随着须贾的步子,一声声地渗入须贾的内心深处。

只见范雎威风凛凛地坐于堂上。须贾见状,两腿一软,随即跪了下去。范雎连声问道:“须贾小人,你该当何罪?”须贾闻言,知道自己万死难辞其咎,遂连称有罪。范雎见状,叹了一声说道:“须贾你知罪就好,刚刚我在门内,给了你机会逃走,可是你没有,这很好。证明你并不笨,知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然而,依照你昔日的所作所为,你本该断头沥血,以酬前恨。要不是你恶语中伤,我何至于被魏齐抓走?要不是你不加劝阻,我何至于被打得不成人形?要不是你在我假死之后的身躯上任意行事,我怎么会时至今天还噩梦连连?然而幸好,你能够心念旧情,见我衣着寒酸,不仅没有嫌弃我,还留下我吃饭,以缯袍相赠,范雎别无所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暂时饶恕了你的罪过。然而这并非代表我是个仁慈之人,只要是仇恨,我都会一一报复,这才是男儿本色,你说是也不是?至于魏国和秦国的事情,你且放心,我这就去和秦王说情,也算是偿还了你的恩情。”须贾叩头,连称丞相圣明,战战兢兢地走出了丞相府。

根据事后须贾的回忆,当时的范雎简直就是一座神明,比起魏王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当他走出丞相府之时,还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而根据范雎自己的回忆,现实又是另一番情景。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人,睚眦必报。虽然当时范雎答应了须贾,让秦国和魏国暂时和解,但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要知道,迟早有一天,魏国会在自己的铁蹄下战栗。而他须贾,在范雎眼中,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棋子。

而根据秦王的耳闻目见,这一切都十分有趣,在他的心中,第一次觉得,这范雎竟然还有如此一段过往,还有如此神秘的一面。

所以最后秦王为了求取真相,直接将范雎召进了宫殿,以问个明白。

范雎哪里不知道秦王的心思,遂一见到秦王,便直言不讳地将往事一一禀报;与此同时,范雎还对秦王说,现在魏国已经被秦国打怕了,因而派遣使者前来求和。依照秦国今日的国势,要灭亡他魏国也不在话下,只是其他国家是不会答应的,秦国需要暂时稳住魏国,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一举获取最大的好处。

秦王闻言,自然是欣喜不已,他知道,范雎办事,他大可放心。关于须贾的事情,范雎可以随意地处理发落。即使杀了他,魏国想要来找麻烦,秦国也必定会为范雎撑腰。范雎知道,这是秦王对自己的承诺和信任,也是收揽人心的常用手段,可是他还是很受用、很感动。

范雎在心中想道,魏国好好享受暂时的和平吧,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历数前面所有人对范雎的评价,都逃不出一个论调——复杂。的确,范雎是一位充满矛盾的历史人物。他一方面具有所有人都不具备的战略眼光,提出了“远交近攻”的战略方针,让秦国得以不断强大,成为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奠基人物,然而另一方面,范雎又小肚鸡肠,“每饭之德必赏,睚眦之怨必报”;一方面,范雎富于深谋远虑,能够忍辱负重,闯过所有艰难险阻,最终成就了自己的功名大业,而另一方面,范雎则对过去的恩怨耿耿于怀,设计杀仇。三言两语之间,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这范雎到底是何种人物。

范雎在表面上放过了魏国、事实上放过了须贾之后,心中顿时又有些后悔了,只是他身为丞相,必然要一诺千金。不日,须贾便到了范雎之处,向他辞行。这几日给须贾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大梦方醒,他可再也不愿意久留在此地,唯恐范雎一反悔,自己就要客死异乡了。昔日楚怀王都能够被秦国弄死,自己一个弱小国家可有可无的人物,死在秦国还不是如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范雎见状,心中顿时一突,遂心生一个妙计:既然须贾就要离开秦国,范雎作为故人,感念故主之情,必然要为须贾送行的。此外,秦王委托范雎,全权处理此事,须贾又是魏国的使者,于公于私,一顿送别的饭菜是必然不能够少的。

范雎在丞相府大宴诸侯之使,丞相府一片歌舞升平,盛世繁华,宾客济济一堂,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初入相爷府,须贾便油然而生一股感激之情和敬仰之意。不禁在心中暗叹,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范雎大度能容,昔日一点小事,怕是自己不来,他都会一笑置之了。

岂料范雎只顾着将其他宾客安排落座,与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忽略了须贾一行。须贾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暗自安慰自己,这范雎定然是酒过三巡之后,忘记了自己一行,大人物大多是这样的,这就叫做贵人多忘事,他们应该给予理解。

直到范雎酒意渐浓之后,须贾才确信,这范雎并没有和他一笑泯恩仇。

因为,范雎直接将须贾安排在阶下,并派两个犯过罪的人坐在他两侧服侍他,席上食物十分简单,只备些炒熟的料豆,两个服侍之人竟然用手捧喂之,如同喂马一般。这事情摆明了,就是范雎在侮辱他,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出来,须贾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须贾明白归明白,脸上却不能够表现出半点不快,这就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众宾客见此情况,都感到十分奇怪,范雎声泪俱下地把旧事诉说一遍,众宾客大多是趋炎附势之人,见状连忙指责须贾、魏齐和魏国的不是之处,同时大声称赞范雎,是个君子有大海一般的度量。范雎挥手,止住大家或者谩骂、或者称赞的话语,声嘶力竭地对须贾喝道:“在本相的斡旋下,秦王答应了魏国的求和要求,但是这并不代表本相已经将魏齐之仇忘记的一干二净,暂且留你一条蚁命,是要你回去告诉魏王,速将魏齐人头送来。否则,我将亲自率兵,兵临城下,屠戮大梁,那时再要反悔,恐怕为时晚矣。”

须贾闻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声诺诺而出。

须贾归魏,将此事告知魏王。魏王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魏齐的人头献上,魏相魏齐便丢了相国的印信,逃跑到了赵国的平原君处。因为魏齐知道,当今秦国强盛,天下之大,少有能够与之匹敌的国家。魏国国王虽然一时之间因为自己地位尊崇、功劳巨大而犹豫不决,但是迫于形势,自己如果继续待在魏国,性命迟早不保。而东方六国当中,唯有赵国还有能够与秦国一拼的实力,平原君也是个重视承诺和义气的人。昔日自己就和平原君交好,只要自己逃到赵国,平原君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魏齐到了赵国,受到了平原君的厚待。只可惜,魏齐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范雎为了报仇,将平原君诱到了秦国,并扣为人质。秦国随即向赵国发出最后通牒,其间说及,如果赵国不将魏齐的人头送到秦国,平原君就不会被放回赵国。魏齐走投无路,只能仰天长叹一声,拔剑自刎。

暴风雨前的平静

范雎将须贾羞辱一番之后,让他回到了魏国。他知道,从今以后魏国魏齐、须贾等人,已经不是他的敌手。须贾也就罢了,魏齐之死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两个至交好友。第一个是郑安平,没有他范雎性命不保,更不用说什么功名大业了;另一个自然是王稽,没有他的引荐,范雎如今可能还在乡野草莽之间,一日三餐可能不成问题,但要做到如今这般呼风唤雨,就如同痴人说梦了。

然而,范雎成了张禄,做了丞相,他二人却一点也没有改变。

一日,王稽突然来到了范雎的府上,对范雎侃侃而谈,说及王稽从政多年,不可预料的事情,主要有三件: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一切事情都难以预料;如果郑安平死了,一切事情还是难以预料;如果范雎死了,一切事情更加难以预料。将范雎弄得云里雾里。只听王稽继续说及,如果王稽突然死了,范雎只能叹息而无可奈何;如果郑安平突然死了,范雎只能遗憾而无可奈何;如果范雎突然死了,那么王稽和郑安平都只能遗憾而无可奈何。这下范雎听明白了,才暗道,自己一向自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自己大业初成,怎么能够不报恩呢?只是他知道,这二人虽然对自己恩同再造,但是却难堪大任,叫自己如何是好?

最终,范雎还是决定,向秦王保举他二人,成不成就看天意了。于是,范雎向王稽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辜负王稽他们的恩德。果然,范雎没有食言,没过多久,他便到了秦国王宫,晋见秦昭襄王,奏道:“臣下本来是魏国一个亡命天涯的人,旦夕之间就有梦断黄泉的危险,如果不是王稽忠于大王、忠于秦国,将臣下带到秦国,则一定没有今天的范雎;如果没有当初的郑安平不顾性命,将臣救出,臣下今日也不可能有如此幸运来侍奉大王;如果不是他们,臣下就断然难以遇见如此英明圣哲的秦王,臣安能享受如今的富贵荣华呢?然王稽至今仅为一个小小的谒者,当年救臣于水火之中的郑安平还是一介平民,臣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却不能够有恩报恩,心中实在是愧疚不已,请大王恩赐。”

秦昭襄王心想,范雎的功劳不可谓不大,这二人既然如此忠义而有见识,做个一般的官员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遂准其奏请,任命王稽为河东太守,三年之内不需要国家对其进行考核;任命郑安平为将军,希望他能够在战场上为秦国争光。只可惜,这二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后来,在范雎的保举下,郑安平代替白起攻击赵国的邯郸,却被赵国来了个反包围,最终率领属下两万人马,投降了赵国;而另一个人,王稽,在魏国和楚国联军攻击秦国临汾的河东郡之时,害怕临汾失守,竟然暗自和诸侯私通,终被发现而死。

两个人的不臣之举,对于范雎的打击是巨大的。早在商鞅变法之时,秦国就立下了法令,如果当事人犯了罪,则举荐之人与当事人同罪。依照法令,范雎更是要遭受灭族的惩罚。而当时,魏王因为害怕秦国,已经将范雎的家人送到了咸阳,可想而知,当时如果秦王下令依法论处,范雎难逃被灭族的下场。

然而,秦昭襄王出于对范雎的信任,将所有的流言飞语都压了下去:敢擅自议论郑安平之事的人,和郑安平一样论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件事情才在秦昭襄王的强权下压了下去,试想如果宣太后、魏冉等人如果还在当政,范雎定然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郑安平的事刚刚平息之后,王稽之事又发生了,这让范雎一蹶不振。

想当年,魏齐对他百般凌辱没有压垮他;须贾恶语中伤他,也没有让他消沉;到达秦国之后不得志也没有灰心;魏冉、宣太后权大也没有让他恐惧;即使是号称天下无敌的战神白起,还不是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只有这两个人,在他的一生中,被引为心腹和知己,却在一次又一次变故中,让范雎失魂落魄。

范雎的未来,究竟应该走向何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范雎报仇雪恨、有恩报恩等所有事情完成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让范雎的一生颇富争议。这个人就是被范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战神白起。

在范雎廷辱须贾、赚杀魏齐之后,白起就认识到范雎是个度量很小的人。范雎和白起不一样,白起作为一个将军,只要建立威信,百战百胜就可以了。而范雎则是处于钩心斗角的中心地带,当时范雎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胸狭小的他最后竟然发展到嫉贤妒能的程度,给他造成了另一种并不光彩的形象。而白起,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对于玩弄阴谋诡计的政治权谋没有任何兴趣。当然,这并不代表白起对于政治就没有一点认识,也不代表他会在军事上和别人真刀真枪地正面交锋。

他相信:兵者,诡道也。政治上的单纯和军事上的灵活,让白起成为了战国难以超越的一个神话。

军事上的权谋也间接地影响了白起的政治观念,他不会甘心就范,或者死于政治的漩涡之中。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当初魏冉能够不顾一切地提拔他,固然是因为他有着一般人不具备的军事才能,但是更加重要的是,他可以作为魏冉等人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的重要筹码。他知道,随着秦昭襄王的崛起特别是范雎的加入,秦国必将面临一场风起云涌的角逐,事后谁胜谁负他不在乎,或者他更加偏向于秦王,因为秦昭襄王毕竟是秦国的正统。

所以最终,白起决定和魏冉划清界限。当然,除了上面的因素外,白起还有他更加单纯的政治思考:

第一,白起效忠的既不是魏冉,也不是秦昭襄王,而是秦国,他只会做忠于秦国的事情,这一点是他的行事准则;第二,白起一直遵循秦人一贯的排外传统,对于魏冉、宣太后等人,他一直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看待他们的。

战国的确是个非凡的时代,军事上运筹帷幄;政治上纵横捭阖;学术上也是百家争鸣;就连任用人才,也是一波三折。它重视人才的作用,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重要人物而放弃前进的步伐。以当时最为风华绝代的秦国而言,在秦国政治舞台上有许多发挥过重要作用的非秦国人,然而,每一个人在大放光彩之后,却难得到善终。

商鞅、张仪如是;魏冉、范雎如是;吕不韦、李斯也如是。或分尸,或出逃,或放逐,或服毒。结果看似各异,实际上都是惨淡收场,而秦国却依然生机勃勃地向前迈进。

秦人确实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特殊的族群,成为当时战国的典范。一方面秦国人积极招揽各国人才,利用他们的才能来为秦国服务;另一方面他们却打从内心深处抗拒外来的六国之人,自始至终,秦国人都是排斥他们的,因此,每次到了关键时刻,秦国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老秦人一起引吭高歌: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毫无疑问,魏冉对白起有知遇之恩。可惜,在白起的眼中,魏冉始终不是秦国人。无论是对于老秦人、对于白起、对于秦昭襄王甚至整个秦国,魏冉都是一个外人。所以白起最终选择了离开魏冉,不是因为他知恩不报,而是秦国人的传统思维在作祟。

除此以外,白起是个军事家,只有战争才是他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舞台。然而,魏冉攻打齐国的策略,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和白起的主张相左了。要知道,白起最想对付的敌人是赵国,他一生当中,引为最大对手的,不是秦昭襄王,不是魏冉,更不是范雎,而是赵国那位声名显赫的老将军——廉颇。

而廉颇虽然老了,却还有另外一个人脱颖而出,他即是能打败秦国大将胡伤的那个马服君赵奢,在白起的眼中,他已经把赵奢当做了自己眼下的对手。高手都是寂寞的,为了和同等高手一局胜负,他们宁愿背弃一切、只求一败。

可惜,白起不知道,最危险的敌人,不是看得见的,而是隐藏在自己身后,看似和自己最为亲密,而随时准备趁自己没有防备,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人。恰如当初的魏冉一般,白起也没有料到,这个从茅厕里爬出来的人,竟然会成为自己走向黄泉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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