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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解读——荆轲

历史大观园 秦汉精神 2020-07-10 10:12:49 0


太子丹把荆轲请到自己的内室,一连拜了三拜,又膝行到他面前,哭诉道:“我前日告诫田先生,是表达我对这件事重视的心情呀,绝不是不相信先生。现在先生竟以死来表明自己的心志,真是太可惜了,我又少了一个贴心的朋友!”

荆轲说:“田先生乃千古侠士的楷模,非是我辈能赶得上的。太子知人,所以,他也以碧血丹心回报您!”

太子丹向荆轲再三顿首说:“上天赐田光先生给我,使我杀秦王政之志更加坚定了!那个嬴政,是个天底下最为贪婪、最为狠毒之人。就是把天下列国都给他,他也不会满足。他想把日月星光能够照到的地方都攫为己有!如今,他已经把韩、赵灭了,他的黑手一定会伸向我燕国。燕国的力量太小了,就是把我国的男女老少尽变成士兵,也难抵强秦的虎狼之师!丹想了好久,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派一壮士到秦为使者,对秦王政诱以重利,使他贪利而忘身,得便刺之或劫之,逼他把侵略别国的土地都吐还之,则大善矣!秦之大军,常年战之于外,无暇内顾,秦王政一死,内乱必生,天下诸侯可趁机再造合纵,一鼓而灭之!我觉得破秦之策无过于此也!这是我的宿愿,但不知把这样的重任付托给谁为好?荆卿能为我一谋吗?”

荆轲沉思了好久,才说:“太子殿下,荆轲是一个驽马那样的人,恐怕不能担当这一重任……”

太子丹听了荆轲的话,哭着顿足道:“荆卿若不答应这件事,燕国必亡,而燕之百姓定遭涂炭,我也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

“好吧,殿下既然这样看重我,我就以自己的身命当之!我不敢说一定能够完成大任,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太子丹高兴了。他上奏父王,尊荆轲为上卿,请他入住太子府,给他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派十多个黄门伺候他。一日三餐,都是尽可能地给他购置美味佳肴。太子丹每天都要去问安,有时还和他商讨国家大事,这使荆轲十分感动。

尽管如此,太子丹仍觉得不够尽情,云车、骏骑、美女、珍宝,天天给他换新的。

这时秦国的大军向燕国更加逼近,已到燕国的南界。秦王政还一再地发来信简,向燕王喜索要秦国叛将樊於期。形势危急,燕国人知道大难来临了,逃往别国避难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燕王喜不住地埋怨儿子丹,他说:“当初,就不该收留樊於期,招惹秦王政。”当然,燕王喜说这话也是少气无力,他知道就是不收留樊於期,秦国照样会对燕国动武的。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太子丹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就对荆轲说:“先生,秦国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燕国的南部边境。以后,战争打起来,我想长期伺候足下,也是不可能的了!”意思是催促荆轲动身。

荆轲说:“我知道没几天拖延了,可是秦王政每一出动,都是长戈围绕,甲士如云,我怎么能够近他的身呢?”

太子丹点点头,“您说的是……”

荆轲道:“太子殿下,得想一个好办法呀!”

太子丹说:“荆卿怎么想的呢?”

“太子殿下,按我的想法,恨不得立刻就到咸阳去。但是没有好的计谋,去了又能怎样呢?”荆轲说,“我想了一个法子……”

“先生请讲。”

“我听秦王政曾下令说,‘得樊於期之首献于秦者赐金千斤,封万家之邑!’可见秦王政是多么痛恨樊於期将军呀!另外,秦王政早就对燕南部的督亢地区垂涎三尺了。我想要是真的拿着樊将军的头和督亢的地图,到咸阳去献给秦王政,秦王政一定高兴地接见我,到那时,刺他、掳他也就容易多了!”

太子丹听了,连忙摇头说:“这计划连想也不要想,樊将军是我的恩人,是我引他来燕国的,现在,我倒打他的主意,我太子丹还是个人吗?先生还是另作他想吧!”

荆轲叹口气说:“殿下真是仁人君子呀!”就不再说话。

秦将樊於期来到燕都后,太子丹待他是很好的:给他安排在城外一个清静的院落里,还派几个人伺候他,衣食用项都按上将军的标准供给他。后来樊於期听说秦王政对他的叛逃十分生气,把他在咸阳的父母、妻儿、宅眷全都杀了,连他的宗族也受到了牵连。秦王政还对朝臣说:“谁要是像樊於期那样负我,寡人就照此办理!”

樊於期恨得咬牙切齿,常常咯血饮泣。他对朋友说:“我夜夜做梦,梦见我回到咸阳,突入宫内,杀了嬴政!”

秦王政二十年,过了年不久,荆轲到樊於期的住处造访。樊於期知道他是太子丹的好友,便请荆轲入内上座,热情地招待他。之后,樊於期问荆轲说:“您的名声远播蓟城内外,太子时常夸奖您,今天到我这小巢来,一定有教于我!”

荆轲踌躇一会儿,说:“我听人说,秦王政恨将军之深,如万丈之谷,您的全家都被秦王政杀了,那秦王政真是个少恩寡义的人!现在他又向天下许诺,愿出千斤之金、万户之侯来买将军的人头。这样下去,保不定会有人来危害将军,您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樊於期听了,仰天长叹道:“我能怎么办呢,我之于秦王政如蝼蚁比雄狮也!只能恨恨而死而已!”

荆轲道:“我有一计,可解燕国之困,又可为将军复仇……”

樊於期马上给荆轲跪下道:“这样的好计策,我只能跪着听!”

荆轲怎样拉他,他也不起。

“先生不把您的计策说出来,我是不起来的!”

荆轲为难地说:“此计必须樊将军与我协力同心才行……”

“只要您的良谋能够救得燕国,并给我报得血海深仇,就是让我把命搭上,我也会畅快地去干,先生请讲!”

荆轲想了想,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愿得将军人头以献秦王政,秦王政必喜而见之,我将趁秦王政不备,刺杀他!这样,燕国之围可解,将军之仇亦可报也!将军,这像大山一样的重任,您愿和我一同负担吗?”

听罢,樊於期霍然而起,脱掉右袖,然后抽出佩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瞪大眼睛对荆轲说:“报仇雪恨是我日思夜想之事,今闻先生教诲,如云翳已敛皎日悬空,我报仇有路矣!”

说完,樊於期左手握发,右手执剑向颈下一抹,他的头就落了下来,从颈腔里喷出的血柱有一丈多高。樊於期的身体竟不倒下,他扔了剑,双手捧了头送向荆轲。

荆轲赶忙接了他的头,又过了些时候,樊於期的身子才轰然倒地!

太子丹知道后,飞奔到樊於期府上,抚尸痛哭,直到把眼睛哭出血来。后来,他亲自给樊於期收殓,把他的尸体盛入画棺中,还找人用香木刻了樊於期的头接在他的脖腔上。为了不透出风声,暗暗地把樊於期安葬了。

然后,他和荆轲把樊於期的头洗净,装在木匣中,加以冷冰,封好,以待荆轲之行。

太子丹为了使荆轲赶紧上路,把燕之督亢地图也令人制作出来了。

可是荆轲还是不走。他说:“要干成这事,得有一柄利剑。秦王政的王袍里面一定穿着锁子护甲,一般的刀剑是伤不着他的!”

“先生说得很对。”太子丹说。他立刻派人以千金购来一柄削铁如泥、淬以巨毒的匕首。太子丹望着荆轲,意思是很明白的:现在总可以了吧?

但荆轲还是没有上路,他说:“我一个人到咸阳去,仓促间或有疏忽,刺而不成,徒然牺牲耳,殿下能否寻一勇士助我?”

太子丹觉得他说得也极有理,就到处寻找合适的人。几天后,他觅得一人,乃燕国故大将秦开的孙子秦舞阳。

秦舞阳13岁就敢杀人,他杀人时,那凶狠的样子,使一旁的人胆战心惊,看也不敢看。太子丹觉得秦舞阳能够胜任。秦舞阳也对太子丹说:“秦王政算得了什么,我的刀子可不管他是什么人!”

太子丹领秦舞阳去见荆轲。荆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荆轲还是没有动身。太子丹以为他要反悔了,就说:“太阳下山,谁也拉不住。秦军就要过易水了,时间实在紧迫。荆卿您还能去咸阳吗?要是不能急切动身,我就先派秦舞阳去了。”

荆轲听了太子丹的话有些生气,他说:“秦舞阳算什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成事吗?我是在等待一位好友,和他一起去咸阳,干这件大事!殿下要是这样心急,那我就不等这位客人了。明天一早我就起程!”

第二天,荆轲一行从蓟城出发,随行的有秦舞阳等二十多个壮士。太子丹和荆轲的好友高渐离等也前去送行。

他们来到易水河畔,拣一块平地坐了下来。太子丹要在这里为荆轲置酒饯别。

季节虽已是春天,但在北方,朔风仍烈,刮得人瑟缩不已。这日乱云低垂,四野萧疏,易水呜咽,日色暝暗,想到征人远别,生死难料,人人壮怀激烈,悲情满腔。

太子丹把酒菜摆在一块平石上,大家席地而坐。高渐离击着筑,和着泠泠水声,使人怆然泪下。待了好久,竟无一人举箸。

荆轲高举着酒杯慷慨地说道:“今日一别,便生死相隔。可是人的生死如草木荣枯,自然得很。只要生得堂皇,死得正大,早死几年,那又算得什么!现今强秦为祸,流毒华夏,列国诸王,弱而待毙。惟有太子,英姿天纵,养客勤政,除暴安邦。荆轲此去,以微贱之躯,去攻嬴政森挺之身,功成则报喜,功不成报轲之丧而已,算不得什么……请太子静心以待!”

说罢,荆轲和着高渐离哀切的筑声,放声唱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荆轲连唱三叠,扬眉怒目,发指冠盖,呜呜咽咽,忽为龙吟之吼,声音直遏云霄。高渐离又转羽调之响,激昂慷慨,感动得送行的人都瞋目以视西方。

荆轲歌罢,掷酒杯于地,带领同行者上马飞驰而去,直到隐于树林之中,头也没回一次……

这天,秦王政又和李斯等大臣研究了攻燕的一些具体事项后,他想休息一下,就和赵高向小校场走去。小校场是宫后的一片空地。有几亩大小。周围有绿杨垂绦,中间有碧草如毡。是宫中的侍卫练武之地。

这时,青貂儿正领着她的一帮女兵操练。她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一身戎装,比男兵似乎更加英姿飒爽。为了不打扰她们,秦王政和赵高躲在绿杨中悄悄地看着。

青貂儿教她们练了一会儿长戟之后,就让她们歇着,她却走到校场中间。好像应女子们的请求,给她们露一手看看。

她站好沉气之后,把束腰的带子解下来,用力一抖,那带子竟“倏”地变成一条软剑,澄光闪亮。秦王政惊异不止,那束腰带他是常见的,怎知那竟是一杀人利器!

青貂儿把软剑一抻,就舞了起来,软剑绕着她旋转,像一条银蛇。她叫女孩们把准备的木棒、短刀等东西向她扔来,那些东西还没近她的身,就被削碎了。接着她越舞越快,那软剑竟化作一团银光,把她缠裹得密不透风。这光团贴地滚动,草屑就像被飓风吹起,沸沸扬扬,这光团跃上树梢,就像云龙翻腾,银光四射,万千碎枝绿叶纷纷落下……

“向我泼水!”青貂儿喊道。

女兵们待了一会儿,就把一旁几只饮水桶里的水向她泼去。一时,在青貂儿周围水花四溅。可是大家并不知她是什么用意。

过了片时,围绕她的银光慢慢淡了,幻化为一条细练,再以后,细练又变作一条软剑。她终于停了下来。

“来,看看我身上有水吗?”她说。

几个姑娘跑过去,仔细地看着,在青貂儿身上竟然找不到一星儿水滴。周围观看的姑娘无不嘘喝不止。

就在这时,秦王政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喊道:“青貂儿,好本领呀!”

见了秦王政,女兵们一齐跪下,青貂儿却不跪,她走到秦王政面前,拱手一揖说:“人家在这儿操练,您来干什么!”

秦王政说:“寡人若是不来,怎知你有这样高强的本领呀!”

“谢大王夸奖!”

“不过,娘娘有欺君之罪!”赵高笑着说。他知道秦王政宠着青貂儿,一切都由着她,他也想尽办法巴结她。不过,他的办法高明,总是从旁边从侧面着手。

“是呀,是呀……”秦王政也装出严肃的样子。

“人家又怎么啦?”青貂儿噘起嘴。

“你有这么好的剑术,竟瞒着寡人!”

“我又不知您喜不喜欢有武艺的女人!你们男人呀,总是愿意自己的女人柔似水软如绵……”

“寡人可不是这样……”秦王政笑了,“不过,在寡人的床上可不准舞剑弄枪的!”

青貂儿的脸红了,低头说:“那些女孩儿正竖着耳朵听呢……”

“青貂儿,”寡人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武的?”

“从几岁吧……”

“一个女孩儿家,学这么高的本领干什么?”

“我能不回答吗?”

“说一说碍着什么?”

青貂儿一时找不到理由,就撒娇说:“大王,您看,赵高光想等着听哪,我偏不说!”

“好好,我走开,我走开。”赵高到树林中去了。

“赵高走了,我也不说!”青貂儿扭动着身子。

“不说就不说,”秦王政顺着她,“到晚上,看你说不说!”他瞅了青貂儿一眼就走了。

这天晚上,在别的宫女那儿已宿了几夜的秦王政,又回到了青貂儿宫里。

“那些勾魂夺魄的女人怎么把你放了?”青貂儿笑着问秦王政。

“我的魂儿一直在你这里,”秦王政说,“因为这样,所以我走不远。”

“也够远的了,几夜不回来。”

“我和她们在一起,是为了采阴补阳,这是一个老道士告诉我的。我的阳气太盛,你一个人给我补不过来,我也不想把你弄得病了!”

“那个老道该杀!”

“别那样,那些有方术的人,还是应该相信的。”秦王政的这种观念,后来越发展越厉害,竟把下半辈子迷恋于求药问卜上了。

“青貂儿,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小就开始学武?”秦王政没忘了那件事。

“不说也罢。”青貂儿不想说。

“我还不想睡觉,你就说给我吧。”

“我呀,是想杀你!”

“啊……”秦王政瞠目结舌,可是他又不信,“你,你……”

“真的,我没说谎。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从没对你说过谎!”青貂儿望着秦王政的眼睛。

“啊,你真……”

“真的。”青貂儿像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你别害怕,要是我真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秦王政好歹才算回过神来。问:“青貂儿,你能说说其中的缘故吗?”

“我说,这里边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有耐心听吗?”

“我爱听,你就是说到天亮,我也听。”

“那,你上床来,把被子围上,夜里天气凉了。”青貂儿说,“别害怕,现在我决不会杀你了,要是有刺客,我还会为你拼命呢。”

秦王政像个孩子,很听话。他上床后,青貂儿把棉被给他围好,还给他泡了一杯香茶。

青貂儿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她是东周人,母亲是东周君的一个年轻妃子。她五岁时,秦军来了。她亲眼见过秦军的残暴和嗜杀,可是她并不很害怕,可能是战争把她吓得不害怕了。反正到处是血,到处是死人,到处是火,到处是厮杀。秦军把东周君掳去了,任意地蹂躏宫中的女人。秦军当着她的面,把她母亲脱光,再一个个地趴到她母亲身上。直到母亲不再动了,他们才离去。她守在母亲身边,却没有哭,她觉得自己变成一团火焰燃烧掉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强悍的人走进来,他在房里待了一会儿,咕咕哝哝地说了些什么,就抱着青貂儿走了。

他们在城里躲了几日,便瞅机会离开了。那时她太小,不仅不知道年月,也不知道地理位置。那男人待她很好,让她叫他谦叔。她就那样叫他了。她忆起在宫中见过他。他那么高大,那么英武,腰间老挂着一把长剑。

后来,他们就进山了。那里有几间茅屋,她记不清是他新造的还是原来就有的。生活还是很舒适的。她对他们的生活来源从不过问,也弄不清楚。

进山后不久,谦叔就教她练武了。青貂儿心灵手巧,她学得也很认真。可是小孩子嘛,当然有时也觉得苦,免不了想偷点懒。可是谦叔容不得她这样,常常动手打她。打了她又抱着她哭。

“孩子,你知道吗?我苦苦地教你本领,为的是什么?”说到这里,他自己往往也哭了,“为的是给周朝,给天下人,给你母亲报仇呀!”

那个谦叔原是个东周君的内宫侍卫,有一身了不得的本领。他教青貂儿各种武艺,教得最热心的是短刀和软剑。他说:将来你要去刺杀秦王,只这两种武器能够近他的身,别的都不行。

“谦叔,为什么要刺杀秦王呢?”青貂儿问。

“因为他是天下人的仇人,是天下人的祸根!是灭东周,杀你母亲的刽子手!”谦叔咬牙切齿地说。

从那以后,小青貂儿练功就有了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去刺杀秦王!

青貂儿跟谦叔学了十年的本领,特别是短刀和软剑,用得更是美妙绝伦。就是她的谦叔也只能和她打个平手,这时她已经15岁了。

“青貂儿,你现在该去报仇了!”谦叔说。

“谦叔,我到哪里去找秦王呢?”

“我把你送到他的身边。”

“他要我吗?”

“你生得这么美,他会迷上你的!”

从那时起,青貂儿才知道自己是美的。在那大山中,美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也没有人欣赏她的美。

一日,谦叔把她一人放在家里,他出山去了。几天后,他回到山里,从他的包裹里抖落出一身女人穿的漂亮衣服。他给青貂儿穿上,领她到湖边伏下身子照。他说:“看看吧,青貂儿,那水中的人就是你!”

湖里是有个水影儿,是个天仙般的姑娘。可是青貂儿不相信那就是自己。后来她动动手指,捋捋头发,挤挤眼睛,那水影儿也跟着她动,才知道谦叔没骗她,那的确是她。

隔了几天,谦叔带她走出大山,临走时,他把他们的小茅屋烧了。

“谦叔,咱们不回来了吗?”

谦叔眼泪汪汪地看着那火光说:“孩子,咱们再也回不来了!”

“咱们到哪里去呢,谦叔?”

“别问,你跟我走吧……”

几个月后,他们到了咸阳。谦叔给青貂儿头上插根草标,表示这个女孩儿要卖,他们在秦宫外转来转去,围观的人很多,都对青貂儿的容貌啧啧称赏。他们说:“这么美的女孩儿,平常人家要了,会伤天理的!”

“是呀,是呀,她天生是宫中的人!”

几天后宫中有人找了来,他们好像是些黄门。说是老太后寿诞快到了,人手不够,要买几个丫头儿。在讨论价钱的时候,谦叔忽然大方起来,他说:“只要这孩子能去伺候老太后,给几个小钱就行。只是要分别了,得和孩子说几句话。”

谦叔把青貂儿拉到一个僻静处,抹着眼泪给她跪下说:“孩儿,你是我十年的心血呀!终于把你送到了宫中。你要记住你的责任,这仇报也在你,不报也在你!你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呀!”

青貂儿点点头,却没有像谦叔期望的那样说些激愤的话。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把她母亲糟蹋死的不是秦王,而是秦兵。

这样青貂儿就到了太后跟前……

听完青貂儿的身世,秦王政还是有点惧怕,他怯生生地望着青貂儿:“原来……你,你是一个到宫里来卧底的刺客呀!”

“你知道得太晚了!”

“是的,你要是想杀我的话,有的是机会……”

“所以你不用怕了!”

“你还杀我吗?”

青貂儿摇摇头,“要杀的话,现在杀也杀得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呢?”

“原因很多。”青貂儿说,“首先,老太后待我很好,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最恨的是那吕不韦和嫪毐。后来我又知道了,对东周用兵的不是你而是吕不韦,我就更不想杀你了!再说,你那时,什么权力也没有……”

“你连我是什么样儿还不知道呢?”

“谁说呢,”青貂儿说,“你常去看望太后,我们虽藏在帷幕那一边,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你……”

“于是,从那时起,你就看上我了!”秦王政嘻嘻地笑。

“真不害羞!”青貂儿用手搔搔他的脸蛋,“你那模样儿的确叫我动心,可是我心里想:啊,这么俊美的男子汉,怎么被吕不韦、嫪毐耍弄着!连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睡觉也不知道……”

秦王政有点羞赧,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后来,我怎么做的,你可看见了……”

“是呀,我亲眼见了!”青貂儿说,“你车裂嫪毐,逼死吕不韦,诛杀亲弟……干得可真像个大男人!”

“就为这个,你忘记你谦叔的话了?”

“不,主要是你的事业是伟大的,是对天下百姓有好处的。天下也分裂得太久了,东周君没有能力把天下统一起来,别的诸侯国家也没有能力把天下统一起来。惟有你……”青貂儿说,“所以我就留了你一条命……”

秦王政受到青貂儿的赞颂,有点得意。连她那讥诮的口吻也不在乎了。

“可是,有的‘正人君子’还呶呶不休地指责我,说我挑起战祸,说我不仁不义……”

“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你就是不去统一天下,天下曾有一天安宁吗?诸侯们还不是像一群狗,天天撕咬吗?老百姓流的血泪可多呢!再说什么叫仁义?天下归一,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大仁大义,才是德被苍生,别的都是放狗屁!”

“青貂儿,你说的倒是对的,可是不够雅……”

“管它呢,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雅人,我是从山沟里走出来的。无论什么时代,那雅人中骗子才多呢,你可要小心了!”青貂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秦王政突地拉过青貂儿,抱在怀里亲着。“你呀,是从哪里知道这些道理的?”

“我自己想的,自己看的呀!脑袋长在我自己的脖子上呢!”

秦王政生性多疑,对于算计过他的人,就是当时不怎样他们,日后总是会想法子杀掉的。可是对青貂儿却终生信任,想让她陪伴自己到死。当然秦王政也没有封她个什么头衔,可是他又封过哪个女人呢?秦王政一生接触过几百个女人,有几十个儿女,但无论亲疏,他都没封过,所以他是中国历史上惟一没有后妃的帝王!

“青貂儿,我给天下人做了许多好事,竟还有人想杀我……”

“可是你的冤家也多呀!”青貂儿说,“旧的一套再不好,人们还是想尽量保留它,谁若想改变它,谁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你得小心才是……”

荆轲一行来到咸阳。

觐见秦王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有人引见才行。别国的使臣来了最多只能见到李斯,有的连李斯也见不到。于是荆轲就找朋友。他是天下知名的士人,有人愿意招待他。人家告诉他,最靠近秦王政的人,莫过于赵高了。于是,荆轲请人去见赵高,说明意向,只要能够得以见到秦王政,愿出重金。

赵高听了,觉得这事太好办了。因为秦王政巴不得见到叛臣樊於期的头颅,以显示他的威望所及,无敢违抗者。但赵高还是要了很高的贿赂……

接见那天,秦王政下令在他的咸阳宫里摆出规格宏大的仪式。他自己高坐在面南的坛台上,台下文武群臣上百人列坐。那威严宏大的架势,使人透不过气来。

在一声接一声的“燕使臣上殿”的呼喝中,荆轲和秦舞阳进殿了。荆轲捧着人头匣子,秦舞阳两手托着白绢督亢地图,低头徐徐从中间的甬路往上走。殿外排列的几百个执戟力士把荆轲带来的20个死士挡住了。

荆轲、秦舞阳来到秦王政的陛前跪下,行觐见大礼。

“你是正使吗?”秦王政问。

“是的,陛下。”

“你叫什么名字?”

“姓荆名轲。”

“你在燕廷所居何职?”

“品小职微,是为上大夫。”

秦王政笑笑,“只是个上大夫吗?寡人下面坐的这些人,哪个官职也比你大得多哩,你们那君王怎么把你派了来呢?”

“听说秦王的大军到了易水河边,燕国上下都忙着迎接您哪,惟有小臣没有什么事,就派我来了!”

秦王政微微一笑,“国家弱小了,做事也就没什么气派了……说说你们来这儿的目的吧。”

荆轲再拜说:“大王,那樊於期逃到小邦,养于太子丹的府中,惹得大王您震怒,这是我们的过错。燕,仰天子如小草之比巨树,为此,我主劝服太子丹,斩樊於期于廷下,现将其首及督亢二十城之图,尽献上国。燕主只求天子庇护,如能够保住宗庙血食,就甘为臣下!荆轲代燕主以兢兢之心,上奏天子,望天子垂青天覆盖之宏恩!”

秦王政哼哼一声,说:“那樊於期的人头,不是假的吧?献上来让寡人看一看!”

“是,”荆轲答应一声,就捧了人头匣子走上陛阶,放到秦王政面前的御案上。

秦王政打开匣子,那里面冒出一股臭气,秦王政连忙用手捏住鼻子,把樊於期的头看了好一会儿,说:“这的确是那个樊於期!”说着抬头看看阶下的群臣,哈哈大笑。又低下头对着樊於期的人头说:“樊於期呀樊於期,你逃呀,逃呀,即使逃到天边去,你的头还是要回到寡人的桌上来!哈哈哈哈……”

阶下群臣错落地叫道:“没有人敢违抗大王神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王政对荆轲说:“好了,再把你们的地图送上来吧!”

荆轲回头招手叫秦舞阳走上台阶。可是那秦舞阳吓得浑身颤抖不已,脸色变得腊黄,竟连一步也挪不动了。

秦国的文武大臣奇怪起来,都把目光聚集在秦舞阳身上。

荆轲连忙说:“北方蛮夷之人,怎见过天朝神威,他已因惧怕而失态了!希望贵国君臣原谅他,让他完成自己的使命。”接着就用眼色给秦舞阳以鼓励。可是秦舞阳好歹走上了两级台阶,又抖得迈不开步了。眼看就要失去时机,荆轲就回身跑了几步接了地图,躬身献给秦王政。

秦王政伸手拉住地图的一边,荆轲把图徐徐地展开来。图穷而匕首见!荆轲右手一把抓起匕首,左手拉住秦王政的衣袖,就把匕首向秦王政捅去,喊道:“你这天人痛恨的暴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王政一惊,猛地站起,可是匕首已经到了胸前,他只好闪身躲避。匕首把秦王政的胸襟扯去了一块。

刺杀秦王政的最好时机失去了,可是秦王政的衣袖仍在荆轲手里。他猛力一拽,想把秦王政拉到自己面前。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荆轲拽不过急于逃生的比他年轻得多的秦王政,那袖子断了,秦王政窜出几步。

又一时机失去了,荆轲只得挺着匕首去追。

阶下的群臣乱嚷乱叫,“有刺客,有刺客……捉刺客呀!捉刺客呀……”可是叫谁去捉呢?谁也不知道。因为秦王政过去就给群臣下过死令群臣上殿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没有秦王政的旨意,谁也不准接近他,违者斩!

急促间,秦王政早就忘了他下的令了。

秦王政得了一些时间,忙拔身边的佩剑。怎奈慌急之下,拔了几次都没有拔出来。原来他的剑太长,而剑鞘又太紧。

这又给了荆轲一次绝好的机会,他猛跑几步蹿到秦王政面前,秦王政没法,只得绕着殿柱兜圈逃命……

阶下的群臣急得手足无措,搓手顿足,无法救助他们的君王。幸好秦王政的侍医夏无且还在殿上,可是他也没有武器,就拿着他的大药袋迎上前去。他和他的药袋当然抵不住荆轲,荆轲只一脚就把他踢到一边,夏无且倒地后,把他的药袋猛劲地向荆轲扔去,沉重的大药袋打得荆轲停了一步,这就给秦王政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大王,快把宝剑推向身后,扬手从肩后拔!”有人给秦王政出主意。

秦王政很快领悟,他把剑转到身后,伸右手从左肩之后,握住剑把,“噌”地一声,把剑拔了出来。有了剑,秦王政就不慌了,他挺着剑迎上前去。

荆轲见此情景,只有和秦王政死拼。他舞着匕首向秦王政扑去,秦王政闪过,抡起长剑一剑就削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仆倒在地,可他立刻爬了起来,把手中的匕首尽全身之力向秦王政掷去。在这种情况下,他哪能掷得准呢?匕首从秦王政身边飞过,插到大殿的柱子上,犹铮铮地颤动不已……

这时,荆轲的所有机会完全失去了。

秦王政急步上前,抡起宝剑,一连把荆轲砍了八剑,剑剑皆断其骨肉。荆轲瘫倒在地上,可是他还是挣扎着坐起来,依着殿柱笑着说:“我的事情所以没有完成,是我一心想着劫持嬴政为人质,逼迫他向天下人立下契约的缘故呀……”

荆轲和那胆小鬼秦舞阳都被处死了,而且被剁成了肉末。那几个等在外面的燕国死士,听到殿里嘘喝声起想往里冲,可是只一会儿,就被殿外的秦武全部杀死。他们果真变成了死士秦王政二十年九月,又增派十万大军于燕,诏令王翦横扫燕辽,彻底消灭燕国。

王翦带兵直到易水之西,下令“军于此,不进。”就是说驻扎在这里,不往前走了。副将李信不解地问道:“大将军,您为什么不先把易水附近的城池夺下来?”

王翦说:“将军有所不知,燕国人惧我久矣,咱们来到就打,定会激起他们跟我们拼死的决心,我们当然不怕他们,可是那样我军消耗就大了!咱们现在先不攻他们,让他们天天惊恐,日日不安,日子久了燕国便自行解体。到那时,我们挥师一战,即可成功,现在何必要夺他一些小城!再说在我们身后,还有赵国流窜的公子嘉,我不与燕人战,他也不敢贸然攻我。待敌人涣散时,他们即使东来,也就毫无作用了!”

李信很佩服地说:“将军的策略很好。孙子就说过:‘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您的用兵正是这样!”

不几天,秦王政派人送信来了。他对王翦的用兵之术很是称赏。秦王政说:“你爱护士兵,很好,你只要蹲在易水边上,燕王喜就会吓坏的。寡人看,你再给他一点压力,就说只要把那太子丹的头给寡人送来,秦国就罢兵……”

王翦马上派人给燕王喜送信去,转达了秦王政的意思。

燕王喜得了秦王政的旨意后果然吓得魂魄不安。太子丹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再说,他哪能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呢,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人乎!那秦王政真是霸道得无以复加了!可是他得对秦王政做出回答。燕王喜把臣僚们都召了来,让他们讨论。

太子丹主战。他对父亲说:“国家存在,我们存在,国家败亡,我们败亡。即使降秦,我们父子也绝逃脱不了嬴政的屠刀!父王何不让我带兵和王翦决一死战,就是全军覆没,也能够显出我燕国死不屈志的气魄!”

燕王喜拿不定主意,让群臣再议。

燕国大将剧完说:“秦兵善战,天下无敌。赵国的军队算是很精良了吧,还不是秦兵的对手呢,何况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呢?”燕王喜问。

剧完说:“燕国别的地方很难守住,只有蓟城,城高池深,可以消耗敌人的兵力。只要我们守满一载,秦军一殆,也就退兵了!”

太子丹觉得剧完是痴人说梦。他说:“秦军有刚灭的赵国做他们的后方,永远不会感到粮草匮乏。而且他们有久战的经验,不用说一年,就是几年他们也不会撤围的!再说,那王翦是什么人,他会让蓟城抵抗一年吗?燕国有哪位将领比得上王翦呢!”

剧完觉得太子是看不起他,竟当着燕王喜的面指责太子丹收留樊於期,刺杀秦王政,给燕国惹来灾祸。两人争吵起来。

燕王喜没法,就这样决定:大将军剧完带领重兵守蓟城,太子丹领轻兵试战易水。两计并行,谁胜了谁就是对的。

太子丹统八万兵来到易水,与王翦的大军对峙。

王翦仍不战,他笑笑说:“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跑到易水这儿来!”

那个剧完,虽为大将,但贪生怕死,他对燕国早就失去了信心。但既然在燕王面前说了那话,也就在蓟城做样子地布置起防务来。剧完虽张张罗罗,但蓟人都看得出,他并没做什么实际的工作。

这事传到王翦耳朵里,就请离间专家顿弱悄悄地去找剧完,探他的口气,并贿以重金。剧完恨不得立刻举起白旗。就说:“秦国势大力强,统一天下又是顺天应民之举,我早就想为秦王效犬马之劳了,您看我能给秦国干些什么?”

“将军可做的事多着呢!”顿弱说。

于是两人就研究怎样策反,怎样内应,从夜深一直到天亮。

这月的13日,王翦得剧完来书,约定15日夜内变。于是王翦便立刻抢渡易水,太子丹抵抗不住,只得一路且战且退,15日退到蓟城,蓟城守军不但不让他们进城,反而截杀燕军,在情况不明中战了半日,才知剧完已经降秦,太子丹还得知他的父王早已逃到辽东去了。

太子丹恨恨地道:“事已不可为,就在蓟城的城下战死算了!”太子丹身边的鞠武说:“不可!我看咱们也到辽东去吧,保留一点实力,谋以后再起!”

太子丹听了他的话,杀开一条血路,也退往辽东。他的人马这时剩下的还不到一半,在路上又散去一万余人,实际带到辽东去的已不足两万兵马了。

王翦和李信打垮太子丹后,便直取燕都蓟州,燕将剧完忙把都城献上。到秦王政二十一年底,秦军共得燕国七十余城,燕国实际上已经亡了!

秦王政听李斯建议,把原韩、赵、燕之降官及富民,悉数迁往咸阳,以后又再迁至巴蜀。榨取他们的财富,亦防他们造反。

王翦夺取燕地后,立即命李信率兵追击,行500里,围困燕王喜于辽阳。秦王政是个“吃鱼不剩骨头的人”,他派人告诉李信,叫他转告燕王喜:“燕喜,把你儿子的头给寡人送来,寡人就可以饶恕你!”

这条件极为苛刻,再说饶恕是什么意思?是饶他的命还是立刻退兵,给他留下弹丸之地?

燕王喜吓得束手无策,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请教的人。过了几天,他收到赵公子代王嘉的信。信上竟说:“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之故也。今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

用今天的话说:秦王政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完全是你那宝贝儿子太子丹给你惹的祸。现在你如果真地把太子丹杀了,把他的头给秦王政送去,秦王政必然会谅解你,甚至会退兵了事。你还能留下一小块地方供养你那老祖宗……

这是什么话!可是,他们都被秦王政吓坏了,只要能够保命,什么卑下的事都可以干!

这个代王嘉,是赵国的流亡公子。他偏安一方,地位朝不保夕。本来,代王嘉曾经和燕王喜约定:秦兵来了时,联合抗秦,可是当太子丹在易水和秦军血战时,太子丹一连给了他七道羽书,求他支援,他却不发一兵一卒。代王嘉和那些诸侯犯了一样的病,就像见血的猴子,各人捂上眼睛,顾不了别人。现在他给燕王喜写信,劝他杀太子丹,也是为自己着想。他怕秦军一来,在歼灭燕王喜的同时,也捎带着把他给收拾了!

可是吓得丢魂失魄的燕王喜却昏了头,他求秦将李信给他让条路,让他派20名壮士捧着诏书到衍水去杀太子丹。

李信说:“好吧,晚了可不行,我们大王等不得!”就下令给燕人让开一条路。

太子丹领兵到了辽东,驻兵在衍城,和他父王的辽东成倚角之势。太子丹积极整备军队,想和李信决以死战。就在这时,他父王派来的人到了。太子丹的老师告诉他:“这是不祥之兆,你快跑!”

太子丹也猜到了什么事,他哀伤地说:“我还跑什么!我的父亲为了曲奉秦王政,如此下作的事都做得出,燕国还有什么希望!我为燕国而死,也没有遗憾了。我断定那秦王政也绝无好下场,可惜我看不到了!”

太子丹把他父王的使臣请到帐中,听他宣旨。

来使高声读道:“……太子不忍一朝之忿,轻谋秦天子,致使燕国肇祸连兵,丧权失国,覆军将十多万人,丹之罪也,使者可立取其首级以谢天下!如不伏诏,是谓不忠,不忠不孝之人,人神共诛!”

太子丹不甘心死,可又不得不死。于是在死前又说了许多无用的费话。他说:“我刺杀秦王政是为了给列国出一口气。虽然由于计谋不周没有成功,但是,除了我谁还敢给秦王政点颜色看看呢?父王把我的头献于秦王政,就保住自己的大位了吗?他没有看到秦王政是一只永无餍足的狼,他就是把燕国的土地都献给那秦王政,最后还是救不了自己的!我走了,希望父王保重自己吧!”随后,他又指着西南方大叫道:“代王嘉,你这个胆小如鼠、贪婪似狗的东西,不久,你也会完蛋的!”

太子丹骂了一圈后,就把头搁在木砧上,等待着来人把它剁下来。

燕王喜得到儿子的头后,大哭了一场,然后把它盛在一只木匣里,派使臣送往秦将李信帐中。李信便派人飞送咸阳。

前不久,太子丹让荆轲把樊於期的头送给秦王政,现在他爹又把他的头再献秦王政。真是滑稽可笑!然而历史上就有不少这样不尴不尬的事!这说明在强秦面前,那些弱国小邦已是多么手足无措,卑屈无聊了!

秦王政见了他童年的好友太子丹的头颅之后,大笑不已,对它说“你呀,太子丹,从小是我的玩伴,你就伺候寡人一辈子算了,你却不,一心想和寡人平起平坐。结果,你看,你的头搁在我桌子上了!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是多么危险呀!”

秦王政笑,群臣也跟着笑,其实他们心里吓得直哆嗦。

李信得到秦王政的命令,立即向燕王喜进军,想一举灭掉辽东。可是燕人竟来了劲儿,个个拼死相抗,北方的胡人也来助战,使李信急切间不能得逞,可是燕王喜即使能够保命,也只是一堆余烬了。

秦王政以为燕国实际上已从中国的版图上抹掉了,他就开始考虑攻打楚魏的事,所以就令大将军王翦率大军回国。第九章血染荆楚上柱国项燕被楚王负刍弃用后,楚国朝中众臣皆唾涎于上柱国之位,欲掌楚国的军权。令帛青先行发难,一番游说,负刍便赐予其权代上柱国之衔。这样,帛青就将楚国文、武两权全握于手。尔后,御史张简、郎中令陈羡又向负刍进言,建议将楚军分而治之,以防专权。负刍信其言,分兵三十万与二人,并赏监代上柱国头衔。后,国舅靳毁又谋得十五万兵权。这样,楚军就分散为三支,各行其是。负刍不以为忧,反赏识起自己分而治之的治军之法。

秦王政二十二年底,负刍听到楚国在秦国的间谍回来报说:“秦王政大肆征兵二三十万,可能要举国伐我。”心中亦不慌乱,也不设朝议论此事。

秦王政二十三年初,为秦王征兵之事,连连飞来间谍之报。负刍会集百官,商议此事。朝中百官对负刍唯唯诺诺,附庸负刍的荒谬之辞。

但有一个忠臣,名叫唐骄,官名司败,武级。他在忍无可忍之时,越班奏道:“天下除强秦之外,尚有燕、齐、楚三国未为秦伐灭。燕国仅有辽东之地,乃风中之烛,秦不急欲伐他。齐国暂时和秦友好,比我大楚力弱,秦也不会伐他。只是我楚国,地广军多,秦若不先伐我,难使天下混一。大王,秦军不日即来,我国应于国门之外御之!不然,他击我之东,我击他之西,可以成为僵局。”

负刍沉吟半晌道:“唐骄,寡人给你三千军马,你去伐他西,待你成功,寡人封你为太宰。”

唐骄道:“大王,三千军马何能伐秦?”

负刍道:“既然不能,汝就别逞能了。你退入班中,再不要煽惑百官之心。”

群臣无敢再言者,唐骄退回班去。正是这个时候,秦国大将军王翦的十二路先锋队,如风如电一样攻到秦楚边境上在蔡之南扎住。接着,秦军的中、后之军都到,如铁墙一般横陈了六十里地的大营。但秦军没有攻打楚国,静如瀚海,沙丘相连,只是不动。

一连几十道飞书,从楚之边界各县飞到郢都。负刍这次听说秦军真是六十万开到,心中着慌,连忙征集全国的壮丁应战。

行军之前,负刍用唐骄为先锋队,又听了唐骄之言,三十五万大军,分六路续进。楚军直趋到秦军之前十里安营,由于秦军不动,楚军也不敢贸然进攻。观望了三日,秦军那一方毫无动静,负刍问权代上柱国帛青道:“你是三军之首,该议一个如何进攻秦人的大计!”

帛青根本不会行军作战,连军队应在夜间如何布防也不明白。他痴呆了半天道:“大王,国舅靳毁有计破敌,臣也和他谈过。”

负刍的眼光转向了靳毁。靳毁好逞能,便回答负刍道:“大王,行军作战,无非是一个攻字。只要我们攻打秦人,秦人一还手迎击,战端就开始了。”

负刍问他:“明日就攻吗?”

靳毁道:“兵贵神速,今晚就攻。”

负刍问道:“谁为前队?”

靳毁道:“为臣。”

负刍问他:“何不用唐骄?”

靳毁道:“唐骄,小儿也,有勇无谋,何能指挥大军?若令他一个小武官为前锋,秦军岂不尽笑掉牙了?”

负刍摇头道:“若要使王翦害怕,还是寡人首当其冲,后边万士争先,可以冲入秦垒。”

靳毁道:“大王不可再冒险,只在中军等待得胜的佳音。臣只用十万军,便可破开秦军的门垒。”

负刍道:“好,国舅,开端一战,只待你马到成功。”

于是靳毁下令诸将,拨他所辖十五万军中之十万,编成二十队以攻秦军王翦之中营。又命步军都备芦柴一捆,以便攻到秦营栅垒前,放火烧栅排之处。又命:“三鼓进军,听军中鼓响为号。”

其时,唐骄亦在靳毁军中,听到靳毁的命令后,忙来见靳毁道:“国舅,我军不知敌军虚实,轻攻,恐为敌军所算。又今值春夜,西北风大,烧人毁之甚微,烧己恐毁之甚大也。”

靳毁不听,果然三更鸣鼓,十万大军鸣滔滔地冲向西边秦军栅垒前。秦军垒上、栅后只飘荡着严整的旗幡,不见有人观战。靳毁拍马在前,仰视了许久道:“秦军来之未久,未能尽修战垒,垒空之处,以栅补之,此易攻耳!”于是下令:“专攻有栅之处,攻到近前便举火。”

楚军喊着杀声,举着火把、芦柴、兵器、踅蜂般专攻秦营立栅之处。后边兵车高举火把瞭望,一俟步兵进栅,车兵继进,秦兵自是难挡。谁知有几处攻栅之军发起喊来,喊声愈急时,前队猛地往自家一方拥退下来。接着前面楚军喊声大起,如同雷滚,火把照耀之下,楚军接近木栅的地方,都腾空冒起人头来。紧接着,楚军前队一退一攻,自相践踏起来。原来,凡秦军立木栅处,栅前都挖了密密的陷坑,楚军不知,攻到前边的,几乎全部落入坑中。楚军后队又往前拥,前队顶不过后队,又接连落入陷坑者数千人。

秦军垒后、栅后如开地壳般鸣起鼓来,秦军不出垒,在暗处;楚军是攻者,在明处。楚军尸压阵地,秦军少有伤亡。

楚军也还射栅、垒之上的秦军,但目标不明,空往秦营赠送箭支耳。拿着芦柴的楚军没待引火,便落坑倒地了,后队拿芦柴的人,倒点着了火,引路败退,火光乱舞,反惊扰了自方的军将。

监代监上柱国靳毁先前已知前军失利,但他在战场上横着大戟,不断下令:“只攻不退!”后来自方军队如洪涛滚动般退下来,后队也乱。他所乘的战车,被人浪波及到西边去,绕了二里多地的一个大弯子,才回到败退的军中,再发令时,军中已无人传递。

不过。三千多楚军尸体扔到秦军的栅垒前,后来楚军来搬运,秦军也不管他,任其往还,而后退尽。

负刍升帐,面带怒色地问靳毁:“为何就退下来了?”

靳毁道:“臣在中军指挥,前军先退。”

负刍道:“退者斩!”

靳毁道:“不知哪个人带头先退的。”

唐骄道:“全军皆退,要斩即斩十万人。不然,可斩主将,以明军法。”

负刍哼了一声道:“此言确有理。十万军不可斩,主将可斩,靳毁,你知罪吗?”

靳毁叩头有声道:“大王,为臣虽有罪,若斩了,那王翦必喜。不如为臣明日再攻,不胜,死于敌手,也算向大王尽忠。”

负刍下了坐褥,踢了靳毁一脚道:“今日暂不治你罪,限你一日,如攻不开秦营,一定斩你!”

靳毁叩头起来,归位坐下。

负刍长叹一声道:“寡人错了,但是水已泼于沙上,难再收起。唐骄,你有何法和秦军战?”

唐骄年方三十二岁,面白如玉,唇若抹朱,眼似朗星,眉比黛青。又且猿臂狼腰,力能格虎。他官封司败,级品较低,所以楚国几次内变,都没裹他进去。他今日见负刍稍有悔悟之心,便趁机道:“大王,臣有二策面陈。”

负刍问他:“怎样的二计?”

唐骄道:“臣昧死上言,大王勿介意。第一策,我们暂将大军退回郢都之北扎下,尔后分一军驻扎在颍水之西,留一军屯扎郢都之北,尔后急急征调各地人马充实两军。王翦如进军郢都,有颍水之西一军为他背后患。他若分军袭我,王翦总有一军成为他的遥控,便很难两地取胜之。大王再使中军能为战之主将暂复原职,上柱国之印可交能兵之人。军中大小将领,亦以能者为先,提拔选用。如此一来,我士气定旺,打王翦一个有来无还,倾国之军或可败于我荆地矣!第二策,修战书以引王翦出战,看其军力形势,尔后定破敌之计,他若总不出战,我也不退回,和他僵下去。我后方粮草、兵役,派能臣办理,也可不怕秦人。第一策是上策,第二策是下策,大王可能取用之乎?”

负刍想了好久,道:“第一策太繁,一时又选不出能人为上柱国之职。第二策可行,明日修战书,派使给王翦送去,再激他一激,或可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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