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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卷——称霸之路,武安君的赫赫战功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4 22:37:45 0


强秦的野心

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国力日盛,其发展速度远远超过其他东方六国。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的增强使秦国的野心愈发膨胀,公元前325年,秦国秦惠文王称王。此时只要有实力的国家,都在这时期先后称王,这说明当时周王室已经衰微,其在各诸侯国间已经彻底丧失了威信。

公元前288年,秦昭襄王在动用武力压制了楚国后,自称是西方大帝(西帝)。其实他的这一举动不过是为了将东方的强国齐国拉到一条船上,所以他在称帝的同时,还派人去齐国请齐王田地为东方大帝(东帝)。这足以说明此时的秦国,已经彻底不将周王室放到眼里。

齐王认为秦国此举是对齐国同等地位的认可,所以他欣然接受了秦王的提议,将整个天下一分为二,但是齐国这样做无疑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的困境中。因为国王的地位已经够高了,改称帝号不但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利益,还会给其他国家不必要的刺激。最终齐国国王称帝变成了一个闹剧,仅仅两天后,帝号就被取消了。但秦国却依然能够面对其他国家带来的压力,其只需要齐国在东方给予些微的配合,就有一统天下的实力。

从表面来看,虽然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说明秦国最终一统天下,是商鞅或者秦孝公蓄意制定的任何长期战略性计划或谋略的结果,但是从秦孝公开始,秦国似乎已经在酝酿一场颠覆六国的计划。秦昭襄王时期,秦国的对外战争总是起起落落,只要秦国打击一个国家,各国合纵的策略就会将秦国打回原形。东方六国似乎都有这种默契,它们从来没有想要灭亡秦国。

秦国的地理位置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突破了函谷关,它就可以驰骋中原,觊觎社稷神器,即使没有进取之心,也可以凭借其四面环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处于不败之地。当然,要图取天下,还需要进一步占据陇西、汉中以及蜀中三地,前面两地可以保证后方的稳固,获取精悍的兵源,后面的蜀中则可以保证战略供给,进而可以从南北两路进取中原。

所以公元前316年,秦国才会从楚国手中,花费巨大的代价将蜀(今四川成都平原地区)的领土握在自己手中,紧接着巴国(今重庆附近地区)的领土也被秦军占领。可以看出,秦国通过对这些地区的占领,不仅实现了秦国的战略意图,也削弱了楚国的国力,楚国在秦国的打击下日益衰落。

为了能够一统天下,秦国的连横外交活动接连不断。事实证明,连横、远交近攻等措施获取的胜利为秦国军队作战奠定了良好的外部环境,使得秦军在沙场征战的过程中,一路所向披靡。而具体实现秦国由内部的政治改革到外部的外交强化之人,就是可称战国名将之首的白起。

魏、韩、楚、齐等国都不屑一顾的边陲小国,在白起指挥下的南征北战中将杀气一点点弥散开来。东方列国对秦国的势力逐渐感到不安,时刻感受着利剑在头的威胁。

为了对抗秦国的铁骑,各诸侯国也加紧了军队的训练。这个时期涌现出一大批名将,在这些名将的指挥参与下,许多著名战役名流史册。看《史记》中的记载,战国末期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便是许多大规模的征战。就在公元前364至前234年的130余年间,秦国参与或者主导了至少15次大的战役,单单秦军给其作战的军队造成的伤亡总数就多达150万人左右。秦国主导的15次战争中有14次其都给对方造成了至少2万人的伤亡,这其中10万人以上伤亡的战役有4次。发生在公元前260年秦国对赵国的长平之役,仅仅在5个多月的时间内,赵国军队的伤亡数字就高达5万人。战争的结局是白起出奇兵,战胜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奢,赵军40万军队投降,白起“乃挟诈而尽坑杀之”,赵军最终得以归故乡的人,只有区区240人。

当然,有些学者对以上数字并不信任,原因是:

第一,他们认为,这些数据都是《史记》给出的,只有其他六国的伤亡数,却没有付出巨大伤亡的秦国的数据。

第二,《史记》只是简单地介绍了15次比较著名的战役,从战国的“战”字中,就应该知晓,赵国末期步入了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刻,各个诸侯国之间肯定是摩擦不断。如果将那些不知名的战斗也载入史册,则意味着秦国及其他诸侯国同样要遭受的伤亡数,包括被俘、受伤以及被杀的人,一定远远高于现在历史所见到的。

第三,体现在用词上,当时所用的标准字眼为“斩”(此字的用法可追溯到商鞅时代),长平之战为“坑”,前者是指在战斗中杀人,后者则是指没有道义的、活埋的形式杀人。可想而知,还有更多的杀人方式所产生的死亡数据是没有计在案的。

第四,则是很多学者将秦国对其他诸侯国的战争和近代或现代战争相比。如发生在1812年的拿破仑出征俄国之役,在6个月的时间内,损失了30万人马。乍一看,这与5个或6个月的长平之役相比大体相似(包括最后的坑杀),因为当时的法国(其实不仅包括法国,更多的是囊括了法国占领的广大的欧洲地区)的人口,要远比战国时期的秦国或者赵国的人口多。

因而一些学者最终得出结论:在字面意义上,秦国在对于其他诸侯国的战争中,所造成的伤亡数字是不可信的,要么过大,要么过小。如在长平之战中,秦国最终坑杀了赵国将士40万,对于当时的技术条件而言,要在短暂的时期内完成,可能性不大。即使赵军在战争结束以前,由于孤军深入、远离后方而断了粮草,也不会甘心就范。赵国经历了长平之战,还是继续招募军队,防备秦国的入侵,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这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对于一个损失了几乎半数以上青壮年男子的国家而言,经济上应该很难维持,政治上也很可能崩溃,而不是历史所记载的那样,赵国人同仇敌忾,对秦国人仇恨无比。

但是今天学者们很难从现存的史料中得出让人更加信服的答案。最终他们给出的结论是:“万”字只是一种象征性的意义。因为纵观所有关于战国的史册,其军事记载中(在非军事的记载中也能见到)屡屡说及的,不是数百、数千或者数十的伤亡,更多的是“万”,因而它如“三”等于“众”一样,变成了一个概数:“大部队”。

历史的真相,要完全地还原已经不可能。无论这些数据是否翔实,有一点无可辩驳,即秦国已经从开始的争夺土地向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转化。昔日为六国所不屑的边陲小国,已经在蓄势待发了。

在秦国军事力量增强的过程中,白起的作用不可忽视,战争中因白起而死的青壮年,粗略估计不下百万。白起是一个职业化的军人,在他的眼中,只有杀与被杀两种选择;在他的思想意识里,只有功名大业、为国杀敌一种道路。他不谙政治,不懂外交,不屑于法家、纵横家的绕弯子,他只会进行直截了当的实际行动,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唐代曹松在《己亥岁二首》其一中有这样的描述:“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白起正是提着无数鲜血淋漓的头颅,望着渐渐淹没在岁月风尘中的白骨,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步地往上攀爬,最终为一个无敌于天下的秦军统帅。

历史最终给予他的评价是——人屠。

基层崛起的统帅

商鞅在秦孝公时期推出了一系列富有创建性的变法措施,其中针对秦国一些掌权贵族贪婪、软弱、堕落的特性,商鞅在变法的法令中特别提出:有战功者才能升迁。这对当时的贵族势力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因为不管贵族的地位有多高,财富有多少,如果没有战功,便不能担任政府官职。而没有官职的直接结果,便是在社会上没有任何地位,最终沦落为平民。

这在另一个层面上则鼓舞了那些两手空空的人们,只要他们敢于放手与敌人大战,在战争中有贡献,他们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实现鲤鱼跃龙门的奇迹。

白起便实现了这个奇迹。历史对于白起的出身语焉不详,只是言及白起为芈姓,是楚国白公胜之后。

春秋时期,东周王室衰微,楚国强大之后,楚君僭称王。于是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楚国的大夫、县令也僭称公。白起为白公胜之后,故又称公孙起。《史记·白起王翦列传》中对于白起的身世也只是简单地说道:“白起者,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襄王。”郿人,即今陕西郿县东北人。从地理位置上看,白起应该是地道的秦国人,很有可能是在楚国和秦国交好的时期内,其祖上来到秦国,继而衍生出白起一脉。

无论怎样,白起最终成为了秦国的将领,是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从基层崛起的著名统帅。之所以说白起是从秦国的底层崛起,是因为前番提到的商鞅变法的内容,让白起不得不从第一个人头开始,赚取军功、获得爵位。

十六岁这年,白起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怀揣着报效国家、建立功勋的梦想,踏上了行军旅程。

秦国军队对于军功有着最为具体的奖励办法:斩获人头的多少。

秦国军队中有令,任何士兵只要斩获敌人甲士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一级爵位、一顷田、一处宅和一个仆人。斩杀的首级越多,所立战功越高,获得的爵位自然就越高。

十年的时间,白起在军队中不断磨炼,立下赫赫战功。秦昭襄王十三年(公元前294年),白起获取了“左庶长”的爵位,成为秦军领导层最年轻的一个将领。

当时秦国的军功爵位可以分为二十级,而“左庶长”这一职位恰好是第十级,已经属于卿的范畴,对于今天而言,几乎相当于一个师长。此时此刻,英武不凡的白起已经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并日益成为秦军中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十年磨一剑,白起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更大的挑战。然而,如果按照他现在的这个速度(应该算是一般士兵中最快的),如果顺利,也至少需要三十年时间,才能够手握一方兵马。那时的白起,是否雄心依旧,壮志仍存,就很难预料了。所以白起所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扶摇直上九万里,一飞冲天入九霄的机会。

白起所等待的机会,就是一个能够改变他命运的人,这个人就是当时秦国的实际掌权者宣太后的兄弟,秦昭襄王嬴稷的舅父,手握重兵地位尊崇的魏冉。

魏冉和宣太后都是秦国的新兴势力,从楚国千里迢迢而来,在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一步步打破秦国旧式贵族的封锁,如商鞅一般,最终成为秦国显赫一时的人物,在秦国呼风唤雨。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魏冉明白,要在秦国站稳脚跟,除了要手握秦国的兵权,还要不断地培植自己的势力。一旦大树成荫,到时便会盘根错节,别人再想撼动这棵大树,就需要细细地考虑一番了。

正好,白起走进了魏冉的视野。在魏冉的眼中,白起作战勇猛坚毅,为人心狠手辣,做事果断干脆,但是却缺乏心机,不懂政治,这种人才正是魏冉所需要的。

很快白起的做人做事风格便被魏冉摸个一清二楚,白起也正好可以借助魏冉的势力帮助自己平步青云。

当时秦国在东方的最大的敌手是赵国,可惜赵武灵王被赵成和李兑所害,最终被活活饿死在沙丘的行宫里面。经过内乱,赵国已是元气大伤。而秦国的另一大敌手齐国,则在紧锣密鼓地和楚国交战。

在各国征战不休的同时,秦国觉得机会来了,而这个机会的实践者,就是魏冉的得力干将白起。

公元前294年,秦国将自己的战略眼光看向了新城。新城即今河南的伊川,位于韩、楚两国交界之处。秦国之所以看中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是因为随着秦国势力的东进,敌对国家的合纵势力不断增强,而这一地区,就是楚国和韩国相互交界之地。只要秦军控制了这里,韩楚之间的联系就可以被秦军从中间切断,韩国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弃车保帅,放弃和楚国联合对抗秦国的计划,转而和秦国联合。此时的楚国已经是日暮西山,韩国、魏国、赵国等都和秦国联合,谋求一举歼灭楚国,实现四分其地的愿望。

楚国也知道新城战略地位的重要,因而纠集了一大批精兵强将在此地镇守,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楚国对其如此重视,必然将有一番恶战。

可是就在韩国徘徊不前,其他诸侯国对新城局势尚且犹疑不决之时,白起出手了。白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了不足一万的兵力,就攻占了新城这个战略要地,六国为之震惊,白起开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其实,白起也深知这一战不仅关乎秦国未来的军事进程,也关乎自己的从军进程,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就在战前想好了此次制胜的关键所在——势。

首先,白起在战前便给将士许以加官晋爵的重利,借机提升秦军的士气;同时,白起还在战前给了新城敌军一个下马威,让新城的守城将士们知晓,秦军各个杀人无数,敌人死后必定会被割了头颅去领取军功。这让一向以文明自居的中原守将,心中胆寒不已,怯弱之心一起,战力便很快下降。

其次,白起还仔细地分析了战国的局势,向新城军民散播谣言,说及白起大军将至,到时韩国将面临齐国、魏国、赵国的多面夹击,新城将士闻讯,军心自然打乱。

白起领兵打仗,能够从一场小小的新城一战中,分析出新城所面临的局势,很好地见证了孙武所言:“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魏冉给宣太后初次介绍白起时,宣太后还不信有这样的人存在,经此一战见他如此神武,不禁心怀大畅,遂不待白起功成身返,便立马将其官升两级,封为“左更”,这个爵位已经很高了,当年大名鼎鼎的平蜀大将司马错也不过如此。

用实力证明自己

此时的白起,可谓平步青云,秦军中也不乏勇猛善战者,但如同白起这样,升迁如此之快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新城,在那些浅陋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的眼中,怎么能够和蜀中那天府之国相提并论呢?司马错之功,实在非白起所能及。

事实上,此时的白起比起名满天下的司马错,的确是略有不及,但是他抓住了机会。一来得到了魏冉和宣太后的信任;二来处于宣太后和魏冉极力提拔人才、笼络为己用的关键时期;三来新城一战的胜利使其扬名;最后则是宣太后和魏冉都看到了白起的潜力。

但白起以后的杰出表现,让那些流言飞语最终不攻自破。

公元前293年,韩国为了挽回颓势,遂联合一向摇摆不定的魏国,一起攻打秦军,妄图夺回秦军占领的宜阳、新城等地。魏国也知道唇亡齿寒、户破堂危的道理,秦军据守新城,不但切断了韩国和楚国的联系,也直接威胁了魏国的都城大梁。为了解除秦军的威胁,魏国同意与韩国联合,兵锋所向,直指秦军所驻守的新城等地。

这一次,白起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然而秦国首先派出去抵御韩国和魏国联军的,并不是当时炙手可热的白起,而是“右庶长”向寿。

向寿,生卒年不详,只知他是宣太后的外甥,但是因为从小和昭襄王一起,对于昭襄王忠心耿耿,成为了昭襄王的心腹人物。秦昭襄王不管此次敌军实力强弱,都不会再次派遣白起前去迎敌。因为一旦白起胜利,则代表着昭襄王的失败,白起毕竟是魏冉的势力。为了挽回自己的颓势,秦昭襄王决定,让向寿去教训一下韩国和魏国,也让宣太后等人知道他并不软弱。

秦昭襄王的这点伎俩,宣太后和魏冉自然再也明白不过。因此,等到秦昭襄王言及要向寿为将出战之时,魏冉和宣太后都不同意。姑且不论向寿会借机夺取兵权,单以其实力而言,孰胜孰负实在是难以预料。

眼看宣太后和魏冉都给自己施压,朝中大臣也都偏向于宣太后的选择,认为向寿缺乏经验,很可能是个纸上谈兵之人。昭襄王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和秦国的这两大势力较劲,并不明智。一者自己羽翼未丰;二者秦国刚刚从内乱中走出,需要休养生息;三者,东方列国对于秦国,也存有浑水摸鱼之心。此时的秦国,只能一致对外。再次转念一想,其实派遣白起前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一方面,秦国此次能够出战的兵力,最多不过10万。因为其余大部分兵力,都去了蜀中,还有一部分要镇守秦国的国土;另一方面,白起即使侥幸胜利,对于秦国而言,也未尝不是一场好事。白起声名鹊起自不用说,但宣太后终归不是秦国名副其实的统治者,到时候再拉拢白起,也未尝没有可能。

于是白起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白起在接到了出兵的命令后,对于双方的各个方面作了一个比较系统的对比:

首先,在军力方面,秦国和韩魏联军的实力对比悬殊,秦军最终只征得10万兵力,而且许多还是老弱病残,非秦国的精锐力量;而反观魏韩联军,兵力数量达24万,可谓来势汹汹。韩国和魏国的兵力除了都是参加了垂沙之役的主力部队之外,还各具特色。其中,韩国之“材士”,全都是弓弩步兵。当时对于韩国的军队主力,《史记》中论述说“强弓劲弩皆在韩出”,“天下之宝剑韩为众”,“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达胸,近者掩心”。所以韩国军队在远攻城池之时,会有很大的优势。另一方,魏国军队也不是易与之辈,魏之“武卒”,个个耐力惊人,虽然全部都是身披重甲的重步兵,却都能健步如飞。如此魏韩二军,可谓珠联璧合、攻守兼备,秦军根本占不到任何优势。

其次,秦军在地理位置上的弱势,秦军要真正的打击到魏国和韩国的元气,就决不能坐以待毙。白起自然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因而他决定,实现中央突破,将战场从秦国占领地区转移到韩国和魏国的占领地区。而实现这一战略意图的关键,就是突破伊阙。然而伊阙所在为韩、魏门户,韩国与魏国自然派遣了重兵把守。更为致命的是,这里的地形为两山对峙,伊水流经其间,地势险要。韩魏联军占住了伊阙要塞,就等于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白起所率领的秦军,想要突破此关,实在是难于登天。

最后,将士们不信任白起。虽然白起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表面上对于魏将公孙喜和韩将暴鸢这两个成名沙场多年的老将,表现得不屑一顾。但实际上,他很了解秦军如果不服从和信任自己,则军队必定离心,军心必定不稳。韩国和魏国的这两个将领已合作多年,曾经还一度攻入了楚国的方城,在垂沙一战中,让楚国精锐损伤殆尽。因此,此战不可轻敌,在鼓舞了军心之后,白起要做的是从战术上打败敌人。

白起此次作战方法是:各个击破。

秦军只要不与魏国和韩国联军一起交锋,就能够凭借秦国的尖兵利器和奋勇杀敌的气势,不输于一边。白起并不仅是骁勇善战的猛将,还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将领。

白起深谙用间之道,当时的韩国和魏国,虽然看似铁板一块,但是实际上两国在边境上一直没有平静过,只要给其中任何一个国家许以重利,就一定能够孤立另一个国家。

所以白起当机立断,给魏将公孙喜写了一封信,卑词假意与魏国言好,希望魏军能保持中立。并许诺事后的战利品会和魏国平分,秦军将找到机会和兵力较少的韩国决战。

公孙喜有多年领兵打仗的经验,很容易看穿白起的这个反间之计。所以他在看了白起的书信之后,直接将信件扔到一边,心中暗自想道:白起果然是个浪得虚名,唇亡齿寒如此简单的道理,连路边的路人都知道,又怎么能够骗过他公孙喜呢!

不止公孙喜,就连白起手下的将领也觉得,白起这一招实在是不怎么高明,这种浅显的计策,只要略懂兵法的人,都会很容易看出秦国的意图。而这恰恰是白起的真正计谋,如果连自己人都被骗了,那么公孙喜就一定会生出轻敌之心。

习读兵法,最忌“纸上谈兵”,关键所在是能够依据实际情况,让敌人分身不暇。所以白起又给公孙喜写了第二封信,信中谈到十分感谢公孙喜的配合,秦军明日就要攻击韩军,魏军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事后少不了魏国的好处。

白起手下将领顿时便疑惑不解,前一次使出的离间计已使秦国使者碰壁,公孙喜已经明显看出秦军的意图。白起明知道结果,又为何送第二封信?

答案很简单,其实一开始,白起反间计的真正对象就不是公孙喜,而是韩国将领暴鸢。自然,和历史上很多著名而成功的反间计一样,这封信很顺利地就到达了目的地——暴鸢手中。

暴鸢脾气暴躁,他一见公孙喜竟然和白起暗自通信,很是愤怒,对魏国失去信任。既然魏国靠不住,那么韩国就只能依靠自己了。于是,暴鸢吩咐守卫阙与的所有弓弩手全面戒备,只要韩军能够守住伊阙这个门户要地,让秦军无法到达韩国一马平川的地界,韩国就可确保无虞。

次日,秦军果然出现伊阙之外,双方都如箭在弦上,大战一触即发。

白起的升迁之路

然而从清晨到晚上,整整一天的时间,竟然不见秦军有任何实际性的动作,只是一少部分士兵在佯攻。这一战略,一者可以疲惫韩国的军队,二者可以转移双方的注意力,特别是魏国军队的注意力。魏国军队没有料到韩国竟然不等自己,就擅自和秦军动起手来。此刻见秦军已经围住了阙与,魏国只能想办法,前去营救韩国。岂料就在这时候,秦军竟然朝着魏军动手了。

白起选择的进攻时间正是夜半时分。这一战,其实暴鸢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他预想的是,秦军会趁着夜色来掩杀占据优势地位、配备强弓硬弩的韩军。却没有想到,趁着夜色的掩护,白起竟然率领秦军偷偷地绕到了魏军的侧背。公孙喜本打算趁着秦军与韩国军队陷入焦灼状态时,要么两线夹击,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要么好整以暇,坐山观虎斗。岂料秦军竟然放着在韩国守关的一万佯动军队不顾,转而攻击远远强过韩国军队的魏国军队。

白起的计谋令魏国军队防不胜防。就在公孙喜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秦军趁着夜色奇袭魏军。等到公孙喜恍然大悟时,一切都来不及了。秦军阵势已成,魏军猝不及防,很快陷入浴血苦战之中。公孙喜见大势已去,遂率军且战且退,朝着韩军营寨奔去。

就在魏军大败亏输的同时,另一边韩国的军队则忍受着极端恶劣的天气,因为当时天正下着雨,这对于当时通讯条件极差的作战军队而言,守军一方的弊端更为明显。这个时候韩军终于发现,秦国军队竟然正在偷袭魏国的军队。然而,韩军却不敢贸然出兵,一来不知道围困自己的秦军有多少。二来暴鸢尚在疑虑,前番秦军和公孙喜的通信是否是事实。如果是,这次会不会是诱敌深入的计策?三来秦军和魏军的作战人数相当,甚至魏军还要略胜一筹,孰胜孰败还未可知。

于是暴鸢便直接站到了秦军与魏军的中间,以隔岸观火的姿态,坐视秦军攻击魏军。

可是没过多久,暴鸢便发现,自己彻底地错了。原本他预料魏国军队再怎么不济,也可以支持十天半个月,到时他再火速出击,定然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当他还尚未弄清楚关外有多少秦军之时,公孙喜的败军就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直奔暴鸢的韩军军营。

就在暴鸢犹豫要不要放魏军入关之时,魏军已经蜂拥而入。一时之间,双方两军相互交叉,乱作一团。原来设置的各种阵势,此刻没有了任何作用,而且那些强弓硬弩,刹那间也失去了作用,因为前面来的是自己的盟军。

秦军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着敌人还没有喘过气来,秦军暂时放下魏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了韩军。白起认为此时魏军军心已乱,唯一可虑的就只剩下了韩军。

刹那间,有两个人都在感叹。一个人是暴鸢,感叹魏军竟然败得如此之快,秦军竟然来得恰是时候;另一个人是公孙喜,感叹白起为将,深谙兵法之道,有神鬼莫测之机,果然厉害非凡。

眼看秦军人人杀得兴起,韩军只能眼看着敌军如入无人之境,韩军大势已去,再做抵抗,不过是无谓的牺牲。所以暴鸢决定与其被敌人屠戮,不如回到偃师再做计较。当时魏国和韩国联军,还剩下10多万人马。但白起不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他在战争中的一贯作风是,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所以为了尽快地追杀敌人,白起直接命令军队脱了笨重的铠甲上衣,粮草辎重一律弃之不顾,只带着杀人的刀剑和获取头颅的腰带就成。

一时之间,从阙与到偃师的数百里地界上,满是韩、魏两国的败退之兵,他们的后面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秦军。秦军此时竟然在滂沱大雨之中光着膀子行进,这让一向自诩作战英勇闻名的三晋之地的男儿,被秦军的野蛮吓破了胆。韩魏联军更加溃不成军。

韩魏联军眼见跑在后面的军队一片片倒下,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秦军会将他们一步步斩杀殆尽。所以他们也学着秦军,脱掉上衣和盔甲,丢弃笨重的战车、粮草辎重,最后轻装上阵,飞一般地亡命奔驰。

昔日吴起在世时,因创建了魏武卒而无敌于天下。魏武卒素来以作战迅速、来去如风而闻名,也以铁甲战车作战能力极强而笑傲天下。没想到这时候,魏军竟然为了逃命,将这些曾经保命的手段一一丢弃了。吴起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韩魏两军认为他们既然丢弃了一切可以丢掉的东西,和秦军比逃跑的速度定然不会弱于他们。岂料那时大雨一直下着,河水暴涨,韩魏联军眼见着数丈之隔的对岸,却无法过去。

这条河的名字叫伊水,伊水无罪,韩国士兵却遭了殃。24万韩国士兵,头颅被秦军摘取,只剩下身躯沿着河水浮沉。刹那间,血流成河。

白起接着乘胜追击,他的10万大军几乎没有多少损伤,在斩获了敌军头颅24万之后,也在沿途缴获了大量敌军丢弃的战略物资。利用这些物资,白起率领10万大军,马不停蹄地向韩国和魏国的城池中杀去。虽然白起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但是战争的最后结果和最高目的,还是为了获取土地和资源。

秦军一路所向无敌,顺利将敌人的5座城池收入囊中,一时之间,白起之名让世人侧目。

阙与之战,韩、魏两国损失了三分之一的精锐部队以及5座城池,伊阙也被秦军占领。至此,韩国和魏国门户大开,他们时刻为自己国家的命运担心。

自秦立国以来,一直被魏国为首的其他国家压制在函谷关一带,直到大将司马错占领了蜀中,秦军才得以打通了另一个入主中原的通道。此番白起之功,比之司马错,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用了区区10万兵力,而且还不是秦军的主力。这不仅让宣太后和魏冉欣喜不已,也让秦昭襄王刮目相看,更让天下人认识到秦国又出了一位绝世名将,列国危矣。

由于白起之功甚巨,无论是宣太后一方还是秦昭襄王一方,都认为白起是个可造之材,可堪大用。于是,秦国特将其封为“国尉”。自此,白起实际上已经成为秦军的最高统帅。一个没落的贵族,从小兵做起,在短短一二十年的时间内,便成长为一个举世瞩目的秦军统帅,是战国时代绝无仅有的。正是因为商鞅变法的军功爵位制度,才让白起受益,让秦国强盛。

白起在阙与之战中一战成名,秦昭襄王决定,与其宫闱相争让秦国内乱不止;不如让白起放手一搏,让秦国逐渐强大,将东方六国打得一蹶不振。

此时的白起,一心为自己立战功,为秦国卖力。于是在数月之间,白起就渡过了黄河,攻取了安邑(今山西夏县)以东的大片韩、魏土地。

白起再次加官晋爵,做了昔日商鞅的位置:“大良造”。大良造可享受赐邑三百家,赐税三百家,秦军功爵二十级,白起已经到了第十六级。离魏冉所拥有的侯爵之位,也只有一步之遥。

立下赫赫战功的白起又怎甘于屈居魏冉之下呢?

齐燕相争,秦国得利

公元前292年,趁着魏军刚刚经历大挫,元气大伤,白起率兵大举攻魏,魏国还没能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只能眼见着秦军一口气攻下魏国蒲阪(今山西永济县蒲州镇)等大小城池61座。

公元前291年,白起一鼓作气,攻取了魏国的垣地(今山西垣曲东南)。紧接着,在各国联合攻击楚国时,白起趁火打劫,攻取了楚国的宛地。

公元前290年,司马错升任左更,地位已比不上白起,但他对于白起心服口服。在白起的派遣下,司马错率军攻取了魏国的轵地(今河南济源东南),同时趁着韩国国力大损的机会,攻取了韩国的邓地(今河南孟县西)。

通过这三年的时间,可以看出秦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一,秦国的国力大增,韩、魏两国则不断衰弱,此消彼长之下,秦国将打击对象主要放在了这两个国家上。

第二,秦国内部权力发生变动,虽然白起成为了秦国的最高军事统帅,显得魏冉和宣太后的势力有很大的加强,但是实际上,白起的一系列赐封,都是拜秦王所赐,在他的心里,秦王已经成了他的主子。

第三,秦国的战略方向处于一个变更期,从一城一地的争夺,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顺便攻取城池而转变。

自此,东方六国将领之中,能够敢于直接和白起匹敌者,实在是屈指可数。韩国和魏国国君眼见秦国如日中天,如此下去必将招致亡国之祸。于是他们相约和秦国签订屈辱条约,韩割让武遂(今山西垣曲东南黄河以北地区)二百里地给秦,魏亦不弱人后,也割让河东(今山西东南部)四百里地给秦。这一年,是公元前290年。

至此,魏国吴起在世之时,千辛万苦才攻下的河西之地尽归秦人之手,竟然连祖上的基业——河东之地也割据给了秦国。此外,连一向趾高气扬的楚国,也在公元前285年和秦国议和。当然,这之中更多的是张仪的功劳,但是如果没有白起在战场上面给予秦国的底气,张仪再怎么巧舌如簧,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自此,秦国三边边境已定,东方六国之中,只有齐国和赵国还能与秦国相匹敌。这时,白起将对付东方魏国、韩国和楚国的任务交给司马错,他自己则主要负责对付当时东方最为强大的对手赵国。当年赵武灵王孤身入秦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只可惜后来因为内乱,赵武灵王英年早逝。赵国自此落后于秦国,后来又屈居在齐国之下。在综合国力上赵国虽比不上很多国家,但是要论及到军事实力,赵国对于东方六国而言,无疑是首屈一指的。

然而,就在白起摩拳擦掌,准备对赵国用兵之时,西北边境边患四起,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就是义渠王。

秦国不堪其扰,宣太后主张以外交的手段解决,白起和魏冉则主张以军事手段彻底解除秦国的后顾之忧。事实证明,最终宣太后是正确的,宣太后用美色将义渠王迷住,不仅最终将其绞杀,还彻底收服了义渠国,彻底解除了秦国的心头大患。

当时秦国普遍流行一种政治观念,只要能达到目的,不管采取何种手段都是合理的。很明显,宣太后达到了她的目的——攻灭了义渠国,稳定了后方。然而,对于秦国而言,义渠国的灭亡只是一个政权的消失,但是义渠国的铁骑,还是需要从头开始培养,于是白起果断地承担了这个任务。

当时秦国在西北苦寒之地所建立的精锐骑兵,单兵素质极强,其装备远远地超过一般的骑兵。秦骑所使用的弩机必须用脚蹬,借助全身的力量才能上弦,其射程可以达到三百米左右,杀伤力很强。虽然这种强弓硬弩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而且使用起来并不方便,但是骑兵贵在神速,秦军骑兵只要一个战术冲刺,到达敌人眼前,则短兵相接之时,秦军就占据了优势。

秦国此时,可谓全面开花。白起在西北方为秦国积蓄实力之时,秦昭襄王也没有闲着,因为范雎已经到达秦国。秦国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采取东、西各自称帝的方式和齐国结盟。这种方式虽然名为结盟,但是实际上则是利用一个虚名将齐国稳住。

当时,宋国开始不断地开疆拓土,这在当时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宋国的国家实力并不强,在此情况下还去虎口夺食,抢夺齐国的势力范围泗上。为此,齐国对宋国很是怨愤。

秦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遂遣人前去齐国游说齐王,让齐国前去攻打宋国,夺回齐国的领地,齐王果然中计。

公元前286年,齐湣王决定派遣齐军大举伐宋,宋国在齐国的铁骑下灭亡,宋偃王逃到魏国,最终客死异乡。如果齐国就此罢手,或许这样的结果还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加强齐国的国力。可惜,这时候的齐王在不断的胜利当中,野心膨胀,认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齐王认为与其坐等秦国强大,不如先下手为强:往南打击楚国,往西攻取三晋,趁势灭了东西二周;在国内准备杀了孟尝君。这些都是齐王田地眼下最想做的事情。

一时之间,齐国成为了众矢之的。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破吴国。今朝的燕昭王,也瞅准了机会,准备大破齐军,攻灭齐国。

在燕昭王的苦心筹划下,一代名将乐毅于公元前284年,联合秦、魏、韩、赵四国,攻破了包括齐都临淄在内的70余座城池,齐王最终被楚军杀死。齐国从此纷乱不堪,直到公元前279年,才在田单的努力下复国。如此一来,秦国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整个天下只有赵国可以与秦国相争了。

但秦国并不是这次五国联合伐齐的唯一受益者,甚至不是最大的受益国家。因为赵国通过这次行动,直接夺取了齐国富庶的河间之地(即今天的京津唐三角地带),为其军事实力提供了强大的后勤保障。

赵国拥有精兵强将无数,秦国要实现攻灭赵国的愿望,还需要进一步筹划。这一次,秦昭襄王、宣太后、魏冉等,不管是秦国的旧式贵族还是新兴权贵,都将目光投向了白起。白起不负众望,他从西北回来之后,率领精兵强将,自公元前282年起,三次率军攻入赵国境内,连拔蔺、祈、石及光狼等城,赵国骑兵被斩首两万,损失惨重。眼看秦国和赵国即将发生最后的决战。赵惠文王决定,与其和秦军打得死去活来,不如向秦国求和,再去攻打楚国、魏国或者韩国。然而秦国此时又怎么会甘心放过赵国呢?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秦军在白起的带领下准备血洗赵国时,楚国那边发难了。楚顷襄王为了给父亲楚怀王报仇雪恨,在公元前281年,趁着秦、赵胶着,白起无法抽身之际,派遣使臣合纵齐、韩等国,欲要联合攻击秦国。

楚顷襄王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并不了解秦国的真正实力,就在他准备攻击秦军的同时,秦昭襄王早就提前动手了。因为司马错对蜀中甚为了解,所以这一次攻击楚国的任务,由司马错担当重任。他从陇西发兵,在巴、蜀地区又补充兵力10万,近万艘大船,600多万斛米,顺江而下,将楚国的大后方黔中郡一举攻下。当时白起正在关东地区对楚国北部地区构成极大的威胁。其他各国见楚国大势已去,纷纷与楚解除同盟关系。

攻克黔中后,司马错兵分两路大军:一路军从巴郡东出巫峡去攻打郢西,另一路大军由武关向东出发,攻取楚国的汉北及上庸地区,进入桐柏山。两路大军将楚国包围起来。楚王得知秦攻楚的消息后,十分震惊,急忙从都城集合数十万大军,连夜赶往鄢(楚国陪都,今湖北宜城东南),以防备秦国的进攻。

司马错采取了迂回战术,数十万士兵在他的带领下,翻山越岭,穿过今岷山山脉、摩天岭山脉、云贵高原等三大地区,又经过陇西到达巴蜀再到云贵然后再拐到湖北地区,行军路上山高水急,猛兽出没,可谓历尽艰难险阻。能够做到如此大规模的战略迂回,实在令人惊叹。秦军在楚军大后方突然出现时,楚军顿时乱了手脚。

此时的白起也被秦昭襄王授以重任,因为秦王知道楚国虽然看起来很弱,但随便凑上数十万军马,还是不在话下的。秦王的另一个战略是和赵国讲和,只有这样,才能够免除秦军的后顾之忧,这便有了前面述及到的渑池之会。赵国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和秦国联合。

打到郢都去

当时的楚军号称带甲百万,单兵素质很高。楚国地处南方,而南方地形复杂、气候恶劣,锻造出了一大批精兵悍将。如果不用计策,秦军和楚军在正面战场上一对一的掩杀,则很难说最终的胜负几何。所以秦昭襄王对于此战也心存忧虑,尽管坐镇中军的是号称百战百胜的战神白起。白起即将出征之前,秦昭襄王便向他问道,要彻底地大败楚军,需要多少秦军精锐。

按照秦昭襄王的想法,杀敌一千会自损八百,此战起码有数十万以上的秦军就此埋骨他乡。谁料白起竟说只要7万兵马,这多少让秦昭襄王有些怀疑。

如果是一般将领带兵打仗,秦王的估计应该是很准确的。比如后来秦王嬴政进攻楚国的时候,曾以李信为将,带领20万人马与楚军交战,结果战争中共死九都尉,大败而还。为消灭楚国,不甘心的秦王嬴政最后只好派出一代名将王翦率60万大军攻楚,楚国才灭亡。白起所言,于一般人而言,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但白起既然说出此言,一定已经胸有成竹。历史证明了他近乎狂妄自大的那句话——7万足矣,并没有半点虚言。因为白起认为:“楚人之俗,轻剽颛急,战时勇于攻取而拙于守御,只需学昔日之伍子胥,选精取锐,长驱直入,数战则可破郢矣。”

秦昭襄王闻言,不禁拍案叫绝。这自然是出于对白起的信任,如果一般的军中大将如此妄言,秦昭襄王必定会对其嗤之以鼻。于是秦昭襄王将白起派遣到了上庸(今湖北竹溪东南),代替司马错指挥秦军。白起照与秦昭襄王的约定,选取7万习惯在山水之间作战的精壮之士,由白起亲自率领,顺汉水而南下,直接出其不意地深入楚国腹地。白起计划先夺取楚陪都鄢,之后再夺楚都郢,此谋略称之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白起善于出动奇兵,看似将自身置于数十万楚国军队的包围圈内,实则是千里跃进敌人的心腹地区,以最小的力量,给予敌人以最沉重的打击。

历史总是这样的巧合,秦国攻击楚国这一战,和后来实践“亡秦必楚”的项羽的战略竟然如出一辙。白起此行不带任何粮草辎重,一路以战养战、因粮于敌,掠取汉水流域丰饶的粮草补给军需,让秦军既无“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担忧,也减少了这一方面巨大的支出和带给军队的疲乏。此外,白起还在楚国境内大搞政治攻势,用田宅、免除赋税等种种优惠政策来诱惑楚人,如此一来,楚人自然乐意为秦军所用。如此秦军就又多了一个灵活性很强的同盟,可帮助军队运输粮食。

行军路上,白起命令秦军,一旦过河,便拆桥毁船,自断归路,示以死战之心,让秦军背水一战。这一方法往往是战争中以少战多时采取的策略。少对多时,破釜沉舟之计策,不仅可以激励己方将士的必死决心,同时也让敌军看到了己方军队强大的威慑力。

楚军便因此深受震慑,虽然人数众多,却抵挡不住秦军的进攻,遂节节败退,兵败如山。秦军长驱直入,迅速攻取汉水流域要地邓(今湖北襄樊北)及附近几座城池,直抵鄢都城下(今宜城东南)。一时之间,那里便成为一个楚国倾国之兵和秦国白起的7万兵马的决战场地。

白起在一开始就比别人看得远,他之所以直接将秦军7万人马瞬间移动到鄢,就是因为他看中了鄢的独特的政治地位和关键的地理位置。

楚国的别都,历来鄢郢连称。它离楚都郢也就二百里地,历来为楚国的第二政治经济中心,同时也是拱卫郢都的北大门,因而此地万万不能有失。如果鄢落入秦军之手,则楚国最后守土抗战的军心将会土崩瓦解,楚国就会面临亡国的危险。

当时楚顷襄王也看出了秦军的战略意图,他自然清楚楚军原先制订的围歼白起大军的计划早已经不胫而走,或许白起早就看出了楚军的意图,可是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保护国都,楚顷襄王只好采取最保守的战法,命令汉水流域各战线所有楚军回援鄢都,不惜一切代价将秦军扼在此地,只要楚军能够坚守十天半个月,而楚人楚地不给秦军供给粮草,不让秦军的援军到来,楚军自然就会“不战而屈人之兵”。

与此同时,楚人还在原来高大城池的基础上加高加厚,并且布置了许多的强弓硬弩。孙子谈及用兵之法之时说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楚军有数十万,而秦军只要区区7万,逃跑躲避是不可能的,诱敌决战也有很大的风险。

秦军要做到的是如何能够在夺取城池的同时,还能以最小的代价造成敌人最大的伤亡。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白起如果再想不出必胜的策略,到时候即使秦军想撤出,楚军也断然不会答应了。

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考量为将者随机应变能力的时刻。这时白起认为,必须要坚持:“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的策略,以待时变再趁势出击。”但秦军的军心已经开始浮动,所以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军中的白起一直谈笑自若,这成功地让秦军觉得即使天塌下来,最终的胜利都会属于自己。

白起的做事风格就是,既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万全之策,何不放松一下,也顺势给军队鼓舞一下士气。

这正应了那句“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白起就这样走进了汉江,一跃跳进了江中——游泳。此次游泳给白起带来了灵感,水既轻柔,瞬息之间又可以化作滔天大浪,成为杀人的利器。兵法云: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白起决定,动用水攻,来解决眼下的难题。

翌日,深受启发的白起急忙将这一计告诉了手下的几个心腹干将,让他们派出了一支几千人的部队在离鄢都西北约百里的蛮河武镇筑坝拦河,同时还在这条汉江支流东西向秘密修筑一条百里长渠。此计策成败的关键,就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因而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一切都在楚军浑然不觉之间完成,只要白起一声令下,就可以挖开河坝,江水之力,自然远非人力可以抵抗,到时候楚军数十万兵马就会被秦军兵不血刃地抹杀。观察到楚军并没有任何发现的迹象之后,白起决定动手。

这几日,楚军正在奇怪秦军为何还不撤退。趁此时机他们厉兵秣马,只要秦军一撤退,楚军数十万军马便会倾巢而出,将秦军杀个片甲不留。

楚军仍然认为只要坚守不出,秦军就一定想不到任何办法。夜幕降临,守城的士兵点起了火把,如一条长龙般,守护着这座城池。然而,他们不知道大祸将至,只听见城西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刹那间,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地底传来的恶鬼惨号。河水是从城西进来的,不知有多少人就这样在睡梦中远赴黄泉。

第三日,再看鄢都已经变成了一个汪洋泽国,处于云水之间。数十万楚军,还有城中不计其数的平民百姓,就这么被滚滚洪魔瞬间拉入了无边地狱。有人说,白起就是上天给战国那个变乱的时期,降下的一个警钟。让那些坚信无义战的国家,饱受家破人亡之苦。只可惜他降错了国家,成为了秦国的将领,而秦国正是当时最无义的国家。

也有人说,是白起的到来才加速了战国的结束。因为在有限的土地上,会降生无限的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因此,白起才以“人屠”的身份,消灭一切不安分的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白起为了剿灭楚军所造的沟渠,至今仍然为当地人所使用。

但是楚国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失去了父亲的儿女,都会从此铭记一个名字——白起。也正是因为白起此时的作为,才在江东父老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乃至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亡秦必楚。”

而此时此刻,即使他们想寝其皮啖其肉也只能望洋兴叹。他们也曾想了很多种办法去复仇,只要白起骄兵一成,顺势南下,则楚人便会不顾一切地前去杀了白起。可是白起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自然知晓“穷寇莫追”的道理。在破鄢一役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白起并没有冒进,而是停下来休整部队,补充兵员和军资,同时将秦之罪人刑徒迁徙到刚得来的楚地,以充实秦军的后方,通过以战养战的方略,使其成为秦军进一步攻楚的基地。

白起最终还是南下了,只是他没有给予楚人任何机会,他带去的只有屠刀和征服。白起大军很快就攻陷了郢都北面最后一个桥头堡安陆,楚兵四散,楚顷襄王还没有从去年的大败中缓过劲来,就置身在白起的屠刀之下。

为了免除灭国身死的厄运,楚顷襄王不复当日的雄心壮志,当机立断抛弃了郢都,将国都迁到楚东北的陈,是为“陈郢”(即原来的陈国,今河南淮阳)。

秦国终于得到了郢都,这个楚国第一大都市,也是当时中国最大的手工业中心。战后秦国的势力,已经进一步得到加强。一个世纪之前,这里还是吴国人的属地,后来在秦国的帮助下,楚国人夺了回来,并使得楚国一度强大无比。只可惜今非昔比,楚人在经历了楚怀王之乱以后,便注定了沦落败亡的结局。

大秦武安君,一将功成万骨枯

白起用水攻,将楚军的精锐打击殆尽,此后一年的时间内,更是所向披靡,楚国再也找不出可以抵挡一时的军队出来,因而连其都城郢都也落入了白起军队的手中。

见楚顷襄王落荒而逃,秦昭襄王则兴奋不已,和宣太后一样,他们都没有料到,白起竟然再一次给予了秦军战争历史的一个奇迹。如同当初宣太后捧秦王上台一样,这一次他们都齐心协力,尽可能地给予白起以帮助,并且还下了一道谕旨,让白起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于是,白起在攻破楚国都城之后,分兵三路向楚国的其他地方进军。第一路向南攻到了洞庭乃止;第二路向西攻到了夷陵(今湖北宜昌东南);第三路向东攻到了竟陵乃罢。短短数月时间,楚都周围数百里辽阔富庶的土地尽归秦有,秦国的实力得以再一次增强。为了彻底地控制被占领区,秦昭襄王下令,在这些地区设置南郡,其治所就是曾数百年为楚都的江南第一大都会——郢都,楚国似乎就这样灭亡了。

但是当时的人们都相信,他们只要有共同的祖先,就能在其精神的维系下,不断地凝聚起来。而楚人的祖先,就葬在秦国西路军所占领的夷陵地区。白起认为只有彻底地将楚人的精神绞杀,楚国才不会死灰复燃。但是秦国当时的掌权者是宣太后,宣太后乃楚国的贵族,如果白起毁了夷陵,不就是间接地掘了宣太后的祖坟吗?

其实,倒是白起多虑了,他只知道宣太后是个楚国人,却不了解宣太后早就一心向秦,在秦国彻底安家落户了。昔日她为了秦国后方稳固,可以出卖色相引诱义渠王,今日为了秦国的强盛,应该亦不会在乎区区几座坟墓。

于是在宣太后的一声令下,白起放了一把火,夷陵就此成为历史的回忆,留下的只是些微的断壁残垣。

白起在烧毁夷陵的同时,也不禁心底发颤,幸好自己是宣太后的盟友而不是敌人。论打仗,宣太后不如他白起,但是论到玩弄政治权术,白起全然不是宣太后的对手。

白起以为,此后楚人再也提不起任何斗志,只能论为秦国的附庸。岂料物极必反,他用一江大水,将楚国35万生命席卷吞没,楚人已经对其十分怨愤;他又用一把大火,将楚国的宗庙毁于一旦,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所以全体楚人在这一刻立下重誓:楚虽三人,亡秦必楚。

这个时候,一个对后世影响深远的人物自投汨罗江了,这个人就是屈原。当楚国国都郢被秦军踏在铁骑之下时,屈原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哀郢》: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甲之朝吾以行。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

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跖。

……

正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楚国一片仇怨惨淡,对白起恨入骨髓之时,秦国那些渴望建功立业的人,则对白起敬若神明。

秦昭襄王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论起功劳之大,整个秦国除了白起不作第二人想。从很多场合中都可以看出,白起对于秦昭襄王很是忠心。秦王认为只要大肆封赏白起,就可以达成一石三鸟的效果:一来,可以获取白起的更大忠心;二来,可以让一些崇尚白起的人,感叹秦昭襄王的明智,受其鼓舞,进而更加效忠秦国,奋勇杀敌;三来,可以将计就计,在培植自己势力的同时,也可以暂时缓和与宣太后集团的关系,维持秦国内部的稳定。

于是秦昭襄王金口一开,颁布了一道谕旨,封白起为武安君,取“以武安民”之意。白起,这个曾经秦国最底层的士兵,终于站在了秦国的巅峰位置。当时的战国四公子:平原君、孟尝君、信陵君、春申君,都是各个国家的王族,如果没有高贵的血统,要被封为君实在比登天还难。可见白起之功劳于秦国而言,和商鞅一道,可并称文武双绝。

当然,战国名将之中,廉颇、李牧都被封为君,然而要论到功劳,则大秦武安君才堪称第一。

一将功成万骨枯,白起终于踏着无数人的尸体,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恰如《庄子·胠箧》中所书:“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尽管北边有赵国在虎视眈眈,但是白起依然我行我素,无所顾忌地攻伐着楚国的土地。公元前277年,秦国武安君白起趁着楚军元气大伤之际,再次大举攻楚,西克巫(今四川巫山北),南平黔中。秦遂以巫地为巫郡,黔中地为黔中郡。至此,占楚几乎一半国土的江汉湘黔之地尽归秦有,楚国继前面丧师失地之后,再一次陷入危险的境地。

就在楚国人人自危之时,白起竟然不再行动了。白起认为楚国之地,只可以占据秦国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不可以妄自奔袭千里,徐图将整个楚国纳入版图。因为楚国国界太广了,如果战线拉得太长,以秦国有限的兵力,最终即使征服了楚国,必定会让三晋之地的其他国家有可乘之机。

为了免除后顾之忧,秦国决定,要先对三晋之地中的实力最强者——赵国出手。

而在此之前,秦国还需要在外交上配合一下白起。因为两年以前,秦国就和赵国在渑池之会上结盟,秦王根本没有料到,白起会这么快就将楚国打成这样,如果秦国就此和赵国翻脸,必然会显得秦国太过不讲信义。除此之外,赵国一贯坚持的策略是“南守北攻”,从来不轻易和中原国家交兵,秦国既想要打击赵国,又想要赵国率先出击,的确是个两难的问题。

宣太后认为,与其直接面对赵国,不如从第三方着手。自韩、赵、魏三家分晋以来,他们三个国家总是宣传依然是一个整体。事实上三个国家的地理位置特殊,确实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于是秦国决定,先出兵魏国,到时候赵国只要掺和进来,秦国就有了对付赵国的理由。

公元前276年,秦武安君白起率兵10万伐魏,拔二城,秦国和魏国的交锋正式开始。魏国自然不会料到,它不过是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才接二连三被秦国攻打。公元前275年,穰侯魏冉又亲率大军攻魏,一直打到魏都大梁。这时候,赵国依然没有行动,只是派遣使者前去韩国,最终说服韩派大将暴鸢来救,可惜依然被秦军击败,4万多将士魂断魏国。

魏安釐王再一次演上了他的拿手好戏:以土地换和平,献上温地(今河南温县西南)8座城池求和,魏冉退兵。当然,从古至今有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就是以屈辱换来的和平,必将是短暂的。果然,公元前274年,秦国准备再一次进攻魏国,因为前面两次的进攻,获取了很多实在的好处。但赵国依然没有任何行动。岂料韩国竟然联合齐国,为了前面丢失的城池和土地,向秦国大举进攻。魏国再次战败,丧师失地自不用提。

其实,赵国一直在观察着魏国和秦国交战的局势,也深深地为魏国屡战屡败而担忧。当然,这种担忧的深层次意义,是在担忧一旦魏国被打得爬不起来,到时候秦国就要对赵国动手了。与其坐等成败,不如火速驰援魏国,来个先下手为强。

只是和秦国一样,赵国也需要一个出兵魏国的理由,换句话说是需要一些实在的好处,才可以让赵国甘心出兵。魏王在经历了战败之后,派遣使者来到了赵国,承认赵国三晋之地的最高地位。魏国的目的是将赵国推向三晋之地的头把交椅后,若以后秦国入侵,赵国要身先士卒地前去抵抗。然而,就在此之前,迫于秦国的强势,韩国已经成为了秦国的附庸,在秦国东征西讨之时,为其呐喊助威。

韩国乃三晋之一,倘若韩国成为秦国的势力,那三晋之地就会变得支离破碎,势单力薄,对付强秦的难度就会增加。于是,赵国和魏国商议,攘外必先安内,要抵抗强秦,就必须先打击韩国,让韩国转而投向赵国。

赵惠文王所采取的方式很直接:命令军队和魏军联合,前去攻打韩国。可惜韩国似乎铁了心跟随秦国,就在赵魏联军即将压境之时,韩国派遣使者,星夜兼程感到秦国处求救。

黄河的杀伤力

被韩国派出去,请求秦国救援的使者的名字叫陈筮。

陈筮,战国时期韩国人,生卒年不详。历经韩国的三个君王,可谓三朝元老,然而他依旧是个小官,在韩国相国门下做事,略有才能,为韩国相国所知。

在赵国和魏国联手进攻韩国时,韩王便向臣下咨询,该派遣谁去向秦国求援。于是,韩相国想到了陈筮。韩王对相国十分信任,便委托他全权代理此事。

听闻陈筮抱病多时,韩国的相国连忙来到陈筮处,对陈筮言道:“世事艰难,国家危急,小病不足虑,希望你能够为了国家大事计,到秦国走一趟。”(《史记·韩世家》)

陈筮闻言,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既然相国能够亲自来到府上请他,那就代表整个韩国都对这件事情很重视。所以陈筮欣然答应,并向相国保证,不成功说服秦国,誓不还乡。当时人人都畏惧秦国,谈秦色变。陈筮这一次出使秦国,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陈筮来到秦国后,直接前去拜见秦国当前的掌权者——穰侯魏冉。魏冉知道,赵国要出击了,但是为了攫取最大化的利益,宣太后等人还是认为,应当从韩国获取一些好处。于是,魏冉胸有成竹地说道:“韩国的事情应该很危急,不然何以会特地派您来呢?”陈筮说:“此言差矣,韩国没有任何危急之处。”魏冉没有料到,这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来向强大秦国求援,竟然敢如此傲慢,遂生气地说道:“您这样没有诚意,如何为你的国君做使者呢?众所周知,你们韩国的官员为了向秦国求援,可谓车马不绝于道。他们都向敝国报告,韩国遭到魏国和赵国联军的入侵,情况危急。您来了却说不危急,这又作何解释呢?”

陈筮闻言,不慌不忙地说道:“韩国危急了,就不会前来找秦国帮忙,而会改变立场投靠其他国家。”陈筮这句话的用意很明显,因为韩国的情况不那么危急,所以他才能够来这里了,否则早就向魏国和赵国投降了。秦国最害怕的就是三晋真正地合为一体,到时候互相呼应、铁板一块,秦国再想图取这些地方,就难比登天了。魏冉自然知道其中深浅,见陈筮如此说辞,忙将面色一缓,急忙说道:“秦王的面你不用见了,秦国这就发兵援救韩国。”

此次陈筮到秦国求援,虽历时不长,却足见其出众的外交才华,竟然连一向老奸巨猾的魏冉也受了他的激将法。魏冉问陈筮韩国的形势是否危急,自然是别有用心。然而陈筮的回答更是出人意料,这不禁让魏冉感到奇怪,便想一探究竟。陈筮趁机指出当前的形势:韩国的形势之所以不危急,是因为韩国会在危急时刻改变立场投靠赵国或者其他国家,这样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化解危机。其实,魏冉之所以答应韩国,固然有害怕失去韩国这样一个盟友的成分,但是更多的则是秦国早就谋定而后动的战略——引诱赵国出战,为秦军打击赵国找到理由。

然而,秦国上下都知道,赵国可是块硬骨头,名将赵奢、廉颇,胡服骑射之后的赵国铁骑,可都不是易于之辈。此次作战如果魏冉出战,秦军也许只有五成的胜算,而如果是白起领军,则无论是在谋略上还是在士气上,秦军都会上一个台阶,胜算就会高出许多。

此战是白起蓄谋已久的一战,为了能够彻底地打败赵国,他一直在研习兵法,苦练士兵。在出战之前,秦国的四个掌权者:魏冉、宣太后、秦昭襄王和白起,对魏国和赵国联军的战略意图分析得一清二楚:让韩国背弃秦国,投降赵国,这也是陈筮的意思。

俗话说,救人如救火,既然决定了派遣白起前去援救,那么速度就成了援救的最大问题。如果去晚了,则韩国势必会降了赵国。虽然三晋之地的统治者们各怀雄心,但是其中的平民百姓却有着共同的根基,很容易结成同一力量。

“兵贵神速”的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到了行军打仗之时,这速度二字就非易事了。当时赵魏十几万大军已经攻破了韩国的军事重镇华阳(今河南郑州市南),离韩国的都城郑(今河南新郑)不到百里之遥。白起所部在咸阳,离华阳还有千余公里的山路,崎岖难走不说,而且还恰逢雨天。于是白起再次拿出了其看家本领:命令部队脱去上衣,只带着盔甲一路急行军。10万人马只用了8天时间,便神兵天降般地直奔到华阳前线。

而另一边的魏国和赵国的联军,则满心以为胜券在握,所以很缓慢地往韩都郑前去。这次带兵的是魏军主帅芒卯,《战国策》中涉及了关于他的四篇文章,具体的信息不详。有人评论芒卯是个能使诈的将领,能在危险时刻挽回局面,或许还能获得小利,但却没有大才,此次带兵,便是孟尝君田文所举荐。后来田文还因为此事,被魏王免去了丞相一职。

对于秦军的来援,芒卯并不是没有任何预料。只是他认为,秦军就算来援,也绝无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所以当10万秦军如幽灵般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芒卯大惊失色,丢下部队落荒而逃。

军中无大将,自然混乱不堪。军心大乱的赵魏联军,见白起大军如入无人之境般,在联军中所向披靡,不断地收割着他们的人头,只能各自为战、只求能够保住性命。

转眼间,联军13万人马,都做了秦国的刀下亡魂。其实韩赵两国名为联军,实际上也是各自为战,因为将士之间的配合需要一段时期的磨合。为了不影响战争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在此次战役中,打着联军旗号的13万人马,其实都是魏军。如果是赵军,也许就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击溃,尤其是在赵军大将廉颇、赵奢等人的指挥下。

白起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和赵国的精兵强将一较高下。只可惜,这一次带兵的赵军将领,竟然不是廉颇,而是贾偃。

眼看着魏军败得如此迅速,贾偃大吃一惊。此时贾偃只能率领大军死守,只要赵军能够支撑到廉颇大军的到来,两面夹击之下,定然能够击溃秦军。贾偃也颇有领兵作战的经验,见白起大军来势汹汹,他不慌不忙地在黄河岸边布下阵势,秦军先锋胡阳几次猛攻,都惨败而归。

几日以后秦军隐约地看见,黄河对岸的廉颇大军即将到来,激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将士的脚步让大地摇晃。此一战对白起来说,是他一生第一次正面和赵军交手,廉颇成名早过他,是他向往已久的对手。

如果让贾偃的大军顺利支撑到救援到来,敌军以逸待劳,秦军势必会大败亏输。既然强攻不成,那就只能智取。

白起用计,向来是连环出招,让敌人应接不暇,此次也不例外。

第一招,白起派遣使者前去赵军营中,向贾偃招降。贾偃自然不会就范,一见使者,差点就违背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其实白起也没有指望贾偃会率部投降,这不过是他的疑兵之计,旨在为第二招打掩护。

第二招,就是让4000轻骑兵在双方谈判时,悄悄掩到赵军的侧翼,只待两军处于胶着状态之时,再趁势冲击赵军。到时,赵军必然会惊慌失色,军心一乱,大事可期,成败在此一举。

果然,就在秦国和赵国的军队于正面厮杀不停时,轻骑兵出动了,他们都没有携带任何盔甲,而以血肉之躯直接冲击赵军的阵营。不久,赵军就出现了变乱之相,开始缓慢地向后撤退。白起依照计划,命令军队在包围魏军时故意留下一个缺口,其后设长矛,其他三面竖起盾牌,将赵国军队逐渐往黄河的方向逼去。很快,赵军将领贾偃弄明白了秦军的诡计,但是为时已晚,赵军退到黄河边后,就没有了退路。秦军向没有退路的赵军强攻,赵国士兵一个个被挤入滚滚的黄河之中,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黄河水冲走了,两万浮尸差点堵塞了黄河河道。

主将贾偃见大势已去,不堪受辱,于是拔剑自刎。

而对岸,廉颇大军正好赶到,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河岸这边的白起。

此一战,白起大军再次大获全胜。自白起出师以来,魏国连番损兵折将。在伊阙一战中损兵16万,不久又被魏冉斩首8万,如今再被白起灭掉13万,整个魏国,已经无人可用。

从当时的战略局势看来,魏国是东方六国的脊梁所在。眼看秦国马不停蹄,欲要扩大战果,趁势灭掉魏国。

天下危矣!

赵惠文王只能马上联合燕国,以救援魏国。这时魏安釐王再次决定以土地换取和平,于是将南阳(太行山以南、黄河以北地区)之地给秦国。这一次,魏王虽然还是沿用了老伎俩,但还算是明智之举。因为秦国已经认识到,赵国虽然损失了两万人马,但是其精锐并没有被消灭。赵国正在策划各国合纵共同打击秦国。于是,秦昭襄王审时度势,决定见好就收,接受魏国南阳地后退兵。在第二年,秦把所占韩、魏的南阳与楚的宛,合建为南阳郡。

但是魏国并没有参加赵国的合纵,而是借机投入秦国的怀抱,赵国的图谋就这样化为泡影。而秦国则终于打破了渑池之后的盟约,可以顺理成章地打击赵国了。但在此之前,秦国还需要对付其后方最后的一个隐患——义渠国。

此后的事情,前番已有介绍。秦国宣太后以铁腕手段,诛杀了和她相好了数十年的义渠王,秦军顺势灭掉了义渠国,平定了西北边患,秦国有了征战天下最为巩固的大后方。而赵国,已经站到了与秦国大军战斗的风口浪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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