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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平四海——东征朝鲜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1 16:47:02 0

从地理学的角度来看,所谓“半岛”是指陆地一半伸入海洋或湖泊,一半同大陆相连、三面被水包围的地貌状态,而从分布特点看,地球上的主要半岛都在大陆的边缘地带。最著名的莫过于阿拉伯半岛、巴尔干半岛和朝鲜半岛了。只要打开世界地图就可以看出,三个半岛有两个明显的共同点。第一,都是进入亚欧大陆的跳板。朝鲜半岛进入东亚,阿拉伯半岛进入西亚,巴尔干半岛进入中亚。第二,都是占据重要的海上要道。阿拉伯半岛东临波斯湾、阿曼湾与霍尔木兹海峡,西邻苏伊士运河、红海和曼德海峡,向南伸入阿拉伯海和印度洋;巴尔干半岛西临亚得里亚海,东濒黑海,南滨伊奥尼亚海和爱琴海,东南隔黑海与亚洲相望,沟通地中海与黑海的博斯布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和达达尼海峡;至于朝鲜半岛,东邻日本海,西临东海,南面是对马海峡和朝鲜海峡,北望鞑靼海峡和宗谷海峡。从这两大特点能够看出,这三大半岛都是战略要地,故而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自然是与战争和动乱联系在一起的了。翻开朝鲜半岛的历史,最不缺乏的就是战争。

关于朝鲜半岛的历史,其实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现代考古表明,在很早之前,这里便有人类活动的踪迹,平安南道德川郡胜利山发现的旧石器时代的“德川人遗址”(距今10万至4万年前)和“胜利山人遗址”(距今4万至3万年前)。除此之外,1977年在平壤力浦区大贤洞,还发现了“力浦人遗址”,此后在平壤又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龙谷人”化石和一些石器,同年又在平壤万达里发现了“万达人”化石。很显然,这片土地在史前并不缺少人类……

也就说,根据考古所得,在数十万年前,朝鲜半岛之上已有原始人类居住,而朝鲜半岛的旧石器时代始于公元前50万年,公元前10世纪开始进入青铜器时代,公元前4世纪进入铁器时代。至于朝鲜族人的起源有多种不同的说法,目前韩国官方采用传说檀君古朝鲜为韩国/朝鲜历史开端。不过所谓的“檀君朝鲜”其实不过是一个关于朝鲜人起源的神话传说,是后世朝鲜半岛对传说中檀君所建立的国家的一种称呼而已,自从高丽以降,史学家对檀君故事向来持有怀疑态度,普遍认为檀君故事纯系神话传说,不可视为信史,更不可写入正史。因为首先,故事本身荒诞不经,毫无事实根据,朝鲜半岛的历史大概最早应该是从“箕子朝鲜”开始算起。

箕子,名胥余,殷商末期人,是纣王的叔父,官太师,因封国于箕,爵为子,故称箕子。他与微子、比干在殷商末年齐名,并称“殷末三仁”,孔子《论语·微子》中有言:“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殷有三仁焉。”早年箕子佐政时,见纣王进餐必用象箸,感纣甚奢,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

果然后来商纣王暴虐无道,整天酗酒淫乐而不理政,挥霍无度。作为纣王叔父的箕子,见纣王这般无道,苦心谏阻,但屡谏纣王都不听。有人劝箕子离去,箕子曰:“为人臣,谏不听而去,是彰君之恶而自悦于民,吾不忍也。”箕子见成汤所创六百年江山即将断送在纣王手中,心痛如割,索性割发装癜,披发佯狂为奴,遂隐而鼓琴以自悲,每日里只管弹唱《箕子操》曲以发泄心中悲愤。纣见此,以为箕子真疯,遂将他囚禁起来,贬为奴隶。

后来周王兴兵伐纣,牧野决战,纣王兵败自焚,武王攻入商都朝歌,商朝覆灭。在这商周变易之际,箕子便趁乱出走朝鲜,创立了箕子王朝,而同去的殷商贵族还有景如松、琴应、南宫修、康侯、鲁启等。当周武王知道箕子远避东方时,便派人到朝鲜封箕子做朝鲜的国君,并邀请箕子回乡探望。武王因而封他为朝鲜侯,不把他当臣下看待。

据说箕子晚年从朝鲜回到国都前来朝见周朝天子,途经商故都殷商都城遗址,只见原来的宫室已经残破不堪,有些地方种上了庄稼,心甚伤之,欲哭而不可,欲泣则近于妇人,亡国之痛,涌上心头,只好以诗当哭,乃作《麦秀歌》,其诗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悔恨商朝亡国。这里“狡童”系指纣王,意为你那时不听我劝,如今落得这般天地。朝歌殷民听见,皆动容流涕。

箕子受封建立朝鲜箕氏王朝后,促进了朝鲜半岛的文明开化。据《汉书·地理志》记载,箕子入朝鲜后,带去了先进的殷商文化。他以礼义教化人民,又教给耕织技术。受殷商文明的影响,朝鲜半岛社会有了迅速的进步,产生了自己最早的成文法—— 《乐浪朝鲜民犯禁八条》:相杀以当时偿杀,相伤以谷偿,相盗者男没入为其家奴,女子为婢,欲自赎者,人五十万。

转眼八百年过去了,中原已经大乱,经历了西周、春秋、战国、秦统一及二世大乱后,汉高祖刘邦于长安建立大汉帝国,高祖十一年燕王卢绾反,次年,事败,将军卫满出奔“箕子朝鲜”,卫满率领部属刚来朝鲜时,得到朝鲜王箕准的礼遇。箕准拜他为博士,赐给圭,封给西部方圆百里的地方。箕准的目的很清楚,就是希望通过卫满,来为他守护西部边境。然而卫满是个很有政治野心的人,他利用封地为依托,不断招引汉人流民,积聚自己的政治、经济力量。

羽翼已丰的卫满,派人向箕准假传汉朝要派大军来进攻,请求到准王身边来守护。箕准不知是诈,许诺了卫满的请求,于是卫满趁此机会,率军向王都王俭城(今朝鲜平壤)进发,一举攻占王都后,自立为王,国号仍称朝鲜,历史上称其为“卫氏朝鲜”。箕准战败后,逃到了半岛南部的马韩地区。

卫氏王朝建立后,控制了朝鲜半岛的北部地区,与西汉燕地相邻。此时正值西汉惠帝时期,天下初定,辽东太守经汉廷批准,主动与朝鲜国王卫满相约:卫满为汉朝藩属外臣,为汉朝保卫塞外,不使汉朝边境受到侵犯;塞外各族首领朝见汉朝天子,以及各国与汉朝通商,不许从中阻扰。作为回报,汉朝答应给予卫满以兵力和物资上的支援。

有了西汉藩属外臣的身份和汉廷的军事、经济的支持,卫满便开始不断地侵凌和征服临近小邦,真番、临屯都主动前来归顺,卫氏政权的势力因此迅速膨胀,领地扩大到方圆几千里。卫满逝世,正当壮年的卫蒙继承了他的位置,此时的大汉朝正是汉文帝当政,政局平和,国力日益强大,而匈奴则出现了不世明君冒顿单于。此时的汉朝对匈奴采用的是和亲策略,尽量避免和匈奴的冲突,两国尚算得上和睦。卫蒙虽然年轻气盛且野心勃勃,但在这两个强大邻邦的压制下,也只能采取两面交好,从中牟利的策略。每每乘着这两方不注意时,悄悄收服邻近的一些小国。等到卫满的孙子右渠成为朝鲜王时,更是大量招引汉人流民,以此来扩充卫氏政权的实力;而随着卫氏势力的日益雄厚,右渠不但自己不肯再向汉朝通商朝贡,而且还阻碍邻近真番等小国与汉朝通商朝贡。汉武帝元朔元年,朝鲜半岛小番君南宫等,因不满朝鲜王右渠的控制,率众二十八万归降汉朝,汉武帝以其地为沧海郡。

元封二年,汉武帝为加强与卫氏朝鲜的藩属关系,派涉何为使节前往朝鲜,劝谕右渠王改变对汉朝的不友好政策,结果无效。卫右渠的具体回复如何不详,汉史称“终不肯奉诏”,涉何对出使没有结果非常气恼,在回国途中,将护送他离境的朝鲜裨王长杀死,诡称“杀朝鲜将”,并飞报汉武帝以邀功。武帝不但没有责怪涉何,还嘉勉他的冒险精神,并任命他做辽东郡东部都尉。右渠王对涉何怀恨在心,发兵突袭辽东,杀死涉何,这便是著名的“涉何事件”。涉何的荒唐和卫右渠的愚蠢,使之成了汉武帝发动对朝鲜战争的导火线。

汉武帝遣楼船将军杨仆将水军五万自齐跨越渤海,同时左将军荀彘将陆军自辽东南下,水陆两路击讨朝鲜,次年,陷其都城王俭城,卫右渠被他的部下所杀,卫满朝鲜灭国。大汉在原来的卫满朝鲜的土地上设立了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此后,真番郡、临屯郡以及玄菟郡的东部被并入乐浪郡,分别设东部都尉和南部都尉,玄菟郡治所西迁至高句丽县。到了东汉末期割据辽东的公孙氏析出乐浪郡南部都尉设置带方郡,并为曹魏、西晋所承继。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在朝鲜半岛上,开始出现了马韩、辰韩、弁韩三个小部落,合称“三韩”。不过关于马韩、辰韩、弁韩的来源,史书中的记载却比较复杂:有种说法是箕准王与他的拥护者逃到辰国建立政权,是箕氏朝鲜政权在朝鲜半岛南部的延续,其与中原王朝的隶属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卫氏朝鲜统治朝鲜半岛北部时,作为箕氏朝鲜在朝鲜半岛南部的延续的马韩政权,以及辰韩地区的古辰国,都是隶属于中原王朝的,但他们之间“贡藩不相往来”,也就是不存在隶属关系。

不过《三国志·魏书》和《后汉书·东夷列传》都有这样的记载:“辰韩者,古之辰国也,辰韩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适韩国,马韩割东界地与之,其名国为郡,弓为弧、贼为寇,有似秦语,故或名之秦韩、有城栅屋室,土地肥美,宜五谷,知蚕桑,作缣布,乘驾牛车。始有六国,稍分为十二国。”《三国志·魏书》还说:“弁辰亦十二国……弁辰韩合二十四国,大国四五千家,小国六七百家,总四五万户,其十二国属辰王。”从中韩史籍中可见古朝鲜半岛东南部的三韩部落,马韩为原住民,辰韩、弁韩来自中国,弁韩臣属辰韩。

但不管怎么样,半岛的历史的确很复杂,原本朝鲜半岛北部及中国东北分布着夫余、沃沮、貊、东等部落,而马、辰、弁三韩之间也是彼此征战不休。此后辰韩也由十二国合并为新罗,而弁韩发展为伽倻,后来被新罗吞并,而辽东的扶余人南下,建高句丽、百济,后来百济吞并了马韩五十四国,自此,半岛陷入到了新罗、高句丽、百济三国之战乱中,朝鲜半岛学者称高句丽、新罗、百济并存时期为朝鲜“三国时代”。

三国之中高句丽实力最强,史书中多记载高句丽为扶余别种。按照《三国史记》记载,高句丽先后吞并太白山东南人国和北沃沮,王莽曾经强行将高句丽人编入辽西郡进攻匈奴等民族。由于高句丽士卒脱逃,王莽怪罪于高句丽王并改高句丽为“下句丽”,又名乐鲜,仍属幽州。后来,琉璃明王西伐居住在今太子河流域的梁貊,进而袭取了西汉玄菟郡的高句丽县。王莽部将严尤诱杀高句丽的君主闵中王邑朱,此后高句丽遂意图脱离中原王朝而独立。

建武八年(32),汉光武帝接受了高句丽的朝贡。高句丽遣使朝贡,汉光武帝复令下句丽复名高句丽,并复高句丽国王号。此后,大武神王又向鸭绿江南的乐浪郡发动进攻,一度占据采浪郡。七年后,光武帝派兵渡海收复了乐浪,阻止了高句丽的扩张。《后汉书》卷八十五中记载:“太守耿夔击破之,斩其渠帅。安帝永初五年,宫遣使贡献,求属玄菟。”而《三国史记》则记载:“四年,汉玄菟郡太守耿临来侵杀我军数百人王自降乞属玄菟。”四年后,高句丽国相明临答夫在坐原战役中大胜东汉玄菟郡太守耿临,再一次开始了扩张……

事实上,前三国时代高句丽太祖王时期,高句丽从早期的几个貉部落国家很快扩张到汉江流域。光武帝建武十二年(53)时,高句丽太祖王,将高句丽分散的五个部落设为五个省,实行集权化统制。此后,太祖王又吞并东沃沮,后又吞并东一部分领土。随后,高句丽又对乐浪郡,玄菟郡和辽东发动攻势,完全摆脱大汉的控制。高句丽的扩张与集权化,显然是导致与大汉直接武力冲突的原因。在大汉铁骑的巨大压力下,高句丽甚至迁都到丸都城。

东汉末年时,天下大乱,处于在辽东公孙家族控制下的高句丽,还曾经与曹魏联盟攻打辽东郡,结果却是献帝建安二年(197)公孙康大破高句丽军,攻陷高句丽都城丸都城,使山上王改建尉那岩城为新都城丸都城。此后,高句丽与曹魏之间的冲突接连不断,史载,魏明帝景初二年(238)曹魏太尉司马懿灭公孙渊,设高句丽、高显、辽阳、望平四县于玄菟郡。魏齐王正始七年,幽州刺史毌丘俭破高句丽东川王,东川王败走,毌丘俭又屠杀丸都内官员数千人,之后退兵。不久又再次进攻,东川王逃到买沟,毌丘俭又派玄菟太守王颀追击到沃沮。

不过曹魏摧毁了丸都城后,高句丽并没有灭亡,仅仅七十年之后,高句丽就重建了丸都城,辽东成为鲜卑慕容家族的势力范围,于是高句丽开始袭击辽东、乐浪和玄菟。西晋永宁二年(302)美川王率三万大军侵入玄菟郡,俘八千,西晋怀帝永嘉五年(311)八月,高句丽袭取辽东郡西安平。两年后,又入侵乐浪郡,次年,入侵带方郡,至西晋愍帝建兴三年时(315)高句丽又攻克玄菟城。

然而高句丽的扩张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东晋成帝咸康八年(342)丸都城受到前燕攻击,慕容皝大军侵入高句丽,掳走了高句丽百姓五万多口,最后一把火烧了高句丽王宫,并将新丸都城再次变为平地。次年,高句丽重修由于毌丘俭东征而被摧毁的旧丸都城,并于同年秋天又一次移居丸都城。然而四个月后,丸都山城就再次毁于战火,这一次是百济近肖古王袭击平壤,并在战场上杀死了高句丽故国原王。高句丽小兽林王继位后,开始加强统治,以促使高句丽国内的稳定和统一,除了将中原引入的佛教奉为国教之外,并依照中原王朝的制度建立国家教育机构“太学”。此外小兽林王还对高句丽的军事制度进行了改革,至高句丽好太王继位时,高句丽已经开始进入鼎盛时期。

好太王也就是“广开土大王”,谥号全称为“国冈上广开土境平安好太王”,历史上称为好太王高谈德,故国壤王的儿子,是高句丽第十九代君主。在这位广开土大王在位期间,高句丽一度成为东北亚强国,在朝鲜半岛的国土面积占据半岛面积的约四分之三,而北方领土包括今中国东北的一部分。此外还通过与倭的战争,高句丽将百济、新罗变为臣属,使朝鲜半岛形成了相对松散的统一局面,可谓是“武功赫赫”。

虽然好太王去世的时候,年仅三十九岁,但在他统治高句丽的这二十二年中,高句丽的领土得到迅速的扩张,所以他的谥号为“广开土”。而好太王的儿子长寿王正继位之后,高句丽达到了巅峰时期。长寿王,名高巨连或高琏,高句丽第二十代国王。长寿王在位时期是高句丽的全盛时期,他将高句丽的都城迁至平壤,这标志着高句丽将其扩张的方向从中国辽河以东地区转移至朝鲜半岛。

夷平四海——东征朝鲜

高句丽长寿王陵

长寿王即位初期,主要是巩固和稳定其父好太王迅速扩张后的国家。长寿王为其父修建了宏大的陵墓并立六米多高的好太王碑记录其功绩,长寿王命令三百三十名来自高句丽不同地区和部落的人常年看护好太王的陵墓,以象征高句丽的内部团结和高句丽君主的至高权力。长寿王在位期间,为了避开北魏的威胁,同时巩固高句丽在朝鲜半岛上的势力,特地将都城从东北的国内城迁至平壤城。迁都平壤后,长寿王继续了好太王的扩张政策,加强对百济和新罗的控制,从而使国家达到全盛局面。

至长寿王末年,高句丽已经十分强盛,人口增加到九万户,疆域也空前扩大,其南境自牙山湾经鸟岭、竹岭到平海与百济、新罗相接,扩大到今大同江、载宁江、临津江、汉江沿岸。据《魏书·高句丽列传》载,其“民户三倍于前魏时,其地东西二千里,南北一千余里”,而且这个时期的高句丽还声震中原,甚至能与北魏、陈宋分庭抗礼。不过就在达到鼎盛之后,高句丽开始逐渐地衰落。

长寿王死后,因其王子高助多早亡,故而助多之子高云继承王位,是为文咨王,北魏太和十八年(494)扶余国王在遭到靺鞨的进攻后,依附于高句丽。此时,高句丽的强盛达到了最巅峰,文咨王继续推行自己祖父的策略,努力向朝鲜半岛扩张,这迫使百济和新罗结成同盟对抗高句丽。于是高句丽在萨水与新罗交战,迫使新罗退守犬牙城,幸亏百济派兵三千人援新罗,高句丽军方才撤退。次年,高句丽包围百济雉壌城,新罗派遣援兵,从这个时候开始,高句丽已经成了百济和新罗联合共同的敌人。

文咨王之后,其子继位,是为安藏王。在安藏王时期,高句丽王室间纷争加剧,朝局不稳。南朝梁中大通三年(531)安藏王被刺杀,因安藏王无子,故而其弟安原王继位。而安原王在位的十多年里,王室间的纷争加剧,从此高句丽结束了好太王之后所开创的盛世局面。此时的高句丽因为内部的斗争以及北部的冲突,还有百济和新罗的威胁,逐渐走向衰落。

551年,百济和新罗联手攻打高句丽,高句丽丢失朝鲜半岛中部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肥沃的汉江流域,百济新罗联盟的主战者百济在对高句丽的战争中也几乎筋疲力尽。553年,新罗以帮百济的名义出兵,但却对百济发动了攻势,最后将整个汉江流域全部纳入囊中。怒于新罗的背叛,百济圣王第二年攻新罗西部以报复,但被新罗擒住,后被处死。朝鲜半岛中部的战争,对朝鲜半岛的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新罗对百济的攻击使百济成了朝鲜半岛的最弱者,新罗由于霸占到了人口众多、富裕的汉江流域,为其日后扩张打下良好基础,相反,高句丽却因丢失汉江流域而国力大减。另外新罗获得汉江流域后,疆域到达黄海,使其可以和中国直接贸易和建立外交,这样新罗就不再依赖高句丽而是直接从中国学到先进的文化与技术,新罗与中国的直接沟通与联盟最终在7世纪给高句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大唐初立时,曾与高句丽互派使者通好,武德二年、武德四年,高建武两次派遣使臣向唐朝献贡。武德七年,李渊派刑部尚书沈叔安前往高句丽,册封高建武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还派道士带天尊像以及道法前往,给高句丽人讲道家经典《老子》。高建武非常高兴,带领国民一起听讲,每日都有几千人。李渊对左右说:“名实之间应该相符。以前高丽虽然称臣于隋朝,但抗拒隋炀帝,哪里称得上是臣子呢?我的目的在于使百姓安居乐业,何必一定要他们对我们称臣?”侍中裴矩、中书侍郎温彦博劝谏说:“辽东,周朝时是箕子的封国,汉朝时的玄菟郡,魏晋时犹在故封之内,不可以不称臣。况且中国与夷狄,就好像太阳之与众星,不可以降尊。”李渊想法因此作罢。

武德九年,新罗、百济上书李渊,说高建武封闭道路,使他们不能入朝觐见,而且多次侵扰他们,于是李渊诏令员外散骑侍郎朱子奢持节前往调解。高建武上表谢罪,请求与两国和好。贞观二年,唐朝击败突厥,擒获突厥颉利可汗,高建武派使者向唐朝庆贺,同时献上封域图。

贞观五年,李世民下诏派广州都督府司马长孙师前往高句丽收葬隋朝时战死者的骸骨,毁掉高句丽所埋的大坟。高建武担心大唐会攻打高句丽,于是修筑长城,东北起自扶余城,西南到大海,此后在贞观十四年,又派太子高桓权前往唐朝进献特产,李世民赏赐甚厚。次年,李世民诏令陈大德持节前往高句丽答谢慰劳,同时暗察情况。陈大德到高句丽后,对高句丽各官守都有厚赠,因此得以了解高句丽国内的所有情况。见到客居于此的汉人,就一一告诉他们亲戚的存亡情况,以致人人感动得流泪。

不过这不等于李世民不想对高句丽动兵,贞观十二年十月,高建武派兵入侵新罗,攻打其北部的七重城时,大唐就曾经有心对高句丽动武,但后来新罗将军阏川在七重城城外击败了高句丽,此事也就作罢了。

不久之后,高句丽内部就发生了叛乱,高句丽的西部大人渊盖苏文得知荣留王试图除掉自己,于是假称要检阅大军,并在城南陈列丰盛的酒宴,设计杀死众臣,随后又闯入公众,杀死荣留王并分尸。之后改立高建武弟弟高大阳之子高葬为王,史称宝藏王,渊盖苏文自封为“大莫离支”,高藏王形同虚设,兵权国政皆由渊盖苏文独揽。

史载,渊盖苏文“貌魁秀,美须髯,冠服皆饰以金,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视。使贵人伏诸地,践以升马。出入陈兵,长呼禁切”。其出于早期高句丽五部中的顺奴部,渊盖苏文父亲渊太祚为高句丽东部大人、大对卢(相当于宰相),渊盖苏文继承父职为大对卢,仍掌高句丽军政大权。由于他的残暴弑君,所以后世史书对其评价很有争议。

得知这一消息后,虽然亳州刺史裴庄曾建议趁机攻打高句丽,但李世民却说他对荣留王的去世表示悲哀,但以乘国丧攻打高句丽并不合适。同年,高句丽大举攻伐同为唐册封的属国新罗,新罗善德女遣使入唐朝,述说百济攻占其四十余城,并请求唐援助。李世民于是派相里玄奖作为专使携诏书前往高句丽调解制止,让高句丽和百济停止攻打新罗。相里玄奖到达高句丽都城平壤时,渊盖苏文正在与新罗交战。得知相里玄奖的到来,渊盖苏文特地返回到平壤,不过,却拒绝了李世民的要求。相里玄奖回到长安后将此事禀告李世民,在考虑再三之后,李世民决意要攻打高句丽。于是大唐以渊盖苏文“杀君欺臣,残虐民众,今又违诏,侵略邻国,不可不讨”为借口,发起了征伐高句丽之战。

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东突厥基本被消灭了,四夷威服,李世民一直都想要收拾高句丽,因为他认为高句丽据有的“辽东”为“旧中国之有,而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于是决心将对高句丽的征伐作为平定辽东的一个机会,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皇帝一直想要为前隋三征高句丽死难的将士复仇,用李世民的话就是“为中国报子弟之仇”。

贞观十八年,李世民先命阎立德到洪州、饶州、江州筹建楼船四百条,继而并将幽州以及契丹和靺鞨部署划拨给营州方面,次年二月,李世民率六军从洛阳出发,御驾亲征。大军至定州后,太子李治留守,同时留守的还有高士廉、刘洎、马周、张行成、高季辅等,而李世民自己则带着长孙无忌、岑文本、杨师道继续前行。与此同时,李世勣和李道宗所率的大军已先与李世民的行驾越过辽河,并在当年夏,攻下盖牟。在海路,张亮率水军越过渤海并袭占卑沙城。此外为了震慑高句丽,张亮派先遣船队到鸭绿江入海口,但并没有按李世民的要求进一步向平壤进发。

不久之后,李世勣和李道宗将炀帝曾久攻不下的辽东重镇辽东城包围,并在李世民到来之前拿下了辽东,斩俘两万余人,白岩城城主孙代音面对兵锋主动请降,随后大军开始向安市城进军。高丽北部耨萨高延寿、高惠率十五万高句丽、靺鞨兵前救安市,与大唐在安市城下展开决战。

安市一战,可以说是李世民晚年的得意之作,这位当年的秦王再一次展现了他的指挥才能,他充分利用了地形,以蕃骑佯败骄敌,将高句丽援军诱至安市城东南,继而依山为阵,长四十里,以李世勣所部在西岭布阵,吸引高句丽军队的注意力,又以长孙无忌率精兵一万为奇兵从山北穿越峡谷,乘其不备,抄其后路,冲其阵后,李世民则亲率四千步骑兵偃旗息鼓登上北山,敕令诸军以鼓角为号,一齐出击。高延寿见李世勣布阵,便急集部队,准备迎战。此时长孙无忌的奇兵已经突进到高句丽大军的后方,搅起漫天尘埃。李世民在高处见尘烟骤起,遂命擂鼓举旗,唐军各路兵马即鼓噪并进。高延寿惊慌失色,本欲分兵迎战,但其军阵形已被冲乱……擂鼓助威,于是将士奋勇无畏,终于以少胜多,阵斩二万余级,俘虏高延寿、高惠真以下三万余众,缴获大量军资,余皆逃散,高句丽军一战而遭受重创。李世民欣喜万分,下马感谢上苍,并将所在山岭命名为“驻跸山”。

驻跸山之战后,唐军的下一步如何行动?李世民和众臣展开商议,然而对下一步的行动,显然君臣们意见不一。早在当初攻克白岩城之后,李世民就曾经对长孙无忌说:“建安兵弱而粮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必克。公可先攻建安,建安下,则安市在吾腹中,此兵法所谓‘城有所不攻者也’。”但长孙无忌却说:“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军粮皆在辽东,今逾安市而攻建安,若贼断吾运道,将若之何?不如先攻安市,安市下,则鼓行而取建安耳。”李世勣也反对先攻建安,他认为如果先攻建安城,安市城就会切断唐从辽东的供给线使唐陷入被动,于是李世民决定还是先围攻安市城。

其实在攻安市城前,李世民就得知安市城地势难攻,安市城主杨万春颇通谋略,当初渊盖苏文摄政高句丽后,杨万春拒绝承认渊盖苏文的大莫离支的身份,惹得渊盖苏文恼怒之下,发兵前来攻打,可面对安市城,大军却并没有能够攻下此城,因此渊盖苏文在无奈之下,也就只好让杨万春继续担任城主的职务职务。

夷平四海——东征朝鲜

唐代武士陶俑

由于守军在杨万春的殊死抵抗,唐军多次进攻都没有能够得手,而守城的高句丽人的无礼也显然惹恼了李世民,于是攻城的唐军扬言“破城之日将坑杀城内军民百姓,鸡犬不留”,这显然使得守城将士更加齐心合力,此后安市城也就久攻不克了……

其实唐军攻坚历来不乏手段,《通典》卷一百六十《兵十三》中“攻城战具”列有“翰帆车”、“飞云梯”、“抛(袍)车”、“车弩”、“土山”、“板屋”等。攻打辽东城时李世勣曾经使用了抛车,“飞大石过三百步,所当辄溃,虏积木为楼,结短网,不能拒”,又使用冲车和火攻,都颇具威力。然而在攻打安市时,虽然也使用了上述兵器,并“坏其楼谍”,却无法攻破城墙,个中原因除了安市军民殊死力战、善弓弩、应对有方外,地形也是很大的制约因素。

安市城建于山上,东高西低,面西为门,所以唐军“筑土山于城东南隅,浸遥其城,城中亦增高其城以拒之”,但由于东面原本地势较高,所以最后土山顶“去城数丈,下临城中”,这种地势对筑土山有利,对抛车、冲车之使用则不然。《通典》卷一百六十《兵十三》描述的抛车是“以大木为床,下安四独轮,上建双,间横检,中立独竿,首如桔槔状,其竿高下长短大小以城为准,首以案盛石,石大小多少随竿力所制。人挽其端而投之。其车推转逐便而用之,亦可埋脚着地,逐便而用其旋风四脚,亦可随事而用”。简言之是一座安装于大型木质底盘上的桔槔,利用杠杆原理抛石,那么这种武器使用前提应是底盘稳定、水平,进而也就要求地面平坦,在崎岖山地上,适用的地点有限,故而不能在这场攻坚战中发挥主要作用。

而冲车就是《武经总要》中所图之撞车,在大型木质底盘上安置粗大木架,以木架顶部横梁刚性悬挂巨大木质撞杆,头部为铁质锥型门。而据金毓献先生之踏勘,安市只有一座城门面西利用瞬间冲力以撞破城(高句丽山城往往只有一个城门,例如沙卑城),据《新唐书》卷二百二十《东夷传》李世勣所部正是以冲车在这个方向进攻,这里地形是东高西低,唐军由西向东乃是仰攻,冲车向上推进,其威力当大减,再加上安市有充分的备战时间和实战经验完全可能对城门加固或掘堑阻隔,故也未见冲车充分发挥效能,所以就地势而言,筑土山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因此其实安市之战都围绕这座土山进行,战况激烈,唐军费工五十万人次,昼夜不停,历时六旬,而安市守军的抵抗也很顽强,甚至攻城指挥官江夏王道宗亦被伤足。借地势之利,最后唐军还是将土山筑到高于城墙数丈的高度,终至山体意外倾颓,“压城,城崩”,此正是大军一举攻入城中之良机,可是屯守山顶的唐军指挥官果毅傅伏爱山崩前却擅离职守,使得安市守军抢在唐军前占据缺口,“堑而守之”,唐军前功尽弃。李道宗“徒跣诣旗下请罪”,李世民看来不想对这位宗室名将下狠手,只斩傅伏爱以泄愤怒。《旧唐书》卷六十《李道宗传》明言这是道宗“失于部署”,而李世民“归罪于果毅傅伏爱”,唐军接着猛攻土山三日而不克。

至九月,安市仍未攻克,时近深秋,草枯水冻,士马难以久留,唐军不得不放弃努力,整个战争在安市城下宣告失败,李世民被迫于九月十八日班师还朝,没有达到征占高句丽的预期目的。于是唐军拔辽东、盖牟、白岩等地户口,班师回国,也就是强迫辽东的居民迁往唐的地域内。据《资治通鉴》和《三国史记》记载,大约有七万高句丽人被迫从辽东迁入唐。李世民在过辽河的时候,遇到了泥沼,动用了一万人填平泥沼后,唐军才通过辽河。由于一些士兵在寒冬等待时被冻死,而在李世民在从定州到并州的路上,还得了病痈,以至于不得不在并州修养了几个月后才回到长安,回到京师之后,也一时萎靡,甚至将一般政事统统交由了太子李治处理。因此一些历史学者认为李世民在攻安市城时受了伤,但具体是什么伤,说法不一,而朝鲜人在18世纪以后的诗文、笔记小说声称李世民眼部受到了箭伤,不过很显然,此说于史无据。

不过这次征讨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譬如此战在很大程度上让高句丽几乎是筋疲力尽,而后来的一代名将薛仁贵也是在这场战争中脱颖而出的……

薛仁贵本名薛礼,山西绛州龙门修村人,字仁贵,隋大业十年生,是南北朝时期名将薛安都的后代,为薛安都的六世孙,属于河东薛氏家族,曾祖父薛荣,官至北魏新野、武关二郡太守、都督,封澄城县公。祖父薛衍,北周御伯中大夫。父薛轨,隋朝襄城郡赞治,其父薛轨早丧,因此家道中落。薛仁贵少年时家境贫寒、地位卑微,以种田为业,娶妻柳氏。

薛仁贵至三十岁时,依然穷困不得志,希望迁葬祖坟,以带来好运,妻柳氏说:“君有出众的才干,要等到机遇才能发挥。如今皇帝御驾亲征辽东,招募骁勇的将领,这是难得的时机,您何不争取立功扬名?富贵之后回家,再迁葬也不算迟!”薛仁贵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告别妻子,前去投军,到虢国公张士贵军中应募,被收为部属。不久,李世民亲征高句丽,张士贵为辽东道行军总管,大军行至安地时,郎将刘君邛为敌军所围,无法脱身,无人能救,薛仁贵闻讯后,单骑前往营救,击斩敌将,系其头于马鞍,降伏余众,救刘君邛回营,从此,薛仁贵名闻三军。

安市大战中,李世民亲自擂鼓指挥,诸军齐出,张士贵率部首先与敌交战。恰巧此时雷电交加,薛仁贵“自恃骁勇,欲立奇功,乃异其服色,着白衣,握戟腰鞬,张弓大呼先入,所向无前,贼尽披靡却走,大军乘之,贼乃大溃”。薛仁贵的表现如此惹眼,山上擂鼓助阵的李世民看到了这一白衣勇将后,询问张士贵白衣先锋何许人也?张士贵据实相告,李世民大喜,遂赐薛仁贵“马两匹,绢四十匹,擢授游击将军,云泉府果毅,职守北门(玄武门)”,由此,薛仁贵脱颖而出……

夷平四海——东征朝鲜

李世勣

大军征讨高句丽还军时,李世民还特意对薛仁贵说:“朕旧将皆老,欲擢骁勇付之外事,莫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虎将。”并加封薛仁贵右领军郎将。虽然得到了薛仁贵这样的勇将,李世民却显然并没有满意,此次征讨高句丽,攻占辽东等十城,获七万余户,斩杀高丽兵四万余人,可是战马损失十之七八,而且没有达成平灭高句丽的作战目的。于是李世民回朝后,决定再次东征。之所以决定再次东征,至于理由,据《册府元龟》卷九百八十五记载,当初唐军撤退时,李世民曾赐给渊盖苏文弓服,渊盖苏文因高句丽得以保全,颇为傲慢,虽然接受弓服,但是未遣使者谢恩,使得李世民颇为不悦,此外,高句丽还在征讨大军撤退之后,挑起边境冲突,“又令伺我边隙,厥贡疏薄,失藩人臣大国之礼”,最后,高句丽还违背唐朝的命令,侵逼新罗,“屡敕令勿攻新罗,而侵凌不止”,这些理由,都足够了。

然而朝议上,群臣认辽东战场的特点,是“城雉依山,攻之不可卒下”,大军前去征讨,费时费力,不如采取“少兵番次蹂其边场”,派出少量军队轮番袭扰,使国人时刻保持紧张,疲于应付,耽误农时,从而无法正常从事农业生产,造成“岛夷之邑,千里荒芜”的局面,在人心离散之后,高句丽会因粮荒而土崩瓦解,而大唐就可以实现“鸭渌水以北可不战而取”的目标。于是在贞观二十一年二月,李世民正式确定了偏师袭扰高句丽的政策。

贞观二十一年三月,以李世民青丘道行军大总管牛进达所部以楼船战舸自莱州出发,走水陆攻入辽东,而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世勣所部渡过辽水,从新城一带攻入辽东。两路大军,水陆并进,袭扰高句丽。

这两路人马数量虽少,但却是精锐,据《册府元龟》卷九百八十五记载三万大军乃是“两军之发也,并遣惯习沧波、能以少击众者而配隶焉”。当年七月,牛进达、李海崖从莱州出发,由水路在辽东半岛登陆,先攻石城,陷之,虏男女数百人。此后凡百余战,无不捷,至积利城下,高句丽出军万余人拒战,结果大破之,斩首二千级,然而退兵。

夷平四海——东征朝鲜

唐代武士俑

而李世勣所部则兵渡辽水,进攻南苏、木底等城,高句丽背城拒战,被唐军击败,当年五月克南苏、木底城,焚烧其城郭,然后退兵……很显然,这一年,唐军的水陆并进,并攻入辽东,只是克城破敌,一番抄略之后,便是退兵,目的便是袭扰。第一番攻势刚刚结束,大唐再次出兵,当年八月,敕宋州刺史王波利中郎将丘孝忠发江南宣、润、常、苏、湖、杭、越、台、婺、括、江、洪十二州工匠修造入海大船及艓船三百五十艘,将征高句丽。

接连的打击使得高句丽不得不派使者请罪,很显然,高句丽被打怕了,不过李世民虽然接受了高句丽的谢罪和朝贡,可随即在贞观二十二年正月立即就发起了再一次的进攻,正月二十五,李世民以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为青丘道行军大总管,右卫将军裴行方为副大总管,乌胡镇守将古神感为先锋,率三万大军乘楼船从莱州渡海击高句丽,大军入鸭绿水,乌胡镇守将古神感作为先锋率兵浮海直指,高句丽领步骑五千拒战于易山,短兵才接,其众大溃,斩首八百余级。当天夜里,万余高句丽兵试图夜袭唐军船只,结果“神感设伏以待之,贼不觉,奋击大破之而还”。

此后,薛万彻大军入鸭绿水泊灼城南四十里止营,高句丽各城震惧,多弃城遁逃,唯泊沟城主所夫孙率步骑万余来拒官军。薛万彻遣右卫将军裴行方领步卒、折冲尉罗文合为援军继进,自己率其余诸军,在裴行方等军与敌交战之时,突然出击,所夫孙大败,高句丽军混乱溃逃,唐军追杀百余里,斩杀所夫孙,进围泊汋城。该城倚山设险,又以鸭绿山为屏障,易守难攻,唐军久攻不下。高句丽遣将高文率乌骨、安地诸城兵三万余人分两路前来救援,薛万彻亦分兵迎战。双方交战伊始,高句丽军即大败溃退……在击败高句丽援军后,唐军进而攻拔泊灼城,随后于九月初五,薛万彻凯旋还朝。不过薛万彻虽然在此次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中建立功勋,但是他却因为在军中与诸将不和,而且发言怨望,被人告发,而获罪,被“除名,流象州”。

唐军偏师的连续骚扰,使高句丽已穷困凋敝,而且接连的失败也极大地削弱了高句丽的力量,李世民认为,对高句丽发动第二次大规模打击的时机已经成熟,计划在贞观二十三年出兵三十万,以长孙无忌为大总管,一举灭亡高句丽。然而发动这样规模的战争需要有一年的粮食储备,并需要建造更多的战船,于是李世民下令遣右领左右府长史强伟于剑南道伐木造舟舰。之所以在剑南道造船,是因为“隋末剑南独无寇盗,属者辽东之役,剑南复不预及,其百姓富庶,宜使之造舟舰”。这些船在造好之后,经长江、东海运到莱州。此外,越州、婺州、洪州也担负着一些造船的任务,史载“敕越州都督府及婺、洪等州造海船及双舫千一百艘”。不过剑南造船并不顺利,因为操之过急,甚至引发了不满和骚乱,幸亏及时采取措施,才平定了骚乱。与此同时,李世民还遣陕州刺史孙伏伽招募勇敢之士,以做平灭高句丽最后准备,至于粮草,则是命“莱州刺史李道裕储粮械于三山浦、乌胡岛”。

然而就在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的时候,没有等到这次出兵,当年五月李世民病逝,东征之役遂罢。李治即位后,唐与高句丽表面相安无事,但战争准备却是在积极准备着……

李治年间对于高句丽的军事行动其实相较于李世民时期,有了很大的变化,考虑到于辽东攻打高句丽效果不大,故而大唐调整了针对朝鲜半岛的策略。青州刺史刘仁轨建议:“欲吞灭高句丽,必先诛百济,留兵镇守,制其心腹。”于是大唐确定了“先派兵渡海,与新罗联手打击百济,渡海远征军在半岛取得立足点后,再与辽东方面的唐军南北夹击高句丽”的方针。

显庆四年,当百济出兵攻陷新罗的独山、桐岑二城,新罗王金春秋向唐朝连连告急的时候,李治当机立断,以“百济联合高句丽,阻碍新罗和唐朝交通与进贡事宜”为借口,派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丘道行军大总管,率左卫将军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贵、左晓卫将军庞孝泰等,统水陆十万讨伐百济,同时任命新罗王金春秋为嵎夷道行军总管,率新罗兵五万与苏定方配合作战。

是年八月,苏定方率唐水陆大军船队从城山启航,横渡黄海,至熊津江口。百济军据熊津江口拒守,唐军先锋抢滩登陆,上山结阵,与百济守军展开激战。后续唐军船队正逢涨潮,源源开到,一时扬帆盖海,无比壮观。百济军根本抵挡不住,迅即被击溃,死伤数千。唐军顺利攻下了熊津江口,取得了稳固的立足点。

不过从陆路助攻的新罗军,进展却不大顺利,因为遭遇百济名将阶伯所率的五千士卒殊死抵抗,最后只是勉强惨胜。不过新罗军毕竟只是偏师,对于大唐来说,神丘道行军才是主力,登陆百济的大军刚刚站稳脚跟,苏定方就立即要求各部齐头并进,沿江而上,直趋百济都城泗沘城……史载,距城二十余里,百济倾国来战,唐军再次大破百济军,斩首万余,又穷追残敌直抵泗比城下。

灭国之际,百济义慈王与太子扶余隆选择了逃向北部边境,而以次子扶余泰自立为王,率兵固守。眼看着都城不保,扶余隆的儿子扶余文思竟率左右逾城归降,百姓皆从之。于是苏定方乃命士卒登城立帜,扶余泰处境窘迫,只好献城请求处置。此后,扶余义慈、扶余隆及各城城主亦相继投降,百济宣告灭亡。

此时李治已于显庆二年击破西突厥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贺鲁,后又陆续平灭其他反叛力量,至此时,西北方面已无战事,完全能够腾出手来,全面对付高句丽了。此外,自贞观十九年征讨高句丽后,大唐一直保持着对高句丽的骚扰性军事行动,以消耗和疲惫高句丽。据《资治通鉴》记载,李治即位后,唐军与高句丽的局部作战发生过三次。第一次是永徽六年,以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发兵击高句丽。五月,大军渡辽水,高句丽见其兵少,开门渡贵端水逆战。程名振等奋击,大破之,杀获千余人,焚其外郭及村落而还。第二次是在李治显庆三年,因高丽与百济、靺鞨联兵入侵新罗,新罗王金春秋遣使向唐求救,于是李治命营州都督兼东夷都护程名振、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将兵攻高句丽之赤烽镇,拔之,斩首四百余级,捕虏百余人。高句丽遣其大将豆方娄率众三万拒之,史载“名振以契丹逆击,大破之,斩首二千五百级”。次年,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又和武侯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与高句丽大将温沙门战于横山,此战薛仁贵再次单骑突阵,他手持弓箭,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所射者无不应弦倒地,于是将士用命,大破温沙门之军。

在大唐灭亡百济之后,等于剪除了高句丽羽翼,此时的高句丽不仅失去盟国,而且唐军还能够从南面对高句丽构成威胁,在这种情况下,李治下令对高句丽发动大规模进攻,所谓“发三十五军,水陆分道并进”。以每军一万人计算,这次大规模进攻,大唐进讨高句丽的总兵力当在三十万左右。

龙朔元年一月二十二日,又以鸿胪卿萧嗣业出任夫余道行军总管,率回纥等诸部兵进军平壤。四月二十九日,唐高宗李治欲效仿父亲率军亲征,被武后谏阻,未能成行。五月二日,唐军作战部署发生重大变化,朝廷改“命左骁卫大将军、凉国公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大总管,左武卫大将军、邢国公苏定方为平壤道大总管,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宰相)、乐安县公任雅相为江道大总管”,统率大军及诸胡兵“水陆分道并进”,以讨伐高句丽。

面对大唐的进攻,高句丽做出的部署很简单,那就是主动放弃了大片土地,把战线收缩至鸭绿水和江,并相应集中了兵力,以至于后来唐军在辽东并未遇到什么抵抗,顺利进抵鸭绿水,而南线则是几乎没有什么战斗,便顺利挺进到江。之所以高句丽如此部署,原因很简单,贞观十九年驻跸山之战对于高句丽的影响太大了,加上此次大唐出兵如此之多,高句丽自然不敢贸然和唐军野战了,所以他们采取了“坚守待变”的方针,试图在北线死守鸭绿水,在南线固守江,而中间则是依靠平壤坚城,最终拖垮唐军。

龙朔元年七月,苏定方大军在江江口登陆,然后沿江而上,攻向平壤。史载“八月,定方破虏兵于江,夺马邑山,遂围平壤”。而在北面,契苾何力所率的唐军则是直接撕开了鸭绿水的高句丽大军的防线,关于此战,《资治通鉴》的记载为“泉[渊]盖苏文遣其子男生以精兵数万守鸭绿水,诸军不得渡。契苾何力至,值冰大合,何力引众乘冰渡水,鼓噪而进,高句丽大溃,追奔数十里,斩首三万级,余众悉降,男生仅以身免”。

然而,正当讨伐高句丽的战争处于关键阶段的时候,铁勒九姓发生了叛乱,回纥、同罗和仆固等部犯边,李治不得不任命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出兵平叛,同时将夫余道行军总管萧嗣业所部从高句丽前线撤回,担任仙萼道行军总管,随同征讨。很显然,随着征讨高句丽的北路唐军有相当一部分被立即调去平定铁勒九姓的叛乱,南北合击高句丽的战略部署已经落空了。

与此同时,由于百济旧将叛乱,使得协同作战的新罗军在百济翁山城受阻,故而唐军开始出现了缺粮危机。由于粮草、冬衣的缺乏,秋冬到来的时候,陷身在平壤城下的苏定方大军陷入了困境。虽然含资道总管刘德敏、留镇百济的刘仁愿及新罗人不断向前线运粮,但也只是杯水车薪。龙朔二年二月,江道行军大总管任雅相在军中病死,随后左骁卫将军白州刺史沃沮道总管庞孝泰与高丽战于蛇水之上,唐军大败,庞孝泰和他的十三个儿子尽皆战死。

在这种情况下,李治遂于命唐军自高句丽班师。随着苏定方率唐军撤回国内,至此,规模巨大的三十五军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也由此结束了,唐军未能平定高句丽,无大功而返,但这也是高句丽灭亡前的最后一次胜迹。渊盖苏文在世时虽然尚能以铁腕控制高句丽政局,但高句丽内部已经危机四伏,当他死去时,高句丽已离覆亡不远。

乾封元年,渊盖苏文死去了,他的长子渊男生继任莫离支兼三军大将军,加大莫离支,然而就在渊男生即位之后,一场内乱随之发生了……

关于这场内乱,《资治通鉴》记载得很是详细:“泉[渊]盖苏文卒,长子男生代为莫离支,初知国政,出巡诸城,使其弟男建、男产知留后事。或谓二弟曰:‘男生恶二弟之逼,意欲除之,不如先为计。’二弟初未之信。又有告男生者曰:‘二弟恐兄还夺其权,欲拒兄不纳。’男生潜遣所亲往平壤伺之,二弟收掩,得之,乃以王命召男生。男生惧,不敢归;男建自为莫离支,发兵讨之。男生走保别城,使其子献诚诣阙求救。”

在得知渊男建夺权,并杀害了自己的儿子渊献忠这一噩耗之后,渊男生选择了退保“国内城”(今吉林集安市),同时派大兄弗德到唐朝请求支持。由于渊男建在平壤,手里有高句丽王高藏,占据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所以事实上,渊男生根本不是自己弟弟的对手。这种情况下,困守“国内城”的渊男生做出了无奈的选择,那就是其子渊献诚入唐廷求救……

在接到渊男生的求救后,李治当即任命契苾何力出兵救援。大战随着契苾何力接应渊男生而拉开序幕,由于渊男生困守在鸭绿水畔的国内城,而契苾何力的唐军在辽水一带,高句丽则有十五万大军屯于辽水,又引靺鞨数万据南苏城,在这种情况下,唐军深入高句丽腹地到国内城接应渊男生也就成了问题。这个时候,契苾何力必须要在辽水一线向高句丽军发动进攻,撕破高句丽的辽水防线,才能够把渊男生接应出来。

根据《资治通鉴》记载道:“乾封元年九月,庞同善大破高句丽兵,泉[渊]男生率众与同善合。”而《旧唐书·契苾何力传》则记载为“高句丽有众十五万,屯于辽水,又引靺鞨数万据南苏城。何力奋击,皆大破之。斩首万余级,乘胜而进,凡拔七城”。也就是说,契苾何力占领南苏城以及“乘胜而进,凡拔七城”,一举撕开了高句丽在辽水的防线,救出了困守孤城的渊男生。

在救出泉男生之后,乾封元年十二月,渊盖苏文的弟弟渊净土也向大唐和新罗献地投降。这两大重臣的先后投降,高句丽陷入严重的分裂之中,大唐开始了全面进攻。这一次进攻,唐军是以主力从辽东方向实施攻击,计划在平定辽东之后,渡过鸭绿水,攻向平壤,此外郭待封从水路取辽东半岛南部,然后扑向平壤,而刘仁愿则从百济故地向北进攻高句丽,此外还有新罗军配合。

乾封二年二月,李世勣大军兵围高句丽军事重镇新城,据《资治通鉴》记载:“勣初度辽,谓诸将曰:‘新城,高句丽西边要害,不先得之,余城未易取也。’遂攻之,城人师夫仇等缚城主开门降。”从这里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其实这一仗打得并不顺利,根据《旧唐书·东夷传》记载,李世勣先是引兵于新城西南,继而依山筑起军栅,且攻且守,以至于“城中窘迫,数有降者”,经过七八个月的反复拉锯之后,最终才拿下这座辽水以东且紧邻辽水、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的城池。拿下的原因是乾封二年九月十四日,新城人师夫仇抓住了城主,主动开城投降的。

占领新城之后,李世勣留契苾何力镇守,继续负责攻略辽东,而其他大军则继续展开新一轮的进攻。在独孤卿云所部,向鸭绿水方向进攻,欲与郭待封、刘仁愿所部及新罗军合击平壤的同时,高侃向金山进发,计划先肃清北面的高句丽军,再向东推进。

然而在金山一线,唐军却遭到了高句丽军的反扑,由于高句丽“鼓而进,锐甚”,所以高侃所部与高句丽军交战不利。高侃也算得上是一员百战宿将,但此番在金山,却遭受大败,而大败的原因,《资治通鉴》记载为“庞同善、高侃尚在新城,泉[渊]男建遣兵袭其营,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击破之”,也就是说,高侃此时尚在新城,而眼看着唐军在金山之役中初战不利,渊男建以为有机可乘,便派兵袭击庞同善、高侃在新城的兵营,结果在危急时刻,左武卫将军薛仁贵率军增援而至,按照《新唐书·薛仁贵传》“击虏断为二,众即溃”,也就是这位猛将率部从高句丽军的侧翼发起进攻,把高句丽军切成两截,高句丽军阵形散乱之后,很快全线溃逃,唐军乘胜追击,大破之。

按照《旧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记载,唐军在金山大捷中斩首五万余级,李治得知战报后,还写手敕嘉奖薛仁贵:“金山大阵,凶党实繁。卿身先士卒,奋不顾命,左冲右击,所向无前,诸军贾勇,致斯克捷。宜善建功业,全此令名也。”言语之中,表露出喜悦振奋之情。此战使得高句丽军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全军覆没,自此唐军在辽东的中部、北部再也没有遇到高句丽的大规模反扑。

金山大捷后,唐军迅速改变了原订的作战计划,不再往北进攻,而是改为向东进攻,“拔南苏、木底、苍岩三城,与泉[渊]男生军合”。在进攻这三座城的时候,唐军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战斗。当辽东方向取得大捷之时,郭待封率领的唐军也基本完成了对积利一带的攻略,于是在李世勣亲率独孤卿云所部攻向鸭绿水的同时,命令郭待封自辽东半岛出发,直指平壤,不过在鸭绿水畔,唐军却遭到了挫折。

据《资治通鉴》记载:李世勣在攻克新城后,是立即率军向鸭绿水挺进的,唐军在安市击败高句丽军后,顺利进抵鸭绿水,但是,这时出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郭待封带领了一支水军准备从别道直驱平壤,李世勣原本派出了冯师本带着粮仗供应郭待封。结果冯师本船破失期了,眼看着军中士兵饥饿窘困得不行,于是郭待封就想写封信给大总管紧急求援,并说明自己这里的情况,可是他又担心书信落到高句丽人手里,暴露军中情况,于是考虑一番之后,将情况写成了一首离合诗。所谓离合诗,也就是离析字画,合之成文,以见其意。李世勣接信之后,一看是首诗,而且他还没有读出其中的意思,于是大怒,军情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拽文写诗,非杀此人不可。时任行军管记通事舍人的元万顷颇有才华,一看,这是离合诗啊,里面有军情呢,于是为大总管解释一番,李世勣得知情况后,立即命人给郭待封所部送去粮草,而元万顷也颇为李世勣所看重。

后来,元万顷奉李世勣之命,写一篇征讨高句丽的檄文,可他不知是怎么想的,洋洋洒洒一篇文,虽然把高句丽嘲笑、大骂一番,突出了大唐王师的正义性,可他居然在檄文中嘲笑渊男建“不知守鸭绿之险”。而在当时,高句丽军忽略了鸭绿水的守备,渊男建看到元万顷之文中嘲笑己方“不知守鸭绿之险”时,恍然大悟,也就是元万顷提醒了他,因此渊男建也很有意思地回复说“谨闻命矣”,这意思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收到!遵命!鸭绿之险已守!谢谢你们的提醒”,于是在高句丽人迅速派兵加强鸭绿水的守备之后,李世勣自然是一头黑线,因为大军在敌人的阻拦之下,暂时无法渡过鸭绿水。当然,元万顷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李治听说此事之后,直接将他流放到岭南去了。

而另一方面,更是让人欲哭无泪,新罗王金法敏在乾封二年八月就率军出征了,九月抵达汉城。但是,新罗军不愿继续孤军前进,想等待各路唐军到达平壤后再前进,在此期间,新罗多次派出细作,探查唐军情况,发现唐军没有到达平壤,因此,新罗军也不再前行,李世勣派人来催促,要求新罗大军赶往平壤,并且向新罗军传达了明确的指示:新罗军不用攻城,不要恋战,应快速向平壤唐军运送军粮。然而新罗军行动迟缓,十月二日在七重城接到指示,十一月十一日才到达獐塞,这直接导致了郭待封的积利道行军因军粮不足而被迫撤退,而李世勣眼看着郭待封的大军撤退,而自己合围平壤的计划也因为鸭绿水受阻而落空,故而也从鸭绿水撤退,而新罗军见唐军已经退走,也就撤退了。

不过李世勣大军也就仅仅是从鸭绿水之畔撤军而已,并没有全部撤军,而在辽东方向,契苾何力的大军正在扫荡残存的高句丽大军,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只带了两三千人为前锋,直冲扶余城,而契苾何力大军则从辽水边上的金山杀到鸭绿水中上游的国内城之后,分兵接应,可没有等到大军抵达,薛仁贵便“贼众来拒,逆击大破之,杀获万余人,遂拔扶余城”。

这个时候,渊男建选择从鸭绿水发兵去救援远在北面的扶余城,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在辽东方向扫荡的唐军几乎就没有遭到损失,这个时候,去救扶余城,显然是一种战略上的大错误。就这样,北渡鸭绿水、前去救援扶余城的高句丽大军在走到薛贺水的时候,与李世勣军遭遇了,于是薛贺水之战爆发……

据《旧唐书·高宗本纪》记载,此战爆发在总章元年二月初四,其过程据《资治通鉴》记载:“泉[渊]男建复遣兵五万人救扶余城,与李世勣等遇于薛贺水,合战,大破之,斩获三万余人,进攻大行城,拔之。”不过参战的大军并不只有李世勣所率的独孤卿云所部,还有契苾何力麾下的大军,因为《旧唐书·契苾何力传》有相关的记载“乃回军会英国公李世勣于鸭绿水,共攻辱夷、大行二城,破之”。

不管怎么样,此战之后,高句丽的野战部队几乎是被一扫而空,在鸭绿水以西、以北的土地也丢失殆尽,其他各路唐军相继前来与李世勣会合,这也就使得北线的唐军力量大为增强,而相较之下,高句丽在经过辽水、新城、金山、安市以及刚刚结束的薛贺水这几场大战后,能战之兵已经损失惨重,这种对比自然使得此后双方的交兵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当年春夏之间,各路唐军会师后,顺利推进至鸭绿栅,高句丽发兵抵抗,唐军奋勇出击,大败高句丽军,追奔二百余里,攻拔辱夷城,高句丽其他各城守军或逃或降。这时,高句丽已呈现出土崩瓦解之势,在诸城纷纷投降和逃遁之时,大唐各路兵马开始向平壤进发,史载“契苾何力先引兵至平壤城下,勣军继之”,而据《旧唐书·契苾何力传》记载:“勣顿军于鸭绿栅,何力引蕃汉兵五十万先临平壤。”也就是说,在攻克了辱夷城之后,契苾何力大军率先抵达平壤……

而就在当北线唐军向平壤进军的时候,一度无所作为的南线唐军和新罗军也开始行动了。自从乾封二年秋冬进攻平壤受挫后,南线的唐罗联军在休整之后,完成了整合与协调。据《资治通鉴》记载:“总章元年正月,以右相刘仁轨为辽东道副大总管。”关于刘仁轨的具体职务,各史书记载不尽相同,刘仁轨在接受任命后,先到达百济故地进行安抚,而在稳定了百济故地之后,又前往新罗开展协调工作。

据《三国史记新罗本纪》记载,总章元年六月十二日,刘仁轨到达党项津,新罗王金法敏派金仁问前去迎接。由于刘仁轨到新罗的主要任务是督促新罗出兵,而新罗此时还不敢违逆大唐,加上新罗也一心想要亡灭高句丽,于是在六月二十二日,由金仁问为先锋,率部先行出发了,六月二十七日,金法敏出京向平壤进发,至六月二十九日,新罗大队人马陆续出发…… 至此,南北线唐军及新罗大军开始从南北两个方向向平壤推进,并最终完成对平壤的合围。

在完成合围后,唐军随即对平壤城发动了进攻。此后的作战,史料中的记载比较简单,《资治通鉴》的记载是:“……围平壤月余,高丽王藏遣泉[渊]男产率首领九十八人,持白幡诣勣降,勣以礼接之。泉[渊]男建犹闭门拒守,频遣兵出战,皆败。男建以军事委僧信诚,信诚密遣人诣勣,请为内应。后五日,信诚开门,勣纵兵登城鼓噪,焚城四周,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高丽悉平。”而《金法敏致薛仁贵书》中的记载则较为详细:“蕃汉诸军,总集,出兵,欲决一战。兵马,独为前锋,先破大阵,城中,挫锋缩气。于后更取骁骑五百人,先入城门,遂破,克成大功。”至于《新唐书·泉男生传》的记载则又是另外一番:“使浮屠信诚内间,引高丽锐兵潜入,擒高藏。”

征讨大军得胜返朝,上命先以高藏等献于昭陵,具军容,奏凯歌,入京师,献于太庙。十二月初七,上受俘于含元殿。以高藏政非己出,赦以为司平太常伯、员外同正。以渊男产为司宰少卿,僧信诚为银青光禄大夫,渊男生为右卫大将军。李世勣以下,封赏有差,并擢其酋帅有功者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参理。至此,李治完成了征讨高句丽的大业,自贞观十九年开始,至李治总章元年止,大唐经过二十三年的艰苦努力,终获全胜。

唐平高句丽后,分其境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并于平壤设安东都护府以统之,任命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为检校安东都护,领兵二万镇守其地。高句丽第二十七代国王宝藏王高藏也被唐朝俘虏,根据《资治通鉴》的记载,高句丽贵族及大部分富户与数十万百姓被迁入中原各地,如同冰川在海水中消融一样,彻底没有了踪迹。此外,另有部分留在辽东,后来成为渤海国的臣民,而其余小部分融入突厥及新罗,自此,高句丽不再存在于世。

很显然,导致高句丽灭亡的最主要原因是渊盖苏文的三个儿子内斗,这是其灭国的主要原因,然而他这三个儿子的人生结局却颇是让人感慨:

长子渊男生,遣子渊献诚致书附唐后,先是被授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安抚辽东大使、持节,随即被征入朝,加辽东大都督、封玄菟郡公。总章元年,随李世勣攻平高句丽,以功进位右卫大将军、晋爵卞国公。仪凤二年,奉诏安辑辽东,颇能安民。仪凤四年卒于任,年四十六。“帝为举哀,赠并州大都督。丧至都,诏五品以上官哭之,谥曰襄,勒碑著功”。

次子渊男建,其与弟渊男产逐兄渊男生而自立为莫离支。总章元年平壤被围后,高句丽王高藏命令渊男产率首领九十八人持白旗向李世勣投降。但是渊男建拒绝投降,紧闭城门坚守,还多次出击,不过屡战屡败。后来他将一部分军事任务交由僧人信诚,但信诚其实是渊男生派遣到渊男建身边的间谍,五日之后信诚大开城门让唐军攻入焚城,渊男建企图自杀但没有成功,被俘虏之后随高藏、同时被灭的百济国王扶余丰等一同被献俘于唐都长安太庙。李治认为他是举兵抗拒的元凶,下令处死,后因渊男产的求情改判流放至黔州,渊男建死于流放地。

三子渊男产,当初与其二兄渊男建逐长兄渊男生,拥立渊男建为莫离支。总章元年,平壤被围,城将破,奉王命持白幡率首领九十八人至唐军前请降。入唐,授司宰少卿,仍加金紫光禄大夫员外置同正员。圣历二年,授上护军,万岁通天三年,封辽阳郡开国公,迁营缮监大匠员外置同正员。大足元年,卒于第,年六十三,葬洛阳平阴乡。

高句丽灭亡后,大批高句丽遗民展开了反对唐和新罗联盟的复兴高句丽运动,其中较为著名的有原高句丽将军剑牟岑、乞乞仲象和大祚荣等。唐曾多次试图在高句丽故地建立督府控制此地区,但都失败了。唐为管理原高句丽故地而设置的安东都护府,最初是由薛仁贵来管理的,但由吐蕃在西线的压力,唐朝开始羁縻治理高句丽故地,任命高句丽宝藏王高藏为辽东州都督、朝鲜王。后来宝藏王因暗中支持高句丽遗民起义被流放,宝藏王的儿子高德武接管了安东都督府。

剑牟岑最初在百济故地汉城立宝藏王后裔安胜为王,试图重建高句丽,并得到了新罗文武王金法敏的支持。但后来由于内部纷争,剑牟岑被谋杀, 安胜投靠到新罗。新罗给了安胜一片土地, 让他建立了报德国。新罗从未放弃对高句丽遗民的警戒,后来新罗神文王灭亡了报德国,安胜被赐予新罗王室的“金”姓。数千部众被迁移到新罗南部地区,最后被完全同化于新罗人。

粟末靺鞨酋长乞乞仲象和他的儿子大祚荣原是靺鞨人,高句丽灭亡后,乞乞仲象和大祚荣在高句丽故地建立震国,其国名源于唐朝所册封的“震国公”,并占据了原高句丽的大部分国土。乞乞仲象去世后,震国接受唐的册封改名为渤海国。此外,在10世纪初,弓裔为反新罗建立摩震国,现代的韩国近代史家,把这段历史称为后高句丽,摩震国和后来取代新罗的高丽也都自称继承高句丽,但它们只是借用了高句丽的名称,与古高句丽并无实际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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