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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征”为特征的和平外交政策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07 01:11:23 0


明朝肇建之初,统一大业尚未完成,国内的统治还不稳固,残破的经济尚待复苏,需要有一个和平安定的国际环境。朱元璋登基之后,便着手恢复与邻近诸国的外交活动,并着手制定用以指导这一活动的外交政策,力求与周边国家和平相处,构建一个和谐安定的国际秩序。

元朝初期,一度实行穷兵黩武的对外政策,企图用武力征服邻近国家。成吉思汗曾经大举西征,并东征高丽。忽必烈建立元朝后,他和他的后继者,也多次发兵攻打日本、安南(今越南北部)、缅甸、占城、爪哇(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等国。元朝进行的这些扩张、征服战争,不仅遇到被侵略国家的顽强抵抗,遭到惨重失败,而且极大地消耗了国内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加重人民的负担,激起广大人民的强烈不满,福建等地便因此爆发过起义。朱元璋总结并吸取历史上的这些教训,强调如果外国不自量力,兴兵侵犯我国,一定要给予迎头痛击,但如果外国不来侵犯,则不可无故兴兵,去侵犯他国。为了保境安民,他决定采取“与远迩相安于无事,以共享太平之福”的和平外交政策。洪武四年(1371)九月,他在奉天门召见省、府、台大臣,进一步阐明这个以“不征”为特征的和平外交政策,曰:“海外蛮夷之国,有为患于中国者,不可不讨;不为中国患者,不可辄自兴兵。古人有言:‘地广非久安之计,民劳乃易乱之源。’如隋炀帝妄兴师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徒慕虚名,自弊中土,载诸史册,为后世讥。朕以诸蛮夷小国,阻山越海,僻在一隅,彼不为中国患者,朕决不伐之。惟西北胡戎(指蒙古),世为中国患,不可不谨备之耳。卿等当记所言,知朕此意。”六年修成的《祖训录》,特在其首章《箴戒》中明示其后世子孙:

凡海外夷国,如安南、占城、高丽、暹罗、琉求、西洋、东洋及南蛮诸小国,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不自揣量,来挠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指蒙古)逼近中国西北,世为边患,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

根据这个以“不征”为特征的和平外交政策,朱元璋在洪武元年(1368)十二月,首先派符宝郎偰斯、知府易济等,分别出使高丽、安南,颁赐玺书,通报他已即位改元,取代元朝的统治,希望与两国重新建立外交关系。玺书回顾中国与周围邻邦的传统友谊说:“昔帝王之治天下,凡日月所照,无有远近,一视同仁。故中国奠安,四方得所,非有意于臣服之也。”并说明他的外交政策:“朕……已承正统,方与远迩相安于无事,以共享太平之福。”后来,又陆续遣使出访日本、占城、爪哇、琐里(在今印度科罗曼德尔海岸)、暹罗、真腊、三佛齐(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巨港一带)、浡泥(今北加里曼丹岛文莱)、琉球、缅国(今缅甸)和西洋(今印度南部)诸国,重申明朝的外交政策和建交愿望,并赐赠诸国王金绮缎纱罗,还送去《大统历》,使“知正朔所在”,“能奉若天道”。三年,在给爪哇国王的诏书中,他进一步申明:“朕仿前代帝王,治理天下,惟欲中外人民,各安其所。”五年,接见来访的高丽民部尚书张子温,他又再次表明决不无故兴兵侵犯他国,愿与各国和平相处的态度,说;“昔日好谎的君王如隋炀帝者,欲广土地,枉兴兵革,教后世笑坏他,我心里最嫌。”朱元璋还设法同中亚地区的帖木儿汗国、远在地中海东部的拂菻(东罗马帝国)建立联系。二十一年,明军在捕鱼儿海战役中俘获一批撒马儿罕商人,朱元璋即派鞑靼王子剌剌等护送他们回帖木儿汗国,后又“累遣使招谕”。元朝末年,有个拂菻国人捏古伦前来中国经商,元亡之后滞留未返。朱元璋得到消息,在洪武四年召见捏古伦,请他携带一封书信回国,交给拂菻国王,希望双方能互通往来。后来,又正式派使节普剌等人出访拂菻,再次表达同拂菻建立外交关系的愿望。明朝使节的足迹,遍及于周围的邻国。洪武二十八年十二月,朱元璋在《谕祭暹罗国王敕》中,曾回顾他的外交活动说:“朕自即位以来,命使出疆,周于四维,历邦国,足履其境者三十六,声闻于耳者三十一。风殊俗异,大国十有八,小国百四十九。”这话难免有点夸张。后来,在三十年八月的一道诏令中,他提到与明朝交往的国家有安南、占城、真腊、暹罗等“凡三十国”,可能是比较接近真实的数字。

朱元璋的外交活动,得到周围邻国的热烈响应。洪武二年六月,安南国王陈日煃首先派遣少中大夫同时敏、正大夫段悌、黎安世等来朝贡,因请封爵;八月,高丽国王王颛派遣礼部尚书洪尚载等入明奉表贺朱元璋即帝位,贡方物,请封爵;九月,占城国王阿答阿者派遣大臣蒲旦麻都等入贡。日本、暹罗、真腊、琉球、吕宋(今菲律宾吕宋岛)、爪哇、琐里、浡泥、三佛齐、苏门答剌(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北部)、览邦(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南部南榜一带)、淡巴(一说在今马来半岛,位于马来西亚的开帕湖一带,一说在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的甘巴河流域)、百花(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岛西部)、湓亨(又作彭亨,今马来西亚彭亨州)、缅国、柯枝(今印度西南岸柯钦)、大葛兰(一说在今印度南部西岸的奎隆,一说为今奎隆南的阿廷加尔)纷纷遣使来访,同明朝建立外交关系。远在地中海东部的拂菻也遣使入贡。帖木儿汗国当时正图谋攻灭西方的伊儿汗国和北边的钦察汗国,也对东方的明朝采取“称臣纳贡”的做法,在洪武二十年九月首次派遣回回满剌哈非思入明朝贡,献马15匹,驼2只,“自是频岁贡马驼”。

在15、16世纪之前,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已知的只是世界的某个局部地区,因而往往把自己的国家或所在地区当作是世界的中心。钱钟书即曾指出:“古希腊、罗马、亚剌伯人著书各以本土为世界中心。”中国文明源远流长,在华夏民族形成的过程中,便产生一种认为华夏民族优于夷狄的思想和夷夏之分的文化心态。自秦汉实现大一统之后,历代皇朝的对外关系便是奠基于“夷夏之辨”基础之上的以中国为中心的朝贡关系即宗藩关系。中国的皇帝作为“天下共主”,居内以制夷狄。与中国建交的周边各国,仍然保留自己的君主和完整的国家机构,但作为藩属国,必须接受宗主国的册封,向宗主国“称臣”“纳贡”。中国的皇帝,不干预藩属国的内政,而是按照儒家的“礼”治思想,以“德”柔远,并依据“厚往薄来”的原则,对贡纳给予丰厚的回赐,以图建立一种和谐稳定的国际秩序。

洪武年间,朱元璋的外交活动,延续着这种传统的宗藩模式。他也仿照历代皇朝皇帝的做法,以“天下共主”的姿态履行其职责。

一是颁诏封王。先后于洪武二年颁诏册封安南、高丽、占城国王,十六年颁诏册封琉球中山王,十八年又册封琉球山南王和山北王。与册封相联系的,还于洪武三年遣使往安南、高丽、占城,祀其国山川,六年又遣使祀琉球山川。并于洪武三年遣使颁科举诏于高丽、安南、占城,让各国“经明行修之士”各就本国乡试后,赴明朝京师会试,可不拘数额选取。

二是用儒家的德治思想规范藩属国国王的行为。藩属国的内政是完全自主的,作为宗主国的皇帝,朱元璋不进行干预,但他要求藩属国须遵守儒家德治思想,推行仁义礼乐,与民兴利除害,使民各得其所。洪武二年十月,朱元璋接见来访的高丽总部尚书成准得,询问其国政俗、城郭、甲兵、居室如何,成准得回答说:“俗无城郭,虽有甲兵而侍卫不严,有居室而无听政之所,王专好释氏,去海滨五十里或三十里,民始有宁居者。”朱元璋即写了一道玺书,让成准得带给高丽国王王颛,开导他说:“古者王公设险以守其国,今王有人民无城郭,民人将何所依?为国者未尝去兵,今王武备不修,则国威弛。民以食为天,今濒海之地不耕,则民食艰。凡国必有出政令之所,今王有居室而无厅事,则无以示尊严于臣下,朕甚不取也。历代之君,不问夷夏,惟备仁义礼乐以化民成俗,今王弃而不务,日以持斋守戒为事,欲以求福,失其要矣。……先王之道,与民兴利除害,使其生齿繁广,父母妻子饱食暖衣,各得其所,则国永长,修德求福,莫大于此,王何不为此而为彼哉?……前之数事,朕言甚悉,不过与王同其忧耳,王其审图之。”除了建议他筑城郭、建厅事、修武备,还特地规劝他践行儒家的行仁义、兴礼乐、重民生的主张。鉴于高丽贡使往来过于频繁,洪武五年朱元璋又令中书省告谕高丽,“令遵三年一聘之礼,或比年一来,所贡方物止以所产之布十匹足矣,毋令过多”,并令中书省以此意“谕之占城、安南、西洋琐里、爪哇、浡尼、三佛齐、暹罗、真腊等国”。此后,他又反复重申三年一贡之古礼。至洪武七年三月,更诏中书、礼部,重申“古者中国诸侯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九州之外,番邦远国则每世一朝。其所贡方物不过表诚敬而已。……今遵古典而行,不必频烦。其移文使诸国知之”。强调入贡在于表示诚敬之心,而不在贡物之多少,以免劳民伤财,违背儒家民本主义之意旨。

三是调解国际纠纷。朱元璋认为:“朕为天下主,治乱持危,理所当行。”因此,周边诸国发生纠纷,他便出面加以调解。洪武初年,安南与占城发生战争,他即遣使调解,谕占城国王阿答阿者:“王能保守封疆奉天劝民,则福禄绵长矣。”又谕安南国王陈炜伯、陈叔明曰:“若邦有道,固封疆勿外求,则世为永福;若越境而殃他民,则福命未可保也。”洪武十六年,琉球的中山王、山南王、山北王为争雄长,互相攻伐,他也遣使劝告中山王察度:“近使者归,言琉球三王互争,废农伤民,朕甚悯焉。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王其罢战息民,务修尔德,则国用永安矣。”又劝说山南王承察度、山北王帕尼芝:“二王能体朕之意,息兵养民,以绵国祚,则天心佑之。不然,悔无及矣。”在他的劝说下,琉球三王后来停止了战争,山北王帕尼芝即遣使随同中山、山南二王的使臣入明朝贡,感谢明朝的调解。

但是,在同周边国家建交不久,朱元璋就发现,他这个“天下共主”的诏敕实际并不能产生多大效用,不论是册封过还是未曾册封的藩属国,对明朝这个宗主国并不那么诚敬。关于三年或比年一贡的规定,尽管他三令五申,有些国家为图丰厚的回赐,照样年年入贡,有的甚至一年数贡。更有甚者,有的已经册封过的,同明朝关系最为密切的国家,还接连发生令朱元璋深感激愤的事件。这迫使朱元璋不能不突破传统的宗藩理念,而以务实的态度,来处理现实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

最早臣附明朝的,是与中国接壤的安南。洪武二年六月,朱元璋即册封陈日煃为安南国王。翌年,陈日煃故去,其侄陈日銈嗣立,朱元璋又诏封陈日銈为安南国王。仅过一年有余,陈叔明杀陈日銈自立,并于洪武五年二月,遣使入明贡象,以试探明朝的态度。礼部主事发现表文的国王名字不对,“前王乃陈日銈,今表曰陈叔明”,礼部诘问安南使臣,使臣如实交代:“盖叔明逼死日銈而夺其位。”朱元璋大怒曰:“岛夷何狡狯如是!”“却其贡不受”。随即依据“春秋大义”,颁诏指责陈叔明违背儒家“事君以忠”的“篡夺”行为,要求他“更弦改辙”,“择日銌(銈)亲贤命而立之”,“不然,十万大军水陆俱进,正名致讨,以昭示四夷,尔其毋悔”。翌年,陈叔明遣使前来谢罪,请封,并说明陈日悭是病卒。朱元璋明知有诈,但基于两年前自己宣布的“彼不为中国犯者,朕决不伐之”即“不征”的外交政策,他还是表示了让陈叔明“且以前王印视事”的态度,说:“俟能保安疆境,抚辑人民,然后定议。”

洪武十二年九月,占城国王遣使入贡,而中书省未及时奏报,从而引发胡惟庸党案的爆发以及废除丞相、罢撤中书省等一系列重大事件。为了集中力量处理内部事务、稳定国内局势,朱元璋对国际事务采取了更加宽松的政策。十三年正月,在《谕安南来使敕》中,他首次表示要与安南划疆分治:“且安南,中国虽称僻居遐荒,实是密迩;虽曰密迩,地不足以广疆,人非我用。在昔中国之君虽统,朕思限山阻川,实为疆制,若我中国有道内安,四夷守分,何欲事大之来者?……尔等归告陈叔明,安分高枕,虽不来朝,亦也无虞。”言外之意非常明确,只要安南保证边境的安定,对陈叔明的篡逆行为,甚至是不来朝贡,他都可置之不问。

洪武十四年六月,安南国王陈炜遣使入贡,“惟靖江王、广西布政司及中书省礼物”。中书省已于去年撤销,安南国王却仍然给其送礼,这显然是有意给朱元璋难堪,故令“上甚不然”。恰在这时,广西“思明府来言,安南脱、峒二县攻其永平等寨”,而安南却反咬“思明府攻其脱、峒、陆、峙诸处”。朱元璋“以其诈,命还其贡,以书诘责陈炜,言其作奸肆侮,生隙搆患,欺诳中国之罪。复敕广西布政司,自今安南入贡并毋纳”。明与安南几乎走到断交的地步。此后,安南仍持续不断地入明朝贡,直到二十七年明朝得知安南国王陈炜早已为宰相黎一元所杀,才却其贡,以示对其弑君行为的惩戒。洪武三十年二月,朱元璋遣行人陈诚、吕让出使安南,谕其以所侵之地归还思明府,黎一元坚执不从。朱元璋召群臣集议对策,“或以其抗逆朝命当讨”。但朱元璋考虑再三,仍决定“姑待之”,坚持了“不征”的既定国策。

与中国接壤的高丽,也是较早臣附明朝的国家。高丽在元代为蒙古所征服,与蒙古王室实行联姻,元廷还一度在高丽设置征东行省加以控制,使之成为一个半独立的附属国。至正末年,高丽乘元朝势衰之机,曾停用至正年号,恢复旧有官制,并与张士诚、方国珍往来,力图摆脱元朝的控制。明朝建立后,朱元璋在洪武元年十二月遣使颁诏于高丽,通报他已即位改元。次年八月,高丽国王王颛遣使入明“称臣入贡”,并请封爵。当月,朱元璋遣使携带诏书、金印、诰文至高丽,册封高丽国王王颛,允其“仪制服用,许从本俗”。翌年七月,高丽始行洪武年号,并遣使缴纳元廷所颁金印。尽管当时高丽还是脚踩两只船,仍与北元保持往来,如洪武二年遣使入明的同时,又遣使“如元贺圣节”,引起朱元璋的猜忌与不满。但朱元璋还是采取比较宽容的态度,不仅遣返滞留明境的高丽流民,允许高丽士子参加明朝的科举考试,免征高丽贡使私带入境货物和高丽海舶的税金,而且对高丽内部事务不加干涉,双方的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直到洪武五年七月,高丽国王遣使入明,表中言明“耽罗国恃其险远,不奉朝贡”之事,朱元璋在给高丽国王的玺书中还明确表示“耽罗已属高丽,其中生杀,王己专之”。并亲谕高丽使臣张正温曰:“自古天下有中国,有外国,高丽是海外之国,自古与中国相通,不失事大之礼,守分的好有。况今朝聘之礼不曾有阙,有什么疑惑处?……有我这说的话,恁去国王根底明白说到。”明确表示,高丽是外国,有权自行处置其属国,明廷不行干预。

就在洪武五年,明军三路出征,企图一举击败北元。五月间,徐达所率中路明军在杭爱岭北战败,东、西两路明军虽然取得一些胜利,但所获不多,自己却受到不小损失,估计三路大军总共牺牲了几万人。北元嗣君爱猷识里达腊乘胜发动反攻,不时袭击从辽东至甘肃沿边地带,图谋实现“中兴”。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明与高丽的关系也随之急转直下。当年五月,由高丽贡入元朝的火者,后为朱元璋留用的孙内侍,随同前元院使延达麻失里出使高丽,不明不白地在高丽王京佛恩寺的树上吊死。高丽咬定他是自缢,但坊间传言系为高丽姓朴的宰相毒死。加上当时高丽曾派人打探山东、北平的军事情报,自然引起朱元璋的极大不满。当年十二月,朱元璋在奉天门下召见高丽使臣姜仁裕,即对他发表长篇宣谕,指出孙内侍不是自尽,而是被高丽杀害,然后训斥道:“恁那里进来的表上说道:俺每子子孙世世称臣来,临了做这般勾当,小见识。”翌年二月,北元遣使要求高丽助其“复正天下”。高丽国王王颛原拟执杀使者,经与君臣商议,又将其放还,并“以苎布附献”。洪武七年九月,王颛为其下所弑,左侍中李仁任(人)立王颛年仅十岁的私生子辛禑为王,执行依附北元的政策。不久,明廷派遣使臣林密、蔡斌赴高丽买马,高丽国王派遣金义护送,李仁任又密令金义杀死蔡斌,并劫持林密投奔辽东的纳哈出。朱元璋随即拘捕高丽前来报告王颛死讯、请求为其赐谥的使臣,并拒绝为王颛颁赐谥号。洪武十年,高丽停用洪武年号,改行北元的宣光年号。但仅过一年,爱猷识里达腊死,北元声势更加衰微,高丽又复改行洪武年号,并要求明朝允其继续入贡。朱元璋便索取高额岁贡,想迫使高丽绝交。辛禑命群臣“议岁贡,皆以一遵帝旨为对”,遂于洪武十七年五、六、七、八月分四次贡马9000匹。朱元璋于是在次年七月遣使册封辛禑为高丽国王,谥王颛为恭愍王,但双方的关系仍未得到彻底的改善。

洪武二十年,朱元璋出动大军,迫降盘踞辽东的北元将领纳哈出,元朝统辖的辽东地区归入明朝版图。当年年底,朱元璋开始考虑与高丽划定边界,命户部咨高丽国王:“以铁岭以北、东、西之地旧属开元,其土著军民女直、鞑靼、高丽人等,辽东统之;铁岭之南旧属高丽,人民悉听本国管辖。疆境既定,各安其守,不得复有所侵越。”翌年三月,明朝便在铁岭设立卫所。然而辛禑却要求将铁岭之地划归高丽,说什么“文、高、和、定等州本为高丽旧壤,铁岭之地,实其世守,乞仍以为统辖。”朱元璋坚决拒绝了辛禑的无理要求,指出:“高丽地壤旧以鸭绿江为界,从古自为声教”,“今复以铁岭为辞,是欲生衅矣”。辛禑果然下令停用洪武年号,于洪武二十一年出兵侵入辽东。双方的关系再度恶化。

辛禑发兵侵略明朝辽东地区的举动,遭到右军都统使李成桂等人的反对。李成桂在劝阻无效之后,发动兵变,废黜辛禑,复用洪武年号,后又废黜左军都统使曹敏修所立的辛禑之子辛昌,另立王族成员王瑶,自拜左侍中,主持朝政。洪武二十五年(1392),李成桂再废王瑶,自立为王,把都城由开城迁至汉城,积极寻求与明朝改善关系。朱元璋对这一连串的政变从不干预,他嘱咐礼部侍郎说:“高丽限山隔海,僻处东夷,非我中国所治,且其间事有隐曲,岂可遽信。尔礼部移文谕之,从其自为声教。果能顺天道,合人心,以安东夷之民,不启边衅,则使命往来,实彼国之福也。”并对来访的高丽使臣明确表示:“尔恭愍王(王颛)死,称其有子,请立之。后来又说不是。又以王瑶为王孙正派,请立之,今又去了。(李成桂)再三差人来,大概要自做王。我不问,教他自做。自要抚绥百姓,相通往来。”但是,朱元璋对李成桂仍然心存疑忌。当李成桂要求明朝给予册封,更改国号,并提出朝鲜与和宁两个名称,请朱元璋代为选择时,朱元璋却迟迟不予册封,而用代择朝鲜的国号以表示对李成桂即位的承认。此后,由于朝鲜招抚辽东的一些女真部落、将元代移居辽东的朝鲜族人迁回朝鲜、收集明朝情报、私交明朝藩王以及表笺文书用词不当等问题,双方不时发生摩擦和冲突。洪武三十一年四月,五军都督府及兵都上奏,由于朝鲜“叠生衅隙”,请求出兵讨伐。不过,朱元璋还是表示:“朕欲止朝鲜生衅者,将以安民也。兴师伐之,固不为难,得无殃其民乎?但命礼部移文责之,彼若不悛,讨之未晚。”仍然坚持“不征”之策。

朱元璋不仅对互相接壤的邻邦坚持“不征”的和平外交政策,即使有的海外国家侵犯了中国的利益,他也设法通过外交途径,采取和平方式加以解决。如洪武三十年八月,礼部报告三佛齐派遣间谍将明朝派往其他国家的使节裹胁到该国,并阻遏过往商旅,使“诸国王之意,遂尔不通”。朱元璋并没有兴师动众,出兵问罪。他听说三佛齐归爪哇统属,便叫礼部写信给暹罗国王,请他转达爪哇,要爪哇从中斡旋,“以大义告于三佛齐”。信中说:“皇上一以仁义待诸番国,何三佛齐诸国背大恩而失君臣之礼,据有一蕞之土,欲与中国抗衡?倘皇上震怒,使一偏将将十万众越海问罪,如覆手耳。何不思之甚乎?”最后表示:三佛齐“或能改过从善,则与诸国咸礼遇之如初,勿自疑也”。

即使是隔海相望的日本,自元代以来,不断有倭寇侵掠中国的沿海地区,给中国人民造成很大的伤害。朱元璋多次遣使赴日,要求日本国当局加以制止却均无果而终,导致两国断交的结局。但朱元璋仍将日本列入“不征”之国。

朱元璋晚年,于洪武二十八年将由《祖训录》进一步修订而成的《皇明祖训》刊布于世。在其《祖训首章》中,他再次重申,以“不征”为特征的和平的外交政策为子孙必须世代遵行的基本国策,并具体列出“不征”的15个邦交国家的名字:

东北:朝鲜国(即高丽。其李仁人及子李成桂今名旦者,自洪武六年至洪武二十八年,首尾凡弑王氏四王,姑待之)。

正东偏北:日本国(虽朝实诈,暗通奸臣胡惟庸,谋为不轨,故绝之)。

正东偏南:大琉球国(朝贡不时。王子及诸臣之子皆入太学读书,礼待甚厚)。小琉球国(不通往来,不曾朝贡)。

西南:安南国(三年一贡)。真蜡国(朝贡如常,其国滨海)。暹罗国(朝贡如常,其国滨海)。占城国(自占城以下诸国来朝贡时,内带行商,多行谲诈,故沮之。自洪武八年至洪武十二年,方乃得止。其国滨海)。苏门答剌(其国滨海)。西洋国(其国滨海)。爪哇国(其国居海中)。彭亨国(其国居海中)。百花国(其国居海中)。三佛齐国(其国居海中)。浡泥国(其国居海中)。

朱元璋登基之初,他一面沿袭传统的观念与制度,构建与周边诸国的宗藩关系,即朝贡关系,一面又吸取元朝穷兵黩武、四出征伐惨遭失败的教训,制定以“不征”为特征的和平外交政策。这两个方面其实是互相矛盾的,因为作为宗藩关系中的宗主国,其最高君主以“天下共主”的身份居内以制四夷,必须拥有对外的征伐之权,才能惩治违礼越制、不肯臣服的藩属国。而实行“不征”之策,就意味着宗主国的君主放弃对外的征伐之权,难以制服藩属国违礼越制的行为了。不久,当朱元璋发现虚幻的宗藩关系理念与实现存在巨大的差距之后,他继续坚持“不征”的和平外交政策,而采取务实的态度来处理明朝与周边国家的关系。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由“天下共主”回归到大国之君,藩属国也随之由“臣”提升为“宾”,使双方的关系由垂直的君臣变为横向的国与国的并行关系。所谓朝贡,也不再是宗主国控驭藩属国的一种手段,而变成一种对宗主国表示诚敬的礼仪形式。事实也正是如此。朱元璋在与周边各国的交往中,实际上已承认并接受各国的独立地位,“从其自为声教”,不加干预,即便出现违背儒家信条的弑君行为,最多也就是谴责一番,最后还是默认既成的事实。有的国家侵犯中国的利益,他也通过外交手段进行解决,从未出兵加以讨伐。他还致力于边界的划定,并要求其他国家“保守封疆”,“固封疆勿外求”,这更是与历代皇朝不同的举措。古代国家的疆土范围往往取决于军事实力和武力扩张,因而没有边界,只有边陲。国界的划定与确定化,是近代国家出现的重要标志。因此可以说,朱元璋的外交活动,是中国古代对外关系史上的一个重大转折,是中国外交从传统向近代转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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