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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国风云——史上最宽容的君主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3 10:46:12 0


关中良相唯王猛

战后,苻坚自然要大封功臣。

邓羌被封为征虏将军、安定太守、真定郡侯,杨安为吏部尚书、博平县侯,而功劳最大的王猛则不仅被加了使持节、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冀州牧、清河郡侯等一大串头衔,苻坚还把慕容评府第中的财物全部赐给了他(慕容评早已哭晕在厕所,可怜他辛辛苦苦几十年,没想到却是在为别人攒钱),同时还赏给他美女数十名。

王猛坚辞不受。

苻坚却坚持说:当年魏绛(春秋时晋国名臣)交好戎狄、山甫(即仲山甫,西周贤臣)辅佐周室都受了重赏,爱卿的功劳远超此二人,职责比管仲、诸葛亮还重,怎么可以辞让?敬请受之!

当然,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重赏。

在得到这些封赏的同时,王猛也得到了新的任务——坐镇前燕旧都邺城,负责安抚前燕故土。

让一个新并购的企业融入本公司文化至今依然是个世界性的难题,整合这样一个分治了数十年的国家显然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对学霸来说,再难的题也不算难题;在王猛面前,再难的事也不是难事。

他巡行关东各地,考察民情,劝课农桑,改革前燕弊政,寻访任用人才,很快就安定了关东6州的局势,深得关东百姓的爱戴。

之后,王猛回到了京城长安,被任命为丞相、中书监、尚书令、太子太傅、司隶校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不久又加封司徒。

国家的所有军令政务,事无巨细,苻坚都交给他裁决处理,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按照史书的说法就是他只不过是“端拱于上”——拱着手端坐在朝堂之上,除了摆摆样子,几乎啥都不干,屁都不管。

因为苻坚知道,海洋霸主鲸鱼只有在浩瀚的大海里才能自由自在地到处游弋,天下奇才王猛也只有在宽松的环境下才能毫无保留地施展本领。

王猛没有辜负苻坚的信任。

他刚正清廉,赏罚严明,对内重视教育,对外勤修武备,罢免放逐尸位素餐的官员,大力提拔重用有才而不得志者,史称当时“官必当才,刑必当罪”——任官必然符合其才能,刑罚必然符合其罪恶。

他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晋书·王猛传》记载了这么件事:

前秦大臣麻思的老家在河北,因其母去世,向王猛请假,说要回乡去处理丧事。

王猛对他说:你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准备出发,我今晚就给你符文并通知沿途郡县。

果然,麻思一出关,就发现沿途各地都已经接到通知,并照章验看其符文,为其安排食宿。

由此可见王猛办事效率之高。

在王猛的努力下,前秦政治清明,社会稳定,经济快速发展,百姓生活也蒸蒸日上,柴米油盐,样样充足;衣食住行,全都不愁。

整个中原地区出现了自西晋末年以来久违的安定繁荣的局面。

史书对当时前秦的盛况称颂不已:

关陇清晏,百姓丰乐,自长安至于诸州,皆夹路树槐柳,20里一亭,40里一驿,旅行者取给于途,工商贸贩于道——关陇地区社会安定,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自长安到各州郡的路上,都种上了槐树柳树,每隔20里设一个亭子,每隔40里设一个驿站,旅行的人沿途都有饮食供应,贩运贸易的工商业者络绎不绝。

这些年前秦发展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好,究竟谁才是最大的功臣?

相信这个问题只要不是睁眼瞎,谁都能看出来。

历史学家的眼睛当然更是雪亮的。

他们在史书上无比肯定地给出了无比明确的答案:兵强国富,垂及升平,猛之力也。

苻坚对此当然也十分清楚,据说他曾经非常真诚地对王猛说:有爱卿你夙兴夜寐,日理万机,我就像周文王得到了姜太公一样,可以优哉游哉地度过余生了!

王猛连忙回答:没想到陛下对臣的评价如此高,臣实在是不敢当啊,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古人?

但苻坚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姜太公哪能比得上你!

显然,他对王猛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他经常对太子苻宏、长乐公苻丕(苻坚庶长子)等子侄辈说:你们对待王公,要像侍奉我一样。

有强大的国力做保证,苻坚对外用兵自然也有了底气。

残存于西北的割据势力仇池,成了他在灭燕后的第一个打击目标。

仇池国位于今甘肃东南部一带,由氐人杨氏在西晋末年所建,因其初建时政治中心在仇池山(位于今甘肃西和)而得名,占有武都(今甘肃陇南)、阴平(今甘肃文县)等地,由于地处偏远,中原王朝鞭长莫及,故70多年来它一直处于半独立状态。

公元371年,苻坚派大将苻雅、杨安、王统、徐成以及扬武将军姚苌等人率步骑7万讨伐仇池。

仇池的实力比起前秦,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很快,仇池公杨纂在兵败后自缚出降,前仇池国灭亡。

唇亡齿寒,得知仇池被灭的消息后,割据凉州的前凉主张天锡也大为恐慌,连忙向前秦谢罪称藩。

之后不久,前秦军又在度坚山(今甘肃靖远)击败了陇西鲜卑乞伏部,乞伏部首领乞伏司繁被迫降服前秦。

公元373年9月,东晋梁州(治所今陕西汉中)刺史杨亮遣将骚扰前秦边境,被前秦大将杨安击败,随后苻坚又派大将王统、朱彤、毛当、徐成等人率军5万南下,大举进攻东晋所属的梁州、益州(治所今四川成都)。

前秦军连战连捷,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占了汉中、剑阁(今四川剑阁)、梓潼(今四川梓潼)等地,东晋益州刺史周仲孙不战而逃,二十几年前桓温从成汉手里收复的梁、益二州就这样全部落入了前秦囊中!

此时的前秦内政欣欣向荣,外征四处奏凯,苻坚更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决心要一统中华,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宽容还是纵容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东西,正如希腊神话中刀枪不入的阿喀琉斯有着脆弱的脚后跟一样,表面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前秦也并非没有隐忧。

隐患主要来自前秦政权的内部。

前秦朝中的很多有识之士都看到了这一点。

太史令张孟就是其中的一个。

公元373年底,他向苻坚进言说:臣夜观天象,发现有彗星出现在尾宿、箕宿之间,扫掠井宿,从4月到秋冬都没消失,尾宿、箕宿乃燕国分野,井宿是咱们秦国的分野,这种天象似乎预示10年后燕国将会灭掉秦国。大王不可不防啊。燕国慕容家族的子孙,本来是我们的仇敌,如今却遍布朝廷,贵盛无比,请大王早日诛杀慕容一族,以消除天变。

此时苻坚刚从东晋手里夺得益州,正满怀激情地想要平定天下,听了这样的话,就仿佛正满怀激情地想要和恋人亲吻时,对方突然来了句“你嘴巴里的味道好臭啊”一样——实在是太扫兴太煞风景了!

苻坚极为不快,冷冷地拒绝了张孟的提议。

不过,不快归不快,慕容氏在前秦朝中势力过大,也确实是事实。

前燕灭亡后,苻坚把包括慕容十六国风云——史上最宽容的君主在内的王公贵族以及4万余户鲜卑人都迁到了关中,但却并没有把他们作为战俘看管起来,而是对他们封官晋爵,极为优待。比如,慕容十六国风云——史上最宽容的君主被封为新兴侯,慕容德为张掖太守,就连罪魁祸首慕容评也得到了个给事中的职位。

慕容垂劝苻坚说:我这个叔父祸国殃民,不能再让他玷污本朝了,请陛下将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然而苻坚却依然不肯接受,只是将慕容评外放为范阳(今河北涿州)太守。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对苻坚的做法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说他是头脑不清,好坏不明,是非不分,所以才会想争取人心却反而失去了人心。

是啊,苻坚对慕容家这种无原则无底线的优待,连后世的司马光都看不过去,何况是当时前秦朝中的那些大臣们?

阳平公苻融(苻坚之弟)对此就很有意见,他极力劝谏自己的哥哥:这些东“胡人”并非是主动投靠我们的,是因为被我们灭了国而被迫臣服的,怎么可以信任?如今他们父子兄弟林立于朝廷,其权势几乎超过了很多功勋旧臣,陛下你这么做是养虎为患啊。

但苻坚却豪情万丈地回答说:我的目标是一统天下,自然不能有狭隘的民族主义,必须视夷狄为赤子,你放心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我们能完善自己,还怕什么鲜卑人呢?

公元374年冬,宫里还发生了一件奇事。

有人突然闯进皇宫的明光殿,到处大声高喊: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

那一年是甲戌年,由此可以推算出甲申、乙酉是正好是十年后的384年和385年,鱼羊两个字合起来就是鲜字,显然指的是鲜卑人,毫无疑问这句话的意思是说:10年后鲜卑人要大肆杀人,而且要杀到“无复遗”的地步——一个都不剩,没人能活下来!

在禁宫重地散布这样耸人听闻的谣言,这还了得!

苻坚对此极为重视,迅速作出批示,要求不惜代价务必抓获此人。

随即他派出大量卫士和无数大内高手,将明光殿包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接着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地毯式搜索,然而却毫无收获,连影子也没找到。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很快登上了热搜榜的首位,成为人们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很多人都相信这是上天的警示,预示将来鲜卑人会带来祸乱。

秘书监朱彤、黄门侍郎赵整等大臣因此纷纷上书,请求诛杀鲜卑人。

但苻坚还是不听。

为什么苻坚会对鲜卑人如此宽容?

毫无疑问,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心怀天下,想要争取人心。

不过,作为一个酷爱八卦的人,我觉得,之所以苻坚会这么做,除了上面那些冠冕堂皇的因素,也许还和清河公主、慕容冲甚至慕容垂的现任妻子小段夫人有关。

史书记载,苻坚这个人不仅有一个大多数男人都有的爱好——喜女色,还有一个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爱好——好男色,算得上是男女通吃。

在灭燕后,苻坚看中了前燕主慕容十六国风云——史上最宽容的君主的妹妹——美若天仙的清河公主和慕容十六国风云——史上最宽容的君主的弟弟——容貌俊美的慕容冲,将姐弟两人一起纳入后宫,极为宠爱。

宠爱到什么程度呢?

按照史书的记载就是:姊弟专宠,宫人莫进——苻坚成天与小萝莉清河公主和小鲜肉慕容冲腻在一起,其他的嫔妃根本没有机会。

可怜当时清河公主才14岁,慕容冲更是只有12岁,如果生活在现在的话,清河公主估计刚上初一,慕容冲大概是小学五年级,两人甚至比苻坚的儿子还小,还是未发育的儿童,未开放的蓓蕾。

不得不说,苻坚这个老司机实在是有点太辣手了!

毫无疑问,这对慕容姐弟俩,尤其是慕容冲的伤害是难以估量的——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无法抚慰他被撕裂的心灵!

不久,长安城中传起了一首歌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这样的消息无疑是爆炸性的。

王猛也极力劝谏让苻坚注意影响。

迫于外界的压力,无奈苻坚只好忍痛割爱,把慕容冲送出了宫。

之后不久,又有一首童谣传到了苻坚的耳朵里:凤凰凤凰止阿房……

苻坚觉得这是好事啊,便在阿房宫广种梧桐树和竹子——据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子不吃。

然而他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里的凤凰指的不是传说中的鸟,是现实中的人——慕容冲!

因为慕容冲的小名就叫凤凰,而这个谶言的应验要在十多年后!

除此以外,《十六国春秋·前秦录》中还记录了这么件事:

有一次苻坚和慕容垂的老婆小段夫人两人同坐一辆车在后宫游玩,黄门侍郎赵整看到了,便作诗讽刺:不见雀来入燕室,但见浮云蔽白日。

苻坚听了脸色大变,连忙让小段夫人下车,并向赵整道歉。

从这里来看,苻坚和小段夫人好像也有点不清不白。当然,被记载下来的毕竟只是同车游玩而不是同床共寝,只是一起坐车而不是一起车震,但无论如何,暧昧肯定是有一点的——小子我个人觉得,慕容垂头上的那顶帽子至少应该是浅绿色的吧。

不过,虽然苻坚对慕容鲜卑的厚待可能多少有点私情的因素,但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事实上,苻坚的宽容并不仅仅局限于对鲜卑人。

比如,羌人首领姚苌(姚襄之弟)就深得其重用,历任左卫将军、宁、幽、兖三州刺史、扬武将军、步兵校尉等军政要职,封益都侯,还参与了多次重要军事行动;

比如,被俘的东晋将领周虓,不仅屡次对苻坚出言不逊,后来甚至还参与谋反,但苻坚却不仅没杀他,反而对其颇为推崇。

可以说,苻坚对很多降敌的态度,简直是宽容到了纵容的程度。

这个做法究竟是错还是对,历来众说纷纭,难有定论。

不过,至少在那个时期,苻坚宽厚仁爱的名声在前秦大地上广为传颂,也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前秦的国势也趋于鼎盛。

天妒英才

但正如绿灯的任性离不开红灯的约束一样,苻坚的宽也离不开王猛的严。

两人一放一收;一松一紧;一个像春风一样温暖,一个像台风一样猛烈;一个负责貌美如花——保持自己的光辉形象,一个负责赚钱养家——管理国家的一切具体事务。

就这样,这对史上少有的明君贤臣配合得仿佛同等规格的螺母和螺丝一样严丝合缝,把前秦帝国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可惜,好花不会常开,好天气不会一直延续,好搭档也不会永久存在。

公元375年7月,苻坚的亲密战友王猛因病医治无效,在长安去世了。

他是累死的。

他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他要管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超负荷的工作,终于逐渐摧垮了他的身体。

他病倒了。

苻坚亲自为他到长安附近的庙里祈祷,还派人四处求神,祈求上苍能保佑他的丞相尽快恢复健康。

王猛的身体略有好转,他又专门为其赦免死刑以下的罪犯。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王猛的病还是日渐沉重。

他自知不久于人世,便上书苻坚:臣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就让我再进献忠言吧,陛下如今威德功业震动八方,九州百郡十有其七,但善始者未必能善终,所以古代的圣王们知道功业不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希望陛下能和前代圣王一样,如此则天下幸甚!

看到王猛的奏疏后,苻坚极为悲伤,忍不住泪水满面。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王猛家中,见最后一面并向其询问后事。

王猛艰难地说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话:晋虽然偏居江南,但毕竟是正朔所在,希望臣死之后,陛下不要图谋晋国。鲜卑、西羌是我们的仇敌,将来必为大患,要想办法逐步将其剪除,以保社稷。

说完,王猛就去世了,享年51岁。

毫无疑问,王猛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贤相之一。

世人常将他与三国时的诸葛亮相提并论,连苻坚自己也说过遇到他“若刘玄德遇孔明”也。

是的,两人的确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曾隐居多年,都足智多谋,都得到了君主的无比信任,都做过丞相,都掌控了朝政大权,都兢兢业业,都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两人的个性却很不相同。

诸葛亮以谨慎著称,王猛以胆大见长;诸葛亮是谦谦君子,王猛乃烈烈丈夫;诸葛亮如含蓄内敛柔中带刚的太极,王猛则似大开大合刚中带柔的少林……

另外,我个人觉得比起诸葛亮,王猛可能更为全面。

诸葛亮擅长治国,但似乎军事上略有不足,陈寿就说他“应变将略,非其所长”,而王猛则堪称文武全才,亲自指挥过多次重大战役,战绩斐然,尤以灭燕之战而彪炳史册。

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杀得了恶霸,斗得了流氓,定得了战略,干得了执行,治得了国家,带得了军队,管得了经济,打得了恶仗……

从功业上来看,王猛似乎也比诸葛亮更胜一筹。

他辅佐苻坚,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把前秦帝国从一个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地方政权发展成了一个国土广阔国泰民安的超级强国,在他的指挥下,前秦帝国在各条战线几乎都是无往不利,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当然,他也并非没有缺点。

《晋书》说他:微时一餐之惠,睚柴之忿,靡不报焉,时论颇以此少之——寒微时的一顿饭的恩惠,一把柴的怨恨,没有不报的,当时人对他这点颇有微词。

从这段记录来看,他似乎有点过于快意恩仇,睚眦必报,缺乏足够的气度。

他的宰相肚里不仅撑不了船,好像连一颗芝麻都容不下!

但这,才是真实的王猛!

是的,再好的美玉也必然有些微瑕疵——除非是人造的,再漂亮的美女也必然有少许短处——除非是整过容的,再牛的人比如王猛也必然有他的若干不足——除非记载他的史书是被篡改过的!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王猛一脸傲娇地出现在我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没错,我就这样,你想怎样!

我连忙向他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然而,他却毫无反应。

毕竟,我们之间隔了1700年!

唉,算了,还是回到公元375年的长安吧。

王猛死后,苻坚极为哀痛,他为其举办了极其隆重的葬礼,亲自参加并多次恸哭。

他对太子苻宏说:上天难道不愿让我统一天下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夺去了我的景略(王猛字景略)?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王猛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从这句话更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把王猛的遗言当回事!

他念念不忘的依然是要平定东晋,一统中华!

也许,他并没有真正理解王猛的意图。

事实上,王猛之所以会在临终前劝苻坚不要图晋,可能并不一定是因为他对东晋有多深的感情(巴蜀之地就是他在任的时候从东晋手中夺过来的),更重要的是,这几年前秦的扩张步伐迈得实在是太快了,连续吞并了庞大的前燕和富饶的巴蜀,要完全整合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个时候前秦最需要的不是继续大举扩张,而是要巩固内部!

就像人一下子吃了很多后,不应该继续拼命吃,而是要缓一缓,让食物充分消化后再吃,否则一定会消化不良,甚至会导致重病!

可惜这一点一直顺风顺水的苻坚没有领会到。

但对王猛的重要性,他却是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

王猛去世半年多后,苻坚在一封诏书里动情地说:当初丞相在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帝王很容易当,如今丞相离世才多长时间,我已经操劳得须发都白了,每想到丞相,我的心中就会不知不觉地酸痛起来……

不过,虽然缺少了王猛的辅助,但凭借其打下的坚实基础,凭借牛顿第一定律,苻坚和他的前秦帝国依然还在继续高歌猛进。

公元376年8月,苻坚派大将苟苌、毛盛、梁熙、姚苌等人统步骑13万,攻打前凉。

前秦大军一路比势如破竹还要势如破竹,当月底就攻入了前凉国都姑臧(今甘肃武威),前凉主张天锡自缚出降,占据河西走廊长达70多年的前凉张氏政权就此灭亡。

从出兵到前凉亡国,总共居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哪里是打仗啊,简直比旅游还轻松!

对有些男生来说,太容易追到手的女孩往往觉得不够味道;对苻坚来说,太容易打的胜仗也觉得不够过瘾。

于是,仅两个月后,苻坚又开始手痒了。

这次他把进攻的矛头指向了鲜卑拓跋部所建的代国。

拓跋部已经消失在我们视野中很久了。

前面说过,自从316年被晋愍帝封为代王的拓跋猗卢为其子拓跋六修杀死后,代国就陷入了连续不断的内乱。

短短20多年的时间里,拓跋部居然换了八九次首领,几乎每次换人都伴随着一次血雨腥风的政变。

就像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会严重损坏人的身体一样,这一次又一次的自相残杀也极大地摧垮了拓跋部的实力。

曾经无比强大的拓跋部,后来甚至到了只有依附中原的后赵政权才能在塞外勉强苟延残喘的地步。

公元338年,代王拓跋翳槐去世,临终前命其弟拓跋什翼犍继位。

拓跋什翼犍当时年仅19岁,却“雄勇有智略”,在他的任上,拓跋部开始复兴。

由于曾经在后赵国都邺城当过多年的人质,见过一番世面,什翼犍一上任,就仿效中原王朝,设立年号,任命百官,制定了各种规章制度。

之前的代国虽然名为王国,但实际上仍然不过是个部落联盟,现在经过什翼犍大刀阔斧的改革,终于开始有了一个国家的雏形。

之后,什翼犍又向前燕求婚,当时的前燕主慕容皝把妹妹嫁给了他,其妹死后,什翼犍又再娶了慕容皝之女。

与慕容氏通婚结成联盟后,什翼犍实力大增。

之后经过数十年的东征西讨,代国的疆域不断扩大,按照《资治通鉴》的说法就是:东自秽貊(今朝鲜江原道),西及破落那(今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交界的费尔干纳盆地),南距阴山(位于今内蒙古中部),北尽沙漠,率皆归服,有众数十万人。

不幸的是,什翼犍似乎和他的孙子拓跋珪有同样的毛病:早熟但也早衰——早年英明神武,晚年却变得昏悖不堪。

更不幸的是,后期老迈昏庸的什翼犍却偏偏遇到了如日中天的苻坚。

本来代国远在塞北,和中原的前秦像是两条平行线——互不相干,但夹在代国和前秦之间的铁弗部却像平行线之间的线段一样硬是把两者给连在了一起。

铁弗部相传出自南匈奴,与建立汉赵帝国的刘渊家族属于同一支系,后为区分于其他部族而自号“铁弗”。

所谓“铁弗”,即胡父鲜卑母的意思——也就是说,早期这支部族的成员大多为匈奴和鲜卑的混血。

铁弗部首领刘卫辰身处前秦和代国两强之间,日子很不好过,不得不像墙头草一样随风倒——一会儿归附代国,一会儿归附前秦,时叛时降。

后来刘卫辰见前秦发展越来越好,实力越来越强,便死心塌地投靠了前秦。

什翼犍当然不能忍受刘卫辰的叛变,多次发兵攻打铁弗部。

刘卫辰哪里打得过什翼犍,无奈只得向前秦求救。

公元576年10月,苻坚命幽州刺史苻洛(苻坚堂弟)率军10万,从幽州(治所今北京)出兵,同时派大将邓羌、张蚝、俱难等统兵20万,从东自和龙(今辽宁朝阳)西到上郡(今陕西榆林)长达千余里的战线上同时向代国发动大规模的攻击。

57岁的什翼犍当时正卧病在床,无法亲自出战,只好派自己的外甥——独孤部首领刘库仁等率部迎击,但却屡战屡败,损失惨重。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人倒大家踩,眼见什翼犍形势不妙,原先臣服于代国的敕勒等部族也纷纷反叛,甚至反戈一击。

什翼犍疲于应对,焦头烂额。

他忍不住问苍天: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马上就到头了。

公元376年12月,什翼犍被其庶长子拓跋寔君杀死,国中一片大乱。

前秦军乘乱进兵,一举灭掉了代国,处死了拓跋寔君。

就这样,在前凉和代国先后覆灭之后,苻坚彻底统一了北方,解除了后顾之忧。

放眼宇内,他唯一的对手只剩下了江南的东晋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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