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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原来是这样——云帐下奇儿在 ——李存勖扬名立万的三垂冈及柏乡之战(下)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1 20:06:43 0

李存勖赢得了自己军旅人生中第一场重大战役的胜利,但客观来说,三垂冈之战实际上是一场偷袭战,骄傲的朱温自己打败了自己,再加上大雾助晋,所以梁军才莫名其妙地被晋人狠踹一通。老虎正在打盹,被驴一蹄子踹进阴沟里,但这并不说明驴子能打过老虎。虽然朱温叹过生子当如李亚子,但就朱温本人来说,他并没有太把李存勖当回事。

李存勖自然知道三垂冈之战赢得侥幸。虽然他借此战在河东打出了自己的声威,河东名宿老将周德威、李嗣昭、李嗣源等人对李存勖忠贞不贰,但梁强晋弱的局面没有丝毫改观。对李存勖来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啃硬骨头,一块一块地啃。

果然有一块硬邦邦的骨头摆在了李存勖面前,朱温又把触角伸向了河北地区的赵国。

这里需要简单地介绍一下五代初期的河北势力分布形势:

梁朝:朱温所建,控制河南、山东、苏北、皖北、鄂北、晋南,以及河北南部邢台、邯郸一带。

晋国:李存勖所有,占据山西大部。

燕国:刘仁恭、刘守光相继割据,占有今北京、天津地区,以及河北沧州、张家口、唐山,以及辽宁朝阳一带。

义武军:王处直所据,占有河北保定附近二州,在河北诸势力中面积最小。

赵国,即唐末的成德军节度使,占有镇(石家庄)、赵(赵县)、深、冀四州,因为统治者王镕被朱温封为赵王,所以俗称赵国。

王镕与李存勖一样,并非汉人,而是回鹘人的后裔,十岁时袭封父亲王景崇的成德节度使之职。而王镕往上溯四五辈,他的祖先世代割据成德,成为河北大藩,史称承祖父百年之业,士马强而蓄积富。

赵国北接义武,南接梁朝的魏博,东接燕国,西与李存勖的晋国比邻而居。在一轮又一轮的河北争霸战中,王镕奉行“睦邻友好”的不结盟外交政策,尽可能地不与邻藩发生武装冲突。虽然朱温是天下第一强藩,但早年的朱温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消灭秦宗权、朱瑄、时溥等中原军阀上,暂时顾不到河北。而王镕的老邻居李克用占据河东,地大兵强,是王镕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所以王镕特别重视与河东的外交关系,李克用曾经发兵攻赵,被王镕花了二十万匹绢给劝退,晋赵和好。但等到朱温摆平中原后,开始经营河北,王镕知道朱温的实力,更不敢得罪朱温,“卑辞厚礼,以通和好”。等到朱温建梁后,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王镕的儿子王昭祚。当时梁强晋弱,王镕只能向强者低头,承认梁朝的正统性。

王镕虽然向朱温称臣,但他的成德军毕竟是独立政权,并不受朱温直接控制。而赵国西与河东为邻,如果朱温能拿下赵国,就能在河东的东线对李存勖狠狠地插上一刀,让太原城中的李存勖每天都生活在梁军随时可能偷袭的恐惧之中。

为了实现吞并赵国的计划,朱温开始对王镕,以及更北边的王处直慢慢下手,至于说朱温的理由是怀疑王镕与李存勖暗中私通的一个蹩脚的借口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燕国的刘守光也盯上了赵国,发兵南屯涞水,似乎要偷袭赵国。朱温觉得并赵的机会来了,即时发魏博兵三千人进屯深、冀二州,表面上说要帮助赵国击退燕军,实际上是等待时机消灭赵国。

王镕不是不明白朱温的意思,但慑于朱温的淫威,王镕不敢和朱温翻脸。王镕希望能说服朱温撤兵,并派人去洛阳告诉朱温,说赵国已经和燕国和解,刘守光撤兵。王镕天真地以为找到了最合理的借口,朱温就可以撤兵了。即将到嘴的肥肉,没人会傻到放弃,朱温表面上和王镕打马虎眼,暗中却让三千魏兵突然发难,杀掉了守城的赵兵。王镕这时才发现自己上当,再也不管和朱三的亲家情了,立刻向李存勖求援。

李存勖收到了王镕的鸡毛信,不过在是否救援赵国的问题上,晋国高层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大多数幕僚都认为王镕是朱温的儿女亲家,“镕久臣朱温,岁输重赂,结以婚姻,其交深矣,此必诈也!”这极有可能是朱温与王镕演的双簧戏,目的是诱晋兵深入,聚而歼之。大家的意见是先缓一缓,看看朱温下一步动作再作计较。而李存勖却认为王镕只是屈服于朱温强大的军事压力,并非真心归降,王镕臣梁的底线是赵国独立自主。李存勖的态度非常明确:唇亡齿寒,今不救赵,赵亡,晋岂能独存!李存勖告诉大家:“我若疑而不救,正坠朱氏计中。宜趣发兵赴之,晋、赵事力,破梁必矣!”

河东黑鸦军再次兵发太原城,由周德威带队疾驰出井陉口,直赴赵州,阻止梁军对赵国首府真定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李存勖随后赶到。

朱温本来是希望三千精兵赖在赵国不走,给王镕制造压力,敦促王镕早点献城。但朱温完全没有想到王镕竟然暗中向李存勖求救,李存勖已率晋军拦在赵州。李存勖承受不起赵国入梁给晋国带来的生存压力,而朱温同样承受不起赵国入晋带给梁朝的生存压力,所以既然李存勖要把事情闹大,那么就趁这个机会干掉李存勖。

梁开平四年(910年)十二月初三,天下唯一超霸朱温甩出手上一张王牌:宁国军节度使王景仁任北面行营招讨使,潞州招讨副使韩勍为副使,相州刺史李思安为前锋,出兵十万(《资治通鉴》作七万,《旧五代史·周德威传》作八万)。同时,魏博军协同王景仁的主力北上作战,大将阎宝、双枪王彦章率两千精锐骑兵跟进,作为机动接应。

梁军主将王景仁其实不是朱温的嫡系,他本名王茂章,善使一条大槊,性情暴戾,是淮南王杨行密手下虎将,杨行密死后,杨渥继位,忌王景仁之才,王景仁为避祸,私奔吴越钱镠。后来钱镠派王景仁去洛阳朝见朱温,朱温非常欣赏王景仁,便留为己用。而为了避朱梁祖讳,王茂章改名王景仁。

奉大梁皇帝之命,王景仁率诸军星夜北上,十二月初四,梁军从河阳渡口横渡黄河,从东北方向进入天雄军,与天雄军罗周翰率领的四万魏军会合,然后北上直进赵州南线的邢州、洺州一带。为了接近李存勖的晋军主力,王景仁下令梁军继续北上。十二月二十一日,梁军扎营柏乡(今河北柏乡)。四天后,晋王李存勖在赵州与周德威的主力会合,震惊天下的柏乡之战一触即发。

不过,现在李存勖最担心的倒不是梁军人多势众,他最怕赵王王镕承受不了压力,临场下软蛋。李存勖先率小股部队外出,生擒梁军后勤人员二百人,从他们嘴口撬出了一条重要信息,朱温确实要使诈吞并赵国,并表达了就算赵国以铁为城,梁终要取之的强硬态度。李存勖和王镕都知道朱温想吞并赵国,但却一直没有实证。现在李存勖得到了证人,立刻把被俘梁军送往真定,让他们一字一句把朱温的原话告诉王镕,从而坚定了王镕背梁归晋的决心。王镕反梁立场坚定,就等于在后方政治战场上支持李存勖,李存勖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集中精力在柏乡对付王景仁。

梁军兵精粮足,即使一时半会儿拿不下赵国,也有足够的资本和远道而来的李存勖打对耗战。从太原到真定山路崎岖,粮食运输比较困难,虽然赵国竭力输粮,但毕竟赵国只有四州,粮食有限,所以李存勖必须速战速决。而李存勖的对手王景仁早就窥破晋军的短板,你要速战速决?不好意思,我偏要耗死你!

不过李存勖还没有摸清王景仁的底细,并不敢贸然发起总攻,只是驻军于柏乡北三十里处,派周德威率小股骑兵到梁军大营前试图挑战。“梁兵不出”,任凭晋军群魔乱舞,我自岿然不动。

现在着急的是李存勖,他知道王景仁想倚仗着强硬的资本耗死自己,而李存勖是根本没有资本和王景仁拼消耗的,而他唯一的资本,就是晋军旺盛的士气,可士气是有时限性的,“朝气锐、暮气坠”,时间不在李存勖这一边。晋军再往前推进二十五里,扎营于野河北岸,他试图以“步步为营”之计刺激王景仁,让王景仁下令出战。

李存勖这次使了一计损招,让前去挑战的晋军骑兵在周德威的带领下,先是对着梁军大营一顿乱箭,然后集体骂人。晋军具体骂了什么,于史不详,但应该是李存勖针对王景仁本人背景专门制定的骂人攻略,王景仁最怕听到什么,弟兄们就给我狠狠地骂,连带着韩勍、李思安,祖宗八代、七姑八姨,都被晋军的毒舌骂了个坟头冒烟。

王景仁本来就是个急脾气,根本架不住李存勖近乎泼皮无赖式的骂人,终于被骂毛了,派副使韩勍率三万步骑兵出营教训这伙出口成“脏”的河东人。晋军看到几乎武装到牙齿的梁军黑压压地出营,立刻撤退,被骂急了眼的韩勍估计是憋得太久,急需发泄郁闷,死追晋军不放。周德威手下只有一千多骑兵,如果正面迎击,等于送死,所以周德威选择了梁军相对薄弱的两翼,一千河东骑兵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在一头猪身上来回袭扰,惹得这头猪乱甩尾巴。河东骑兵士气旺盛,加上骑术精湛,骚扰一下梁军不成问题。但梁军人数太多,而且装备极为精良,每匹战马上都铺锦绸、悬金银饰,虽然受到了晋人骚扰,也不过损失了一百多人。晋军不敢和梁军玩命,边战边退。

通过这场规模很小的战役,周德威真正认清了梁朝军队的强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衰退的。性格沉稳的周德威更倾向于以守待变,等梁军士气耗尽,晋军再出手收拾梁军,必能大胜。“贼势甚盛,宜按兵以待其衰。”不过李存勖并不认同周德威的看法,梁军士气久而必衰,难道晋军士气就会久而不衰?李存勖坚持速战速决,对周德威产生了严重不满。周德威同样不让步,但他还是通过李存勖非常尊敬的老太监张承业,劝李存勖要沉住气,一旦梁军主动渡过野河发起会战,吃亏的将是弱势一方。

李存勖本来还想嘴硬,但当他从俘虏的梁兵口中得到了王景仁即将修建浮桥渡河的计划,惊出一身冷汗。李存勖认识到速战速决其实对梁军是同样有利的,所以他及时改变战略,听从周德威的建议,全军退守高邑,以退为进,再寻战机。

以双方的军事力量看,真要打会战,晋人铁定被梁人包饺子。要削弱梁人的战斗能力,最好的办法,还是周德威在三垂冈之战中使用过的牛皮糖战术,不停地袭扰梁军,特别是梁军的后勤保障。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梁军的粮食突然不够吃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赵国方面早就预料到梁军会北上赵州,所以提前搬空了赵州府库的粮食,而梁军后勤运输一时没有跟上,所以造成了梁军“柏乡比不储刍”的局面,梁军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只能就地取粮,四处抄掠。梁军客场作战,晋军主场作战,赵国和义武军的粮食源源不断地供给晋军,时间反而站在了李存勖这一边,李存勖不再像以前那样力求速战速决。

晋军在周德威的率领下,再次祭出骂人祖宗八代的损招,不过梁军怀疑周德威背后有晋军埋伏,不敢出战。梁军死守在柏乡营中,四个方向都有成群的晋军骑兵骚扰梁军外出采办粮草,时间一久,梁军营中几乎断了粮。

无法想象,以梁朝强大的整体实力以及朱温的智商,怎么会不调拨粮食供给十万大军?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但梁人没有粮食吃,甚至战马都饿得眼冒金光,只能啃茅席。军队作战大忌之一就是前线无粮,这极易造成人心恐慌,所以王景仁决定向晋军发起总攻,多拖一天,梁军就多一分因绝粮而崩溃的危险。至于史书所载王景仁出战是因为周德威等人把他骂急了,实际上周德威这次不骂娘,王景仁也要出战。

梁乾化元年(911年)正月初二,梁军主力在王景仁、韩勍的带领下悉数出营,结阵而出,一定要活捉满嘴喷粪的周德威。周德威当然不会傻到与梁军玩命,且战且退,回到野河北岸。

梁军人数太多,而野河上桥梁有限,所以梁军过河速度比较慢。李存勖知道这几万梁军一旦过了河,必如下山猛虎势不可当,所以李存勖派大将李建及带着二百壮士,堵在桥梁北头,极力阻止梁军过桥,“力战却之”。

也许是这场规模极小的战役刺激了李存勖的野心,他似乎又忘记了周德威之前对他的苦劝,又想毕其功于一役。年轻气盛的晋王告诉周德威:国家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我先上阵杀敌,你在后面助威。周德威知道今天势必与梁军主力决战,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理由是梁军缺粮,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梁军刚吃完上顿,有力气拼杀,所以现在决战等于送死。等梁军没饭吃的时候,我们再动手,必能一击克之,希望李存勖再耐心等一等。“彼去营三十余里,虽挟糗粮,亦不暇食,日昳之后,饥渴内迫,矢刃外交,士卒劳倦,必有退志。当是时,我以精骑乘之,必大捷。”李存勖总算听进去了周德威的逆耳之言。

梁军吃过早饭出战,自然希望速战速决,但狡猾的晋人根本不和他们玩。等到了中午,梁军士兵因为没有饭吃,饿得两眼昏花,士无斗志,就差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王景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既然晋军不咬速战速决的鱼钩,那就只能先撤回营,再作打算。“景仁等引兵稍却。”梁军几万人都挤在河边,即使朝后退,巨大的惯性也让梁军手忙脚乱,阵型被打乱,东首魏博兵与西首的汴宋兵早挤成一团。

这一幕被眼尖的周德威看到,熟读史书的周德威也许受到了秦晋淝水之战的启发,当年秦军就是在河边挤成一团,晋将朱序临河大呼:秦军败了!秦军慌不择路,遂至崩盘。现在的形势和当年简直如出一辙,周德威率众大呼:“梁兵败了!弟兄们要发财的跟我上。”数万晋军同声高呼,声势极大,同时也给梁军制造了极大的心理恐慌,梁军已有人开始溃逃。梁军虽然断粮,但梁军的战马兵甲都是世界顶级装备,晋军弟兄早就看着眼熟。大帅一声令下,晋人争先恐后地杀向梁军。

首先扛不住的是东首的魏博兵,见势不妙,魏兵脚底抹油先溜了。魏军的溃败,给处在混乱中的西首汴宋兵又制造了更大的心理恐慌,汴宋兵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晋军大将李嗣源知道汴宋兵在心理上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立刻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李嗣源让士兵们冲着汴宋兵高喊:“魏兵已溃逃,你们难道等被河东人砍头吗!”

此时的汴兵似乎还不太知情东首魏兵的情况,当他们从李嗣源口中得知魏兵溃逃的消息,早就斗志涣散的汴兵彻底崩溃了,李嗣源散布的这个真实的消息成了压垮梁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梁军本就饿着肚子,根本没有心思战斗,李嗣源这么一喊,梁军“互相惊怖,遂大溃”。反正魏兵溃逃在先,皇帝真要追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这应该就是西首汴兵溃逃时的心理,但不管怎么说,柏乡十万梁军的大溃败已成定局。不过,从整体上来看,梁军斗志已经崩溃,但就个体而言,梁军单兵作战的能力还是让晋军有所忌惮,此时贸然与乱哄哄的梁军作战,未必就能占到什么便宜。还是大将李存璋懂一点政治,他让晋军士兵们在阵前给梁军兄弟们上了一堂感人至深的政治课:梁军弟兄都是普通百姓,只不过被朱温蒙蔽上当。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赶紧滚蛋,我们一个不杀!

李存璋这句话实际上是在替梁军减了负,背着沉重的兵甲,逃也逃不远,不如丢掉这些东西,轻装逃跑。“于是(梁)战士悉解甲投兵而弃之,器声动天地。”特别是梁军精锐部队之一的龙骧军、神武军、神捷军都丢下武器,撒开脚丫子哭爹喊娘狂奔而去。

李存璋说话算数,他率领的晋军确实没有对放下武器的梁人大开杀戒,但李存璋可没有替饱受梁人欺负的赵国保证不开杀戒,李嗣源等各部晋军可没有保证不杀人。

赵国久受梁人欺凌,早就恨梁人入骨,只恨平时没有机会报仇。现在梁军放下武器,不杀你们,更待何时?为了报复梁人,面对堆积如山的兵甲器物,赵人弃之不顾,操着短刃追上手无寸铁的梁军,肆意杀戮,龙骧、神武、神捷三军几乎像瓜果梨桃一样被赵人砍杀殆尽。同时,晋军三大名将李嗣源、史建瑭、安金全各率本部人马冲进梁军乱阵中大砍大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安金全帐上几乎是清一色的吐谷浑番兵,战斗力极强,空手白爪的梁人死伤极为惨重。从野河南岸到柏乡城之间空阔的数十里地中,梁人伏尸遍野,血水将野河染成了红色。梁军主将王景仁、韩勍、李思安带着几十名亲卫骑兵夺路狂奔,在混乱的局面中侥幸逃出生天。在这场柏乡之战大出风头的李嗣源率军一直狂追了一百五十里,直到邢州才鸣金收兵。而之前赖在赵国深、冀二州不走的三千魏兵,听说梁军主力在柏乡被晋军全歼,吓得连夜弃城南逃。本来岌岌可危的赵国局势,在晋王李存勖的帮助下转危为安,王镕可以继续做他的赵王,寻欢作乐。

十万梁军在这场乱七八糟的溃败战中,仅被晋军杀死的就有两万人,生擒梁朝将军二百八十五人,数万逃兵裹着狂风溃逃到梁保义军节度使王檀所在的磁州辖区,才由王檀出面,给逃兵发了路费,遣散回本部。坐在洛阳城等待吞并赵国好消息的朱皇帝,万万没想到他的十万大军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被李存勖全歼,败状极惨,朱温脸上的惊愕表情可想而知。

梁朝虽是天下第一强国,但总体经济实力也是有限的,此次十万梁军出征,军资消耗极大,梁军每副铠甲都价格数十万钱,几亿钱的军用装备就这么葬送掉了。

不过以朱温的见识,他最心疼的还不是这些钱,而是在政治外交上的重大损失。柏乡一败,早就与梁朝离心离德的王镕、王处直已经彻底倒向李存勖,河东的东线防御体系固若金汤,梁军已无可能从河北太行山一线进入河东境内。战略损失,相当于东吴孙权偷袭荆州得手,让刘备彻底失去走汉中、荆襄两线消灭曹魏的可能,只能走山路艰险的汉中单线。同样的道理,以后朱温要再与河东作战,只能走潞州一线,李存勖在河北一翼战略无忧的情况下,可以集中所有兵力在潞州附近与梁军抗衡,战略压力减到最小。

虽然在柏乡之败后,梁朝还是天下第一强国,但统治力明显减弱。而李存勖在接连打赢了防守态势下的三垂冈与柏乡之战,终于可以喘过气来,甚至借着与河北两镇的战略结盟,可以主动向梁朝发起进攻。

不过朱温虽败,虎威犹在,梁朝的整体实力还没有弱到可以被李存勖一口吞下的地步,只不过梁朝从大象瘦成了河马,而河东从兔子胖成了豹子。李存勖现在能做的是,在内继续整合亲太原中央的力量,在外持续瓦解梁朝的战略空间。

李存勖的横空出世,一改先王李克用屡被朱温欺负的窝囊形象,扭转了河东在战略生存上的被动态势。这两场梁晋之间的恶战结果震惊天下,谁都没有想到身经百战的天下头号枭雄朱温被之前默默无闻的李存勖打得满地找牙,李存勖几乎是凭一己之力,再加上老天的一些眷顾,成功地率河东冲出历史的牢笼,如猛虎下山,一发不可收拾。

老天都在帮李存勖。朱温也许在进攻上打不过李存勖,但以朱温的老到,守住黄河一线还是没有问题的。可谁也没有想到,柏乡之战仅仅一年后,爬灰爬成仙的朱三被亲生儿子朱友珪一刀送上西天,而老四朱友贞又把二哥踢下地狱。而当一直在密切关注梁朝内部动态的李存勖得知朱友贞将成为他的对手时,他笑了。

在李存勖之前推定的三个有可能的对手中,他最怕的其实还不是所谓“多才艺”的朱温假子朱友文。朱友文善于后勤统筹,但不善于前线交锋,而朱友珪虽然性格顽劣,但“辩黠多智”,做事不像朱友贞那样四平八稳,这反而是李存勖比较忌惮的对手。但偏偏最终上位的是性格庸弱的朱友贞,李存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平庸性格的对手。

时间也证明了这一点,朱友贞继位后,不停地出昏招,在内重用赵岩、张的等奸臣,在外猜忌功勋老将,在战略上硬生生把固若金汤的魏博防线送给李存勖,李存勖几乎是在朱友贞的“帮助”下,用了十年时间,灭掉了与自己家族有血海深仇的朱梁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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