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邓通　董贤

邓　通　蜀郡南安（今四川乐山）人，是一个头著黄帽在宫中划船的船工，故亦称黄头郎。有一晚，汉文帝做了个梦，梦中他努力地想攀登上天，但怎么也上不去。这时，他感到后面有一个头戴黄帽的人把他推了一把，于是上了天。他回头一看，只见此人衣带拖在背后。一觉醒来，他觉得很奇怪。从此他在宫里注意身边的人，想寻找这个梦里见到的把自己推上天的人。一天，文帝在游湖时见到一个头著黄帽、衣带拖在背后的船工。问他姓什么，那人回答姓邓，名通。邓，不是登吗？通，不是通天吗？“对了，对了，你就是把我推上天的那个人。”文帝高兴地说。于是，文帝赏给他一个官职，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从此，邓通的地位变了，船不划了，时常与文帝同出同进。邓通此人，小心谨慎，忠心耿耿地服侍着汉文帝。他不喜欢与别人交往，即使有假期，仍留在宫中做事。文帝对他越来越喜欢，给他很多赏赐，每次总有好几万，前后有十数次。后来他的官职升到太中大夫。

文帝平时常到邓通那里去玩。邓通没有技能，没有值得文帝赞赏的地方。但他服侍文帝很周到，能讨他的欢心。一天，文帝找了个相面人来给邓通看相。相面人看了邓通的面相后说：“你将来必定会贫穷而饿死。”文帝听后不以为然道：“能够让邓通富有的机会全掌握在我手里，他怎么会饿死！好罢，我就把蜀郡严道（今四川荥经县）的铜矿山赏给你，允许你可以私自开矿铸钱。”文帝话音一落，邓通就拥有了一座铜矿山，并能够自己铸造钱币。邓通回到蜀郡，没几年就成为富甲天下的富翁。他铸造的货币，与吴王刘濞铸造的钱币一样，在全国流通，形成“吴邓钱布天下”的局面。

那是邓通还在文帝身边的时候，一次文帝身上生了一个脓疮，御医用手去挤恶脓时，他痛得厉害。邓通俯下身去用嘴对准了伤口，一口一口把脓血吸了出来。文帝对邓通很感激，心里不禁有些想法。有次邓通吸完脓血后，文帝问道：“邓通呀，你看天下是谁最爱我啊！”邓通不加思索地回答：“那还用问，天下没有比太子更爱你的人了。”第二天，太子来看望父王。文帝见太子来，要他像邓通一样用嘴把脓血吸掉。太子脸有难色，但父王之命不可抗。当他吸了一口脓血时，顿感恶心起来。文帝在一旁看了很不高兴。后来太子知道邓通是这样为父王吸脓血的，故也要自己如此吸，心里一面惭愧，一面怨恨邓通这样的谄媚小人。

文帝去世后，太子继位当了皇帝。邓通被免去了一切职务，在家闲着。不久，有人告发邓通，说他私自还在铸币，并把钱币运往塞外去。朝廷派人调查后，确有此事，并定了他的罪。他的家产全部没收，不够抵罪，还欠公家数十万债款。景帝的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曾听说过先帝不希望邓通饿死的事。于是暗地里赏赐他一些钱，但第二天就被官府没收了去。这样邓通身上连一根簪子都未能留下。馆陶长公主只好再派人给他送去一些衣服、粮食，但钱再也不敢送了。后来，邓通身无分文，寄人篱下，死在别人家里。

董　贤（前24—前1）　字圣卿，云阳（今陕西淳化西北）人。哀帝时的佞臣、男嬖，因男色得宠，位居三公。他与哀帝的不正常关系反映了西汉末年统治阶级的荒淫、腐朽的生活。

董贤因其父董恭在成帝时为御史而被任为太子舍人。哀帝即位后，董贤随之入宫为郎，当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哀帝虽知董贤其名，却未见其人，那时董贤是一个在宫内报告漏壶时刻的小人物。一个偶然的机会，哀帝在宫内遇见了他，立即为他的美貌所打动。哀帝以为他是个美貌宫女，定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个美貌少年！哀帝问道：“你是舍人董贤吗？”董贤忙跪下称是。哀帝被这个六宫粉黛也难与伦比的美少年迷住了，一个淫邪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马上任董贤为黄门郎，命他侍寝宫中。董贤是个男子，却生就一副女人的媚态。他施展各种手腕，用他的身体弄得哀帝神魂颠倒。哀帝首先把他封为云中侯的父亲董恭召为霸陵令，擢为光禄大夫。董贤本人也一月三迁，升为驸马都尉侍中。从此，他与哀帝形影不离。哀帝出巡，他与皇帝一同骖乘；哀帝入眠，他与皇帝共榻。哀帝对他无比宠爱，旬月间赏赐金钱巨万。一个男子，没有任何功劳，仅以他那身子作为皇帝变态性欲的工具，就在朝廷中得到如此显荣的地位，引起满朝文武大臣的不满和痛恨。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要哀帝远离董贤。但哀帝仍我行我素，深夜仍与他同榻而卧。有一天，哀帝和董贤白昼共眠，哀帝醒了，被折腾得十分疲劳的董贤还在梦中。哀帝的衣袖被董贤身子压住。为了不惊醒董贤，哀帝从床头轻轻抽出佩刀，割断衣袖，悄然离去。“断袖癖”，就成为后人专称嬖宠男色同性恋的代名词。董贤已经结婚，家有妻室，但他为了效忠皇帝，不愿回家，长留宫中，并以柔媚谄上博取哀帝的欢心。后来哀帝索性把他的妻子也召入宫中，让他夫妻俩共同侍候自己。哀帝又听说董贤有个妹妹，也生得如花似玉，便下旨召入宫中。一夜亲幸，第二天就把董贤的妹妹拜为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从此，哀帝就同董贤夫妻、董贤妹妹轮流宣淫，极尽荒淫丑秽之能事。后人把这种丑事称之为“和窠爵”。“和窠爵”是西汉王朝帝王腐朽生活的反映。

无耻的皇帝为了讨得嬖臣的欢心，对董贤一家大加封赏。又擢其父董恭为少府，赐爵关内侯。董贤的岳父任将作大匠，妻弟封为执金吾。不仅董贤亲属都得到封赏，连董贤的家僮仆佣也都享受到封赏。哀帝又为董贤在北阙择地建造华丽府第。府中百殿千门，周垣建有复道，规格与皇宫一般。府中还建有园池，引宫中御渠灌溉。董贤母亲生病，哀帝下诏令，为他母亲祷告，命长安官厨专门设置祠器，烹制菜肴，路过的人都可取食。凡是为董贤制定的一切用具、服饰，都要经过哀帝过目才行。为了让董贤死后也能陪伴自己，哀帝又下诏令在自己的寿陵旁，为他专门建造一座周垣数里的奢华坟冢，赐予董贤葬仪用的车马秘器、珠襦玉衣和柏木题凑。元寿元年（前2）十二月，董贤被任命为大司马、卫将军，领尚书事，位居三公，这时董贤只有二十二岁。次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长安朝见哀帝。哀帝设宴招待单于，董贤出席作陪。单于见一美少年显荣位尊，好生奇怪，问翻译少年是何人，哀帝叫翻译传译说：“他是朕的大司马，年纪很轻，由于大贤而居高位。”单于听罢，即向哀帝行大礼，祝贺汉朝得到了一位大贤臣。

哀帝曾想给董贤封侯，但按照汉法“非刘氏不得封王，非有功不得封侯”的规定，遭到大臣们的反对。后待诏孙宠、息夫躬揭发东平王刘云和其后搞巫蛊活动诅咒哀帝的事，哀帝就把孙宠、息夫躬找来，要他们说是董贤也告发了此事。于是，哀帝论功行赏，封董贤为高安侯、息夫躬为宜陵侯、孙宠为方阳侯。董贤封侯后，哀帝对他更是恩爱有加，有一次赏赐给董贤土地二千余顷。不仅如此，哀帝甚至还想把皇帝宝座让给董贤！一次，哀帝和董贤、众大臣在麒麟殿宴饮。哀帝酒喝多了，看着董贤笑道：“朕想仿效古代尧禅位于舜的做法，你们看如何？”一句话，说得大臣们瞠目结舌，大家知道哀帝指的是董贤。中常侍王闳说：“天子无戏言！”他的话使哀帝默然不语，马上叫人请王闳回郎署休息。

大臣们对哀帝如此宠幸董贤实在看不下去，纷纷向哀帝进谏。丞相王嘉还揭发了在东平王刘云及其后的案件中，董贤根本未参与，要求哀帝黜退董贤。但王嘉却被哀帝打入廷尉诏狱，备受酷刑而死。

元寿二年（前1）六月，恣肆荒淫已极的汉哀帝，死于未央宫，时年二十六岁。哀帝一死，董贤的靠山没有了，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与其被人杀死，不如自杀。他和他的老婆双双自尽。死后，朝廷从他家中抄没变卖的财产达四十三万万之多，而当时政府全部“都内钱”只有四十万万，董家之钱比国库的钱还多出三万万。

评：像邓通这样无才能，专靠谄媚拍马而得到重用的人，在封建社会不在少数。中国正史中，固然大量为正气凛然的人物留下列传，彪炳史册，但从司马迁《史记》起，修史者也给邓通这样谨身媚上的小人立传——《佞幸传》，邓通就是《佞幸传》里的一个人物。其目的是要大家从反面受到教育。本传还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历史上还算有作为的汉文帝，凭着一句话，把铸币权交给了邓通这样一个小人。皇帝决策的随意性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