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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晋国的内乱

历史大观园 百家争鸣 2020-07-12 11:55:25 0


再说晋军返回途中,年纪轻轻的晋厉公自以为天下无敌,更加骄傲自大,派新军佐郄至向周王室告捷。此时天子是周简王,周匡王去世后,传周定王,周定王传周简王。

在朝见周简王之前,周朝卿士王叔陈生设酒宴招待晋国新军佐郄至,宾主互赠了厚礼,席间谈笑甚欢。

第二天,王叔陈生在朝堂上称赞郄至。

郄至又会见了邵桓公,与他畅谈。

离开郄至后,邵桓公把谈话内容告诉周朝卿士单襄公:“王叔陈生称赞郄至,认为他一定能在晋国掌权,而且掌权后定能得到诸侯的拥护,因此王叔陈生劝我们各位大臣为郄至多说好话,以便今后在晋国能有所照应。现在郄至来见我,认为晋国这次打败楚国,实际是由于他的谋划,他说:‘如果不是我,晋国就不会打这场战争了。晋对楚有五个可乘之机,晋却不知道利用它,是我坚持主张开战的。晋还有五个取胜的因素:与楚开战有正当的理由,这是一;得民心,这是二;将士精悍,这是三;兵马号令严明,这是四;与诸侯关系和睦,这是五。晋有一个取胜因素就足以胜楚,可有五胜加五个可乘之机,却还要躲躲闪闪,那不是有作为的人所干的。栾书、士燮畏战,是我强使他们下达作战命令的,结果打胜了,这是我的功劳啊!他们在战斗中没有谋略,而我却有大功劳:勇而有礼。我追逐楚军,这是勇;遇上楚王就下车快步上前,这是礼。如果让我主持晋国政事的话,楚国一定会称臣来朝。’我对郄至说:‘你确实有才干。然而晋国提拔官员不会不论位次,所以我以为晋国政务恐怕还轮不到你来主持。’他对我说:‘哪会按照位次?赵盾军功微薄主持了政事,如今的栾书也是跨越好几人升为中军将的。就这三个人来说,我的才能只有超过他们而没有不及的。我以新军佐升为中军将而主持政事,有什么不行的呢?我一定想方设法达到目的。’这是他说的话,您以为如何?”

单襄公说:“俗话说‘剑架在脖子上’,恐怕就是指郄至这种人吧。君子不自我吹嘘,并非为了谦让,而是为了和谐平安。人的本性,都想争强好胜,而要想凌驾他人,必会遭到排斥,所以圣人崇尚礼让。《诗经》说:‘温文尔雅,求得万福。’所以统治天下的人必先得到民心,然后方能安稳,因而能长保福禄。如今郄至位于七卿之下而想超过他们,那么他就会获得七人的怨恨。被百姓怨恨,都会招来灾祸,更何况那是有地位的大臣呢?郄至将凭什么来应付这重重灾难呢?晋国的这次胜利,是上天憎恶楚国,因此让晋国来警诫它。然而郄至却贪天之功据为己有,这不是太危险了吗?贪天之功不祥,凌驾他人不义,不祥将被上天遗弃,不义将会遭百姓叛离。况且郄至哪里有功劳呢?他所说的勇和礼,都是平常所为。为正义而舍身称为勇,遵奉道义而守法称为礼。玷污了礼是羞,玷污了勇是贼。作战以消灭敌人为准则,以不战而使敌人顺从正义为上策,所以要用刚毅勇敢来治军,要用位爵尊卑来治政。放弃奋勇的机会而去对楚君行礼,这是羞;背叛了国家的利益而去亲近仇敌,这是贼。郄至有这种种耻辱却想替代在他之上的大臣,离掌权还远着呢。据我看来,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不会长久了,恐怕我们的王叔陈生也难以免难。百姓所希求的,上天必定依从。王叔陈生要联合郄至,能不跟着遭难吗?”

且说晋军自鄢陵归国途中,中军将栾书听说郄至见到楚共王行礼并且接受楚共王赠弓一事,心中对郄至更是不满。当郄至前去周王室时,栾书召来俘获的楚国公子芈茂说道:“你只要这样对我们晋君说:‘郄至私下联系楚王,阴谋反叛。’我就设法放你回国。”芈茂为求生存,就依栾书之计报告晋厉公。晋厉公不知是栾书之计,就将芈茂之言告诉栾书,栾书答道:“臣早已听说了,郄至准备作乱,叫郄犨故意延缓鲁、卫两国出兵,自己却劝君上作战。一旦晋军战败,他就去迎接公孙晋周回国为君。后来事情没有成功,便故意放走了楚王。楚王为此,专门派人以礼相谢。郄至犯了叛国大罪。君上要是不信,可以派探子暗中察访。郄至如果在周王室,肯定要去拜见公孙晋周。”晋厉公不由大吃一惊,当即派人去周王室察看。

这公孙晋周,是晋襄公庶生长子晋谈之子。自从赵盾拥立晋灵公,晋谈避居在周王室,成为周朝卿士单襄公门下。后来晋谈生下一子,因是在周所生,故名为晋周。晋厉公年轻,目前无子,故栾书引出晋周,以摇乱晋厉公之心。

却说栾书离开晋厉公后,立即派人对公孙晋周说:“晋国之政,一半在郄氏,现在郄至来周王室报捷,何不见见他?他日公孙再回祖国时,也有个知音。”

晋周信以为然,亲自到馆舍拜访郄至。两人详细交谈晋国之事,半日而别。晋厉公派人探听回来,便认为栾书所说属实,自此有了除却郄氏之意,只是耐心等待郄至回国。

郄至回国后,晋厉公便派胥童、夷羊五率军围攻“三郄”——郄至、郄犨和郄锜。这胥童,是先臣胥克之子,当年郄缺主政时废了胥克,胥氏由此而衰,胥童因之深恨郄氏。夷羊五的田地曾被郄锜所夺,所以与胥童一样仇视郄氏。

见晋厉公派兵来剿,郄锜对郄至说:“君上对我们不讲道义,我想率领我的同族和同党一起攻打他,即使我们战死了,总比坐以待毙强。”郄至说:“不行。我听说,勇敢知义的人不发动叛乱,有智慧的人不采用欺诈手段,讲仁义的人不结党营私。如果利用国君的宠幸和俸禄得以致富,凭借着财富来聚集同党,利用同党去危害国君,那么现在国君派人来杀我们已算晚了。君上的权威不可动摇,反抗就是死。同样是一死,不如听从国君的命令而死,这样还能免除家族之祸。”郄锜听从郄至之言,同时告诉郄犨。“三郄”都不抵抗而死。郄氏之族,在朝为官的,姑且免去死罪,全部罢职归田。

胥童乖巧谀媚,最得晋厉公的宠幸。晋厉公以胥童接替郄锜之位,以夷羊五接替郄犨之位,以清沸魋接替郄至之位。楚国公子芈茂被释放回国。栾书、荀偃羞与胥童、夷羊五、清沸魋等同事,常常称病不出。

士燮见“三郄”被杀,便对自己族里主持祭祀的宗人说:“那些以德行获取胜利的人尚且谦虚谨慎,但我们国君傲慢奢侈却战胜立功,这必定会招来灾祸。如今君上宠幸的人太多,现在获胜归来,必定互相内耗。‘三郄’被杀,已见端倪。恐怕以后要轮到我的头上,凡是我的宗人,请你们为我祈祷,赶快让我病死吧,以免遭到祸难。”士燮忧郁成疾,得病后又不肯医治,不多日故去。儿子士匄继承父职。

一天,晋厉公同胥童到宠臣匠丽氏家出游。匠丽氏家在中条山南,晋厉公在那里三宿未归。

荀偃私下对栾书说:“君上无道,你是知道的。我等称病不上朝,眼下虽然可以苟安,他日胥童等作威作福,必会诬陷我们,这不可不虑。”

栾书也有此忧虑,问道:“那怎么办呢?”

荀偃说:“大臣之道,社稷为重,君为轻。现在中军将一职还在你手上,如果行不测之事,另立贤君,谁敢不从?”

栾书想了想问道:“事情可以成功吗?”

荀偃说:“龙在深渊,没有人不敬仰害怕,等它到了陆地,童子都可以制服它。君上在匠丽氏家游玩,三宿不回来,已是离渊之龙,还有什么疑虑呢?”

栾书叹道:“我一直忠于晋君,今日为社稷存亡,出此不得已之计,后世即使说我弑君叛逆,那我也不能推辞了!”便商议好以病愈为由,要见晋厉公议事,预先派武士三百人,埋伏在中条山。

栾书、荀偃二人到匠丽氏家拜见晋厉公,上前奏道:“君上弃政出游,三日不归,臣民失望,臣等特来迎驾还朝。”晋厉公推辞不过,只得起驾。胥童做前导,栾书、荀偃随后。

走到中条山下,一阵鼓响,伏兵四起,三百武士先将胥童砍死。晋厉公大惊,从车上跌倒下来,栾书吩咐武士将晋厉公拿住,把兵屯在中条山下,将晋厉公囚在军中。栾书说:“恐怕士、韩两族会有异言,应该假传君命召见他们。”荀偃同意,便派飞车两辆,分别召士匄、韩厥两人。

信使到士匄府,士匄问:“君上召我有什么事?”信使答不上来。士匄心里道:“事情可疑。”便派左右心腹打听韩厥是否去了。韩厥以有病为由推辞没去,士匄说:“智者所见略同。”也没有去。

栾书见士匄、韩厥都不到,问荀偃:“这事怎么办?”荀偃说:“您已骑在虎背上,还想下来吗?”栾书点头会意。这天夜里,栾书命人把毒酒献给晋厉公,晋厉公饮酒身亡。士匄、韩厥突闻晋厉公已故,一齐出城奔丧,他们心知肚明,但谁也不问晋厉公死亡的原因。

晋厉公丧事完毕,中军将栾书召集众臣商议立新君一事,荀偃说:“传言亡臣郄至,与公孙晋周相谋,这是一种预告,应当去迎他。”荀偃担心众臣不服,就讲述了晋周在周王室的事情——

晋国公子晋谈与儿子晋周都侍奉单襄公。这晋周站不歪身,目不斜视,听不侧耳,言不高声。谈到敬必定连及上天,谈到忠必定连及心意,谈到信必定连及自身,谈到仁必定连及他人,谈到义必定连及利益,谈到智必定连及处事,谈到勇必定连及制约,谈到教必定连及明辨,谈到孝必定连及神灵,谈到惠必定连及和睦,谈到让必定连及同僚。晋国有忧患,他总是为之悲戚;有喜庆,他总是为之高兴。

单襄公多次对儿子单顷公说:“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公孙晋周,他将来会成为晋国国君。他的品行可称得上‘文’,具有文德就会得到天地的保佑。有了天地的赐福,至少可以成为国君。敬,是恭谦的美德;忠,是诚实的美德;信,是信用的美德;仁,是慈爱的美德;义,是节制的美德;智,是德行的寄托;勇,是德行的表率;教,是德行的教化;孝,是德行的源泉;惠,是德行的恩惠;让,是德行的运用。效法上天才能敬,遵循心意才能忠,反躬自省才能信,爱护他人才能仁,处处利人才能义,善于处事才能智,循义而行才能勇,明辨是非才能教,尊奉神灵才能孝,慈爱和睦才能惠,谦待同僚才能让。这十一个方面的优点,公孙晋周都具备了。”

荀偃向众位同僚说:“大名鼎鼎、看人入木三分的单襄公都认定公孙晋周会成为君主,大家为何不赞同呢?”于是群臣都表示赞同。中军将栾书便派荀罃到洛阳,迎立公孙晋周为君。

晋周这时十四岁,聪明绝顶,才略出众。见荀罃来迎自己,询问详细后,当日就辞别单襄公,同荀罃一起回晋国。走到晋国清原,栾书、荀偃、士匄、韩厥等一班大臣都聚集在这里迎接。

晋周开口道:“我羁旅在外,不指望还乡,怎么敢希望做君主呢?但是君主之所以高贵,是因为自己可以发号施令。如果大家只是在名义上侍奉君主,而不遵守命令,不如没有君主。各位肯听我的命令,我今日就可即位,如其不然,请各位再拥立别人,我不能在上边只有个空名。”

栾书等众臣战栗着再拜说:“群臣愿得贤君而侍奉,怎么敢不听从命令?”等离开晋周后,栾书对诸臣说:“新君非旧君可比,应当小心侍奉他。”

公孙晋周进了新绛城即位,这就是晋悼公。第二天,晋悼公当面谴责夷羊五、清沸魋等迎合晋厉公恶欲的罪行,命左右推出斩首,他们的家族都被驱逐到境外。此外,撤销新军,八卿主政恢复为六卿主政。晋悼公虽然年轻,但做事条理清楚、有章有法,吓得中军将栾书回家后坐立不安。第二天,栾书便告老并交出政务,推荐韩厥代替自己。不久,栾书由于惊骇成疾而亡。晋悼公平时就听说韩厥贤德,便拜他为中军将,接替栾书的职位。

韩厥成为六卿之首,又见晋悼公是正义之人,非晋厉公之流,觉得应该了却埋藏在心底的心事了,便以谢恩为名,私下见晋悼公奏道:“臣等都依赖先世之功,才得以侍奉君上左右,然而先世之功,没有大于赵氏的。赵衰辅佐晋文公,赵盾辅佐晋襄公,都能竭诚尽忠,树起晋国的威信并建立霸业。不幸晋灵公失政,宠信奸臣屠岸贾,谋杀赵盾,赵盾出奔才免去一死。晋灵公遭兵变,在桃园被弑。晋景公即位,又宠屠岸贾。屠岸贾欺赵盾已死,假说赵氏要谋反,便灭其家族。臣民愤怨,至今不平。幸运的是,赵氏遗孤赵武尚在,君上如今赏功罚罪,大修晋政,既然已正夷羊五、清沸魋等的罪行,为什么不能追寻赵氏的功劳呢?”

晋悼公说:“这事听人说过,现在赵氏后人赵武在哪儿?”

韩厥答道:“当时屠岸贾搜查赵氏孤儿很急,赵氏家臣公孙杵臼抱假遗孤,甘心被杀,以解救赵武;赵氏家臣程婴将赵武藏匿在盂山,到现在已十五年了。”

晋悼公说:“你可为寡人召回他们。”

韩厥说道:“屠岸贾尚在朝中,君上必须秘密行事。”

晋悼公说:“寡人知道了。”

韩厥亲自驾车,到盂山迎赵武。盂山,千峰叠嶂,万壑含烟,危岩若削,洞穴幽奇,松柏参天,涧水潺湲。韩厥见这里风景宜人,不禁感慨万千。与程婴相见,抱头痛哭。回归途中,程婴为赵武的驭手,想当初从故绛城而出,今日从新绛城而入,城郭面貌皆非,程婴自是感伤不已。

韩厥引赵武入内宫,朝见晋悼公。晋悼公安抚了赵武一番后,便躲在宫中,诈称有病。

韩厥率百官入宫问安,屠岸贾也在。晋悼公说:“你等知道寡人的病因吗?寡人告诉各位,只因为功劳册上有一件事不明,所以心中不快呀!”

诸臣叩首问道:“不知道功劳册上,哪一件事不明?”

晋悼公说:“赵衰、赵盾,两代为国家立下大功,怎么能忍心断绝他们的宗祀?”

众人齐声应道:“赵氏灭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现在君上虽然不忘赵氏的功劳,但无人可立了。”

晋悼公便呼赵武出来,赵武向众臣拜谢一遍。众臣说:“这位年轻人是什么人呢?”

韩厥说:“这就是赵氏孤儿赵武。过去所杀的赵氏孤儿,是赵氏家臣程婴之子。”屠岸贾此时魂不附体,瘫倒在地,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晋悼公说:“此事都是屠岸贾所为,今日不把屠岸贾灭族,怎么告慰地下的赵氏冤魂?”喝令左右:“把屠岸贾绑出斩首!”当即又令韩厥同赵武,领兵包围屠岸贾府宅,无论年老年幼一律杀掉。赵武请求将屠岸贾的首级祭在赵朔墓前。

晋悼公既然诛杀了屠岸贾,便在朝堂上封赵武为司寇,接替屠岸贾之职,以前的田禄全都退还给他。晋悼公又听说程婴的忠义,要用他做大夫,程婴说:“当初我没死,是因为赵氏孤儿没有长大。现在赵氏已官复仇报了,我怎么能贪图富贵,让公孙杵臼自己去死呢?我去地下回报他。”便自刎而死。赵武抚着他的尸体痛哭,请示晋悼公,殡殓从厚,与公孙杵臼一同下葬,称作“二义”塚。赵武穿孝服三年,来报答程婴的恩德。

后人慨叹这段奇闻,把盂山改名为藏山,并立祠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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