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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叛唐

历史大观园 历史趣闻 2020-06-03 15:53:21 0

我们都知道安史之乱是唐朝由盛转衰、治乱更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它使大唐王朝从如日中天的巅峰一下子跌入谷底,并从此犹如残阳晚照,江河日下。而带给大唐王朝这个噩梦的是那个杂胡出身的安禄山,不过细究其中的原因,安史之乱绝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

可是当我们认真回首这段历史时,却会敏锐的发现,杂胡出身的安禄山在最初的日子里是很受李隆基宠爱的,他实在不应该生出叛乱之心,很多人将他发动的叛乱,归结为安禄山并非汉人,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我看来,这种说法有失偏颇,事实上在安禄山叛乱的背后隐藏着人性的卑劣和帝国制度的严重漏洞。

受宠之人

应该说开元二十四年安禄山从刀下捡回一条命,是他一生重要的转折点,自此之后他不但没有就此低沉下去,反而一路扶摇直上,直至成为李隆基最为宠信的一位边将。

当初李林甫在成为首席宰相后,打破了宋璟掌权时不赏边臣的原则,甚至着重提拔一些胡人出身的将领,这其中就有安禄山。有人说李林甫打破不赏边臣的原则,是因为他专权心里在作祟,事实上当时如果没有皇帝李隆基的支持,这个原则是不可能打破的,而李隆基之所以会支持李林甫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最担心太子李亨阴谋结党抢班夺权,而忌惮太子的势力也是唐朝前几位皇帝一贯的通病。

正是因为李隆基的内心忌惮,才使得客观上安禄山有了被提拔的机会,但那个时候安禄山所处的地位,是不可能了解皇帝内心深处想法的,他只能从表面看到是李林甫提拔了他,所以在那个时候他逐渐成为了李林甫的死党,这也是李林甫为什么能够成功拉拢安禄山作为和太子李亨斗争筹码的原因所在。

或许当时李林甫也想不到,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名胡人出身的将领,有着深如海底的心机,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林甫正在充当一个安禄山向皇帝邀宠的跳板,进而成为帝国所有边将中权力最大的人。

安禄山成为李林甫的死党,以他的心机必不可少的要向李林甫献媚,而李林甫恰恰是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所以他时常在李隆基面前夸奖安禄山,这使得李隆基对安禄山的印象不断加深,随着皇帝陛下好感的渐渐产生,随之而来的就是官职的给予和权力的恩赐。

据史料记载,从天宝元年(742年)一直到天宝十年(751年),安禄山历经平卢节度使、兼任范阳节度使、河东节度使,十年的时间使他从一镇军政长官,成为执掌帝国北部边境所有军队的重臣,手中兵马将近20万人,值得一提的是,从某种角度而言,这些军队说是安禄山的个人军队也不为过,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我们在后边将会详细说道。

事实上,在安禄山受宠的道路上,还创造了几个“第一”。

除了给予权力和恩赐,李隆基对于安禄山的评价也是相当之高。唐朝每年考核官员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天宝九年(750年)安禄山进京献俘的时候,李隆基给予安禄山的评定等级是上上。

在安禄山之前,“上上”这个等级从来没有给过人,当年姚崇也不过是“中上”,李林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断的献媚,也不过是个上下,现在安禄山横空出世的得了个“上上”,可谓是前无古人。不仅如此,李隆基还封安禄山为东平郡王,在此之前边将封王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安禄山却轻而易举的可以得到,正所谓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除此之外,胡人出身的安禄山随着不断受宠,他的身份也是在不断转变之中,他可以和杨国忠以兄弟相称,也可以成为杨玉环的干儿子。

早在天宝六年(747年)杨国忠还没有发迹的时候,有一次李隆基让安禄山陪侍家宴,在席间由于安禄山的不断献媚,使得李隆基龙颜大悦,当即让安禄山和杨銛、杨锜以及杨玉环的三个姐姐结拜为兄妹,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安禄山这个边将才利用这种特殊的身份,往来于自己的辖地和宫廷之间。

纵观安禄山先前的很多表现,我们可以看出他是个很大胆的人,但这种大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想到他在和杨玉环的哥哥姐姐们结拜为兄妹后,居然会主动认杨玉环为干妈,要知道当时安禄山已经45岁,而杨玉环只有29岁,事实证明人至贱则无敌,这种“管爸爸叫姐夫——越弄越乱”的辈分,在当时或许也只有安禄山才能拉下脸皮敢认。

不过,他的这个举动到是让杨玉环颇为欢喜,从那之后安禄山每次觐见李隆基的时候都好是先拜见杨玉环,然后再拜见李隆基。从当时的法律角度来讲,这属于对皇帝的“大不敬”之罪,论罪当斩。但那个时候李隆基的心里状态已经完全不同于开元初年,在看到安禄山的举动后,他不仅没有责备,反而问安禄山为什么这样做,安禄山的回答是:胡人先母后父。

就是这么个看似合乎逻辑,实则违背常理的回答居然让李隆基哈哈大笑 ,当时很多在场的朝臣,都从安禄山的这个回答当中,嗅出了一丝不详的味道,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甚至也没人敢想到,几年后这个如此讲究“礼数”的干儿子,居然会会成为将大唐帝国推向深渊的人。

在安禄山不断受宠的道路上,直至今日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当属杨玉环是不是曾经和安禄山私通。关于这件事儿说句实话由于史料没有明确的记载,我也不知道。不过唐代的官员姚汝能在他的著作《安禄山事迹》中记载过杨玉环为安禄山洗澡的事情,为了能让大家了解其中的详情,现将原文摘录如下:

(安禄山生日)后三日,召禄山入内,贵妃以绣绷子绷禄山,令内人以彩舆舁之,欢呼动地。玄宗使人问之,报云:‘贵妃与禄山作三日洗儿,洗了又绷禄山,是以欢笑。’玄宗就观之,大悦,因加赏赐贵妃洗儿金银钱物,极乐而罢。自是,宫中皆呼禄山为禄儿,不禁其出入。

如果上疏记载的确属实的话,那只能说明当时的李隆基、杨玉环、安禄山是三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加二百五,宫廷的锦衣玉食和奢华享受使他们全然将人的自尊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人类原始欲望的无限放纵。

杨玉环究竟和安禄山有没有一腿,我们似乎不好判断,但上疏记载我相信姚汝能绝不是为了叙述这件事儿而叙述,在我看来,他似乎再向我们传递这样一个信息:

杨玉环和安禄山有没有一腿已经完全不重要,此时的大唐皇宫已经没有了开元初年励精图治的景象,大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正在一点点的自降身份,唐代的历史在漫漫艳情中,开始走向畸形之路,然而这一切却是李隆基等主宰帝国命运的人浑然不觉的。

对于安禄山个人而言,不管是何种原因,李隆基给予他的已经很多很多,或许李隆基想不到的是,他的这种给予却恰恰激发了安禄山心中本能的贪婪之欲。

坦白的讲,安禄山作为边将,在不断前往京城觐见皇帝的过程中,他比深处皇宫之内的李隆基更加了解此时帝国的真实状况。很长时间以来,他多次往来于京城长安与自己的辖地范阳、平卢之间,亲眼目睹了民不聊生、武备废弛的场景,如果这一切换做是张说或者姚崇、宋璟等人看到,他们生出的会是重镇帝国雄风的决心,然而在贪婪者和野心家安禄山看来,这一切正是他实现自己野心的绝好机会,只是此时的他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或者说李隆基的恩宠让他不愿走上一条叛逆之路,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毕竟他在受宠的过程中,已经破天荒的开创了很多个第一:边帅封王、获得最高等级荣誉、干妈亲自为自己洗澡,这一切在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安禄山这里居然那么顺其自然的实现了。

照此推理,安禄山即使有反叛之心,皇帝的如此恩宠也不应该让他那么快走上一条反叛的道路,事实上安禄山最终反叛除了野心的不可遏止和帝国制度的重大漏洞之外,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外力推动作用,换句话说从某种角度而言,安禄山在受宠之后,遭遇到了一场危机。

这场危机始自杨国忠的发迹!

压制

应该说杨国忠在拜相之前,原本与安禄山的关系是十分密切的,在安禄山和杨玉环的兄弟姐妹结拜时,杨国忠那个时候担任御史中丞,正是用尽心思向上攀爬的阶段,他看到安禄山身兼两镇节度使手握重兵,又受皇帝李隆基和朝廷第一红人李林甫的宠信垂青,所以他尽其所能的讨好并主动接近安禄山,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在朝廷中一个有力的竞争筹码。

例如,安禄山的身体臃肿肥硕,行走十分不便,每次安禄山觐见李隆基迈步登上朝堂的台阶时,杨国忠都会上前搀扶他。在我看来,当时由于身份、处境的不同,安禄山在面对杨国忠时有一种本能的优越感,这可能也成为日后杨国忠发迹,其地位超过安禄山之后,让安禄山心中不爽的一个原因。

不可否认,在杨国忠刚刚发迹的日子里,两个人的关系依然非常亲密,至少从表面来看确实如此。天宝十二年(753年)正月,也就是杨国忠在同李林甫争权夺势的时候,在双方不断抗争的激烈冲突中,安禄山突然倒戈成为杨国忠的盟友,他从一己私利出发和杨国忠一同诬告李林甫,背弃了这个曾经大力提拔他的人。

仔细分析安禄山当时的心态,可以看出他虽然诬告李林甫,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强大,反而他心里却十分惧怕李林甫,因为很多史料都记载过,李林甫之所以背弃宋璟当年不赏边臣的原则而大肆封赏边将,甚至让边将入相,很大程度上因为他能够运用自己的手腕压制住这些边臣,所以他毫不在乎宰相班子成分如何,恩威并施的手段让李林甫可以轻松驾驭这些人。

而安禄山就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说在安禄山不断走红的时候,他对李林甫一直是一种既感恩戴德又害怕的复杂心理状态,当然如果换了其他人,或许认头屈服于李林甫的权威之下,然而安禄山骨子里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当杨国忠逐渐崭露头角,成为李隆基面前的最新红人时,安禄山对李林甫的报复之心开始显现出来,对于安禄山来讲,李林甫不垮台,他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无论做什么全大陆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他身在范阳的时候,随时让人打探李林甫在朝廷里的动向,如果听到李林甫称赞他,他就会手舞足蹈,如果李林甫让人转告他好自为之,安禄山则吓的魂不附体。

安禄山整天就是以这样一种状态去面对李林甫的任何反应,心理学专家告诉我们,过度的敏感和紧张会导致心里畸形的产生,而心里畸形时间长了就会让人变态。

在我看来,安禄山日后胆敢造反,变态的心里是一大诱因,而造成他心里的这种变态则是从对李林甫的惧怕开始。

当恐惧达到某种极限时,取而代之的很可能会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安禄山最终决定报复李林甫,就是最好的证明。

反观安禄山对杨国忠的心里状态在当时是十分轻松的,除了内心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之外,还因为安禄山看出了杨国忠是自己扳倒李林甫的最得力的助手,无论从权术、智谋来看,杨国忠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但事实上安禄山从骨子里瞧不起杨国忠,在安禄山的眼中,杨国忠这个依靠裙带关系出人头地的人,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弄臣,这样的人只适合做获取即时利益的政治盟友,却不可能作为靠山,更何况安禄山受宠之时,杨国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可安禄山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他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小角色杨国忠,居然会极速成为皇帝李隆基最为宠信的人,进而超越先前的李林甫和安禄山,成为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于是,在看到杨国忠的恩宠超过自己的时候,安禄山的内心开始嫉妒起来,虽然这种嫉妒不被人察觉,但精明的杨国忠是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而杨国忠恰恰是一个专治各种不服的人!

很快,在天宝十二年(753年)初,随着李林甫的去世,安禄山和杨国忠这对政治盟友开始决裂。据《旧唐书#杨国忠传》记载,当时杨国忠忌惮安禄山手握重兵,执掌帝国的北部边疆防务。所以突然率先出手力图压制安禄山,他屡次在李隆基面前诬陷安禄山有反叛之心(履于上前言其悖逆之状),而且拉拢另一个手握重兵的,和安禄山不和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为了让哥舒翰能够成为自己的死党,杨国忠先是上疏李隆基请求进封哥舒翰为梁国公,食封三百户,加封河西节度使、西平郡王。然后没过多久,又请求加封哥舒翰为太子太保,再加封三百户,同时兼任御史大夫。

杨国忠率先祭出的两招,在我看来极力抬高哥舒翰、压制安禄山的做法还是比较靠谱,但在李隆基面前说安禄山有反叛之心,则有些冒失。

坦白的讲,安禄山确实有野心,但在当时其反叛之心还没有完全显现,杨国忠在此时诬陷安禄山,只会让安禄山的内心更加恐惧。前边我说过,安禄山因为惧怕李林甫已经到了心里变态的程度,而杨国忠此举无疑会更加让安禄山的心里扭曲。

好在李隆基并没有因为杨国忠的谗言而对安禄山有所怀疑,他反而斥责杨国忠是有自己的私心,很多史书都评价说李隆基此时是被安禄山所蒙蔽,所以对不信杨国忠所说的话,事实上当时李隆基对于安禄山的野心并非没有察觉,但已经是垂垂老者早已经消磨斗志的李隆基,此时最大的希望,就是利用自己对安禄山的恩宠,来感化和打动他。

事实上,无论是李隆基和杨国忠当时都是在按照自己的套路来出牌,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安禄山却是个不讲究套路的人。

在这一点上,李隆基不了解安禄山,杨国忠只能加个“更”字!

在我看来,杨国忠实在不应该将安禄山有反叛之心的想法在朝堂之上公开讲出来,其实早在天宝六年(747年)的时候,安禄山进京面见李隆基时,因为没有跪拜太子李亨,而且还口出狂言说只知道有陛下一人,不知道有储君的做法,太子李亨在安禄山离京后,利用家宴的机会,秘密告诉李隆基说看安禄山的所作所为可能有谋反之心,让李隆基多加提防。

太子李亨当时说这番话或许有报复的心里,但对比后来杨国忠的诬陷安禄山的做法,至少李亨没有打草惊蛇,而且后来杨国忠建议李隆基为了试探安禄山是不是有谋反之心,可以采取突然召安禄山进京的做法,李隆基采纳了他的建议,而安禄山在接到诏书后,却马不停蹄的很快来到了京城。

也就是从那次事件开始,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巴,安禄山想谋反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一直到天宝十二年初,杨国忠为了压制安禄山,又重拾这个话题。

杨国忠的诬陷很快传到了安禄山的耳朵里,在他看来,这是与杨国忠决裂的标志,实事求是的说,作为胡人出身的武将,安禄山当时的表现还是十分冷静的,并没有因此而显现出暴怒,他采取的方式是只身前往京城,面见李隆基为自己辩解。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深入虎穴,或许一去不回,但为了利益,他必须要赌上一把。

天宝十三年(754年)正月,安禄山在华清宫拜见了李隆基,从实际效果来看,安禄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安抚

“臣本来是个卑贱的胡人,陛下如此宠爱臣,被杨国忠所诬陷,臣的死期看来已经不远了。”

当安禄山见到李隆基后,便伏地叩拜,痛哭流涕的对李隆基进行哭诉。

安禄山可怜的样子,让李隆基很是于心不忍,在上下打量了这个体态肥硕的边将后,他立即上前将安禄山搀扶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爱卿风尘仆仆的不远千里来到京城,朕知道你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才会来的,其实杨相并没有诬陷你,这一定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从中挑拨是非,何况爱卿执掌国家北部边疆防务多有辛劳,朕心甚慰,所以爱卿尽管放心,朕绝不会怀疑爱卿。”

李隆基说完后,当即指示随侍太监赏赐安禄山黄金四百两。

“爱卿舟车劳顿,暂且到私宅安歇,过几日朕亲自为爱卿接风洗尘。”

“皇上如此厚待臣,臣万死不辞!”安禄山说完,再一次跪倒在地,伏地叩拜。

……

李隆基的安抚让安禄山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他依然紧绷着神经,在京城的私宅中窥探皇宫内的动向,尤其是自己到来后杨国忠的反应,安禄山就这样暂时进入了观望状态,但对李隆基来讲,安禄山的到来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一些波澜。

在李隆基看来,自己是不会看错安禄山的,虽然当时安禄山已经手握重兵存在野心,但李隆基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帝,早已经阅遍各种有野心的人,相对于很多人来讲,安禄山的表现还是让自己比较放心的,现在安禄山敢于来到京城,就说明他的内心并没有非分之想。

可以说安禄山的做法,反而让李隆基生出一种愧疚之情,虽然先前好言进行了安抚,并给予了赏赐,但李隆基觉得还是亏欠安禄山什么,于是他大胆的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安禄山招入宰相班子,在李隆基看来,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抵消先前自己听从杨国忠建议,进而让安禄山蒙受不白之冤的做法。

在经过思考之后,李隆基让太常卿张垍开始起草任命安禄山为宰相诏书。

很快,消息传到了杨国忠那里,当杨国忠知道消息后,差点没从自家的床上翻滚下来,很长时间以来自己独霸宰相班子,已经成为常例。现在安禄山居然要和自己来抢饭碗,无论如何都让他难以接受,他绝不能坐视安禄山的地位继续攀升,然后与他平起平坐,分庭抗礼。

事实事求是的讲,杨国忠不具备李林甫那种驾驭边将的能力,也不具备那种气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面阻止。

于是,他在得到李隆基正在起草召安禄山进入宰相班子的诏书后,立即去面见李隆基。

“臣听说陛下要招胡人安禄山为宰相,安禄山虽有军功,但却是个粗人,没有什么文化,臣认为是万万不能做宰相的,如果诏书一下,恐怕四周的番邦国家会耻笑我大唐啊!”

杨国忠面见李隆基行完大礼后,便急不可耐的说道。

杨国忠反应如此迅速让李隆基有些始料未及,不过杨国忠的到来,也让李隆基那颗激荡心灵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冲动,以至于杨国忠说完他甚至有些难为情。

在李隆基看来,这件事情即使要做,也应该和杨国忠商量之后再行决定。

所以,杨国忠说完后,李隆基并没有反驳,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爱卿觉得安禄山是个粗人这没有错,但爱卿认为他有没有潜质呢?”

“陛下认为一块朽木可以雕成什么呢?”杨国忠跟着问道。

李隆基瞬间哑口无言,在沉默了一会后,他缓缓的说道:

“那这件事情就让朕在考虑一下吧,不过朕已经让张垍起草了诏书,如此收回恐怕也不好,朕就将诏书改为封安禄山为尚书左仆射,并且赏赐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三品、一个四品官阶如何?”

坦白的讲,杨国忠此次前来虽然尽力阻止,但他也知道让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现在皇帝陛下居然妥协了,这也有些出乎杨国忠的预料。

所以接下来,他必须要改变策略,尽力维护皇帝陛下的尊严。

“陛下圣明,除了宰相之外,陛下无论怎么赏赐安禄山都是应该的,陛下的赏赐,臣十分认同。”

“呵呵呵!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陛下!臣还有一言要讲,安禄山执掌国家重兵,其心叵测……”

“好啦!爱卿的心思,朕十分明白。安禄山是个什么样的人,朕心中有数,希望爱卿能抛弃对他的偏见。”李隆基并没有等杨国忠说完就打断他说道。

面对皇帝陛下所说的,杨国忠并没有再争辩,因为他知道皇帝陛下妥协过一次,如果执意争辩,反而会带来负面效果。

“臣谨遵圣意!”

杨国忠一边说着,一边伏地叩拜,那一刻他的脸上其实写满了失意和忧虑。

……

对于杨国忠来讲,和皇帝陛下的这次对话,算是达到了目的。虽然没有改变皇帝陛下对安禄山依然宠信的态度,但至少阻止了安禄山地位的进一步提升,未来他只能通过时间的推移去试图改变皇帝陛下的想法,但如何尽快实现这个目的,这将是留给杨国忠一个很重要的课题。

而对于安禄山来讲,当时虽然他是一名边将,但朝廷中他的眼线也不少,例如吉温就是其中的一个。杨国忠和李隆基的对话,很快就通过吉温那张“快嘴”传到了安禄山的耳朵里,他虽然知道杨国忠阻止李隆基召自己进入宰相班子,这让他愤怒不已,但皇帝陛下的赏赐还是让安禄山瞬间冷静下来,只是此刻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原因在于他猜不李隆基的真实想法。

按说自己先前的那场哭诉和这次李隆基赏赐,已经可以表明皇帝陛下并没有听信杨国忠的话而猜忌自己,但敏感的安禄山还是决定要在试探一下李隆基的真实想法。

虽然此刻并不是在自己的封地范阳,但安禄山还是决定要赌上一把,这也从中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十分强大和果敢的。

在杨国忠和李隆基那场对话的三天后,安禄山上表李隆基一口气请求兼领闲厩、群牧使以及总监之职,并推荐时任御史中丞的吉温为武部(兵部)侍郎,安禄山之所以提出这两个请求,是因为闲厩、群牧使和总监的职务掌管着帝国的马匹,而推荐吉温则是对他的报答,以及将吉温安插在杨国忠的身旁,来时刻刺探杨国忠的行迹。

对于安禄山的请求,李隆基当即同意。

从李隆基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出,他之所以对安禄山有求必应,甚至不厌其烦的满足安禄山的种种请求,并不是他的内心对安禄山的野心无所察觉,李隆基的良苦用心在于他想通过自己的恩宠来笼络安禄山进而消解他的野心,使他感恩戴德的忠于自己。

但是,曾经开创大唐帝国黄金时代的李隆基,居然被目不识丁、粗俗狂妄的安禄山一番小丑般的表演所蒙蔽双眼,殊不知李隆基的所作所为正在不断刺激安禄山的野心和欲望,而他对安禄山的一个又一个赏赐,从客观结果上最终却为安禄山创造了便利条件。

更可悲的是,李隆基并没有就此悬崖勒马,要知道安禄山现在依然身在长安之中,只要不让安禄山离京,或许后来的那场悲剧就可以避免。

但李隆基的一念之差,却最终放虎归山,使安禄山终成祸患。

天宝十三年(754年)三月,在京城长安已经呆了两个月的安禄山终于坐不住了,他深怕杨国忠的不断进谗,会使李隆基改变对自己的初衷,要知道他这次只身来长安,本身就是冒险行为,在长安两个多月的日日夜夜里,虽然他凭借着貌似忠厚的表演,取得了李隆基的信任,但是杨国忠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还是让他备受煎熬。

安禄山突然想离京的请求在传到李隆基那里后,李隆基决定让高力士为安禄山践行。

在李隆基看来,这既是对安禄山此次前来的一个最终交代,也是有意识的让高力士查看一下安禄山的言行。

事实证明,这是安禄山在反叛之前最后一次到长安,而在这场最后的践行中,安禄山的表现不如此前。

制约的策略

高力士带着李隆基交给的任务,前往长安城外为安禄山送行,或许是因为回封地的心情十分迫切,或许是因为即将脱离险境而有所放松,总之安禄山在最后的这场践行中,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掩饰自己的情绪,稍稍流露出了一丝不悦之情,而这一点正好被高力士记在心中。

在高力士回去复命的过程中,他将安禄山流露出的不满情绪如实向李隆基做了汇报,而且他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安禄山的不悦可能是因为最终没当成宰相。

李隆基想召安禄山进入宰相班子这件事按说是属于绝密,除了李隆基、高力士、杨国忠以及起草诏书的张垍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之外,这件事没经过皇帝同意,是不能对外泄露的,现在高力士说安禄山的不满是因为这件事,李隆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在他看来,高力士作为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贴身太监,是不会将这种消息泄露出去的,而杨国忠和安禄山的矛盾不可调和,也不可能二杆子般的说出去,不过为了事情调查清楚,李隆基还是把杨国忠叫进宫中商议。

“陛下!此事一定是起草诏书的张垍说出去的!”杨国忠丝毫没有经过大脑进行思考,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他的判断在李隆基看来,也确实有可信之处,运用排除法来看张垍的嫌疑最大。

“哼!朕的身边怎么能留口风如此不严的人!这样机密的事情,居然泄露了出去,真是岂有此理。”

李隆基也是没有经过思考,便在言语之间决定了张垍的前途。

“宣朕旨意!张垍贬为卢溪司马,其弟张均贬为建安太守!”

李隆基盛怒之下一并牵连到了张均,不过此时此刻他的思想与行动似乎偏离了轨道,那就是安禄山临行前流露不悦这件事下降到了次要地位,而泄露皇家机密却成为了主要事件,即使在处理泄露机密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处理到点子上,因为他压根不可能想到吉温才是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

或许是因为李隆基过于信任安禄山,他可能故意将主题引偏,但这也从中看出在安禄山反叛之前,李隆基是多么麻痹大意,而与之对应的却是安禄山的小心谨慎与处心积虑的算计。

在离开长安后,安禄山犹如突然间冲破牢笼的野兽,一路快马加鞭的疾驰跑出潼关,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已经出来了,但皇帝陛下随时有可能招自己回去,此刻在他眼前出现最多的就是杨国忠那幅不断进谗的小人嘴脸,于是他抽打马鞭更加用力,恨不得一时间到达自己的封地范阳。

值得一提的是,安禄山乘船沿黄河顺流而下的时候,他因为嫌船速过慢,居然让船夫手拿绳板站在岸边,然后15里一换,昼夜兼程,日行数百里,即使到了和他关系要好的州县也不下船。

终于,当他的眼中看见范阳的地界时,他才长舒一口气,对于昨天来讲,他犹如重生一样,他回头向着长安的方向望去,眼神透露出一股坚毅,那一刻他的内心十分复杂,几千里外有最宠爱他的人,有最能诋毁他的人,这一切对于他来讲既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下一次我也许会用独特的方式,以一种前无古人的姿态进入长安!”

据史料记载,安禄山在到达范阳后,依然心有余悸,杨国忠的诋毁让他寝食难安,也就是从此时开始,他的内心隐隐约约开始有了反叛之心,朝廷每次派遣使者前来慰问,他都称病不出来迎接。

天宝十四年(755年)二月,安禄山派遣副将何千年入朝,请求以番将32人代替汉将,李隆基立即表示同意。

鬼都知道安禄山当时这个请求是个什么心思,所以李隆基刚批准完,时任武部(兵部)尚书的韦见素立即表示反对。

作为杨国忠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韦见素首先将自己的反对意见告诉了杨国忠,并且表示立即前往内宫面见李隆基,极力阻止李隆基同意安禄山的请求。

应该说韦见素站出来反对,等于为杨国忠解了围,不然的话他也得站出来极力反对,可是自己先前很多次的反对都在皇帝那里吃了闭门羹,这让杨国忠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俗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没有韦见素,要是让杨国忠继续阻止皇帝陛下,他还真有些怵头。

“明日见到皇上,见素当极力阻止,如果没有效果,杨相你就继续啊!”韦见素拍着胸脯说道,在他看来只要两个人不放弃,一定会让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杨国忠没有继续接他的话茬,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这次进谏远不像韦见素想象的这样简单。

……

“卿等是不是认为禄山有谋反之心,而来劝朕收回成命啊?”

事实证明,正如杨国忠所预料的那样,当他和韦见素见到李隆基后,还没等到两个人开口,皇帝陛下倒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杨国忠见此情景,本想改变直言进谏的策略,但是还没等他张嘴,韦见素已经把话说了出去。

“陛下!安禄山久有异志,这是朝廷内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他居然请求要番将32人代替汉将,很明显这是狼子野心,先前他在长安时陛下就应该杀了他,现在实在不应该在答应他的请求,不然的话我大唐会有祸事啊!”

韦见素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他本以为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语,会换来皇帝陛下的醒悟,没想到在他说完后,李隆基龙颜大怒。

“你们这些大臣整天猜忌这个猜忌那个。安禄山手握重兵这不假,甚至朕他有野心,朕也是心知肚明,但那个手握重兵的边将没有野心呢?难道把他们都杀了吗?换了人就不会有野心了吗?朕如此宠爱安禄山就是为了想拢住他的心,而你们整天猜忌他,朕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李隆基说道最后,用眼瞟了下杨国忠,这番话表面说给韦见素,实则是说给杨国忠。

韦见素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呶呶嘴示意杨国忠继续顶上,然而杨国忠听出了李隆基话语中的意思,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今后凡是再说安禄山想谋反的,朕一定要重重处罚他!”

至此,杨国忠和韦见素两个人已经彻底无语,只得行个大礼,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

……

对于皇帝陛下的这种反应,杨国忠已经是在意料之中,但韦见素心中却是很郁闷,在他看来,自己今天完全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这让他很是不爽。而韦见素之所以能作为杨国忠看重的人,恰恰具备了杨国忠那种不断变通的特点。

于是,两个人没过几天,继续找到李隆基,变换一种方式继续劝谏李隆基。

“陛下真是圣明,前几日臣等以为陛下并不知道安禄山的野心,臣等实在没想到原来一切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臣建议暂时除去安禄山平章事的职务,并且下诏以贾珣为范阳节度使,吕之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这样的话,安禄山的势力就被分解了。”

这次率先说话的依然是韦见素,先是一通臭捧,然后提出自己的建议,皇帝陛下不是说不让提安禄山谋反吗?所以在韦见素的话语里避开了“谋反”这样敏感的词汇。

有时我们不得不佩服古人们的智慧,在一些语言和文字的表述上,游走在政策的边缘,其尺度拿捏的实在精准。

“嗯!这个计策好,这样既可以不打草惊蛇,又可以看看安禄山的反应!”李隆基点头称是。

“陛下!臣还有一个建议!”此刻在杨国忠的头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不等李隆基开口,他继续说道:

“陛下在下诏书之前,可以派人去范阳亲自看看安禄山的反应,陛下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面对杨国忠的建议,李隆基低头思考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来说道:

“这样也好,那就排朕的内侍辅谬琳以赠送水果的名义到范阳走一趟吧!”

辅谬琳!当杨国忠听到这个名字后,他本能的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并没有当场反对李隆基提出的这个人选,但他对这次范阳之行隐约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杨国忠的敏感并非空穴来风,很长时间以来他对宫廷内的所有人全都了如指掌,而辅谬琳的人品他更是十分了解,一个自私、贪婪、虚伪的宦官,这样的人前往范阳去探听关于帝国命运的消息,他带回来的消息会是真实的吗?

事实证明,杨国忠的担心全都一一应验,辅谬琳在范阳被安禄山重金收买,他反馈给李隆基的消息是:禄山竭忠奉国,无有二心。

“禄山和朕是推心置腹啊,不可能有谋反的野心,国家北部奚和契丹还要靠禄山去震慑他们,朕愿意为他担保,爱卿们不必忧虑。”

当李隆基听到辅谬琳反馈的消息后,立即将杨国忠和韦见素找来,然后兴冲冲的对他们说道。

韦见素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皇帝信任的内侍带回来的消息还会有错?此时连韦见素自己也开始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杨国忠并没有动摇,虽然他没有证据证明辅谬琳有什么问题,但天生狐狸般的狡猾和敏感,使他觉得这个皇帝信任的内侍正在忽悠所有人,甚至是在忽悠大唐帝国的命运。

杨国忠依然没有站出来,甚至韦见素对他都颇有意见,认为他是个懦夫,但所有人都不会知道,此时杨国忠的心中正在酝酿着一个计划,他坚信这个计划的实施将会使皇帝陛下对安禄山要谋反深信不疑。

世界上如果证明一件事情存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件事情真实的发生。

接下来,杨国忠将以一种近乎于自杀式的方式,铤而走险一步步的让安禄山的谋反变成现实。

当他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时,事实上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等于将自己的命运推向了绝境!

吾意已决

杨国忠和韦见素的努力随着辅谬琳带回来的消息顷刻间付之东流,这让阴险狡诈的杨国忠实在不能接受,因为这等于是在说杨国忠和韦见素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假话,等于是将自己的无端猜忌之心彻底的暴露在皇帝的面前,这会让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宠信大打折扣。

所以,杨国忠为了自保,为了自己的私利,他决定采取极端的方式逼安禄山造反,来向皇帝陛下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天宝十四年(755年)三月,杨国忠派人率先秘密除掉了在京师长安为安禄山充当密探的吉温,吉温在对待李林甫的问题上,虽然曾经和杨国忠并肩战斗过,但正所谓官场没有永恒的朋友,随着吉温立场的转变以及他为安禄山所做的一切,为杨国忠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虽然杨国忠并不知道李隆基想任命宰相的消息是他泄露出去的,但吉温和安禄山靠的很近是瞒不过老奸巨猾的杨国忠的,所以吉温成为了杨国忠第一个动刀的对象。

除掉吉温等于切断了安禄山在京师长安高层的眼线,这会让安禄山犹如失去双眼,使他谈听不到京城高层对他的态度。

当然,杨国忠明白吉温只是安禄山在京师长安其中的一个棋子,要知道安禄山在长安是有有私宅的,他私宅中的亲属和门客都有可能成为安禄山的眼线,所以杨国忠在解决掉吉温后,立即派自己的门客蹇昂、何盈充当密探,日夜监视安禄山的私宅。

但出乎杨国忠意料的是,很多天过去了,安禄山的私宅并没有什么动静,如果照此下去一切又会回归风平浪静,为了加紧逼安禄山出手,杨国忠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权力,以安禄山的门客骚扰百姓为由,命京兆尹李岘率兵包围了安禄山的私宅,将其门客李超、安岱和李方来三人捕杀。

值得一提的是,杨国忠虽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去逼迫安禄山,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对于同样身在私宅中的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杨国忠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倒不是因为他忽略了这个问题,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将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汇报给安禄山在杨国忠看来,安庆宗是最合适的人选。

事实证明,不出杨国忠所料,安庆宗很快如实向他的父亲做了汇报,当安禄山听到自己在京城长安的私宅被查抄时,顿时怒不可遏,他虽然不知道这是杨国忠布下的一个全套,但隐约的意识到杨国忠突然做这些事情,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皇帝的意图,还是杨国忠个人的行为。

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安禄山决定采取投石问路的方法来探清原委,他让心腹谋士严庄上表申辩,同时揭发杨国忠20多条罪状予以反击,目的就是想看看皇帝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当李隆基知道消息后,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一边是自己的宠臣,一边是倚重的边臣,对于李隆基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刺痛哪一个都不好受,思前想后他决定采取一种折中的方法,用京兆尹李岘充当替罪羊,他将李岘外贬为长沙太守,并给安禄山亲自休书一封,告诉他这件事情其实是个误会。

然而无数的历史事实告诉我们,在政治斗争中,妄图走中间路线的,往往都会以失败告终。

李隆基本以为他的这种做法会息事宁人,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他的这种处理方式,却让安禄山大为不满,在安禄山看来,这是李隆基有意偏袒杨国忠。

“看来皇帝老儿还是信任他的宠臣啊,我不过是他需要的一个镇住北方夷狄的棋子。”安禄山看完李隆基的信后,不由得发出一阵感叹。

在我看来,安禄山这句话说的虽然有些露骨,然而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安禄山虽然表面上像个粗人,但他的内心犹如深不可测的海底,从他的话语中我们窥测出这个拥有表演天赋的杂胡,其实看问题实在具有敏锐的洞察力。

所以,他能够给予大唐帝国致命一击,绝不是偶然!

可以李隆基处理这件事儿,是安禄山内心转变的一个分水岭,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安禄山对李隆基失去了信心,一方面源于杨国忠的排挤,一方面源于李隆基的中间路线。

事实上,狼子野心的安禄山很具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气质,李隆基先前对他的袒护,此刻他已经全然抛之脑后,仅仅因为一件事儿就可以激起他的憎恨与报复。

但可悲的是,安禄山内心的变化,此刻李隆基全然不知!

天宝十四年(755年)六月,为了进一步笼络安禄山,李隆基决定将宗室之女荣义郡主下嫁安禄山之子安庆宗,同时下诏让安禄山入京出席结婚大典,在这里并不排除李隆基借此让安禄山进京,进而查看其动向的目的。

但狡猾奸诈的安禄山却已病重为由,拒绝前往长安。

安禄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另一面,在他看来曾经好不容易侥幸从长安脱险而出,这一次怎么可能再踏上充满杀机与险恶的京师之路呢?

安禄山当然也知道拒绝皇帝的诏令,等于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所以他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破釜沉舟,计划和这个繁华的大唐帝国一较高低。

坦白的讲,在安禄山下定决心的最初阶段,他并没有计划大规模的起兵南下,他的计划是用22名番将带领6000名士兵,护送3000匹良马进献朝廷(每2名士兵护送1匹马),然后利用这些人偷袭京城长安。

但安禄山的这个计划被河南尹达奚珣识破,他立即上奏提醒李隆基务必提防安禄山的险恶用心,应该阻止安禄山的行动,告诉他即使献马也应该等到冬天,朝廷有自己的马夫,不用劳烦安禄山的军队。

李隆基在接到达奚珣的上奏后,忽然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采纳了达奚珣的建议,并立刻采取应对之策,不过李隆基的策略并没有什么新意,他依然采取召安禄山进京,既是笼络又是观察的方式,唯一不同的是,李隆基让内侍宦官冯神威前往范阳宣旨召安禄山进京。

但出乎李隆基意料的是,安禄山在面对冯神威的时候,其表现万却可以用凶相毕露、嚣张狂妄来形容。

“圣上平安啊!”

在听到冯神威宣读完圣旨后,安禄山只是蹲踞在胡床上,微微起身也不跪拜的说道。

安禄山这种不恭敬的态度,让冯神威很是不悦,他刚想开口提醒安禄山注意姿态时,安禄山高声喊道:

“马都不让我献也可以,既然是这样,十月的时候我肯定回到长安去!哼!”

冯神威似乎听出了安禄山话语的弦外之音,他怯生生的问道:

“安大人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哈哈哈!到时你就知道了!来人,带冯公公下去休息吧!”安禄山说完,继续倒在胡床上,然后闭起眼睛。

冯神威就这样被安禄山的手下带了出去,看安禄山那种态度,他本以为这一次是不可能在返回长安了,但出乎冯神威意料的是,几天后安禄山让他回到了长安,不过临走之前安禄山连个照面也没打,更没有呈现谢恩的表文。

但是这一切对于冯神威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还能肩膀上扛着脑袋,回到他朝思暮想的皇帝身边,所以当他回到长安刚刚见到李隆基后,就大声哭泣着说:“臣几乎不能再见到皇上了”。

冯神威将在范阳遇到的情况如实向李隆基做了汇报,这让李隆基很是不悦,但安禄山此刻身在范阳,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此刻李隆基开始后悔让安禄山离开京城,但是这一切全都为时已晚。

就在冯神威起身离开范阳的同一时间,安禄山之所以没有露面,并不是因为他瞧不起冯神威,那是因为他正躺在他的胡床上梳理自己的思绪。

自从他控制范阳、平卢、河东三道之地,手握重兵其野心不断升腾至今已经将近十年,但因为皇帝李隆基的宠爱,使他不忍心做一个乱臣贼子,安禄山的本意是想在李隆基死后再反叛朝廷,但杨国忠的步步进逼,又让他内心十分恐惧有一天皇帝陛下会被杨国忠左右意志,进而对自己不利。

虽然在他和杨国忠的矛盾问题上,李隆基总是倾向安禄山,不管这种倾向是出于真心也好,还是有意安抚也罢,但毕竟安禄山找不到什么可以反叛朝廷的理由。

一直到杨国忠查抄了他在京城的私宅,而李隆基和稀泥的做法,才激起了安禄山心中的怒火,可以说冷落冯神威是安禄山不愿继续忍耐的标志,他有意识将自己的表现暴露给皇帝陛下,因为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朝廷根本奈何不了他。

既然自己拥有这个实力,就不能允许杨国忠在朝廷内呼风唤雨,更不能允许他对自己无情的进逼,既然不能用政治手段去解决一切,那就只有用我的优势资源去化解一切。

军队!这是安禄山和大唐帝国较量的优势资源,而无数的历史事实证明,无论是谁如果掌握了足以摧毁任何势力的军队,那他的野心将会如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吾意已决!十年的忍耐就此终结!

吾意已决!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坐!

从现在开始,我安禄山将和大唐帝国进入宣战状态!

劫数

前边我说过,安禄山叛乱的背后隐藏着人性的卑劣和帝国制度的严重漏洞。在介绍完杨国忠和安禄山彼此无限释放野心、贪欲,进而满足私利之后,接下来我们说一说安史之乱之所以能够发生的客观原因。

纵观当时大唐帝国的客观形势,安史之乱的发生可谓是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这是大唐帝国的劫数所在,即使不出现安禄山、也会有李禄山、王禄山等等。

大诗人杜甫在他的诗作《忆昔》中这样描述开元盛世: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

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

诗人的笔法绚丽多彩,到开元年间大唐帝国已经走过百余年的岁月,其间国富民殷、繁荣昌盛、祥和安泰,所以人们对那个时代给予了无限的赞美之词。

然而在杜甫华丽诗句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隐患,那就是奠定开元、天宝社会经济繁荣的基础——均田制由于土地的买卖和兼并的日益猖獗却在悄悄地瓦解。

唐代著名历史学家杜佑曾经说过:“开元之季,天宝以来,法令驰坏,兼并之弊,有逾于汉成哀之间。”杜佑将大唐帝国黄金时代和汉成、哀二帝衰败的时代相比,可见当时土地兼并现象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由于均田制的土崩瓦解,农户的大量逃亡,致使建立于均田制之上的作为大唐帝国军事基础的府兵制也遭到了空前的破坏,进而无法维持原有的秩序,因为府兵制的最大特点是无无论粮饷、兵器都要自备,在那个没有商业的年月,这一切都要依靠土地。所以均田制一瓦解,府兵也就无力再承担兵役,不得不逃兵役,结果只能是府兵制日趋瓦解。

我在前边曾经介绍过张说的兵制改革,可以说李隆基接受张说的兵制改革建议,就是在上述的条件下为了弥补兵源的不足,于是接受张说改府兵制为募兵制的建议。

在当时来讲,张说的这项改革是颇具创造性的,募兵制改变了府兵制时寓农于兵,当兵成为一种长期、固定的职业,从而引起了大唐帝国军队体制极其格局的重大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在唐朝前期近半数以上的精兵强将集中于京师长安所在的关内道,对京师以外地区保持着居重驭轻的完全的控制能力,但是到了李隆基时代,为了维护唐朝前期对外扩张打下的领土和频繁的对外战争,所以在边镇地区屯驻重兵,并不断增设节度使,到了天宝元年(742年),边镇节度使已经增设到10个(包含1个经略使),所有边镇的兵力加起来将近50万,战马8万余匹。

当时唐朝所有的军队加起来不过60万人,可是由边镇10个节度使直接指挥的军队加起来竟然有将近52万人,而朝廷直接控制的兵力仅有8万人,不知不觉中大唐帝国的兵力分布格局已由唐朝初年的内重外轻在潜移默化之中转变为内轻外重,边镇之兵由于长久不调配,长期驻守一地,逐渐变成了边将的私人势力。与此同时,前边我说过边镇节度使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掌管军队之外,还主管地方的行政,俨然成为一个集军事、政治、经济诸多大权于一身的地方土皇帝,这无疑成为其后产生藩镇极其割据的最适宜的温床与土壤。

可以说,当时所有的节度使并不是只有安禄山有野心,安禄山只不过是其中典型的代表,甚至是蛋糕做的最大的一个,加上他那不可遏制的野心和那杨国忠激烈的矛盾冲突,所以起兵造反是必然。

《新唐书@兵制》上记载了一句话:

“及府兵法坏而方镇盛,武夫悍将虽无事时,拒险要,专方面,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以布列天下。然则方镇不得不强,京师不得不弱。”

这句话很好诠释了安史之乱发生的客观原因,但当时大唐帝国上到皇帝下到黎民百姓或许谁也不会想到,藩镇——这个大唐帝国本来倚重的军事集团,居然会成为大唐帝国后期的祸乱之一。

在这里,我们不能去怪谁,即使是发动叛乱的安禄山,在我看来也只是帝国制度漏洞的牺牲品。

从大唐帝国的发展历程来看,这一切其实都是该遇到的劫数!

尾声

天宝十四年(755年)十一月九日,经过多年精心周密的筹划,安禄山认为举兵反唐、取而代之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发动所辖兵马以及北边的奚、契丹、室韦等军队共计15万人,号称20万,在范阳正式举兵反唐。

安禄山明白虽然自己行的是反唐之事,但在发动人马以及行动的过程中,绝不能用“反叛大唐”来号召众人,为了能够激起公愤,让所有人全都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他居然打出了“奉密旨讨伐杨国忠”的口号,蒙骗所有将士充当他的马前卒。

除了少量军队留守范阳老巢之外,安禄山将他的精兵强将全都带在身边,在一切部署妥当之后,十一月九日当天的夜里,安禄山统帅大军开始出发,第二天早上在即将出离范阳城门的时候,他是时的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阅兵式与誓师。

“你们知道吗?那个杨国忠此刻在皇上身边,不断的向皇上进言,说我们所有人不是大唐的军队!你们能接受吗?”安禄山挺着他那肥硕的身躯,向着士兵们高声喊道。

“不能!”

“如果本帅遭了杨国忠的陷害,接下来一定会轮到你们,你们能接受吗?”

“不能!”

“皇上要是被杨国忠这个奸贼陷害了,你们能接受吗?”

“不能!”

“好!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最勇敢的人,杀进长安城,清除杨国忠!”安禄山对着士兵振臂高呼。

“杀进长安城,清除杨国忠!”所有人一起高喊。

“有异议煽动军人者,夷其三族!”安禄山继续喊道。

“夷其三族!”

此刻,数万人的喊声直冲云霄,在天际之间久久不能消散,安禄山在一片群情激愤中,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他坚信城下的所有人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对于他而言,今天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天,因为未来他很有可能成为那个拥有最高权力的人,所以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中充满了阳光明媚的感觉。

但是对于大唐帝国而言,此刻帝国的上空已经阴云密布,一场疾风骤雨即将来临,它带来的不仅仅是战争的残苦与嗜血的杀戮,而是帝国昔日的无限繁华与繁荣昌盛将会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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