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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息叛乱

历史大观园 历史趣闻 2020-06-03 15:38:43 0

李贤的《黄台瓜辞》让世人感叹不已,在争夺权力的道路上,武瞾迷失本性,终于将李贤送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但是李贤直到死时其实也并没有看透一点,那就是武瞾争权夺利放手摘瓜,但真正报蔓而归的却是久病在床的父皇李治。

这位“宽仁孝友”的皇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守文良主”,一生辛苦维护唐太宗李世民创下的贞观盛世基业,在此基础上不断开疆拓土,使唐朝疆域达到极致。但在武瞾的控制下,却莫名奇妙的充当了许多不应该充当的角色。

李治的性格并不缺少温柔,但是他的情感却被武瞾所成功利用,他可以为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悲惨下场大发怜悯之心,可以为魏国夫人的中毒身亡而痛苦流涕,殊不知这一切悲剧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同样他对子女也充满慈爱之心,但是却不懂得如何保护他们。李弘、李贤死于非命,与萧淑妃所生的两个公主也是历尽苦难,还有一个襁褓中女儿尚不知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便夭折。这一切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于李治,我的评价是守成之君中的佼佼者,另一面也是个负心的丈夫、残忍的父亲!

事实上,李治对自己一生所负的责任并非一无所知。李贤被废让他彻底感到了帝国的命运终于走到了十字路口。遗憾的是这位一生被感情蒙蔽的柔弱皇帝,认识的太晚了,而且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行动,只是立三子李哲为皇太子,让宰臣裴炎辅政,而且他依然没有摆脱掉武瞾,下令军国大事有不决者,让武瞾裁决!

弘道元年(683年)十二月四日,五十六岁的李治病逝于东都洛阳贞观殿,庙号高宗!七天后太子李哲即位。李哲的性格很像大哥李弘,当他接受群臣的朝拜时,他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

显然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都是一句话惹的祸

在弘道元年十二月之前作为李治和武瞾的第三子,李哲继承皇位的机会是渺茫的,因为他既没有因此而受到相关的培养,他不像大哥李弘那样具有很高的威望,也不像二哥李贤那杨拥有自己的派系,所以李贤即位颇有些朱砂没有,黄土为贵的感觉。

当这位年轻切有些羞涩的皇帝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虽然知道当个皇帝要正襟危坐在金銮宝殿上,虽然议事很多但他从不拍板决定事情。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将近十几天,武瞾在这期间也没有在朝廷露过面。

所有的朝臣这些日子全都体验着一种奇怪的经历,他们仿佛感觉就像天主的奴仆,算然看不见权威,但权威却无处不在。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背后都有一个人在静静的注视着一切。

那些日子朝廷就在这样一种状态下,保持着相对的平静,可不久这种平静随着一系列新人的登场而逐渐打破。

十二月二十一日,刘仁轨被任命为左仆射,裴炎为中书令。九天后的光宅元年(684年)正月初一太子妃韦氏被立为皇后,其父韦玄贞由普州参军提拔到豫州刺史。

韦氏当时是关陇大姓,按照名门望族的概念来划分的话,韦姓家族丝毫不逊于李唐皇室。韦皇后聪明美丽,有主见。这正是李哲个性中所缺少的。后来的事实证明,韦皇后对未来朝廷的政局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以至于差一点成为了第二个武瞾。关于这个女人我们在后边还会详细说到。

李哲在一种迷离的状态下,熬了两个多月后,终于忍耐不住了。这段时间母后武瞾那里丝毫没有动静,给李哲造成了一种错觉,在他看来母后由于年龄的原因,可能有些力不从心,也许真的不想参与朝廷的事了。

所以李哲准备放手去干,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

事实上,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为了表明自己对韦皇后的宠爱和关心,李哲决定任命韦玄贞为侍中,这等于让韦玄贞进入了宰相行列,属于破格提拔。问题的关键在于韦玄贞并没有什么功劳,受到提拔仅仅因为他是李哲的岳父。

消息立即传到了所有朝臣的耳朵里,中书令裴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出身于河东名门望族的裴炎,曾经是李哲的东宫附属,在章怀太子李贤被废的四个月前晋升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永隆二年(681年)被任命为侍中,李哲即位前随着高宗时期一批宰臣的并使得病逝,倒台的倒台;裴炎一下子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如今已经成为朝廷第一宰臣的他,听到皇帝要将寸功未建的韦玄贞拉进宰相的队伍,裴炎立刻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因为他虽然炙手可热,但他并不具备韦玄贞特殊的皇家身份,如果韦玄贞进了宰相行列,未来势必会削弱裴炎的权利。

于是,在经过一番思考后,裴炎向李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然要用一个合适的理由。

“陛下!韦豫州寸功未建,如果任命为侍中,恐有不服啊!”

“朕意已决,不用在多言!”

“恕臣直言,陛下当因材赐官,万万不可私授与亲近之人,臣怕这样会引起诸多非议,希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我们暂且不论裴炎说这些话的动机,从字面表述来讲并无不妥之处!

但李哲的回答却有些冒失。

“朕就是把天下送给韦玄贞又怎样?何况区区是一个侍中?”李哲高声喊道。

大祸就此酿成!

看到皇帝陛下即将动怒,裴炎不敢在言语。当他躬身退出殿外时,李哲显得十分焦躁,怒气依然未退,这一切裴炎当然看在眼里,当他回到自己的府邸时,裴炎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多年的政治经验使他敏锐的感觉到今天的的事情并不是件小事情,显然在皇帝李哲看来,裴炎的话触犯了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接下来皇帝还会有什么动作,裴炎心中并没有底。

幸好在皇帝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势的太后!

虽然裴炎并不是武瞾的亲信,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决定向武瞾求救,他坚信权欲极强的武瞾虽然现在没有现身,但绝不意味着这个一心想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女人真的甘心退居幕后。

在经过反复的权衡后,傍晚裴炎修书一封派人送给武瞾,将今天在朝堂上和李哲的对话告诉了她,事实上这是个标准的投石问路的动作。

很快,武瞾召裴炎进宫协助起草诏书,诏书的内容是:废李哲为庐陵王,拘禁宫中听命!并急召左右羽林军统帅程务挺、张虔勖率领禁军迅速控制整个皇城,以防变故!

李哲依旧在他的寝宫内安稳睡觉,皇城内的一切动作没有人向他报告,他不知道第二天他的皇帝生涯将暂时中止。

光宅元年(684年)二月六日,清晨,阳光明媚!

李哲依旧按部就班的去上朝,当他走进朝堂时,发现的围有些诡异,所有的朝臣并没有跪倒在地口呼“吾皇万岁”,而是站在原地全都低头不语,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上作着一个女人。

武瞾!

李哲的脸色忽然变的苍白,母后的突然出现让他预感事态不妙,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此刻他只能站在朝堂下,大殿上寂静一片,片刻后倍感尴尬的李哲试图走到武瞾的旁边坐下,但是却被裴炎拦住。

李哲注意到今天裴炎很是神采奕奕,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轻蔑!

“太后有旨,李哲狂妄自大,有失体统,自今日起废为庐陵王,暂时拘禁宫中听命!钦此!”裴炎的声音很嘹亮,与昨天相比,颇有些翻身当家作主的感觉!

众目睽睽之下,李哲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儿臣有何罪要废掉我?”李哲悲愤的冲着武瞾喊道。

“你都要将天下送给寸功未建的韦玄贞了,难道还说没罪吗?武瞾沉着脸回答。

至此,李哲恍然大悟,昨天一时的气话,竟换来如此下场。

李哲惊恐的看着四周,此时所有的朝臣已经跪下听诏,禁军已经遍布皇城,他已经无计可施,没有人为他说话,年轻的李哲只做了五十五天的皇帝,就这样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硬生生的被侍卫们带出了大殿。

坦白的讲,李哲并没有犯下严重的错误,之所以导致今天的局面,在于他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或者说初登大宝的他还显的十分稚嫩。

当然,他更想不到,不久的将来他还有机会重新坐回那个宝座!

二月七日,李治和武瞾的第四子豫王李旦被立为皇帝,此刻所有人才真正感受到武瞾才是这个帝国的实际决策者!

废掉李哲标志着武瞾真正掌握了帝国的实际权力,这个多谋而刚强的女人,终于在六十一岁时实现了心中的愿望。但武瞾的心里很清楚,前方的道路并不平坦!

最后的阻碍

武瞾并不急于求成,至少到现在为止仍然是这样。

在李弘、李贤、李哲相继倒台后,武瞾打出的最后一张牌是四子李旦。

李旦生性温和,在看到三个哥哥接连遭受厄运后,他确实感受到了母后那超人可怕的力量和内心的险恶,和三个哥哥不同的是,李旦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知道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保身方式。

事实证明,他的这种方式在一定时间段内,确实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在刚刚被立为皇帝后,武瞾让李旦居于别殿,暂时不得干预政事,理由是李旦年纪尚轻。李旦明白自己即使变成白胡子老头,只要强势的母亲在,自己永远是个傀儡。

四月十二日,武瞾在武城殿内接受了李旦和文武百官上的尊号。三天后,武瞾又命令自己的侄子礼部尚书武承嗣册封李旦。

至高无上的皇帝接受臣子的册封,李旦真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荒诞离奇。

在接受完册封起身的一刹那,李旦的脑袋感觉昏昏沉沉,一片空白。他如同木偶般的走出了大殿,回到了那如同监狱般的寝宫。

对于李旦来讲,这倒是一种解脱,不用在顾及母后那阴沉的面容,不用在朝廷冷酷的斗争中求得生存的一席之地。自此之后李旦暂时完成了使命,开始了傀儡的皇帝生涯,在所有朝臣在为国家大事操心费力的时候,李旦只能在寝宫中写写字,读读书,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皇后刘氏和几个宫女。

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暂时没有了主人,取而代之的是宝座帷帐后面那个坚韧而多谋的女人。

李旦终于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但此时外面的世界却布满了乌云!

自从光宅元年(684年)以后,武瞾大封其族人,除了侄子武承嗣进入宰相班子之外,又对七代祖先进行追封,并建立了武氏七庙。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给自己的祖先立庙,武瞾的这个做法向所有人透露了一个隐含的信息——她要做皇帝!

大臣们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在看到武瞾的做法后,有的人开始坐不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裴炎。

不可否认,在废李贤的过程中裴炎主动投靠了武瞾,但这并不意味着裴炎自始至终会和武瞾始终站在同一战线,事实上裴炎本来就不是武瞾的嫡系,之所以和武瞾联手是怕李贤即位后失去相位。

可是在李贤被废后,裴炎渐渐看到武瞾已然实际成为这个帝国的最高领导者,他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在他的心中始终没有丢掉一个观念,天下是李唐的天下!

所以武瞾为七代祖先立庙,裴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理由是作为太后应该公平,不能偏私娘家宗亲,当年吕后失掉人心便由此而始。

举什么例子不好,偏偏举吕后的例子。显然武瞾那敏感的神经受到强烈的冲击,裴炎也由此开始逐渐走向了毁灭。

他最终毁灭的导火索始于一场叛乱!

光宅元年(684年)八月,扬州徐敬业起兵造反!

巧夺兵权

八月的扬州干湿闷热,这样的天气让人感到异常烦躁。

在一个月黑星稀的晚上,扬州城内一所酒馆内,几个失意者正在秘密的聚集,他们分别是李敬业、李敬猷兄弟,唐之奇、骆宾王、杜求仁、魏思温。

几个人虽然命运不同,但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失意者!因为他们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朝廷贬官。

这几个人之中,李敬业是李勣的孙子,名气最大。李勣在总章二年(669年)去世,李治念及李勣一生功勋卓著,所以下令陪葬昭陵,李勣是光辉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不过他想不到20多年后,自己的一世英名会毁在孙子手里。

几个失意者是在扬州偶遇的,虽然曾经有过春风得意的经历,但现在他们落魄了,同样的境遇让几个人有了共同语言,通过相处他们在一起抨击时政,尤其抨击武瞾作为一个女人窃取李唐的天下,甚至为李哲被废而鸣不平,在他们心中始终自认为是李唐皇室的功臣后代,有责任有义务从武瞾的手中夺回应该属于李唐王朝的权力。

事实证明,他们并不是一群空想者!

今天晚上的聚会,他们显得格外激动,尤其是李敬业。

“诸位,新皇(李哲)被废,现在处境十分不好,已成俎上之肉。我等深受先皇大恩,决不能袖手旁观,让那个妖女(武瞾)为所欲为。”李敬业一边说着一边流泪。

李敬业的话打动了在场所有人,在场的人全都表示要联名上书要求李哲复位。

在李敬业看来,这显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上书不可能有用,朝廷里上书的人还少吗?可是结果呢?”徐敬业继续说道。

没有人立即回答他,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唐之奇开口问道:“李兄有何打算?”

“为今之计,必须要诉诸武力!”李敬业说完用拳头狠狠的敲击桌子,然后以征询的目光环视在场的所有人。

沉默就此被打破!

所有人都明白诉诸武力意味着什么,这些人虽然满腹牢骚,却不曾想到要兴兵造反,所以在李敬业说完,杜求仁便问道:

“李兄!那个妖女现在已是大权在握,而且兵多将光,我们几个文弱书生手无寸铁,怎么和他对抗呢?”

“以变通之计夺取扬州兵权!”李敬业坚定的说道。……

就在那个月黑星稀的夜晚,一群失意者策划了一场叛乱,在最初的阶段,他们是成功者。

李敬业是个很能变通的人,他明白几个文弱书生是万万不能对抗高高在上的武瞾的,所以对抗的筹码是军队。目前情况下招募军队显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只有动用关系,就地将扬州地区的兵权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接下来,他将按照自己计划去实现这一目标。

第一步:剥夺扬州长史陈敬之的官职!

要实现这个目的,仅仅依靠徐敬业等几个文弱书生是不行的,但是徐敬业知道他们之中有人依旧和朝廷的高官保持密切的联系,而魏思温就是其中的一个,魏思温曾经是朝廷的监察御史,当时他和朝廷的另一位监察御史依旧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这个人的名字叫薛仲璋。

值得一提的是,薛仲璋是裴炎的外甥。

李敬业让魏思温给薛仲璋修书一封,理由是扬州吏治不清,请求薛仲璋巡查扬州。薛仲璋到达扬州后,李敬业便收买了一个韦超的人,向薛仲璋密报陈敬之企图谋反,于是陈敬之被革职查办。

李敬业明白,顺利的拿下陈敬之,并不意味着扬州的兵权就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为此刻扬州城中还有其他的官员。

所以李敬业继续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几天后,李敬业假冒新到任的扬州司马,在薛仲璋的陪同下来到扬州府。

他把扬州府的官员们集合起来,对他们说在自己赴任之前,曾经得到朝廷的密旨,要他领兵去讨伐谋反作乱的高州酋长冯子猷,并且当众宣读了圣旨,扬州的官员就这样被李敬业一通忽悠,轻而易举的交出了扬州府的大权。

李敬业随即号令全州,调集兵马,以辅佐李哲返宫为名,恢复了其在位时的嗣圣年号,自称匡复上将兼扬州都督,任命唐之奇、杜求仁为左右长史,魏思温为军事,骆宾王为记室,迅速形成了一个与武瞾分庭抗礼的国中之国。

李敬业,这个李唐皇室的旧臣、开国名臣李勣的后代,决心与武瞾兵戎相见,一较高低!

爱与恨的边缘

李敬业起兵后,在十天之内便募集兵马将近十万人,如何领导这十万人,使其同仇敌忾,这是摆在李敬业面前的一项重要任务。

自古以来,造反这项事业除了手中有足够的兵力之外,思想动员工作也是必不可少。为此李敬业让记室骆宾王写了一篇讨伐武瞾的檄文。

是为《讨武檄文》!

千百年来,这篇《讨武檄文》由于声调铿锵,感情愤懑,已经成为了人们争相传诵的佳篇名作,而它的作者骆宾王,虽然此时官职一个小小记室,但其文采却以久负盛名。

骆宾王,七岁那年泛舟于湖上,随口便吟出一首《咏鹅》,进入青年后成为了当时最为著名的诗人才子之一,和王勃、卢照邻、杨炯共称为“初唐四杰”。

才华横溢、饱富才情的骆宾王久有建功立业的雄心,但命运注定他和李敬业一样是个失意的人。因他性情高傲,愤世嫉俗,所以直到30多岁还只是一个白丁。一直到麟德元年(664年),李治封禅泰山,骆宾王在人们的推举下写了一篇《请陪封禅表》,得到了李治的赞扬,所以被封为奉礼郎,虽然官职不高,但骆宾王终于如愿以偿的走上了仕途。

按说经历了诸多挫折后,骆宾王应该看透了官场的凶险,从而收敛自己的性格,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骆宾王依然改不了他那高傲的性格,这样的人在官场想不遭贬黜真的很难,仪凤三年(678年)被提拔为御史没多久,就被人栽赃陷害而下狱。在狱中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在狱咏蝉》: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狱中的骆宾王借助这样哀怨的诗句表达了自己的苦闷,当时有人将这首诗送到了武瞾那里,认为这是一首反诗,请求武瞾杀掉骆宾王,但是武瞾却觉得能写出如此出神入化的诗句一定不是凡人,当她得知是出自骆宾王的笔下时,下令让大理寺重新审查此案,结果证明骆宾王是被冤枉的,出狱后被授予临海丞之职。

远离了中央权力机构,骆宾王心灰意冷,不久便辞去了临海丞的官职,从此浪迹天涯,直到他到达扬州,遇到了李敬业。

这一次骆宾王代李敬业书写《讨武檄文》,可谓是倾注了他的全部感情,字里行间都发泄着他积郁已久的愤懑之情。这篇檄文既是李敬业起兵的宣言,更是骆宾王内心悲愤的倾诉和对自己仕途受挫的强烈抗议。

檄文很快传到了武瞾那里。

对于李敬业起兵造反,武瞾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当年自己荣登皇后之位时,是李勣主持的册封大典,按说李勣也算是武瞾的支持者,现在他的孙子成了谋反的逆贼,武瞾的心中颇有感慨。

“真是世事难料啊!李勣乃开国名臣,备受太宗皇帝倚重,怎么会出了个这样的孙子!”武瞾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苦笑。

“念念他写的檄文吧!我听听他是怎样骂我的。”武瞾对内侍说道。

“这是逆贼侮辱朝廷直言,还是不读为好吧。”内侍轻声的说着。

“嗨!本后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几十年不断听到别人的骂声,其实被别人骂未必是件坏事,因为骂声可以使人坚强”,武瞾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躺在锦榻上,然后继续说道:

“人只有坚强,才能懂得怎样去对付那些凶恶的敌人!念吧!”说完后,她闭上了眼睛。

“是!”内侍轻声的应到,然后展开文卷,开始读了起来。

“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冲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平晚节,秽乱春宫,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

读到这里时,内侍抬头看了一眼武瞾,偷偷的观察着这位强势太后的表情。

“继续念!不要停!”

“入门见嫉,娥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坦白的讲,骆宾王写的这篇檄文言辞实在激烈,从武瞾出身寒微写起、什么嫉妒、媚主、败坏人伦、心如蛇蝎、残害骨肉、屠杀忠良、篡夺大权,阴图帝位等等;总之一句话,世界上所有的形容人恶毒的词语都一股脑拽给了武瞾,并且在文章的最后,还引用了西周因褒姒而亡的事例,来说明历史正在重演。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内侍就这样一直念着,一直念到这最后一句话。念完后,内侍已经是汗流满面,生怕武瞾听到这样恶毒的话语,会将自己治罪。

武瞾依然紧闭双眼,寝宫中寂静的仿佛能听见心跳声,片刻后武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轻声的问道:

“这篇文章写的很有气势啊!看来叛军在李敬业的带领下,发誓要将本后搞垮喽!呵呵呵!”武瞾有些自嘲的说道。

“不过我相信这篇檄文一定不是李敬业亲自写的,作者笔力深厚,抑扬顿挫很有规则,李敬业还不够这样的功力,本后这些年读过无数篇奏章,还这没看到过这样高水平的文章。”说完武瞾要了摇头,似乎有些遗憾。

“你知道这篇檄文是谁写的吗?”武瞾问内侍。

“听说是一个叫骆宾王的人写的。”

“骆—宾—王!”武瞾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原来是他啊!”刹那间,武瞾忽然想起了那首《在狱咏蝉》。

当武瞾重新回忆起往事时,在联系到眼下的这篇檄文,一个才华出众的志士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叹了口气说道:

“如此有才能的人流落民间,不得重用,真是宰相之过啊!”言罢,武瞾垂首凝神沉思。

“传我旨意,将这篇檄文传阅文武百官,以示楷模!”

“太后,骆宾王现在是个大反贼,您为什么还替他惋惜呢?”内侍不解的问道。

“哎……,世间难得一奇才,明君都是会惜才如金的。当年太宗皇帝就是这样,他用人不论门第、不私亲戚、不计仇怨;所以人才归顺如流水,才开创贞观一朝的盛世,太宗皇帝辛苦开创的一代政风,岂可随意丢掉?”

武瞾言罢,命内侍将檄文收起,妥善保存!

内侍退下后,武瞾火速的召宰相们进宫!

当然,武瞾召宰相们进宫,并不是责怪他们为什么不将骆宾王这样的人才早些召进宫来做官,相反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却是扬州军情紧急,需要迅速商讨对策。

武瞾虽然爱惜人才,但她更痛恨敌人!

人才为我所用,定视之为珍宝。

反之,将毫不留情的摧毁!

骆宾王,我爱你其文,但更恨你其人!如今你是我的敌人,在爱与憎之间,我将义无反顾的选择后者。

裴炎之死

在召集宰相进宫后,武瞾针对“扬州兵变”向宰相们征求了意见,其实问题的关键只有一个,就是怎样镇压的问题。宰相们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对于武瞾的心思,自然是领会的清楚,所以几乎是众口一致, 那就是出动大军,全力镇压!

就在武瞾满即将决定的时刻,一个人站了出来,这个人便是中书令裴炎。

对于宰相们的观点,杨炎持有不同意见,他认为李敬业叛乱的根源是在于想让太子李哲复位,而现在太子已经到了当皇帝的年龄,却不能行使当皇帝的权利,所以李敬业等人才造反,其实平定李敬业叛乱很简单,那就是让李哲复位。

对于裴炎的话,武瞾颇感意外!

武瞾的意外并不仅仅因为杨炎阻止了自己对扬州用兵的意图。而是她嗅出了裴炎的话语有股异样的味道。

李敬业造反虽然打着恢复李哲帝位的口号,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其实他是想推翻当今政权。对于这样的目的,身为朝廷第一宰相的裴炎怎会不知道?而现在当着所有宰相的面,杨炎说出用李哲复位的方法来平息叛乱,这等于是在断送大唐的基业。

此时此刻,武瞾已经隐隐的察觉出裴炎的心中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中书的话也有些道理,今天暂且议到这里,容本后仔细考虑之后,再做打算!”武瞾并没有立即反驳杨炎的意见,因为她需要对裴炎这个人进行重新的审视。

望着裴炎离去的背影,武瞾的心中又浮现出去年废李哲的一幕。

当时裴炎的态度很坚决,武瞾明白那是因为他反感李哲加封韦玄贞。但现在武瞾忽然想起来李哲加封韦玄贞为什么杨炎那么反感?而且立即提出要废掉李哲,当时武瞾认为裴炎是忠于自己的,而自己又和裴炎有着共同废掉李哲的目的,所以对于裴炎当时的动机,武瞾并没有过多的分析。

综合后来武瞾想要加封自己七代祖先,裴炎也是持反对态度来看,裴炎想废掉李哲的动机肯定和武瞾不同,那么结果只有一个,裴炎有自己的私心,害怕加封韦玄贞后,影响自己的地位!

“这只老狐狸,当时真没看穿他的心思!”武瞾心中暗想到。

如果事情仅仅是到这里结束,也许武瞾只是对裴炎心存不满,但正如本节的标题,裴最终身死,武瞾虽然心狠,但决定杀掉朝廷第一宰臣,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且裴炎作为顾命大臣,还有众多支持者。

为什么事情会急转直下?是什么原因让武瞾下定决心杀掉裴炎?在裴炎被杀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们还是从事件本身入手。

在武瞾怀疑裴炎的过程当中,监查御使崔察曾经求见过武瞾,并且说出了下面一段话:

“炎受顾托,身总大权,闻乱不讨,乃请太后归政,此必有异图。”

就是因为这句话,裴炎被下在狱中,武瞾命御史大夫蹇味道和侍御史鱼承晔审理此案。

位高权重的朝廷第一宰相裴炎一夜之间变成了阶下囚,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虽然目前参与李敬业叛乱的薛仲璋是裴炎的外甥,但没有人相信裴炎会参与谋反,当时除了凤阁舍人李景湛附和崔詧证明裴炎有参与谋反之外,支持裴炎的人还是多数。纳言刘景先、风阁侍郎胡元范,左卫率蒋俨、右卫大将军程务挺都为裴炎辩护。

这一切武瞾概不采纳!

10天后,裴炎被斩于洛阳都亭驿前街!

裴炎之死是武瞾改唐为周之前,牵动朝廷政局的一件大案,尤其是与李敬业扬州起兵在时间上相契合,裴炎外甥薛仲璋又参与了李敬业造反,所以裴炎之死历来为人们意见分歧,争执不一。

据《新唐书&裴炎传》记载:炎谋乘太后游龙门,以兵执之,还政天下。会久南,太后不出而止。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裴炎曾经密谋在武瞾出游龙门时,领兵突袭,拘禁武瞾,然后还政于李旦。只是因为当时下大雨,武瞾没有出行,所以没有实现。

而《朝野佥载》的记载则说得更加有模有样,说李敬业起兵之前,裴炎曾经听到过一首童谣,歌词是“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裴炎立即意识到这是说自己会当皇帝,加上反感武瞾当政,所以准备充当李敬业的内应,一起推翻武瞾。

很长时间以来,人们就是凭借这两条史料记载,加上薛仲璋是裴炎的外甥,就断定裴炎是有意谋反的。

事实上,我要告诉你,你被武瞾忽悠了!

在裴炎被杀的背后,其实隐藏着武瞾很深的动机。

坦白的讲,裴炎有自己的私心,这一点从他想废掉李哲就可以看出。但有私心并不意味着就要谋反,其实裴炎的想法并不复杂,那就是维护自己当时第一宰相的地位,所以即使不是武瞾的嫡系,她也暂时委曲求全,在实现废掉李哲的过程中,他主动向武瞾靠拢。

这只是政治强手之间的一次暂时联合,是为了实现即时利益。

而根本的常态却是当时裴炎和武瞾道不同,志不和!

作为李治的顾命大臣,裴炎的处境颇像当年的长孙无忌,唯一不同的是,他要面对强势的武瞾。

武瞾当权后,其所作所为让裴炎很是反感,例如武承嗣曾经劝说武瞾对李唐皇室成员大开杀戒,裴炎据理力争,结果是虽然保全了李唐皇室,但是在武瞾那里却降低了印象分。

我们常说人作出一个艰难的抉择并不容易,原因在于起初的设想和最后的决定并不一致。事实上,武瞾决定杀掉裴炎,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而最终下定决心整死裴炎,是因为她看到了裴炎身上具备一样东西。

威胁自己地位的势力!

我敢说,这才是裴炎之死的奥秘所在!

长孙无忌集团覆灭后,唐朝当时出现了一种窘境,那就是宰相班底不过硬,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与当时朝廷忌惮再次出现长孙无忌之类的人物有关。当时相权在皇权的限制下,已经变成了一股分散的权力,即使是李义府等颇受武瞾信赖的人,也完全没有贞观年间宰相们应有的权利。

但这种局面却在李治去世的时候有了实质性的转变。这个转变来自于李治同样面临当年李世民去世时的境况,因为当时太子李哲年纪尚轻,他也必须要进行临终托孤!

在遍视所有朝臣之后,李治选择了裴炎。

裴炎历经御史、起居舍人、黄门侍郎,调露元年(680年)入相,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在当朝大臣之中,特别受到信任和倚重。应该说裴炎为顾命大臣是当之无二的选择!

可惜李治并不像他的父亲李世民那样做的那么彻底和坚决,在选择裴炎的同时,他依然没有忘记武瞾!或许是因为武瞾过于出色和当时权势地位已经形成,反正在李治去世的时候,唐朝政局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象。

后权和相权之争!

这是中国历史很少有的现象!

因为韦玄贞事件,裴炎和武瞾暂时实现了联合,但二人的出发点完全不同,裴炎想废掉李哲是为了维护自身地位,但他依然是李唐王朝的守护者。而武瞾废掉李哲是源于自身的权势欲,虽然客观结果相同,但本质却不同。尤其是在武瞾架空李旦后,裴炎彻底看清了武瞾!

所以武瞾和裴炎之间的矛盾早晚会爆发!

终于,扬州之变成为二人彻底决裂的导火索。

纳言刘景先和风阁侍郎胡元范在裴炎下狱后,曾经对武瞾说过,裴炎是顾命大臣,很多年来一直忠心于大唐,如果现在证明裴炎谋反,那也证明臣等人是跟着谋反了。

显然这是在逼宫!

在我看来,武瞾将裴炎下狱,最初并不想杀掉裴炎,但当她看到来自各个方面的朝臣为裴炎求情,这其中有还有程务挺那样武将的时候,武瞾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裴炎原来有这么大的能量!

三十多年前,身为宰相的长孙无忌是如何反对立自己为皇后的场景,武瞾至今依然没有忘记。

如今裴炎在自己挺进最高权力的道路上,成为了第二个长孙无忌,而且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所以裴炎只有死!

只有你死,我才能真的安稳!

所以,在众多朝臣为力保裴炎的时候,那一刻已经决定了裴炎必死无疑。

裴炎是幸运的,因为很多人的力保,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同时也酿就了他的悲剧,因为力保他的人将他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还是那句话,一切源于武瞾拿不可遏制的权势欲!

裴炎的死和长孙无忌的死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裴炎更加冤枉。

“兄弟官皆自致,炎无分毫之力,今坐炎流窜,不亦悲乎”,这是裴炎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在这之后,先前凡是力保裴炎的人,全都受到武瞾的惩处!

继武氏兄弟、李唐皇子之后,以裴炎为首的保唐宰臣成功的被武瞾打击掉。

不过对于武瞾而言,内患已止,外患依旧!

反击

李敬业在扬州城越做越大!

他已经立下誓言,要与武瞾血战到底。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得知武瞾剥夺了他的官爵,恢复了他的本姓“徐”,还掘了他的祖坟,劈棺鞭尸!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恢复了本来姓氏的徐敬业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负担,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率领大军,一步步的逼近最终的目标——洛阳。

徐敬业本来有这个信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忽然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顺利。

徐敬业本来以为凭借着《讨武檄文》,自己振臂一呼,肯定会一呼百应,但出乎意料的是,当他率军走出扬州城时,只有楚州司马李崇福携山阳、盐城、安宜三县来降。最重要的是针对未来如何行军的问题,内部出现了分歧。

魏思温认为既然打出的口号是匡复唐室,就应该全速进军直取洛阳。而薛仲璋则认为应该采取稳扎稳打的方式,首先南下攻取金陵(今江苏南京),因为金陵有长江天险作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然后以金陵为根据地,在挥师北进,进军中原。

仔细分析两个人的建议,应该说是战略和战术的阐述。

魏思温强调的是战术,而薛仲璋强调的是战略!

两个人的观点都没有错,但是综合李敬业当时的实力,应该说魏思温的意见最可行,因为和朝廷军事实力对比,徐敬业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待朝廷做出任何应对之策,直捣洛阳。

而金陵作为重镇,攻打一定会遭到顽强抵抗,如果一时不能攻取,可能会陷入朝廷大军的合围。

仔细分析,优劣即分高下!

但徐敬业偏偏选择了金陵!

只因为一个原因,攻下金陵可以据地称王。

在称王极大诱惑面前,徐敬业将兵马分为两路,一路由唐之奇率领,职责是保卫大本营扬州,一路由他亲自率领,首先攻取通往金陵的必经之地润州(今江苏镇江)。

兵法云:用兵合则强,分则弱!

徐敬业的失败在那一刻早已注定!

润州距离扬州四十八里,刺史李思文是徐敬业的叔父,虽然叔侄二人很多年没有来往,但在徐敬业看来,凭借叔侄这种血缘关系,拿下润州应该不成问题。事实上徐敬业在到达润州之前,曾经给叔父修书一封,希望叔父能够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李思文一口回绝了他。

因为李思文是个正统观念很深的人,何况自己干好了还会有升迁的机会,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必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里去干造反的买卖!

处境不同,决定了想法不同!

遭到回绝的徐敬业不在顾及其他,率领数万大军全力猛攻润州,李思文虽然忠心可嘉,无奈兵力少的可怜,抵抗没多久便兵败城破。

润州被攻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城,武瞾随即命令李神通之子李孝逸为左玉钤卫大将军、扬州行军大总管,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润州平叛。

魏思温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

面对李孝逸三十万大军的到来,徐敬业心中很是没底,在经过慎重的思考后,他决定撤出润州,回兵江北,将主力部队部署在高邮(今江苏扬州西北),同时命令弟弟徐敬猷进驻淮阴(今江苏淮安),部将韦超、尉迟昭屯兵都梁山(今江苏盱眙都梁山),三路兵马摆开阵势,准备与李孝逸拼一场阵地战!

事实证明,徐敬业的部署完全错误!

李孝逸在进入江苏后,先锋部队在临淮(今江苏泗洪)首先与徐敬业接战,由于初来乍到,加上轻视的因素,先锋部队接连受挫,这让李孝逸有些胆怯,于是他打算就地安营扎寨,暂停进军。

为此,遭到了参军魏元忠的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徐敬业起兵虽然势大,但在当地的群众基础很薄弱。而且太后是出于信任,才将平叛的重任交给李孝逸,如果长时间没有结果,太后一定会给李孝逸安上个畏缩不前的罪名。

李孝逸是个聪明的人,充分继承了父亲当年作战时的灵活头脑,他接受了魏元忠的建议,率领部队首先向都梁山发起了进攻,部将马敬臣出战告捷,斩尉迟昭于都梁山。

李孝逸终于尝到了甜头,但都梁山依然有韦超把守,李孝逸明白现在还未到高兴的时候,而且部下对于是继续进攻都梁山,还是选择下阿溪、淮阴作为进攻对象有着不同意见,现在摆在李孝逸面前的是如何决策的问题。

决战

坦白地讲,都梁山由于地势崎岖,并不适合大估摸的阵地战,而且李孝逸的三十万大军基本都是骑兵部队,进攻都梁山这样的地势,并非擅长。

所以接下来这场仗该如何打,部将们产生了分歧。

有人认为应该进攻高邮,直接寻找徐敬业的主力部队决战,这样都梁山、淮阴两地便成了孤岛,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而有的人则主张继续攻打都梁山,因为首战告捷,士气正旺,不能给韦超以喘息的机会。

面对部将们的意见,李孝逸犹豫不决,在他看来,哪种意见都有道理,但似乎并不完美,于是他将问题抛给了魏元忠。

魏元忠的意见是先攻徐敬猷!

在魏元忠看来,徐敬业的全部精锐都在高邮,朝廷大军远道而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如果贸然进攻未必会有胜算。而徐敬业部署的这三路兵马,其中最薄弱的当属驻守淮阴的徐敬猷。

原因在于淮阴距离高邮路途较远,徐敬业鞭长莫及。最重要的是徐敬猷是个赌徒!

一个赌徒带兵镇守军事要地,如果不失败那实在是没有天理了!

集中优势兵力,先捡最弱的打!

李孝逸在下定决心后,留下部分兵力继续包围都梁山,便带着精锐骑兵急速赶往淮阴。

可以想象,当一个赌徒在战场上遇到一位战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淮阴之后,便是高邮!

高邮在扬州的西北不远处,换句话说朝廷大军已经逼近徐敬业的老巢,面对如此境况,誓将武瞾拉下马的徐敬业决定坚守到底,在最初的时候,战况对于徐敬业来讲确实是十分有利的。

由于求胜心切,李孝逸在到达淮阴后,在没有经过认真备战的情况下,决定趁黑夜派出后军总督苏孝祥,率兵五千乘小舟渡过下阿溪进攻徐敬业。遗憾的是苏孝祥并不是个擅长进攻的战将,加上黑夜无法辨明敌情,所以在渡过下阿溪后,便遭到了徐敬业数万大军的包围。

结果是苏孝祥战死,副将成三郎被擒,五千人马损失殆尽!

消息传到李孝逸那里时,他差点没背过气去。对手就在眼前,刚刚打了一个照面,对方就来个下马威,这让李孝心中很不爽。

显然在经过这次失利后,李孝逸有些心虚,于是他又想引兵暂退,以避敌军锋芒,然后寻找有利战机再战!

问题关键是,何为有利战机?

事实证明,有利的战机是主动寻找的,而且是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去观察发现的。

这一点,魏元忠就做的很好。当他听到李孝逸又想撤退时,便急忙向李孝逸献策。在魏元忠看来,打败徐敬业并不困难,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对朝廷大军相当有利的条件。

风向!

当时正值隆冬时节,刮的是西北风,而朝廷大军正在下阿溪的西北方,也就是说此时的风是刮向敌军的。

这就足够的!

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赤壁之战,为我们很好的诠释了火攻的威力。

古人能用,我们为什么不能用?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李孝逸派出一小队士兵渡过下阿溪,在岸边的芦苇丛里放起了大火。

“着火了!着火了!”当徐敬业的士兵看到芦苇丛中火光漫天时,顿时慌乱起来,或许是连日来迎战朝廷大军,让所有人精神过于紧张,火光四起时,军心一下子大乱。

霎那间,在看到敌军阵脚已乱时, 李孝逸借助风势,率领大军立即渡过下阿溪,直扑徐敬业中军大营,一阵冲杀过后,徐敬业的人马已经溃不成军!

面对如此窘境,徐敬业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再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明白失败已经无可挽回,但是他并不死心,乱军之中他带领几十名亲兵杀出重围,向东北方逃去。

只要活着,我依然会东山再起!

这是徐敬业当时最直接的想法。不可否认,徐敬业虽然大败而逃,但他依然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东渡投奔高句丽。

可是命运并没有眷顾这个意志坚定者,当他走到海陵县(今江苏泰州)时,因遇到大风,不能及时渡海,结果被急欲邀功赎罪的部将王那相杀死,陪同一起赴死的还有徐敬猷、骆宾王等人。

徐敬业的叛乱轰动一时,起一州之地,拥兵数十万,占据三州,号令天下。是唐朝开国以来首次大规模的叛乱。与后来的唐朝的N多次起义、叛乱不同,徐敬业做为开国名臣之后,打出的口号是“匡复唐室”。

就是这样的口号,千百年来让很多人对他报以同情的态度,但事实却徐敬业的叛乱并不得人心,因为当时唐朝建国已经70余年,百姓早已安居乐业,对于朝廷的权利斗争,并不感兴趣。从这一点来看,也能说明武瞾虽然身陷权利斗争,但治国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徐敬业虽然最初声势浩大,但历时四十余天,终究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不得民心者,终究得不了天下!

当时朝廷的麟台正字陈子昂曾经评价过扬州叛乱:百姓思安久矣,故扬州构逆,殆有五巡,而海内晏然,纤臣不动!

没有带来疾风骤雨,也没有留下点点露珠,如风吹云雾般的飘散于天际!

警告

平定徐敬业的叛乱让武瞾很是得意,为了庆祝胜利武瞾特意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的宴会。在宴会上武瞾喝了很多酒,当脸色泛起红晕时,所有人都在恭维她青春常驻。

的确,此时六十一岁的武瞾,由于平常十分注意保养,所以看起来显得并不衰老。当然除了保养,这也与她很多年来练就了宽广的胸怀有着很大的关系。几十年来,她一直在政治风浪中挣扎、搏击,宫廷斗争的险恶环境锤炼了她的意志,似乎也强健了她的体魄。

但作为万众瞩目的她,是不可能完全放下某些事情的,表面上看起来她总是显得轻松、愉快、怡然自得,但她的心中却是一个不平静的世界,她时刻没有忘记和停止过政治上的精心构画,每天都在思考如何给她的敌人以无情的打击,以便清除任何一点的潜在威胁!

此刻在这场宴会上,一个新的计划在她心中形成了!

三天后,洛阳乾元宫里,一场没有歌舞、没有酒宴、没有欢声笑语的朝臣集会开始了。武瞾端正坐在御座上,用逼人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敢抬头仰视她的目光,气氛紧张的让人有些窒息。

“本后自亲政以来,自以为无负于诸卿,无负于天下,众卿觉得呢?”武瞾的语气有些尖刻。

“太后功高德厚,天下尽知!”所有人一齐跪倒在地,应声答道。

武瞾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朕侍奉先帝二十余年,心忧天下。众卿的富贵是本后赏赐给你们的,天下人的太平,是本后努力的结果。先帝驾崩后,将天下托付于本后,本后唯恐不能上承天意,下顺民愿,所以尽量爱护百姓和重卿,可是众卿为什么偏偏辜负我呢?”

说完后,她便用凛冽的眼神环视所有的大臣,似乎要猎杀每一个人!

朝堂之下一片寂静,大臣们低头屏息,谁也不敢吱声。朝臣们明白,太后发怒,一定事出有因,在此之前裴炎、徐敬业等人刚刚被杀,今天太后发怒,显然是以裴、徐二人为例,对所有人进行训诫!

很长时间以来,大臣们实在是太了解这位强势太后了,每一次除了对政敌的成功镇压之外,还要利用一切机会对所有的大臣进行训诫,显然,这位强势太后不放心每一个人。

果然,在大臣们心里反复揣摩的之际,武瞾开始切入正题。

“你们中间有先朝老臣,可是像裴炎那么倔强的人有几个?你们中间也有很多名将之后,可是有徐敬业那么胆大妄为的吗?他们与本后为敌,本后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杀掉。敢问诸位谁能比他们更厉害?如果没有,就请你们老老实实的,免得身败名裂,贻笑天下!”

武瞾的话语铿锵有力,犹如重锤一样敲击在朝臣们的心上,他们浑身颤抖,大汗淋漓,高声说道:“太后天威,臣等愿效犬马之劳!”

这个女人无畏的气概,那藐视一切的神情,足以让任何人臣服在她的面前!

武瞾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她早已经习惯于大臣们那恭维的话语,在她看来,除了话语要有震慑力之外,还必须要用行动去敲击每个人的心灵。

于是在集会之后,他带着所有朝臣前往一个很久没有人去的朝堂,之所与要去那里,是因为裴炎、徐敬业的首级在那里。

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借着光亮,所有人依稀可以看到堂前摆放着两个人头,虽然那人头早已经不再流血,但殷红的血光似乎依旧闪动在每个人的面前。

这是带血的教训,是令人胆战心惊的警告。

一切人,不论是多高的地位和名誉,与本后为敌者,必定付出血的代价!

“回宫”!空旷的朝堂里刺耳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立即像得到赦免令一样,跟着武瞾急速走出朝堂,随着厚重大门的关闭,一切归于平静。

……

用“人头“现身说法的警告大臣,在武瞾看来这是自己独有的创意,而且这种做法产生的强大震慑作用让武瞾感到十分满意。

但在朝臣们散去后,静下心来的武瞾似乎觉得还缺少些什么,徐敬业叛军的呐喊声、刀剑的撞击声似乎依然回响在耳畔。她清醒的认识到,李唐皇族的势力依然不可低估,他们绝不会甘心服从于她这样一个出身并不高贵的女人统治之下。

现在的偃旗息鼓,绝非已经销声匿迹!

在武瞾看来,自己虽然身居高位,,但远非达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理想状态,她的身边依然布满了荆棘和陷坑。

所以,宁为天下尊,斗争不能停!

独怆然而涕下

徐敬业的叛乱虽然已经平定,但武瞾从中却总结出了一条深刻的教训,那就是上情下达的重要性。徐敬业这样一伙官职级别很低的人居然在扬州扯旗造反,而朝廷居然在敌人已经聚众十万之后才得知消息,这件事充分暴露出朝廷之外各地方反应的迟钝,以及由此而导致的情报梗塞。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依然会是隐患!

为了有效改变这种情况,垂拱二年(686年),武瞾下令制造了四个铜匦。所谓铜匦就是类似于四个信箱之类的盒子,武瞾名人将四个铜匦分别置于朝堂的四周,东边为“延恩匦”,用来投放劝农务本以及吏治的信件;南边为“招谏匦”,用来投放批评朝政得失意见的信件;西边为“申冤匦”,专门为有冤者投诉伸冤;北边为“通玄匦”,专门搜集天象灾变或军事机密之类的报告。

为了管理好四个铜匦,武瞾设立专人来管理,每天的投书都要在傍晚之前进行分类和整理,然后进呈给武瞾。

四个铜匦的设立对于武瞾能够更多的了解朝政和民情,起到了积极作用,但这四个铜匦却无法和另一个铜匦相比。

这个铜匦的名字叫告密匦!

徐敬业的叛乱依然让武瞾心有余悸,在武瞾看来,仅仅设立四个铜匦,还不足以让她了解每一个地方的动向,要做到对各地的动向全都了如指掌,告密之风应该大力提倡,于是告密匦应运而生。

由于告密者身份的特殊性,为了保护告密者的安全,告密匦的制作方法有别于其他三个铜匦,具体就是中间分围四隔,各开一个小洞,信件可入不可出,只有管理告密匦的专人才能打开,而这个人直接接受武瞾的领导。

除此之外,武瞾还规定,凡事有进京告密的人,任何人不得阻拦,兵切各地官府应予以保护,告密之人沿途享受五品官的待遇。如果揭发的事情属实,将破格提拔,授予官职,如果不属实也不追究责任。

有人说,武周统治特色在于告密之风,我要说告密之风兴于此时!

从“人头警告”到“告密匦”的设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武瞾的创意的确是不少。武瞾大开告密之门,的确让她比以前更加了解各地的动向,但这却让大臣们胆战心惊,但是很多人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先前的人头警告依旧历历在目。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总不会缺少个别者,在告密之风盛行的那段日子里,有一个胆大的年轻官员,居然给武瞾上了一道奏疏,大加指责告密之风的害处。

这个人就是我们前边提到过的,时任麟台正字的陈子昂。

陈子昂,字伯玉,四川射洪人,文明元年(684年)中进士,因为善诗书,颇受武瞾的赏识,官拜麟台正字时,年二十四岁。可谓是年轻有为。

陈子昂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但是有才华并不意味着会做官,在武瞾大开告密之风,所有大臣全都沉默不语时,年轻的陈子昂凭借着书生意气果断的站了出来,他在奏疏中指出,现在告密成风,很多人都被诬陷入狱,如果这样下去恐怕天下再难安定。当年隋朝的杨玄感作乱,时间并不长就被平定了,但是隋炀帝却因此大开杀戒,致使天下大乱,以至于丢了江山,希望太后杜绝告密之风,避免再生祸乱!

不可否认,陈子昂的上书言真意切,但却丝毫没有打动武瞾,原因在于年轻的陈子昂并不懂得武瞾作为一个女人,这些年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权术能够走到今天,她是多么的在意所得到的一切。

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年轻的陈子昂当然不会明白这些!

陈子昂的上书就这样被武瞾束之高阁,在我看来,能够保住性命,陈子昂已经实属幸运。

自此,陈子昂开始渐渐受到了武瞾的冷落,但耿直的他依然没有放弃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官员所抱有的理想。后来他因为直言敢谏,一度为武瞾视为“逆党”而被下狱,官场失意的他,心中充满了苦闷。

这样失意的人生状态,一直持续了十几年,在这期间陈子昂只有通过诗歌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苦闷和烦躁,由于本来他就善诗文,加上内心深处颇多感慨,所以陈子昂留给世人的财富并不是他做官时有多大的政绩,而是他一生写的那400多首诗。

万岁通天二年(697年),陈子昂跟随建安王武攸宜北征契丹,由于战况不利,陈子昂请求遣万人作前驱以击敌,被武攸宜拒绝。稍后,陈子昂又向武进言,结果被固执的武攸宜贬为军曹。

忿忿不平的陈子昂自感报国无门,苦闷之下他登上了蓟北城楼(今北京境内),在遍览壮丽山色之后,他慷慨悲吟写下了组诗《蓟丘览古》七首。

其中第六首《邹衍》是我最喜欢的:

大运沦三代,

天人罕有窥。

邹子何寥廓,

漫说九瀛垂。

兴亡已千载,

今也则无推。

悲愤的陈子昂用一种强烈的进取精神,追思古人的丰功伟绩,并对道德、命运等一系列根本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因此,这组诗也是陈子昂实践其提倡的“兴寄”、“风骨”理论的代表作品。

也许在陈子昂看来,这样的诗句还不足以表达出自己的全部情感,和对古人的追思之情。稍后,震惊千古的《登幽州台歌》应运而生: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千百年来,这首短诗以情满宇宙,气盖天地,高亢悲壮的格调彪炳诗史,人们在诗中仿佛看到了矗立于幽州台上的高大身影。也感受到了那孤独遗世,苍茫落寞的情怀。

圣历元年(698年),陈子昂因父老解官回乡。父死居丧期间,权臣武三思指使射洪县令段简罗织罪名,加以迫害,使之冤死狱中。

诗人终究没有摆脱悲剧的结局,或许正是因为悲剧结局反而衬托出了千百年来陈子昂作为诗人的价值!

独创然而涕下!

是的!因为他的遭遇,更因为他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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