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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用兵日本——冤狱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4 12:22:51 0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语出《孟子·告子下》)

老天爷将再一次把重要的任务交给金方庆,但是在这之前,会把他先投入监狱,好好折腾一番,甚至还让他到鬼门关前走了几趟。

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是一封匿名信。

准确地说是一封投到元朝派驻高丽的达鲁花赤石抹天衢手中的匿名信。在这封匿名信里,举报人爆料说:“贞和宫主(王愖的前王妃,元朝公主忽都鲁揭里迷失下嫁王愖后,便被降格成为宫主)因为失宠而怨恨忽都鲁揭里迷失王后,悄悄在宫内豢养女巫诅咒王后。不仅如此,高丽王室齐安公王淑、侍中金方庆等四十三名大臣还图谋不轨,又想重新跑上江华岛去破坏元朝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

匿名信这东西从来都是双刃剑,既可以是忠良之士揭露黑幕的有力武器,也完全可能成为奸邪小人诬陷忠臣义士的害人凶器。

契丹人石抹天衢秉持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原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话不说,按着匿名信里列出的名单就把上至贞和宫主、王淑,下至金方庆、朴恒等“涉案人员”全部抓进了监狱,还紧急把金丘、柳璥这些高丽的高级文官叫来,让他们连夜审问,一定要查出个究竟来。

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究竟,自然也难以审问出有价值的线索。石抹天衢无奈,只得搬动王后大驾,让她亲自来审讯这些嫌疑犯——事关重大,而且还是直接针对您老人家的,所以您得亲自来抓这事儿!

忽都鲁揭里迷失王后正要按他说的去做,不料却引发了一起相当严重的群体事件——稀里哗啦跑来一大群高丽的文武大臣,他们集体到王后面前请愿,为首的正是监修国史柳璥。

不要以为这个“监修国史”就是个干写写大事记之类工作的小人物,在那个“皇帝也要怕史官”的年代,修史可是一项十分神圣而重要的工作,监修国史这个职位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是由宰相级别的元老重臣兼任的。

其实柳璥并不是用双脚走到公主面前请愿的。为了表示恭敬和诚恳,他是双膝着地走过去的(膝行而前)。在公主因他的反常举动而惊愕的瞬间,柳璥开始了他彪炳史册的演说:

“这一百多年,我高丽屡屡出现大臣专权,如果有人举报某某有罪,权臣往往不问是真是假或者孰轻孰重就进行诛杀,割人脑袋就如同割草一样。其结果是人人自危,朝不保夕。好在老天保佑,那些滥杀无辜的权臣已经全部被剪除,皇帝陛下又送仁慈的公主殿下前来我国与我王共同治理国家,我们相信不会再重蹈以前权臣擅杀的覆辙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臣下恳请殿下好好分辨那封匿名信上内容的真假。我国人少物少,境内又到处都屯驻着上国的兵马,还有谁胆敢再逃入海岛?一封连名字都没有留的匿名信又如何值得相信?如果因为相信了它而将忠良之臣治罪的话,像我们这类人,明天恐怕也会为匿名信所害吧?到时候谁还敢尽心竭力地为公家办事?贞和宫主诅咒您的事情也很容易就能辨明真伪——自从王后殿下来到敝国,老百姓安居乐业,个个都感念皇帝陛下的恩德,感激之情深入骨髓。(贞和宫主)如果因为私怨而诅咒您,公正的神灵一定会将惩罚降临到诅咒者的身上!”

与严密的辩词和诚恳的语调相呼应的,是柳璥的表情——从嘴里迸出第一个字开始,他的鼻眼泪涕就一下子全出来了,可谓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如果生在现代,柳璥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辩护律师!

忽都鲁揭里迷失王后是一位普通的善良女子,她被柳璥的言行深深打动,一挥手将抓起来的人全都释放了。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更大的危机还在等待着金方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匿名信的制造者们也终于从幕后走上了前台,他们的名字是:韦得儒、卢进义、金福大。

韦得儒,文永之役时任高丽三翼军左军使金侁麾下知兵马事。在那场战役中,他的直接领导金侁竟然当着他的面掉到海里给淹死了,而他却没有采取半点援救措施。战后,金方庆以他不救主将为由,削去了他的官职。

卢进义,官任郎将,曾经跟随金方庆讨伐珍岛。要说跟随在领导身边外出打仗,那还不努力表现?可这位卢大人偏偏对建功立业不感兴趣,专干趁火打劫的勾当,抢到了大量金银财宝。不过呢,他白忙活了一场,金方庆把他抢到的财物全部充了公。金福大的情况和卢进义差不多,也是征讨珍岛的时候不好好打仗只是倾心于打家劫舍的家伙。

这三个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对金方庆的不满。要问这三人又是如何搭上线的,还得先从一场酒会说起。

一日,金方庆去硕州拜会忽敦。在会见结束后返回开城途中,船泊碧澜渡,在京武将都前往码头迎接。酒宴之上,卢进义想和金方庆套套近乎,改善改善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便端着酒杯去金方庆桌子旁准备敬酒。金方庆麾下将领们一看,我们都还没开始敬我们老大的酒呢,怎么就轮到你这家伙先来了?于是纷纷不让。卢进义辩解道:“你们和我不都一样吗?还分什么谁先谁后?”金方庆的养子韩希愈更是对金方庆说:“请父亲大人不要喝这种不懂道理的人敬的酒。”气得卢进义咬牙切齿。在一旁听得真切的韦得儒其实早就看不惯韩希愈了。韦得儒因为在文永之役中主将溺死丢了乌纱,而韩希愈回来却因为先锋之功而加官晋爵,两相比较,倍感凄凉。

借着酒劲,他把对韩希愈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一起出去打仗,回来我被撤职而你得奖赏,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是立下军功的,而你眼睁睁看着主将淹死都不援救!”韩希愈毫不示弱。

“那么大的风浪你能救?再说了,你又立下了多不得了的军功?不过是有个过硬的靠山,而我没有罢了!”说罢,他做出了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雷得外焦里嫩的举动——只见他把头一低,径直朝韩希愈胸前撞去!

可惜韦大人头上并没有长角,而韩希愈也不是傻站着让他来顶的木头桩子。只一闪,韦大人便扑了个空,一头栽在地上,引得围观的醉鬼们一阵哄笑。

韦得儒更觉没有面子,到处告韩希愈的状,说韩希愈欺负他。当然,没有人理会他,金方庆更直截了当,“你自己喝醉了乱来,这事我可不管。”

旧恨未泯,又添新仇,卢进义、韦得儒这几个人算是恨透了金方庆。

好人聚在一起叫团结,坏人聚在一起叫勾结。共同的敌人终于使他们勾结在了一起,时常秘密聚会商量怎么样才能扳倒金方庆,而他们最初的研究成果就是那封匿名信。

可恨的是好不容易炮制出来的匿名信竟然轻易就被柳璥那老东西给废了。看来,这次得和金方庆彻底扯破脸皮拼个鱼死网破了。

在又一次聚会研讨之后,一张看起来言之凿凿的检举信摆在了忽敦的案桌上。最关键的是,这次是实名举报。

信中列举了金方庆及其“党羽”的七条罪状,原文如下:

罪一,方庆与子金恂,婿、义男(干儿子)韩希愈,及孔愉、罗裕、安社贞、金天禄等四百余人谋去王、公主及达鲁花赤入江华以叛;

罪二,东征之后军器皆当纳官,方庆与亲属私藏于家;

罪三,造战舰置潘南、昆湄、珍岛三县,欲聚众谋叛;

罪四,自以其第近达鲁花赤馆,移居孤柳洞;

罪五,国家曾命诸岛人民入居内地,方庆父子不从,使居海滨;

罪六,东征之时,令不习水战者为艄公水手,致战不利;

罪七,以子守晋州,幕客田儒守京山府,义男安迪材镇合浦,韩希愈掌兵船,拟举事响应。

《高丽史》里面一直说韦得儒他们搞出来的罪状一共有八条,可是我拿着放大镜找也只找到了七条。

想必那个年代驻扎在朝鲜半岛的蒙古人的神经一定是绷得很紧的,毕竟在以前高丽有过杀掉七十二名达鲁花赤然后躲进江华岛的前科。忽敦一看到这封检举信,也顾不上核实信中所言是否属实,连忙点上三百亲骑跑到达鲁花赤府,拉上达鲁花赤石抹天衢就径直冲进了高丽王宫。

王愖和王后其实早知道金方庆等人是被冤枉的,可是没办法,元朝在高丽的军政一把手可都找上门来了,只得又把嫌疑者们抓了起来,让朝中重臣和忽敦、石抹天衢他们轮班突审。不过这一次,他们多了个心眼,把与韦得儒一起联名告状的其他人也请来当庭对质。

一对质就有人现出了原形。在检举信中附署的宫得时等四个人当场坦白:“我们几个连字都不认识,是韦得儒跟我们说,如果我们和他一起联名写信就可以升官发财,所以我们才依样画葫芦跟他一起署名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与金方庆一同站在被告席上的金天禄顿时忍不住当庭大骂:“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攻打珍岛的时候韦得儒和卢忠义两人犯法,赃物被金方庆没收,你们不满的也就是这件事罢了。现在还造谣诬陷大臣,老天不杀你们算是瞎了眼了!”

当庭对质的时候,韦得儒还干了一件可以被视为画蛇添足的事。轮到他的时候,他说道:“金方庆曾经对我说过‘汝等助我,当尽歼官军,入据海岛’的话。”末了,唯恐别人不信,还强调一句,说他可以和金方庆当庭辩论。金方庆武将出身,本就不善言辞,加上一大把年纪了却遭受这等不白之冤,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主持辩论的柳璥可是个明白人,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韦得儒话里的逻辑错误:“你列了那么多条罪状来告发金方庆,但是刚才你说的那条最严重,这么有分量的罪状为何先前不写在检举信里面?”

审到最后,连“告状三人党”中的金福大也撑不住了,宣布和韦得儒、卢进义划清界限,说联名告状并非本意,都是韦得儒逼的。

案子审到这一步,已经很清楚了。除了第二条罪状之外,其他的都毫无根据,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韩希愈等十二人确实在东征日本归来以后没有及时将盔甲交给府库封存,而是带回了家中。这甲胄虽然是防护用具,但好歹也算是“军器”的一部分,所以王愖把韩希愈等十二人以藏甲之罪拖来打了屁股,再一次把金方庆在内的所有“涉案人员”全都释放了。

短短数日之内被捕入狱两次,又两次都以无罪释放收场,已经属于十分乌龙的事情了。但命运偏偏要继续和金方庆这位已经六十五岁高龄的老人开玩笑。此前的“告状党”们都还是小人物,金方庆的BOSS级对手即将登场。

金方庆的事情传到了洪茶丘耳朵里。

洪茶丘是谁大家还记得吧?没错,就是被高丽人视为瘟神的那位元朝派到朝鲜半岛当“总督”的高丽军民总管大人。洪茶丘听说了金方庆的事情,继续发扬多年来唯恐高丽不乱的精神,很快就把这事捅到了元朝的中书省。其结果自然就是忽必烈亲自过问此事。

金方庆,在高丽王愖还罩得住你,现在大老板亲自过问了,你要么擦干净脖子准备挨刀,要么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

忽必烈高度重视此事,立刻要求高丽成立以洪茶丘、忻都、王愖及公主四人为成员的专案组,对金方庆谋叛一案进行彻底调查。在第二次东征日本已经如箭在弦的时候,高丽怎么能够再出这样的乱子!

就这样,金方庆完成了人生的“三进宫”,再一次被“请”进了监狱。为了让金方庆招供,洪茶丘想尽了办法,刑讯逼供那是家常便饭——用铁链捆住金方庆的脖子,再钉上厚重的枷锁,把老人家打得遍体鳞伤。春寒料峭,洪茶丘让人扒掉金方庆的衣服,让他戴着枷锁在冰天雪地中“裸立终日”,皮肤冻得乌黑青紫,“冻如泼墨”。王愖见了实在不忍心,对洪茶丘说:“过去我和忻都早就讯问过他了,事情很清楚,何必再问?”洪茶丘根本不予理睬,继续我行我素搞他的那一套。

金方庆心里很清楚,如果此时屈打成招,以他对洪茶丘的了解,唯有死路一条。只有一口咬定绝无反叛之事,方可以死求生。当然,如果自己不幸被洪茶丘折磨致死,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他对所有来审问他的人都说了同样一句感人至深又意志坚定的话:“小国戴上国如天,爱之如亲,岂有背天逆亲,自取亡灭(之理)?吾宁枉死,不敢诬服!”

金方庆是“不敢诬服”,而洪茶丘却是“必欲服之”,其结果就是金方庆被洪茶丘祭出来的各种刑具折磨得死去活来,上刑的时候经常因为疼痛难忍昏厥过去,被冷水泼醒以后接着受刑。

金方庆始终不愿“认罪伏法”,怎么办?这可是忽必烈亲自督办的案子,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吧。洪茶丘故意让王愖的手下给他们家主子带话:“现在天气这么寒冷,想必国王殿下也问讯累了,如果金方庆肯认罪,也就是流放他一个人的事,对国家来说也没有什么大坏处嘛。”

王愖确实也不忍心看着金方庆继续遭受这样的折磨,专程到牢里看望他,劝说道:“天子仁慈圣明,一定会弄清楚这件事的真实情况的。洪大人也说了,功过相抵罪不至死,最多就是个流放,你何苦非要这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金方庆真是条硬汉,断然回答道:“殿下何必如此?臣下起自行伍,现在已经位居宰相,哪怕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答国家的恩情,怎么能因为爱惜自己的身体而辜负国家社稷呢?”他把目光转向洪茶丘,轻蔑地表达了自己“要杀要剐随便,屈打成招免谈”的态度(欲杀便杀,我不以不义屈)。

够得上判死刑的罪名一条都没有找到证据,实在没办法,洪茶丘只得硬生生以“私藏甲胄”的罪名把金方庆流放到了大青岛,把金方庆的儿子金恂流放到了白翎岛。

被高丽百姓视为国民英雄的金方庆不明不白遭受流放之刑,史载高丽人“皆遮道泣送”。但洪茶丘觉得很不过瘾,就这样放他们爷儿俩到岛上去悠闲度日可不符合他洪大人的一贯作风。

他再次向忽必烈打金方庆的小报告:“金方庆囤积谷草,建造军船,多藏兵甲,图谋不轨。应该把他全家老小都押送到大都来罚做奴隶,把他家名下的田产全部没收以充屯兵田。”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洪茶丘与金方庆有任何的私人恩怨,我所知道的仅仅是洪茶丘这一辈子就专门跟高丽人过不去。高丽人怕什么,洪茶丘就要给他们来什么。借着打金方庆小报告的机会,洪茶丘还上书忽必烈,请求在高丽王京以南各个要害之地置军防戍,还请求在高丽各地州郡全都派驻达鲁花赤,以进一步加强元朝对朝鲜半岛的军事、政治控制。

“金方庆以藏甲获罪,他私藏了多少甲胄?”

“四十六副。”

“金方庆凭着这四十六副甲胄就敢谋反吗?”忽必烈是明白人,自然不会听风就是雨,他把洪茶丘的小报告扔了回去,继续说道:“高丽州县的租赋都得依靠漕运才能输送到王京,造船积谷又有什么可疑的?我还听说,人家金方庆在王京新修了房子,想要造反的人何必在那儿修房子?”他要高丽国王王愖待天气转暖春草初长以后亲自到大都走一趟,这事儿如何了结,届时再见分晓。

此时“告状党”的骨干们已经团结,哦不,应该说是勾结在洪茶丘这棵大树周围,韦得儒、卢进义继续给洪茶丘支招:“高丽开设了谈禅法会,据我们所知,这个法会是专门用来诅咒上国的!”

洪茶丘又如获至宝,跑去告诉达鲁花赤石抹天衢,又写奏折把这事儿往中书省捅。

不过这一次,他的小报告直接就被中书省的平章政事哈伯给退了回来,还丢下一句话:“这等小事还需要让圣上知道?你别管了,上次陛下不是让王愖自己来汇报吗?”

七月,王愖夫妇与金方庆父子应召入元,在开平府(今内蒙古正蓝旗东闪电河北岸)见到了正在上都避暑的忽必烈。王愖将洪茶丘所举报的金方庆谋叛一事进行了详细汇报。王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不但指出了韦得儒、卢进义等人证言的自相矛盾、不合逻辑之处,还搬出了达鲁花赤所记载的原始文件,证明金方庆于某时正在某地从事何种工作因此不可能在韦、卢等人所说的当时出现在当地发表谋叛言论等等。最后对洪茶丘新举报的一条罪状“开设谈禅法会诅咒上国”一事进行了解释,说这个法会在高丽建国之初就已举办,三百六十多年来都是如此,每隔三年就在孟春时节举办一次,根本不是为了诅咒元朝。

在金方庆这件事上面,王愖对洪茶丘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好不容易见着忽必烈一面,不趁机把这个瘟神撵走可真难解心头之恨。

当然,王愖在领导面前是讲究说话方式的。首先,他向忽必烈表达了一片忠心:“日本岛夷,恃险不庭,敢抗王师,臣自念无以报德,愿造船积谷,声罪致讨。”他深知,忽必烈当前最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日本问题。而在这个问题上,你忽必烈从某种程度上不还得仰仗我们高丽多多出力吗?这事儿我给你办好,别的事您老人家就别多操心了如何?

在获得了忽必烈的嘉许之后,他终于拐弯抹角说出了他想要表达的重点:

“陛下将公主下嫁于我,抚以圣恩,小邦的老百姓才有聊生之希望。但是洪茶丘在我那里整天指手画脚,我实在很难办啊。他只管军事还可以,却处处干涉我的工作。陛下如果真要驻军于我国,可以派达达人、汉人来,洪茶丘这个人,可不可以调走?”

“这事儿容易啊!”没想到忽必烈轻轻松松就答应了,但接下来忽必烈引经据典的一席话彻底把王愖带进了云里雾里:“历史上只有尧、舜、禹、汤这极少数君主能够行帝王之道,而之后则君弱臣强,甚至于君主的衣食都要仰仗臣下供养。过去曾经有个君主,想吃羊肉都得臣下愿意给他的时候,他才能吃到,不给他,就是想吃都吃不到。”忽必烈顿了顿,又举了一个最近的例子,接着说道:“南宋贾似道擅权,要宋度宗休掉他的爱妾。哪里有主君如此畏惧臣下甚至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的道理?”忽必烈的话最后落到了王愖身上:“连你的父亲也未能避免被权臣林衍所废立。我听说你也十分听信宰相的话,如果这样能治理好国家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能又怎么办呢?”

忽必烈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指的是我不该如此信任金方庆吗?看来在忽必烈那里,金方庆还没有彻底洗清嫌疑。

不过,金方庆的嫌疑即将洗清,因为一连串怪事的发生。

按照忽必烈的命令,举报金方庆谋叛的韦得儒、卢进义也必须一同前往元朝,以便与被告一方当庭对质。但刚上路不久,走到一个名叫姚家寨的小地方,卢进义竟突然间死了。在还没有普及定期健康体检的那个年代,卢进义突然抱病身亡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怪就怪在他的死法——舌烂暴死!舌头烂了竟然也会死人!而且舌头都烂了,临死之前,他竟然还能神奇地留下一句遗言:“是因为韦得儒我才这样的(吾以得儒至此)!”卢进义倒是说死就死了,可被他在临死之前点了名的韦得儒此刻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整日只是“仰天太息”。这也难怪,任谁遇到这种事情不都得做噩梦?当然,嚼舌根的人“舌烂暴死”是怪事,但这还并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是高丽入元的队伍到达上都以后才十多天,韦得儒也死了,死因同样也是“舌烂”。两个前“告状党”的核心成员都死了,而且都是死于舌头烂掉,时人认为这属于“天诛”,放在今天,似乎也难以找到更好的解释。在过于离奇的一系列巧合面前,所谓“天意”往往比科学解释来得更加合理。

不管怎么说,卢进义、韦得儒的先后猝死给金方庆谋叛一案带来了巨大的转机。王愖借此机会,再次上奏忽必烈道:“奸人向忻都告发金方庆谋叛,忻都便引兵入我王京把金方庆抓起来审讯,这事没有其他内幕,只是因为有一小部分曾经参与东征日本的将士回来以后,没有及时地把兵器交还政府而已。在这件事情上,臣以为不必上纲上线说成是蓄意谋反这样的敌我矛盾,顶多就是个拖拉散漫,无组织、无纪律的劳动纪律问题。我已经处理过了,把他们流放到了海岛。金方庆则纯粹是受到和他过不去的小人诬陷。如果将来还有胡乱诬告的人,我希望可以重重地处罚他们。”

忽必烈也听说了这桩离奇的事件,答复道:“告发金方庆的人如今都死了,当庭对质也搞不成了,上天已经向我们大家证明了金方庆所受的冤屈。”于是,当场宣布金方庆无罪,可以随从王愖回国。接着,连王愖申请的召还洪茶丘、改换达鲁花赤等要求都一并答应了,用《新元史》里面的话说是“凡其国不便事一切奏而除之”。末了,还赐以海东青、驸马金印、鞍马以及从宋朝夺来的珍玩宝器若干。

金方庆回到高丽,官复原职,并获得赏银十斤,算是压压惊。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冤屈与痛楚之后,金方庆已经无心为官了,在三个月之内连续上书三次,祈求告老还乡。

第一次,王愖派承旨郑可臣前往抚慰,不允许。

第二次,王愖亲自前往金方庆家里,给他做思想工作:“你虽然年老,但德高望重,我怎么能轻易就让你退休呢?现在天子还要东征日本,我国也要任命元帅,让其他无才无德的人当元帅,你觉得行吗?”说这么多,其实还是那三个字,不允许。

第三次,为了打消金方庆退休的念头,王愖上书元朝中书省,为金方庆请封:“陪臣金方庆,尽心供职,恪勤不懈。在珍岛、耽罗、日本等处,随军出战,累捷有功,请赐虎头牌。这次又将率领军士一万、水手一万五千,征讨日本,如果不予加封,恐怕不利于开展工作。金方庆虽然年迈,但壮心尚在,欲更尽力以谢天恩,请同意他参与元帅府公事。”忽必烈知道金方庆对高丽的价值,也十分清楚在即将展开的新一轮东征里面,金方庆将扮演何其重要的角色。他加封金方庆为中善大夫、管领高丽国都元帅,并且在正月初一的贺正宴会上,赐金方庆的座位于元朝丞相之次,还特别赐白饭鱼羹给金方庆,亲切地说道:“这是你们高丽人喜欢吃的。”在金方庆归国之时,又御赐弓矢、宝剑和铠甲,并赐弓一千、甲胄一百,让他分赏麾下东征将士。

在这样强大的感情攻势之下,本是性情中人的金方庆沦陷了,以年近七十之躯,再一次肩负起率领高丽军从征日本的重任。

值得一提的是,忽必烈答应了王愖的请求,在职务上“召回”了洪茶丘,没有再让他担任归附高丽军民总管,但是给了他其他官职,仍然负责高丽方面的事务,此次也仍要参与东征日本的军事行动。

对高丽上下来说,洪茶丘这尊瘟神可真是怎么送也送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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