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传——界桥大战

自从董卓西上长安，关东各州郡的起兵将领即开始自相攻伐，割据称雄。大大小小的军阀，乘时而起，激烈争夺。魏文帝曹丕在其《典论·自叙》中，形容当时的情况时，有一段著名的文字说：

名豪大侠，富室强族，飘扬云会，万里相赴。……而山东（即崤山以东，与关东同义）大者连郡国，中者婴城邑，小者聚阡陌，以还相吞灭。

为了壮大自己，克制他人，逐鹿群雄又争相施展纵横捭阖的手段，今日联甲攻乙，明日又联乙攻甲，态度立场变化之快，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公孙瓒与袁绍的反目相攻，即是其中突出之例。

当初袁绍邀约公孙瓒南下共同攻取冀州，公孙瓒不知袁绍是要把自己当作取利之工具，故而欣然赴约。出兵不久，忽然传来袁绍逼取韩馥之位而代之的消息，他顿时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一番，不禁又气又恼。恰好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促使公孙瓒与袁绍宣布决裂。

原来，公孙瓒为了广交朋友，曾积极拉拢驻兵南阳郡的后将军袁术。他派遣自己的胞弟公孙越，率领一千幽州铁骑前往南阳，在袁术帐下效力，殊不知公孙越一去，不久便送了命。

就在袁术麾下骁将孙坚在洛阳一带大战董卓之际，袁绍不去帮助孙坚攻打自己声讨的“国贼”董卓，反而乘虚派将军周昂偷偷占领了孙坚的大本营阳城县（今河南省登封市东南）。袁术得知其兄竟然耍出如此无赖的手段，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他立刻派公孙越率领幽州铁骑前往阳城，协助孙坚收复失地。那周昂手下的弓弩手相当厉害，一见骑兵如潮水涌来，毫不畏惧，对准冲在前面的人马连放利箭，当场就把公孙越射落马下而亡。消息传到公孙瓒那里，他不禁捶胸大哭，骂道：“余弟之死，祸起袁绍，此仇不报，有何面目镇守幽州！”

当下公孙瓒便传令全军拔营南下，杀向冀州，要向袁绍讨还血债。大军行至冀州境内勃海郡南端的磐河（在今山东省宁津县南），刚刚坐上冀州牧位置不久的袁绍就有点发慌了。

公孙瓒要来拼命，怎么办？想来想去，袁绍总觉得眼下绝对不能同对方大动干戈。原因很简单，自己在冀州的根基还不巩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脚都未曾站稳，焉能动手打人？目前的策略，是要尽量把决战的时刻向后推延，以赢得时间安定内部。能够推延一天，就多一分胜利的可能。抱着这样的想法，袁绍遂使出一条缓兵之计。

公孙瓒有一个堂弟，名叫公孙范，此时在袁绍麾下为将。这一日，袁绍把公孙范召入府中，和颜悦色说道：“勃海郡太守一职，长期由我兼任。今以此职授君，望君好自为之。”他想以此减轻公孙瓒的怒气，使其推进的速度放慢下来。

公孙范一听颇感意外，这勃海郡地广人多，乃是主公的起家本钱，他一直舍不得放手，怎么今天肯让我来管辖？想必是要借此消弭堂兄南下的兵锋吧。他也不客气，立刻接过郡太守的印绶，径往勃海郡的首府南皮县（今河北省南皮县北）上任去了。

袁绍精心设计的缓兵之计，不但没有产生预期的作用，反倒产生了相反的效果。那公孙范一到南皮，便统领勃海郡的军队倒戈，公开宣布支持公孙瓒讨伐袁绍。袁绍到这时才知道人家公孙氏一族的人毕竟更亲一点，可惜已经晚了。

两公孙合兵一处，正要杀往邺城，突然从东面的青州（主要地域在今山东省）奔来一大批黄巾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自从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事以来，七年之间，黄巾军的活动遍及全国。而其势力最盛的地区，则是关东的青州和徐州（主要地域在今江苏、山东省）。此次从青州奔来的黄巾军，连同其家属，人数多达三十万。他们的目的，是想前往西面的冀州，与当地的黑山军会合。这黑山军同黄巾军一样，都是举兵反抗政府苛政的农民。由于他们的根据地是冀州境内西南部黑山一带的山谷之中，故而以“黑山”为号。黑山军有数十支分队，总共人数超过百万。如果青州黄巾军与冀州黑山军会合，二公孙又合兵南下，处于两大武装力量的夹攻之下，袁绍这位刚上台的冀州牧，只有卷起铺盖走路了。也是袁绍气数未尽，黄巾刚从青州进入勃海郡的南部，就遇到了二公孙的联军。二公孙所统的是官军，黄巾则是反政府的民军，既然遭遇，少不了有一番较量。这样一来，袁绍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与之作对的黑山军则失去一支强大的助力，袁绍真正是绝处逢生了。

这年冬天，公孙瓒与公孙范在勃海郡东光县（今河北省东光县东）以南，同青州黄巾军展开激战。结果，公孙军大胜，掠得对方人口七万余众，车辆、甲胄、武器、粮食等难以数计。顿时，公孙瓒实力大增，“威名大震”。

有了雄厚的资本，公孙瓒再回头来找袁绍报仇。他在东光县境略事休息之后，便点起麾下数万大军，径向邺城杀来。大军进至邺城东北二百余里的界桥（在今河北省威县东），公孙瓒传令下寨安营。此处是冀州境内清河、巨鹿、魏这三郡的交界地，再往南，即进入邺城所在的魏郡郡界了。

公孙瓒屯兵界桥，在未大动干戈之前先动笔墨。他命手下幕僚中善于文辞者，草成表章一道，派人呈送朝廷，同时宣示天下。其文写得酣畅淋漓，不可不读，辞曰：

臣闻皇羲以来，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刑罚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托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

昔为司隶校尉，会值国家丧祸之际，太后承摄，何氏辅政，绍专为邪媚，不能举直，至今丁原焚烧孟津，招来董卓，造为乱根，绍罪一也。

卓既入洛而主见质，绍不能权谲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上不忠，绍罪二也。

绍为勃海太守，默选戎马，当攻董卓，不告父兄，至使太傅门户，太仆母子，一旦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

绍既兴兵，涉历二年，不恤国难，广自封植，乃多以资粮专为不急，割剥富室，收考责钱，百姓吁嗟，莫不痛怨，绍罪四也。

韩馥之迫，窃其虚位，矫命诏恩，刻金印玉玺，每下文书，皂囊施检，文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昔新室之乱，渐以即真，今绍所施，拟而方之，绍罪五也。

绍令崔巨业候视星日，财货赂遗，与共饮食，克期会合，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宜为？绍罪六也。

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效，又降伏张杨，而以小忿枉害于勋，信用谗慝，杀害有功，绍罪七也。

绍又上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横责其钱，钱不毕备，二人并命，绍罪八也。

《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婢使，绍实微贱，不可以为人后，以义不宜，乃据丰隆之重任，忝污王爵，损辱袁宗，绍罪九也。

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绍罪十也。

臣又每得后将军袁术书，云绍非术类也。绍之罪戾，虽南山之竹不能载。昔姬周政弱，王道陵迟，天子迁都，诸侯背叛，于是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以致青茅，诛曹卫以彰无礼。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斧钺，奉辞伐罪，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前后续上。

这一通表章，洋洋洒洒，历数袁绍十大罪状，不仅斥之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大恶人，而且还根据袁术提供的情况，把袁绍生母乃是低贱的丫环婢女这样的老底揭了出来，确实有点厉害。

在此须得略作解释，袁绍与袁术何以会反目成仇。这一对同父异母兄弟，在成年之前因袁绍出继而分居两家，接触不多，故而关系不恶。自从袁绍服丧六年移居洛阳之后，两兄弟同在京城的政治舞台上演出，效果自然就有比较，一比较自然有高下之分，矛盾便随之产生了。二袁都以名家公子身份疏财纳士，然而名士多趋袁绍之门。例如，党人中坚何颙就只与袁绍来往，使得有心结交何颙的袁术很是失望。关东州郡起兵声讨董卓，众人皆推袁绍为盟主，这又使袁术的自尊心大受挫伤。袁绍起兵之后，首先建议立刘虞为帝，袁术当时既对乃兄不满，又多少怀有“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心思，所以坚决反对。至此，二人的关系明显恶化。所以不久之后，袁绍即派周昂偷袭袁术部将孙坚的根据地，袁术也以牙还牙，遣使与起兵进攻袁绍的公孙瓒结好，并在信中一再说袁绍生母出生卑贱，袁绍本人不过是袁氏的“家奴”而已，哪里有资格充当袁家之子。于是，二人关系完全破裂。

公孙瓒兵临界桥的消息，连同其声讨表章一道，迅速传遍冀州全境。冀州下属郡县，纷纷宣布反对袁绍，投靠公孙。乘此时机，公孙瓒也就当仁不让，任命了一大批冀州辖境之内的郡县长官。同时，还以部将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在占领冀州之后，还要夺取青、兖二州，独霸大河南北。后来开创蜀汉基业的刘备，此时此刻，就正在师兄公孙瓒的手下效力。冀州常山郡（治所在今河北省元氏县西北）宣布脱离袁绍之后，即派兵前往公孙瓒处助战，而领队的军官不是他人，正是后来威名赫赫的赵云赵子龙。从此，赵云与刘备相识，并在不久之后成为刘备的部将。

公孙瓒必欲决一雌雄，袁绍当然只好全力应战。调遣兵将，征集物资，赶造军器，邺城内外一片紧张气氛。袁绍的策略，是主动前往界桥进攻，而不在邺城一线固守待敌，这样万一失利，也还有逃奔黄河以南的可能。在出动大军之前，袁绍先派使者联络了一远一近两个盟友，以张声势。远的盟友，是荆州（主要地域在今湖北、湖南、河南省）的州牧刘表；近的盟友，则是新任兖州东郡（治所在今河南省濮阳县）郡太守的曹操。

自从关东州郡起兵反董以来，袁绍与曹操这一对老朋友，关系一直非常亲密。特别是袁绍，对曹操多有照顾。曹操得以出任东郡太守，即全靠袁绍的保荐。曹操虽然对袁绍其人有看法，但是考虑到自身力量较弱，暂时还需借重袁绍之势以求发展，故而也同袁绍保持亲善。这种良好关系此后还将持续四五年，一旦曹操羽翼丰满足以自立，两人便会成为势不两立的死对头。此是后话。

曹操得到袁绍的书信，随即出兵北上，把企图从东面进逼邺城的公孙瓒部将刘备、单经和陶谦等击退。侧面的威胁既已解除，袁绍立即亲率数万大军，取道东北，直奔二百里外的界桥。

东汉献帝初平三年（192）春，两军在界桥以南二十里处的平川之上展开决战。这是自董卓之乱发生以来，关东起兵将领之间所进行的第一次大内战，双方投入的兵力共达十万之众。这一日，风和日暖，天朗气清，原野上一片野花开放。双方将士精神振奋，斗志昂扬，都想在此建功勋，取富贵，一显英雄本事。

公孙瓒军居北。他以步兵三万五千人列成方阵，作为进攻队形的主体。在方阵的左右两翼，各有五千余名铁甲骑兵，作为冲陷敌阵的突击力量。公孙瓒本人跨白色骏马，率领三千骑清一色白马的直属卫队，在方阵之前指挥全军。史称其军“旌旗铠甲，光照天地”，浩大气势，令人震慑。

袁绍军居南。他的五万人马主要由步兵组成，骑兵力量远不能与对方匹敌。在冷兵器时代，驰骋如风的骑兵，当属威力最大的兵种，所以骑兵力量的强弱，往往决定着战争的胜负。但是，这一次袁绍很有运气，因为他得到了一员在对付敌方骑兵上极富经验的骁将作先锋，此人非他，即是当初与韩馥闹翻，而后又被袁绍拉拢到手下的麴义。

这麴义曾长期在凉州从军，故而从凉州善战的羌族人那里学到了一手对付骑兵的绝招。羌人善用短刀杀敌，又善用盾牌保护自身。凡遇骑兵，他们毫不退让，先蜷伏在地，用坚固的盾牌在身前保护，待得敌骑来到近前，突然一同起身，一手举盾牌挡住马上敌人的剑戟，另一手则执利刃，根本不往上看，眼睛只朝下，专砍对方下三路的马脚。对方马脚一旦受伤，立刻狂跳不止，背上的骑兵就摔下马来，刀手再上前补一刀，就结果了骑手的性命。以此克敌，无不制胜。实际上这一战术，就是后来南宋名将岳飞对付金兀朮拐子马的办法。

袁绍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麴义身上，他命麴义率领麾下八百擅长此战法的勇士为先锋。在其后面，则是一千名熟练的强弩手，他们的任务是专门对付侥幸逃脱八百短刀手利刃砍脚危险而继续前冲的敌骑。强弩手之后，便是袁绍亲自统领的四万多步兵方阵。

布阵既毕，袁绍军中鼓声大作，动地惊天。数万人马整队前进，径直逼近公孙瓒军。那公孙瓒见袁绍的前锋不过是数百人的步兵，便起了欺负之意。他把令旗一挥，其左右翼的骑兵顿时如潮水向中央会合，并朝敌人的前锋涌去。公孙瓒此时心中升起豪情万丈，心想我的一万铁骑不用动干戈，光是用马蹄也要把你袁绍的先锋队踏成肉酱！公孙瓒曾以这种铁骑集体冲锋战术横行河北无敌手，所以豪情升腾自属当然。但是，他的乐观情绪很快就消失无余，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骑兵队伍乱了！

麴义果然不愧为一员骁将，面对如潮水涌来的骑兵，他脸不变色心不跳。待敌骑前锋距自己只有一里许时，他举刀示意，身后的八百勇士立时停止前进，并散开占据有利地形。待敌骑距离仅半里不到时，他又挥动利刃，其部属当即全部蜷伏于坚盾之下，屏息不动。与此同时，那一千名强弩手也搭好弩箭，严阵以待。说时迟，那时快，麴义见敌骑已来在身前三二十步，一声怒吼，登时持刀站起。吼声未落，那八百名健儿同时发出震耳的喊杀声，一齐站起身来。八百张以鲜艳颜色涂饰的盾牌突然闪动，先就使那些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塞外骏马吃惊不小。就在群马扬蹄长嘶不前之际，八百快刀手已经抢上前去动手了。只见一片寒光起处，第一排的马匹都痛得乱蹦乱跳起来。在后面催马向前冲锋的骑兵，根本没有想到前面会突然出现障碍，一时收不住飞驰如风的坐骑，纷纷被绊倒在地。这种情况一旦发生，骑兵越多则情况越严重，优势反而成了劣势。前面的短刀手如同旋风一般砍马脚，砍人头，后面那一千名强弩手见敌军阵形已乱，立刻把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倾注到敌军的人与马身上，每发必中，所中必倒。数以万计的密集人群一旦出现混乱，再要恢复秩序势不可能，何况还处于对方的猛烈攻击之下！于是，公孙瓒军的队形全线崩溃，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均四散奔逃。袁绍见前锋得手，急令后面的步兵向前掩杀，当场杀死公孙瓒所委任的冀州刺史严纲及铁甲骑兵上千人。公孙瓒则在白马卫队的保护之下向北退走。正杀得性起的麴义，急欲擒杀敌军主将以立奇功，立即率领手下壮士飞身登上敌军丢弃的战马，紧紧追赶上去。

麴义一气穷追二十里，来到界桥。在殿后卫队的掩护之下，公孙瓒并未驰回桥北的大本营，而是继续向北面的幽州方向退去。由于敌军是清一色的白马，麴义看不真切，还以为公孙瓒回到了大营，他大吼数声，径向敌军营门冲击。守营的少量余兵，见其来势凶猛，略作抵挡便四散奔逃。麴义冲入营门，直奔中军大帐。古人行军，在中军主帅帐前必立一竿大军旗，这称之为“牙门大旗”，简称作“牙门”。牙门大旗被认为是全军精气所在，若有损折，必招破败。麴义来到帐前，一阵乱刀先把大旗砍落，然后杀入帐内寻找公孙瓒。他率领麾下八百健儿在大营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却始终不见公孙瓒的踪影。眼看丽日偏西，麴义无奈，只得收兵回转本营。

公孙瓒侥幸逃生，南面的袁绍却差一点被人活捉生擒了去。原来，袁绍在后督军冲杀近两个时辰，见敌军已全线溃败，而自己亦疲惫不堪，便下令左右暂时休息进食。此时，在其身边只有卫队近二百人，即数十名强弩手，再加百余名长戟手。下马去鞍之后，袁绍正要进食，忽然从北面驰来两千多公孙瓒手下的逃散骑兵。这批骑兵并不知道解鞍休息的人中有袁绍，只是欺对方人少，便呈圆形阵势将其包围，发箭攻击。随从左右的幕僚田丰见情况危急，忙令侍从把袁绍扶入旁边一段断垣之后躲避，同时布置强弩手发箭还击。此时的袁绍突然表现出视死如归的男儿气概，他把头上戴的防护头盔，也就是所谓的兜鍪，摘下后狠狠摔在地上，愤然叫道：“大丈夫当向前战死，而今躲入墙间，难道就能求生了么！”

田丰任他叫喊，就是不放他出墙去“向前战死”。此时，强弩手已经射杀多人，敌骑攻势稍减。但是，强弩手们所带的弓箭所余无多，眼看就有束手就擒的危险，恰好麴义的人马赶到了。一阵冲杀过后，敌骑仓皇退去。

袁绍处境转危为安，即与麴义等回返自己的大营。这一场以步兵迎战骑兵的激战，终以步兵获得全胜而结束。

袁绍此战击败公孙瓒之后，才算真正在冀州站定了脚跟。他随即派人前往兖州，接回一直寄居在兖州刺史刘岱处的妻室儿女。当年冬天，袁绍又起兵进攻公孙瓒于勃海郡，再次获胜。公孙瓒元气大伤，只得退守幽州。至此，袁绍终于第一次控制了冀州全境。

接着，袁绍又出兵扫荡东面青州的公孙瓒余部，双方反复争夺，直杀得青州地界上路断人稀，“野无青草”。公孙瓒余部渐渐不支，恰逢此时汉献帝派出特使前来调解袁、公孙二家纠纷，公孙瓒趁机体面让步，与袁绍修书议和后，从青州收回余部。于是，袁绍任命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占领青州。

冀、青二州在手，黄河以北四州之地即已拿到了一半，袁绍自是得意不已。汉献帝初平四年（193）春三月，袁绍自勃海郡引军南归邺城，一路欣赏川原春色，心情是少有的轻松和惬意。不料行至中途，忽然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坏消息：后方大本营邺城被人占领了！这正是：

前方击退公孙日，身后城池失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