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历史——刘秀的发迹

景帝二年（前155），汉景帝分封皇子刘发为长沙王。元朔年间，武帝颁布“推恩令”，允许诸侯王分裂领地作为王子的封地，刘发把长沙国舂陵县（今湖南省宁远县）分封给儿子刘买。长沙国地势低洼，气候潮湿，被视为不适宜生活的地方。为此汉武帝又制定了一项政策，允许长沙王子侯以减少封户为代价，迁徙到内地居住。这些迁徙到内地的长沙王子侯，被朝廷集中安置于南阳郡。初元四年（前45），刘买的孙子刘仁上书朝廷，请求把封国迁徙到内地，得到批准。舂陵侯国迁徙到南阳郡白水乡（今湖北省枣阳县），舂陵侯家族由此在南阳郡定居下来。

刘秀的曾祖父刘外，是舂陵侯刘买的儿子。刘外并没有继承侯爵，但仍然居住在舂陵侯国。初元四年，刘秀的祖父刘回带着家人跟随舂陵侯刘仁一同迁徙到南阳郡定居，一家在当地繁衍，逐渐成为南阳郡的望族。刘氏与当地豪族通婚，在南阳形成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网。刘秀出生时，他的家族在南阳郡颇有名望，而且拥有广阔的良田和众多的奴婢，属于地方豪强。刘秀年轻时曾经到长安学习《尚书》，也算儒生出身，学成回家后，一门心思地经营家族产业。刘秀的哥哥刘縯喜欢结交侠义之士，常常嘲笑刘秀胸无大志。

汉光武帝刘秀像

地皇二年（21），各地叛乱纷起，刘縯认为时机成熟，集合了七八千的子弟，号称舂陵兵，攻取了棘阳、湖阳两县，然后率军向宛城进发。刘縯率领部众行进至小长安乡时，被南阳太守甄阜率领的官兵击溃，刘縯的姐姐刘元、弟弟刘仲等亲属数十人遇难，湖阳、棘阳、舂陵都被官军占领，刘縯只能带着残部投靠平林兵。这时王匡率领的新市兵进入南阳郡，平林兵与新市兵联合。新市兵得到补充，王匡决心与官军死战。双方在棘阳遭遇，此前熟悉地方情况的刘縯已经攻占了官军的军营，致使官军军心动摇，而新市兵攻势异常凶猛，最后官军全线溃败，甄阜战死。此役使得新市兵在南阳郡站稳了脚跟。

棘阳一战，树立了新市兵的威望，各地武装纷纷前来投靠，新市兵迅速壮大到十余万人。这时全军上下都认为应该拥立刘氏建立政权，于是王匡召集各路武装首领在育阳召开大会，商议帝位人选。刘縯在棘阳之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拥立为帝的呼声很高，但是平林兵系统的首领更愿意拥立较早投靠的刘玄。最后经过商议，大家确定立刘玄为帝，定年号为更始，由刘縯出任大司徒。

武氏祠“水陆攻战”画像石（东汉，山东嘉祥县武宅山出土）。反映了当年攻战的场面。

新市兵诸首领召开会议时，刘縯并不在场，他获知会议结果，虽然心中不服，但也只能接受。因为当务之急是尽快平定南阳郡，扫清官军的残余势力。刘縯接受了大司徒的任命，率兵攻打宛城。而弟弟刘秀率领另一支部队去攻打颍川郡。此前的刘秀一直扮演刘縯跟班的角色，现在却要独当一面。而刘秀率领部队刚刚进入颍川郡，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前文已述，王莽听说刘玄称帝，非常恼怒，决心集中兵力剿灭更始政权。他调集全国各地的军队四十二万人，由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率领，浩浩荡荡地开赴南阳郡。新莽大军行进到南阳郡边界，正好遭遇刘秀率领的先头部队，于是把刘秀围困于昆阳城。王寻、王邑决心攻破昆阳城以壮军威。刘秀劝说大家坚守城池。为了鼓舞士气，刘秀仅率十三骑兵乘夜色突围，向附近反政府武装寻求支援。

面对新莽大军，各武装首领都不敢出手相救，刘秀最后只征集到三千余人。刘秀知道昆阳城难以持久，率领仅有的三千人前去救援。当部队来到城外，面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新莽军营，谁也不敢前进。刘秀见状，亲自冲入新莽军营，接连砍杀数十人。诸将士见到平时文弱的刘秀如此勇猛，信心倍增，也冲入新莽军营。王寻、王邑等人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敢来救援，一时乱了阵脚，组织防守为时已晚，刘秀等人突入到营帐，斩杀了王寻，王邑只身逃脱。刘秀一边冲杀，一边高喊：“更始主力马上就到了！”这时新莽军队已乱作一团，昆阳城内的守军见状也冲出城外，与刘秀一同作战。新莽军队遭到内外夹击，开始溃败，数十万人四散逃亡，相互挤压践踏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昆阳城外的滍水都被新莽军队的尸体填满了。近五十万新莽大军死的死，散的散，第二天昆阳城外除了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物资辎重，已见不到任何新莽军队的身影。

昆阳之战使原本默默无闻的刘秀声名大振，与此同时，刘縯也顺利地攻取了宛城，拔掉了新莽政权在南阳郡的最后据点。刘縯、刘秀兄弟显赫的战绩引发了他人的嫉妒。刘玄的属下认为刘縯胸怀大志，再加上战绩和声名日益显赫，日后必然威胁帝位，力劝刘玄除掉刘縯。刘玄本来不忍心对同宗下手，但这时已经出现拥护刘縯的呼声，为了保住帝位，刘玄痛下决心，派人将刘縯杀害。

刘縯被杀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刘秀刚刚率军攻占了颍川郡。大家都以为，刘秀会与更始政权决裂，然而刘秀的做法却让所有人出乎意料。刘秀只身返回宛城，面见刘玄表明忠心，然后留在刘玄身边服务。刘玄觉得刘秀到底还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放弃了杀掉刘秀的想法。

地皇四年（23）十月，王莽被关中豪杰杀死，首级传送至宛城。见到新莽政权覆灭，刘玄开始考虑统一国家的大业。这时王匡顺利进占洛阳的消息也传来了。刘玄决定迁都洛阳，任命刘秀为司隶校尉，就是未来京畿的最高监察官，然后率领文武百官向洛阳开进。当年十月，刘玄进驻洛阳。这时候更始政权建立才几个月，还没有摆脱农民武装的习气。更始官员们穿着各类服装，装载着抢夺来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城中百姓看到这群人，内心大失所望。反倒是刘秀见过世面，知道官员威仪的重要性。他派人找来官服和依仗，队列有序地开进洛阳城。洛阳百姓见到刘秀的队伍，不禁感慨：“这才像是汉朝官员的模样”。

大裙汉俑（西汉，汉长安城遗址出土）。此细腰大喇叭长裙体现了东方艺术含蓄之美。

刘玄入驻洛阳，传令天下，凡主动归附更始政权的，一律保留原职。这时，樊崇率领赤眉军已经攻破荥阳，来到洛阳城外。樊崇见到刘玄已经控制洛阳，表示归附。新莽末年，赤眉和绿林是势力最大的两支武装，现在赤眉归附于绿林，刘玄觉得天下大势已定。当时民间有谚语：“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赤眉已经归附，按道理刘玄应该去镇服河北了。但是刘玄另有打算，长安是天下财富聚集之地，当前关中局势混乱，等到他平定了河北，长安的财富可能就不属于他了。最后刘玄决定，抢先进入关中，收缴长安财富。

更始二年（24）二月，刘玄率领部众离开洛阳，向长安挺进，同时宣布将定都长安。至于河北，刘玄与亲信商议后，决定让刘秀去收拾残局。刘玄没有给刘秀一兵一卒，只是任命了一个大司马的头衔，让他去招抚河北的流民武装和旧官员。然而刘玄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的这个决定，让刘秀最终赢取了天下，而自己却落得身死功败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