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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日战争——北洋水师降服始末

历史大观园 近代岁月 2020-06-13 22:48:19 0


1894年 1月,陆军第二军司令官大山严在出兵威海卫前,与联合舰队伊东司令官商议,联名给清国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写一封劝降信。大山认为伊东司令官和丁汝昌有多年友情,对丁汝昌的性情比较了解,期待劝降能动摇丁提督抵抗的决心。劝降信由第二军司令部随军法学科顾问文学士有贺长雄,按照大山司令官提出的要点用英文起草,劝降信写好后却不知如何送交给丁汝昌。22日,恰巧英国远东海军舰队旗舰和三艘战舰出现在荣城湾。英舰司令官斐利曼特中将请求在湾内停泊三日,观察日军登陆作战,请求得到伊东司令官的许可。23日,大山司令官抵达荣城湾,伊东和大山商议,劝降信可以委托英国斐利曼特司令官,转交给丁汝昌提督。

劝降信《致大清国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信函原文用英文书写,后译成日文上报大本营备案,现馆藏国立公文书馆,全文如下:

仅呈一书致丁汝昌提督阁下。

时局变迁,吾等不幸成为敌国,然今日之战乃国与国之战,非吾等个人间之反目,吾与阁下之情谊依然如昔日之良友。今此一书非催促阁下归降,吾深知阁下之苦衷及败局之深刻。从国家与个人利益衡量,取中庸之道从长计议乃为上策,故诚以言表。

凡天下大事,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也,吾等焉能沉默不与友言乎?熟虑之下渎告阁下深思。开战以来,贵国陆海军连战连败,其原因乃平心静气、审时度势为难事,凭阁下之英明,定知其中之奥理。贵国败至今日,非君臣一两人之罪过,实为从来墨守成规之制度所累。有史以来,贵国奉行学而优则仕之吏治,千年历史证明此制度并非完美。贵国如此一来孤立独往于世界,自然会永远失去完美之物。今日变化中之大千世界,夜郎自大、孤陋寡闻之国,焉能不败乎?

如同阁下所知那样,三十年前日本帝国亦曾历经辛酸的过去,国家几乎到了洋夷入侵的危难边缘。此后帝国废弃旧制推行维新治国之方略,辟得国家图强之路。今贵国若也能图维新、思改革,乃将国家之幸,否则早晚不能逃脱灭亡之命运。此理数必致气数,这一奥理在本次战争中得以窥见,否定其理必至其厄运也。臣子虚伪之卑谦,乃为博得主子欢心所致,久而久之壮志便会颓而废之,当国家委以重任之时,即不堪大任亦无所作为。贵国拥有广大之疆域和最古的文化,如果旧帝国能改革一新,其基础则会永远稳固于不败之地。论理不易,其事在理,时间可明鉴矣。

阁下若全军降服,舰船献与,这与主子荒废国家社稷比较而言,实乃区区之小节。请阁下倾听真诚友人肺腑之言,吾以屹立世界的日本武士之名誉向阁下发誓,阁下或暂时云游吾国,待它日贵国振兴之时,必有大展宏图之机会。有史以来,弃小节而忍辱负重,成大事者比比皆是。如法国元帅麦克马洪,曾是阿尔及利亚总督,后降于法国,法国人无羞辱与他,他的政绩和名望使他成为法国第二任总统。又如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帕夏,在普雷乌纳战役中一败涂地,降服后成了敌军俘虏。忍辱负重的他归国后并无影响仕途,后荣耀陆军大臣,立下改革军政建立伟业的功劳。阁下如若归顺吾国,天皇陛下定会大度赋予阁下与吾等相同之待遇。天皇陛下曾经对举反叛旗帜归顺的藩阀,如榎本海军中将、大鸟枢密顾问官等,不但予以容赦而且赋予显赫要职,发挥他们之才干为国效劳。如今摆在阁下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乃固守旧规,冒大厄为己任玉碎使然;一条积蓄余力,从长计议,请阁下务必深思熟虑谨慎择之。

贵国武将之书翰,大多以豪言壮语运酬,表面忠勇无敌,实则弱不可击。吾等相信阁下之贤明,必然有别于他人之上。今日致书阁下,实发自内心之真诚友情,绝非轻率之举,阁下若能理解书中之意,愿意采纳鄙见,实行方法容吾等再向阁下具陈。

明治二十八年一月二十日 伯爵 大山严顿首 伊东祐亨顿首

1月25日,丁汝昌收到劝降信,未给日方任何答复,把劝降信传寄给李鸿章,表示绝不降敌,率领舰队誓死抗战到底。然而,回味劝降信内容寓意深博,字里行间对敌国并无贬毁谩骂之词,却一针见血道出清国制度之弊端和振兴之路,细细品来令丁汝昌感慨有加。

威海卫防卫战,丁汝昌按照李鸿章避敌保船之命,躲在港湾内拒不出港,各舰的舰炮奋力支援陆军与敌作战。2月5日,定远舰命中敌鱼雷严重进水,丁汝昌命定远驶入刘公岛南端搁浅,旗舰帅旗移至镇远舰。7日,敌军猛烈攻击沿岸各炮台,日岛炮台被摧毁军心大乱,北洋鱼雷艇队独自从东口突围逃走,港湾防御对敌舰完全失去威胁。清军内部从上官到士兵相继出现降敌骚动,以致公开向丁汝昌提出降敌请呈。清军雇用的外国军官也向提督进言,劝其降服日军,安抚人心。丁汝昌坚持向诸将官表示,援军即将到来,吾等决不降敌。9日,靖远号被弹沉没,舰队和刘公岛面临纵深打击,陆军鼓噪哗变要求降敌求生。面对数千军兵的性命,此时的丁汝昌为手握他们的生死大权而悲感交集,他终于被逼至降伏的选择之中。

2月12日上午10时 20分,清国水师广丙号舰长程璧光,以军使身份乘镇北号炮舰,悬挂白旗前往停泊在威海卫?

面阴山口海面的日军旗舰松岛号,向伊东司令官递交了丁汝昌书写的请降书。请降书原文如下(括号内系本书注释):

革职留任北洋海军提督军门统领丁为咨会事:

照得本军门前接佐世保提督(丁汝昌率领北洋舰队访问日本时,伊东司令长官时任佐世保镇守府司令长官,信中使用伊东旧职)来函(劝降信),只因两国交争未便具复。本军门始意决战至船没人尽而后已,今因欲保全众生灵,愿停战,将在岛内现有之船舰及刘公岛并炮台、军械献与贵国。只求勿伤害水陆之中西官员、兵勇、民人等命,并许其出岛归乡,是所切望。如彼此允许可行,则请英国水师提督作证,为此具文。 咨会 贵军门请烦 查照即日见复,施行须至咨者 

右咨:伊东海军提督军门 光绪二十一年正月十八日

伊东司令长官与丁汝昌早年有过交往,颇知丁之性情,判断此请降书不会是诈降,决定同意清国降服将校及其他官员、雇用外国人、兵卒在履行不再与日军作战的誓约后予以解放。伊东立即派通信兵将请降书和本人意见转送山东作战军大山司令官。大山司令官接到书信,对丁汝昌要求解放陆海军人及希望请英国水师提督做保证人的提议表示拒绝,遂派军副参谋长、炮兵中佐伊地知幸介和法学科顾问文学士有贺长雄前往松岛旗舰协商。下午1时,一行从虎山出发,因道路受阻,直到下午4时才到达陆海军联络点皂阜村附近的松岛舰上。可是转达陆军大山司令官意见的时机已经太迟,海军伊东司令官已经根据当时情况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伊东司令官在接到请降书之后,向威海卫黑濑炮兵部长下达停止对清舰炮击的命令,伊东认为继续炮击清舰会动摇丁汝昌降服的信心,导致清军加速破坏现有兵器和军舰,对我军取得港口不利。伊东考虑请降书中,除了丁汝昌请求英国舰队司令官做保证人的条件外,其余条件都可以允诺。下午2时27分,伊东司令长官用英文给丁汝昌写了回函,让程璧光转交丁提督。临行前伊东闻说丁汝昌病卧寝榻,托赠柿饼、香槟酒、葡萄酒等慰问物品。

伊东司令长官回函:“贵书拜读仰越,降服条件委细谅承仕候,小官拟于明日此时接收贵下所有舰船炮台及其他一切军用物品。移交完毕后,小官派一舰船将阁下所定人员护送至双方指定的地方。然小官仍有所见存念,如前函(伊东与大山司令官联名的劝降信)之陈述,为了阁下一身的安全,在战争结束前贵下可来我国,日本保证给予充分的厚遇,待战争终结阁下再大展宏图。如果贵下希望回归乡里,小官亦满足贵下的愿望。至于英国舰队司令官做保证人的条件,小官认为没有必要,小官以军人名誉和信用承诺受降的保证。搁笔之际,望贵下于明朝10时确答我方。 明治二十八年二月十二日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 海军中将 伊东祐亨”

2月12日,镇远舰上的丁汝昌,盼李鸿章之援军不至终于绝望,命令炸毁镇远号,欲与战舰同归于尽,舰上官兵和外籍军官均反对做无谓牺牲。丁汝昌感到窒息般压抑,却又无法挽救败局。堂堂大清帝国北洋水师毁于自己手中,一个被革职留用的败将还有何颜面留存于世。悲凄之中丁汝昌退回仓内,唤来威海卫水陆营务处提调牛昶昞,命其将提督印毁坏,自己草草给李鸿章留下一纸电文:“吾虽决意与舰同归于尽,然人心溃乱,大势已去矣。”随即饮毒身亡。丁汝昌死后,牛昶昞持提督印和丁提督给伊东留下的回函,代表清军与伊东联合舰队司令官谈判降服事宜。

13日上午9时,北洋水师程璧光乘炮舰镇中号,带来丁汝昌的回函,面交伊东司令长官。函曰:“伊东军门大人阁下,倾接复函,深为承诺生灵免遭涂炭感激,承赐礼物,际兹两国有争不敢私受,谨以璧还并道谢忱。来函约于明日交军械、炮台、船舰,为时过促,因兵勇卸缴军装,收拾行李,稍需时候,恐有不及,请展限于华历正月二十二日起,由阁下进港分日交收刘公岛炮台军械,并现在所余船舰,决不食言。耑此具复。肃请台安。诸希乘察。不宣 丁汝昌顿首 正月十八日 外,缴呈惠礼三件。”

伊东司令官见程璧光身着丧服询之,程悲痛叹道:“昨日丁提督书完此函,又给李中堂留下一封电文后,将遗留后事托与雇用英国人马库鲁副提督 ( Mclure John,苏格兰人,原在英国商船奉职,受聘出任清国北洋水师副提督)。丁提督感泣阁下之好意,已经没有余恨遗念,面向北京方向叩拜,昂首饮毒自尽了。其部下定远舰长刘步蟾、刘公岛陆兵指挥官张文宣亦随后自杀。”伊东闻之感叹惜至,让程璧光回去转达日方要求,在清国人中选任谈判代表,继续谈判降服事宜,并且书下一封英文回函交予程璧光带回。

伊东司令长官回函:“余兹清历正月十八日接丁提督书函,从军使程璧光口中知悉昨夜丁提督去世,余深感悲叹之至。来函承知军舰炮台及其他军械受领之事,附加延期至清历正月二十二日之条件,本官在清方保证以下条件前提下给予承诺。条件是能代表清国陆海官兵的责任者,在公历2月13日下午6时来我松岛舰,就军舰、炮台及其他军械交付事宜,并实施护送清国士官及外国人员离开威海卫事宜的详细步骤进行谈判。丁提督给本官最后的信函中约定,交付时刻及其他细目当于明日与本官协议。然,丁提督现已去世,立即委任可以代表丁提督遂行协议的官员甚要。为此目的,来我旗舰的官员必须是清国官员,外国官员固辞,本官用名誉保证接待此官员。 公历千八百九十五年二月十三日 明治二十八年二月十三日 于松岛 伊东祐亨”。

程璧光返回锚地后,伊东司令官为丁汝昌提督独自承担降服之责,保护舰队兵勇生命而死感慨备至。上午11时伊东集合全舰官兵,通告了清舰最高司令长官丁汝昌的死讯,命令全舰停止奏乐表示吊意。

13日下午 6 时,刘公岛道台牛昶昞作为威海卫清国陆海军代表来到松岛舰,伊东司令官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降服手续书,根据其中的要旨开始谈判。同席官有联合舰队参谋长出羽大佐、参谋岛村少佐、军副参谋长伊地知幸介、法律顾问士有贺长雄、炮兵大尉石井忠利,会谈至10时结束。谈判中,牛昶昞要求允许归乡的清国陆海军人,可以自由通过日军占领区,该请求立即遭到军副参谋长伊地的拒绝。降服兵被要求14日下午5时在竹岛村上陆,翌日由日军护送出日军占领地后解散。由于伊东司令官曾书函承诺丁提督,缴械交付可以延至16日上午9 时,故16日最后离开刘公岛的降服兵上陆地点定于养马岛附近。对此议案牛昶昞坚持上陆地点为芝罘,双方没有达成协议,决定此件移至翌日下午2时再议。翌日午后谈判再开,牛昶昞提出原定陆路护送解散的清国兵勇非常恐慌发生骚乱,希望增加海路护送,此议被伊东司令官拒绝。对于昨日未达成协议的上陆地点一案,出自伊东司令长官的厚意,决定免于缴获军舰康济号,用以搭载丁汝昌等人的灵柩前往芝罘。但是康济号免缴的条件是必须解除武装(其实该舰并非正规军舰,兵器装备只有步枪10支,古水雷3枚)。降服清国官兵,搭乘康济号的一切权利,交付牛昶昞全权处理。

15日暴风雨,联合舰队诸舰多数开进荣城湾避难,阴山口只留下松岛旗舰、浪速、高千穗、水雷艇两艘,继续监视刘公岛出口,临检从刘公岛西口出港,前往芝罘逃难的当地百姓船只。16日上午,清国军使再度来到松岛舰,递交了清国海陆军士官宣誓书、兵员表。雇用外国人的宣誓书中记载,为清国作战之署名者,宣誓释放后绝不再战。降服清国陆军将校40名、下士以下2,000名(护军正营、副营、前营、后营),海军将校183名、学生30名、下士卒2,871名,海军雇用外国人10名。道台牛昶昞诉说,前日暴风雨的原因,刘公岛上陆兵员甚为混杂,为了保证秩序不出枝节,希望我舰队17日入港。伊东司令官决定,筑紫、赤城二舰和数艘水雷艇先行进入刘公岛港内担任警备,其余诸舰17日入港。下午3时二舰从刘公岛东口进入,水雷艇前往西口拆除航道内防材,确保翌日大船无事通过。

17日,伊东司令长官和清国威海卫道台牛昶昞在《降服规约书》上最终签字调印,此后联合舰队浩浩荡荡进入刘公岛港湾。日清双方签署的《降服规约书》共计十一条。

第一条 依照本规约,清方须提出希望获得安全护送的清国及外国士官的名簿。名簿需注明人数、官职、位阶、姓名,雇用外国人须注明其国籍。

第二条 中西水陆文武官员,保证不再参与现在日本和清国间的战争,以书面形式宣誓。

第三条 在刘公岛上的陆兵武器弹药存放于一定的地点,其地点通知日军。刘公岛兵员于2月14日下午5时始,至同月15日正午止,在竹岛上陆。同日正午开始,日本护卫兵护送登岸缴械的清兵,通过威海卫日军占领区后解散。

第四条 威海卫清方责任者,代表清国舰队士官,提出数名交付各军舰及炮台的委员,此等委员于2月15日正午以前移交其所担任的舰船、炮台内炮械、枪支弹药以及兵器目录。

第五条 允许清国海陆军士官、兵员及外国人,依照第十条规定,搭乘康济号舰退出威海卫海域。

第六条 退出威海卫的清国海陆军士官及外国人,允许携带只限私有动产的物品(武器除外),且日军认为必要时可以实行临检。

第七条 劝告刘公岛本地居民不必畏惧,继续居住安分营生。

第八条 2月16日上午9时,日军开始登陆刘公岛,着手接收炮台、军用品及收容各军舰。但是在本谈判终了后,伊东司令长官认为有必要时,有权派遣数艘军舰先行进入刘公岛港内。清国海军士官支那人及外国人,2月16日上午9时仍可留居船内。2月15日正午,当清军陆兵摆渡上陆完毕后,经陆路归乡的清兵,按照日军规定的路线,在日方卫兵护送下离开日军占领区。

第九条 欲离开威海卫的老幼妇女及其他非战斗人员,2月15日早晨开始在东西口,可以乘支那民船离开。届时日本海军派遣水雷艇或小汽船实施临检,检查范围仅限人员及行李。

第十条 伊东司令长官为尽本国之义务,慰藉丁提督亡灵,免缴汽船“康济号”,搭载丁提督等官之灵柩返乡。康济号的使用权由威海卫清国海陆军代表牛道台自由处分。丁提督等官之灵柩,须于2月16日正午至2月23日为止的期间,搭载康济号送出港外。康济号兵船上的武器装备保证全部卸装,2月15日午前日本海军士官登船验查。

第十一条 本规约既定,战争即属已毕。在威海卫的清国海陆军若向日本海陆军抵抗,此规约将全部无效,日本陆海军立即重新开始战斗。

2月14日正午,军参谋副长伊地知返回大山司令部复命,有贺学士16日返回,石井大尉17日返回,报告清军降服始末。大山司令官依照日清双方签订的《降服规约书》下达命令。第二师团步兵两个中队前往北竹岛村警备。第二、第六师团各派遣两个步兵中队,负责15日上陆的降服兵受降。两师团各派遣一个步兵大队,担任护送降服兵通过占领区的任务。

2月15日,上述各部队到达指定位置。16日,刘公岛清兵上陆开始,可是从刘公岛开来的渡船突然改变航向,朝北岸水雷营栈桥方向驶去,并未按照原定位置在北竹岛村停靠。原来军参谋步兵中佐神尾光臣,上午10时乘坐搭载降服兵的炮舰,引导清军登岸受降。途中知道在北竹岛村登陆多有不便,故临时改变预定航线驶向北山嘴水雷营栈桥上陆。降服兵陆续经栈桥上陆,至日落时分,约有3,800名清国的陆兵、水兵及非战斗人员登陆。神尾中佐是最后的上陆者,圆满完成了刘公岛陆兵的登陆任务。登陆期间,北竹岛村警备诸队,陆续赶到北山嘴水雷营栈桥上陆地点执行警备任务。上陆的清兵立即由各路护送队按照预定路线护送,一直持续到17日凌晨3时结束。清军护卫前营、后营、水兵2,025名,在初村前哨线外释放。972名护军正营、副营,在道头村、小北山村、草庙集释放。

按照清日双方签订的《降服规约书》,17日联合舰队开进威海卫港。日方接收了刘公岛诸炮台、水雷营、官衙、诸仓库、舰船等清军资产,并且派工兵炸毁威海卫诸炮台军事设施,称雄亚洲的清国北洋水师覆灭。威海卫作战结果,清国舰队沉没舰船,定远、来远、威远、靖远、宝筏、附属2号鱼雷艇、二樯帆船7艘。降服主战舰,镇远、济远、平远、广丙、镇北、镇中、镇南、镇东、镇西、镇边等10艘;从港湾西口突出逃走的9艘鱼雷艇,除左队1号成功逃走外,其余包括福龙号在内的8艘鱼雷艇均触礁被俘。教练船康济号被日军解除武装后交还清军,用于遣散降服清兵返回芝罘。

2月17日,清日双方战舰和港口交接完毕。傍晚,刘公岛所剩一千余名海军将校士卒等,在道台牛昶昞带领下登上康济号。蒙蒙细雨中,一声凄厉长鸣的汽笛,划破刘公岛尚存硝烟的长空。刘公岛港内日本联合舰队各舰降半旗,鸣放吊炮致礼,丁汝昌等人的灵柩在丁汝昌之子的守护下登船。康济号拉起沉重的锚链,缓缓离开曾经留下无数记忆的刘公岛驶向芝罘。

日本联合舰队伊东司令长官,背负其他长官批评他“对敌过于仁慈”的指责,采取了对敌国降军施以大义之怀的做法,受到日本国内和海外舆论的感佩,西方列强称赞日本人的文明之举,在近代战争史上留下美谈佳话。

威海卫之战,日本舰队三艘鱼雷艇损伤沉没、主战舰无沉没记录。战舰乘员战死23人、负伤26人,舰队陆战队员死2人、事故死2人、病死1人。1名自杀死者崎辰次郎,2月4日在威海卫港湾内偷袭清舰实施鱼雷攻击时,因鱼雷发射管冻结不能及时发射,错失良机而自责,于后日剖腹自杀。

大本营利用辽东半岛封冻季节发动山东作战方略,歼灭清国北洋水师夺取威海卫要塞,折断了清国旅顺、威海卫两只守卫渤海湾门户的锐利犄角,达到了保障直隶决战使用渤海湾通路的战略目的。第二军司令官大山向大本营请求,第二军作战目的达成后,期望早期返回辽东半岛,大本营须及时调拨运兵船只回送部队。大本营考虑,输送大部队回归辽东半岛,可能会影响直隶平原大决战的时期。目前山东作战已经吸引了清国大批军力,威海卫作战结束后,如果状况可能的话,第二军从山东内地在陆上向直隶平原合围。1月31日,大本营根据威海卫实际作战进度状况,考虑实施合围作战,后勤支援上会出现很大困难,同意大山司令官的早期见解。2月4日,大本营发出威海卫作战目的达成后,迅速从海上撤回辽东半岛的训令。2月12日,北洋水师的降服大势已定,前进中的清军增援部队也放慢了进军速度。2月17日,清日两军完成全部受降交接,大山司令官命令部队,以不与清国援军接战为度从威海卫撤军。2月22日至3月1日,诸部队返回旅顺口,按预定计划完成撤军。

清国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丁汝昌在战争中的表现引起诸多非议,许多细节成为历史悬案。战后日本史学家分析,丁汝昌是农民出身的陆战将领,本无海上作战经验,却被任命为北洋水师最高长官,指挥亚洲最大舰队作战,在世界海战史上实属罕见。李鸿章与丁汝昌乃同乡,丁靠裙带关系被重用在朝廷早有异议。李鸿章对性情温和的丁汝昌斥责不加顾忌,作战指挥亦横加干涉,导致丁汝昌在决策上缩手缩脚,难以实现其外海作战之主见。作为清国舰队的最高长官,实质上已经丧失了独立指挥作战的权力。丁汝昌上下关系人缘极好,当黄海败战受朝廷责难时,便有上下级官员挺身为之辩护喊冤。12月 26日,英国《泰晤士报》报道:“丁汝昌提督因作战不利被清廷革职处罚,清国舰队任职的外国军官联合公开声明,对丁汝昌的定罪和处罚不当,如若实施处罚,我等立即辞职。清廷闻知此况,立即发布敕令继续留用丁汝昌指挥北洋舰队。”

丁汝昌最终选择了死,或许那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一人的死,换来了数千人生存的希望。百年来历史对丁汝昌的评价各有褒贬,论作战能力丁汝昌非称职的舰队最高长官。但工作兢兢业业、品性温良,对上忠于朝廷,对部下及受雇外国军官以礼相待,受到将士的拥戴和尊敬,符合一个忠良军人的形象。丁汝昌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代表人物,充其量只是一个爱大清国的爱国者,这是历史无法选择的政治立场。历史沉重的一页翻了过去,无论降将或爱国者之说多么是非矛盾,丁汝昌毕竟用死的代价换来了数千人的生命,这些生命又衍生了今日新生命的价值。人性的逻辑,让历史再现丁汝昌受人仰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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