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寡人之疾”

被后世尊为“关圣帝君”的关羽，原来也有“寡人之疾”——好色。这样说，似乎唐突了“关圣人”。然而，这不幸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三国演义》中的关羽，是一位正气凛然、义薄云天的大丈夫。如果要说他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过于刚强、高傲，除此之外，人们大概找不到其他什么不足之处了。其实，历史上的关羽，除了“刚而自矜”——高傲自大之外，还患有“寡人之疾”——好色。这样说，似乎对“关圣帝君”有些不恭，不熟悉历史的读者也会有点意外。但是，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三国志·关羽传》裴松之注引《蜀记》，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曹操与刘备围攻吕布于下邳时，关羽曾向曹操请求，待城破之后，把吕布部将秦宜禄的妻子赏给他为妻。临到城破之时，关羽又几次向曹操提起此事。素来好色的曹操见关羽屡次提到这个女人，便留了个心眼。待城破之后，命人将这个妇人带来亲自过目，发现她果然是个绝色，便不顾已经答应了关羽，把秦妻留了下来自己享用，关羽为此深感愤怒。

这条材料并非史学的所谓“孤证”，《三国志·武帝纪》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也有相同的记载，而且明确说出关羽想要的那个妇人是秦宜禄的前妻杜氏。所以，此事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关羽的这种行为，本来并不足为奇。“好色”是个贬义词，换成中性词就叫做“喜欢异性”。所谓“英雄好色”，“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男人的本色、本性。

问题在于，仗还没有打完，就想着别人的老婆，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统帅提出来，这就让人不以为然了。退一步说，即使是普通的风流韵事，放到被人奉若神明的关羽身上，总是不体面的，有伤风雅的。于是这条材料就被《演义》的作者不留痕迹地摒弃了。

不仅如此，《演义》还把关羽塑造成为一个根本不近女色的圣人。关羽“归汉”，实际上是投降曹操之后，曹操待之甚厚，不断给予厚赐，其中包括十名美女，任其享用。然而关羽却将这些女人全部送至内室，让她们服侍二位嫂子。后来关羽辞曹时，不仅挂印封金，同时也将那十个美人全部留在了内室。难怪明代大学者李贽读《三国》至此，要连连惊呼：“圣人，关先生圣人！”清人李渔读到此处也情不自禁地提笔写道：“礼貌不足以结其心，金帛不足以移其志，美色不足以眩其念。”这样一来，关羽简直具有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理想人格了。

如此美化关羽，有人还嫌不够，又编了一出《关羽月下斩貂蝉》的戏。戏文说，刘、关、张水淹下邳，擒了吕布。张飞俘虏了貂蝉，把她送给关羽“叠被铺床”。关羽夜读春秋，深明“女人即祸水”的道理，更联想到貂蝉“乱人伦”，妖女丧夫，于是不顾倾国倾城的貂蝉跪地求饶，毫不留情地一刀将她斩为两段。

这样的戏文，与其说在美化关羽，不如说在帮他的倒忙。在戏中人们所看到的，除了那种陈腐的“女人祸水”论之外，就剩下一个对弱女子滥施暴力的刽子手，哪里有一丝一毫“义贯云天”的气息？

由此看来，《演义》的作者摒弃了这个陈腐不堪的故事，让关羽保持了彬彬君子的形象，还是很有见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