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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自杀记

历史大观园 历史趣闻 2020-06-03 14:01:41 0

杨广自杀记Ⅰ——看不见,不想看

很久没有说到杨广了。自从雁门之围后,杨广就不再是隋末的主角,隋末的主角变成了起义军,尤其是李密、翟让所率的瓦岗军,杨广只是个配角,当然,这个配角有些抢戏,某种程度上说,隋末到底发展如何,要看他的脸色。

那么,杨广最近在干啥呢?请看:

大业十二年,杨广诏命毘陵通守路道德集结十个郡数万人的军队——干啥呢?造宫苑……而且,规模还不小,“周围十二里,内为十六离宫”,而且是“大抵仿东都西苑之制”,更牛逼的是——而奇丽过之……

杨广甚至还想在会稽郡也造宫苑,结果好歹赶上叛乱,没造成……

该年三月,杨广还跟群臣在西苑的湖边上宴饮,令学士杜宝编纂《水饰图经》,采集古时候的水上事件七十二件,令朝散大夫黄衮用木头雕刻,上头还有妓航、酒船,而且“人物自动如生,钟磬筝瑟,能成音曲”。

不久,杨广还在景华宫征求萤火虫——干啥用呢?夜出游山照明用……效果据说还不错,因为萤火虫抓的挺多,有数斛,拿到晚上后,“光遍岩谷”。

有人问,照明可以用蜡烛啊,这抓萤火虫能抓到“光遍岩谷”,这得费多大劲?这么说的,就是一个字儿——土,不能理解杨广的艺术气质。

当然了,杨广的艺术气质不免带来了一个问题——折腾。

国家乱到这个地步,杨广同志还有心思游湖造离宫夜出游山,我们也只能无语了。或许有人有疑问——杨广到底知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呢,杨广确实也问过近臣,说最近盗贼情况如何啊?

宇文述说,越来越少了。

杨广又问,越来越少是多少?

宇文述说,不及往年的十分之一。

宇文述当然是在扯淡,但他为什么要扯淡呢?看看苏威的遭遇就明白了。

苏威的人生,在文帝一朝经历了起起伏伏后,早没了当年忤逆龙鳞的锐气,如今,所以到了炀帝一朝,被重新启用后,苏威也就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但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苏威,到了关系到王朝兴衰的时候,也再也夹不起尾巴了,毕竟,他是有良心有理智的臣子。

苏威就不同意宇文述这么糊弄,这可是要亡国的大事,杨广这么搞下去,跟当年秦二世胡亥有啥区别?当年陈胜吴广登高一呼,天下云集而应,结果手下人上报,说盗贼很多啊,很难搞啊。胡亥二世什么反应?难搞?不是因为你们没出息吗?给我拉出去,死啦死啦的。再然后手下人上报军情的时候,就不敢再说难搞了,只要胡亥问,答案就一个,很轻松啦,搞的定啦,皇上放心啦。所以说,胡亥为什么是亡国之君?都这样了还不亡国,太没天理了。

苏威不想亡国啊,他毕竟是先帝老臣啊,眼看着先帝创下的基业,就要这样亡于二世,心里非常别扭,所以,宇文述在糊弄的时候,苏威做了一个动作——引身隐柱。(把身子藏到柱子后头)显然,苏威这是要引起皇帝的注意。

杨广果然注意到了苏威,把他叫过去,问他,你认为情况是怎样的?

苏威回答:“老臣不是管这个的,也知道具体盗贼现在发展到多少了,但我担心的,不是人数多少,而是盗贼离京师越来越近了。”

杨广也很疑惑,问他:“怎么说?”

苏威回答:“当日,盗贼盘踞长白山(山东省邹平县南部),而今,却近在汜水(河南省荥阳县境内)。而且当年征收租赋的丁役,现在哪去了?难道不是这些人都变成盗贼了么?陛下,您此前听见的对盗贼的奏报,都是胡说八道,所以才没能及时处理,酿到而今的地步。再者说,当日在雁门,您已经答应了,说要停止征辽,现在又再度征伐士兵,盗贼又怎么会平息呢?”

听了苏威的大实话,杨广什么反应呢?杨广的反应是——帝不悦而罢。

杨广不高兴,但是,奇妙的是,他只是不高兴而已,他没有做出反应。

苏威犯了杨广的忌讳,以他对杨广的了解,其实他未尝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他的下场会很惨,但是,苏威毕竟是隋文帝的旧臣,不管棱角被磨到什么程度,他终究还是对家国天下有着一份责任心的。苏威就跟当年的李斯一样,其实李斯何尝不知道胡亥孺子不可教?他何尝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知道,做不到。

于是,五月五日,也就是端午节,国家按例是要庆贺一番,大臣们也都给杨广送礼物,以求讨得圣眷,但大多人送的都是珍馐美味,稀世珍宝——这是安全牌,反正皇帝不喜欢也不会不高兴;惟独苏威送的是《尚书》。

《尚书》是本什么书呢?这本书记录的是秦朝以前的中国历史,分为《虞书》、《夏书》、《商书》、《周书》,是儒家经典之一,又称《书经》,是四书五经中五经的一本。当然,先秦史并不是信史,后人加了很多东西进去,尤其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尚书》是遭到最多损毁的,但是,信史不信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于世有益,从这个角度说,当然是于世有益的。

苏威送《尚书》,意思是要讽喻杨广,让他吸取古人教训,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解决问题。结果,吃力不讨好,被人抓到了把柄,有些小人对此曲解了一番:“《尚书》里面有《五子之歌》,苏威这老家伙很不客气啊。”

《五子之歌》是什么东西呢?夏朝是大禹的儿子夏启所建,但是传至二代太康的时候,就因为各种政治危机,而被有穷国的后羿侵占,史称“太康失国”。太康的五个弟弟和母亲被放逐洛水,而后做了《五子之歌》:

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従,徯于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其一曰:“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予视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其二曰:“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

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乃厎灭亡。”

其四曰:“明明我祖,万邦之君。有典有则,贻厥子孙。关石和钧,王府则有。荒坠厥绪,覆宗绝祀!”

其五曰:“呜呼曷归?予怀之悲。万姓仇予,予将畴依?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怩。弗慎厥德,虽悔可追?”

简单解释一下,其一是说要“敬民”;其二是说要“远离声色犬马”;其三是说要吸取陶唐氏因失德而致亡国的教训;其四是太康废绝了大禹的法典以致失国;其五是感叹如今被逼至洛水的悲凉,对失德亡国表示悔恨。

当然,根据现代人的考证,太康失国的政治背景还是很复杂的,他的五个兄弟大概也没有资格一人一句去数落太康,这《五子之歌》也有可能是后人的杜撰,但是,不管怎么说,《五子之歌》是后人对君主的一种警示。

苏威献《尚书》,政治意义是不是要用《五子之歌》警示即将亡国的杨广呢?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杨广和太康,某种程度是相似的——他们都是二世君王,又同样“游猎无度”。但是,这话在杨广听来,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杨广是个很高傲的人,一心想当万世之主的,苏威这小子居然把我当成太康这样的亡国之君?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已经快要触及到杨广的心理底线了,他非常非常的生气,但是,妙的是,杨广又忍了。

过不多久,杨广又找苏威来商议东征(容我吐槽一句,这丫还真没完了)的事情,苏威是这么回答的:“现在这场战役,我觉得没必要发兵,只要赦免天下的盗贼,就能得到数十万雄兵,让他们前往东征,他们因为感激皇上免除他们的罪责,一定尽心竭力,争相立功,高丽就能轻松搞定了。”

苏威这番话说的,简直就是在抽杨广的嘴巴子啊。

杨广的反应呢?帝不怿。看到老大不高兴,苏威的政敌们情绪高涨了,准备要落井下石了,知道杨广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了,只需要再添一把柴,苏威就要倒霉了,于是,裴蕴同志出现了。

裴蕴是这么说的:“老小子太不像话了!天下哪有那么多盗贼?”

杨广也很不爽:“老小子奸险得很,居然拿盗贼来胁迫我,我早就想反驳他了,只是一直都忍着。”这句话回答的很奇妙,杨广并没有附和裴蕴,说盗贼没有那么多,他只是说苏威倚老卖老,想要以此胁迫于我,我忍他很久了。

裴蕴于是就了解了杨广的态度,原来杨广想动手很久了,只是一直忍着,不要紧,皇上的需求就是对臣下的要求,不用忍,有办法,我去搜集黑材料去。过不多久,黑材料上来了:“苏威当年在高阳选拔官员,滥授别人官职,前番在雁门,有畏惧突厥,说要返回京师。”

有这两条就够了,杨广顺水推舟,将苏威下狱,去官,贬为民。

过不多久,又有人上报说苏威有跟突厥勾勾搭搭,裴蕴接到了这个案子,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苏威除了。杨广的态度又很奇妙——苏威当时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只是一听磕头道歉。杨广的反应是,“悯而释之”,还说,不忍心杀了他,只是将他子孙三世都解除了爵位而已。

苏威终于倒霉了,但是,这种倒霉的方式却很奇妙。为什么说奇妙呢?因为杨广并没有杀苏威。杨广并不是善男信女,对待忤逆他的人,他也很少会有这么仁慈的时候,尤其是,苏威只是前朝老臣,而且也并不是杨广宠臣——同是前朝老臣,同样出言顶撞,贺若弼就没有那么走运,直接被杀了。

杨广一次次忍让苏威,最后不杀苏威,仅仅只是对老臣的怜悯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有人会拿杨广跟胡亥作对比,但是,我认为,二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胡亥听到不利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将上奏的大臣们通通斩首;而杨广听到不利的消息后,虽然也是不高兴,但却没有做出反应,他连续忍了苏威三次,要不是裴蕴作祟,他可能还会忍下去,而且就算他没有再忍,他也没有下死手。杨广采取了一种杀威棒高高举起,而又轻轻放下的做法。

这说明什么呢?这是不是说明,杨广还没有混蛋到认为苏威在扯淡呢?事实上,杨广的忍让,杨广的不杀,这些奇妙的反应,都证明了一点——从理智上,杨广认可了苏威的说法,但是,从感情上,杨广却无法接受这种说法。最终,杨广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他对此事的态度,可以用一个专业术语概括——鸵鸟心态。

鸵鸟是这样一种动物,当它意识到周围有危险发生时,它既不会选择勇敢抗争,也不会立即选择逃离现场,它会把头埋在沙子里,就好像它眼睛没看见就认为事情没发生一样。杨广现在就是这样,他知道天下大乱吗?他知道。但他愿意振作起来面对这一切吗?他不愿意。典型的鸵鸟心态!

一般来说,有鸵鸟心态的人,都是那种看上去很脆弱的人,然而,杨广看上去是个脆弱的人吗?不,一点也不。在登位之前,杨广是个可以为了利益而压抑自己本性的人,在登位之后,他是个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人。杨广是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哪怕他三次东征已经彻底证明了自己的失败,他也不愿意就此认输。这样的一个疯子,他要么用极端的方式来造就自己,要么用极端的方式来毁灭自己,但是,我们怎么来理解,面对危机,他会选择逃避自己呢?

杨广真是个奇妙的人,我们不得不再次从人性的角度来解析一下他了。

杨广是个自信的人,自信到偏执,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不回头,他应该不会有鸵鸟心态,但是,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我们经常会见到一类人,他们表现出来的一面,跟实际内心的一面,是完全不同的。我不是学心理学的,所以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现象,但我碰过这种人。

比如说,我初中时有个同学,他个子不高,体育不好,学习也很烂,但是,他总是在同学面前表现出我很牛逼的架势——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摆出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吹嘘自己多牛逼;因为这个道理,他经常会挨揍,所有人都讨厌他。我跟他同学两年,对他极其厌恶,我一度很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表现得这么欠揍,为什么明明自己不行,却硬要吹嘘自己行,而且在屡屡挨揍之后还不做任何改变。初三的时候,我们重新分了班,但据同学说,他还是老样子。

现在我有点理解了。其实,我这位同学,未必不知道自己不行,他内心可能太知道自己不行了,内心深处,他可能是极端自卑的,但是,正因如此,他才要用装逼的一面来保护自己,内心的极端自卑和外表的极端自大,就这样融为一体。

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骨子里是自卑的,一种人,他骨子里和现实里完全一致,就是自卑;但另一种人,他表面上看不到任何一点自卑的迹象,他反而表现得极端自大,他用这种方式来拼命掩饰骨子里的自卑。

或许,我们还可以在动物界里找到类似的现象。中国有句谚语,叫做“会叫的狗不咬人”,当然,并不是所有会叫的狗都不咬人,这是一种生活经验。狗的“叫”说明什么呢?说明它怕。所有动物都这样,它们表现出攻击性,都是因为感受到了外部的威胁。然而,一支会害怕的狗,它的攻击性也只是表现在“叫”而已,这是一种警告。所以,会叫的狗,看起来凶,其实骨子里不凶,看起来的“凶”只是要掩饰骨子里的“不凶”。

杨广或许也是这样一类人,他的偏执,恰恰说明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一个真正自信的人,是能够用正确的态度来面对失败和胜利的,他们是很淡然的;然而,杨广却做不到宠辱不惊,他对自己的决策失败耿耿于怀,他明知道自己已经失败,却不能放手,他非要沿着这条路走到黑,一直证明自己能够成功才停下脚步。这是自信吗?不,这是自卑。

因此,杨广这样一个疯子,为什么会有鸵鸟心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杨广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自信,他骨子对自己很没有信心,所以,他需要通过做一点事情,来寻找自己的存在感。他想要成为一个万世之君,所以,他才会想要迁都洛阳;他才会修筑“利在千秋,罪在当代”的大运河;他才会要四处巡行,展示自己的君王威严;他才会要搞面子外交;才会屡败屡战,东征高丽……然而,当他发现其实自己做的事情达不到自己的预想,反而越来越糟时,他会有两个反应,一是继续做,一条路走到黑,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二是逃避自己,将头埋在沙子里,即便理智上承认了失败,情感上也拒绝承认。

我想,这就是杨广,一个真实的杨广,他并不傻,他跟胡亥二世完全不同,他只是有性格缺陷,如此而已。

杨广自杀记Ⅱ——弃关中,幸江都

大业十二年六月,苏威起起伏伏的宦海生涯宣告结束,他解脱了;该年七月,骨鲠之臣樊子盖病逝;杨广身边,已经没有重臣敢于直言恳谏了,有的只有宇文述、裴蕴、虞世基这些惜身忘义只知唯唯诺诺的顺臣了。

该年七月,著名潮男宇文述同志,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给杨广提出了一个让他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建议——巡幸江都。

有没有人劝谏呢?有。有哪些呢?

右候卫大将军酒泉赵才劝谏:“而今百姓疲敝,府库空虚,盗贼风气,政令不行,所以请陛下返还京师,以安社稷。”

杨广的态度是“大怒”,当即把赵才打入了大佬,过了个把月,他的心情勉强平复之后,才把赵才给放出来。

赵才这已经算是走运的了,有不走运的:

建节尉任宗也上书极力劝谏,结果下场是——在朝堂上被杖杀。

奉信郎崔民象也因为起义军风起云涌,在建国门上表劝谏;结果惹来了杨广的滔天之怒,当即将其摘除了顶戴花翎,而后处死。

杨广抵达汜水后,奉信郎王爱仁又上表请求返还西京,结果杨广将其斩首,随后不管不顾的继续前行。

到梁郡后,有人拦了御驾,上书劝谏:“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非陛下之有!”杨广的反应一如既往——斩!

……

一句话,朕意已决,有敢上书切谏者,立斩不赦。

于是,尽管大臣们几乎没几个愿意去的,

朝臣皆不欲行,说明他们也明白,这个时候做这种选择,与自杀无异,只是不敢再说而已。于是,为什么巡行江都会让杨广万劫不复呢?

其实,问题需要分两方面来看,一是离开长安,二是巡行江都。

长安或者说关中有多重要?我们回顾一下中国历史就知道了。

东周春秋战国长达五百余年,先有春秋五霸,后有战国七雄,最终统一天下的却是秦国。秦国为什么获胜?原因很多,但最关键一条,是因为他们占据关中。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其他因素,人才啊,治政啊,军事啊之类的,在五百年的时间里总是在发生着此消彼长的变化,总有一段时间,某个国家做的好一些,而其他一些国家做的坏一些,但是,一段时间的好,一段时间的坏,却不能根本性打破战略平衡,这也是这段分裂期长达五百年之久的关键原因。什么东西是不会因为时间变化的呢?只有一条,地理条件。

因此,在东周列国时代,真正决定了大一统结局的,是地理条件。关中的地理条件优越在什么地方呢?四个字,易守难攻;两个字——稳固。这个优越性,如果说在短时间内无法体现出威力的话,那么,在五百年的时间里,就足以让秦国这个后方最稳固的诸侯国积累起足够的优势,最终一统天下。

秦朝历经两代而亡,接下来进行的是楚汉之争。

楚汉之争的过程是怎样的呢?简单说,就是刘邦不停的在输,每次都输得只剩几人几骑仓惶亡命;而项羽不停的在赢,每次都把刘邦弄得东奔西逃狼狈不堪。然而,奇妙的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停在输的刘邦打败了不停在赢的项羽,以至于项羽临死的时候,都非常的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么能战,却要输给刘邦,他大喊:“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后人分析楚汉之争的胜负,多是从领导人的个人素质着手的,连刘邦本人也是如此,他称帝后,跟大功臣们谈论他之所以赢项羽之所以输时,就谈到了用人的问题,他说萧何、张良和韩信都是当世人杰,能为他所用,而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这是他能赢的关键。

但是要我说的话,刘邦说的诚然不错,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占据了关中。在楚汉之争胶着于荥阳时,刘邦的大后方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骚扰,而项羽的大后方彭城,却面临着彭越神出鬼没的窜扰,正因为这一点,刘邦能够屡败屡战,屡屡东山再起,而项羽则赢得起,输不起。

以后我们还会发现,唐朝李渊李世民父子之所以能在隋末群豪中脱颖而出,最关键的原因,也是他们先下手为强,占据了关中。

秦国在东周列国中脱颖而出,刘邦在屡战屡败的情况下战胜项羽,李渊李世民削平隋末群雄,这些都表明了关中在“争胜”中的关键作用,因此,当日杨玄感叛乱时,李密在他的中策里就谈论到了“如果要打持久战,必须先取关中”的看法。实际上,关中的意义,远非“争胜”而已,还有“避败”的效果。

关中为什么能避败呢?道理很简单,它背靠的是陇蜀,就算你保不住关中,起码也有背后的陇蜀可做战略后方,你永远会有后路。

关中的“避败”作用,在唐朝末年的黄巢起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黄巢是中国历史上最牛的流寇,这个最牛体现在什么地方呢?一是活动范围大,先后两渡黄河、四渡长江;二是坚持时间长,足足坚持了十年时间;但最重要一条,还是他攻入了唐朝的政治中心长安,建立了大齐政权。

然而,牛逼霸道如此的黄巢,最终还是不免失败的结局,为什么呢?是因为对手太强吗?当然不是,黄巢的对手,是唐僖宗,而唐僖宗的能耐,从他的谥号中就可窥见一二——僖。“僖”是什么意思呢?表面上看,是喜乐的意思,实际他一点都不喜乐,他只活了二十七岁,生命中经历了多次政治危机,有过几番颠沛流离。我觉着,这个“僖”更多是“嬉”的谐音。

用“嬉”来概括唐僖宗,是比较合适的,他即位时年仅十二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他也很喜欢游乐,从斗鸡到赌鹅,从骑射、剑槊、法算,到音乐、围棋、赌博,能玩的东西,他统统擅长。当然,他最擅长最喜欢的还是马球,他在出逃长安之前,甚至用打马球赌输赢的方式决定剑南和山南道节度使的人选,他也曾对大臣自负的表示,如果进士科有击球考试,他应该能拿个状元。

这样一个孩子一样的皇帝,能有多强呢?但是,黄巢为什么还是输呢?因为唐僖宗虽然丢掉了长安,但他却躲进了川中;又因为黄巢没有赶尽杀绝,所以他能在川中号令全国,进行有组织有力量的反扑。

因此,黄巢虽然令大唐陷于崩溃的边缘,但是,一个“关中”的“避败”效果却让唐僖宗这样的孩子勉强撑住了社稷江山。

当然,退入川中东山再起的唐朝皇帝不只是唐僖宗,他那位大名鼎鼎的前辈唐玄宗同志,就在安史之乱中干过同样的事情,而且,唐玄宗也同样杀了回来。

因此,关中进可攻退可守,甚至丢掉之后还有后路可退,这无疑是兵家重镇,在政治风暴最激烈的时刻,是各股政治势力争相据为己有的要地,在隋末天下大乱之际,杨广同志却贸贸然离开长安,岂不是在自取灭亡?

而江都呢?江都能用来“争胜”吗?不能。能用来“避败”吗?还是不能。这不过是一个旅游胜地罢了,却并不是战略要地,在这样的时候来到这样的地方,岂不是在自取灭亡?

杨广此次东巡江都,跟他前番北巡雁门,情况如出一辙,他是在自寻死路。当然,这次为他掘墓的人,是他的好亲家宇文述。

当然,宇文述掘完了墓之后,并没有陪葬,在该年十月,宇文述就病逝了。宇文述留下了三个儿子,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以后我们就知道,在为杨广挖坟掘墓这一点上,宇文家族是子承了父业的。

杨广自杀记Ⅲ——顺臣的“顺”

下一个表演的是虞世基。

虞世基也是大业初年选曹七贵之一,我们要来介绍一下此人。

虞世基本人不是北方贵族出身,他是南朝人,陈朝灭亡之后,他甚至还过了一段时间怏怏不平的苦日子,要靠教书来养家糊口。但是,在七贵当中,如果宇文述的受宠程度认第一,那敢认第二的就只有虞世基了。

虞世基为什么受宠呢?大概两个理由:

一、此人文才非常好,早年还有人将其比作潘、陆(西晋时的大文学家,潘是潘岳,陆是陆机(东吴名将陆逊的孙子))。大家都知道,杨广是个文艺青年,甚至说是文学发烧友,平时就爱舞个文弄个墨,北朝的那些大老粗们跟他都不对盘,他就喜欢跟南朝那些文人雅士混一块——文才极佳的虞世基自是很对胃口。

虞世基还不单是文才好,他最强的其实是他的记忆力。

《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的母亲叫冯衡,传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因为这个本事,还把周伯通给耍了,把《九阴真经》骗到了手。当然,一定会有人说这是金庸的艺术夸张,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我要说,有,真有,这位虞世基就是这号人物,甚至,某种程度上说,他比冯衡还厉害。

据说,杨广这个皇帝有个特点,就是特别谨慎——看到这儿,可能有人一口鲜血喷书上了,杨广还谨慎?这年头还有疯子吗?同志们,我很严肃的说,杨广确实谨慎,他的疯狂和他的谨慎并不矛盾,他是谨慎之后再疯狂。两个例子:

一是杨广对于授官特别审慎,《资治通鉴》说:“帝颇惜名位,群臣当进职者,多令兼假而已;虽有阙员,留而不补。”也就是说,杨广一朝,很多大臣要升迁,杨广就舍不得,喜欢让他们“兼职”或者“代职”;要是有职位出了缺,杨广也更多是让这个职位缺着,也不让人补上。怎么样?谨慎了吧?

二是杨广很少在朝会的时候做决定,每次都是散朝之后,才把虞世基叫过去,侃侃而谈对一些事情的意见。

同志们,隋朝是个大帝国,每天的奏折,少说也有上百条,而杨广呢,又是个文艺青年,估计思维也蛮跳跃,都是想到哪就说哪,要搁一般人,听杨广这么山南海北的一通胡侃之后,脑袋就要炸了,更甭说别的了。但是,虞世基就厉害,他非但要听,他还要在听了之后,把杨广的意见记到脑子里,回来后就要拟旨。据说,每天虞世基回来都要写个上百页的条呈,详细复述杨广的意见,而且,从来没有遗漏,也没有错误。

大家想吧,虞世基这脑子是什么做的?冯衡背《九阴真经》够厉害了吧,但是,那玩意死的,说白了冯衡也就是个复读机;但是,虞世基不一样,杨广是活的,思维是跳动的,要把他的意见记下来还要整理出来,这是什么难度?所以我说,冯衡这样的人,不是金庸老爷子在夸张,真有这样的,比她厉害的也有,我们的虞世基不就比冯衡还厉害吗?

当然,光靠有才也是不够的,当官嘛,本事是其次,做人是主要,虞世基的最大能耐,就是他会当官,尤其会当杨广身边的官。

所以,第二个理由,虞世基会当官。

当官,尤其当皇帝身边的官,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答案是,能把皇帝摸透。

同志们,杨广是个怎样的皇帝?大家看我介绍了那么多,能够真的说把他看明白吗?能吗?不能吧?相比较父亲杨坚,杨广要难懂得多,复杂得多。杨广这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疯子,一般而言,疯子通常都比较冲动,喜欢凭着一时情绪做决定,但是,偏偏杨广是个谨慎的疯子,他一点都不冲动,他做什么事情都三思而后行,然后,考虑妥当之后,再去撒疯……大家想想,杨广这还叫正常人吗?精神分裂吧?

杨广这样的人,要把他摸透,难度真不比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低多少,但是,虞世基就行。虞世基这个人,平时不怎么说话,情绪也不外露,看着闷闷的,但是,但凡杨广找他,问他对一件事情的看法,虞世基一准儿说得让杨广心花怒放——原因是,杨广想怎么办,虞世基早猜透了。由于虞世基总能够提前知道杨广的意思,总能够让杨广高兴,所以,杨广想不宠他都难。《隋史》说:世基貌沉审,言多合意,是以特见亲爱,朝臣无与为比。

所谓选曹七贵,实际就是相当于现如今中共中央组织部的大佬,管人事的,正常讲呢,吏部尚书牛弘正经是管这个的,但是,真正的人事大权不在牛弘手里,在谁手里呢?在虞世基手里。《资治通鉴》说:虽七人同在坐,然与夺之笔,虞世基独专之,受纳贿赂,多者超越等伦,无者注色而已。这叫什么?这就叫鸠占鹊巢啊,但是牛弘有辙吗?谁让虞世基受宠呢?

得宠的宇文述贪敛无度,那么同样得宠的虞世基是什么情况呢?

虞世基呢,本来其实是个清纯好青年,孝顺娃,《隋史》记载了他母亲去世时的情景:俄迁内史侍郎,以母忧去职,哀毁骨立。有诏起令视事,拜见之日,殆不能起,帝令左右扶之。哀其羸瘠,诏令进肉,世基食辄悲哽,不能下。看得出虞世基不是演的,是真孝顺,母亲死了是真伤感。

但是,真当了大官之后,人变了,什么都来了,《隋书》又说:其继室孙氏,性骄淫,世基惑之,恣其奢靡。雕饰器服,无复素士之风。孙复携前夫子夏侯俨入世基舍,而顽鄙无赖,为其聚敛。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金宝盈积。表面上看,是后妻在胡闹,实际上,虞世基自己要没那意思,后妻也闹不起来。

当然了,虞世基这个人,本质上跟宇文述不太一样,他早年其实还是有些气节的,只是,在杨广手下,在隋末政治的大染缸里,他个性中的另一面被放大了而已。在杨广出巡江都时,虞世基也有过良心发现的时候,他跟杨广建议,发兵屯洛口仓(当时江南经大运河运来的粮食均存于此地),以防万一,结果杨广什么反应呢?帝曰:“卿是书生,定犹恇怯。”杨广表示,读书人果然要胆小一点,虞世基一听皇帝这么说,也就不敢再废话了。

《隋书》表示:于时天下大乱,世基知帝不可谏止,又以高颎、张衡等大臣相继诛戮,惧祸及己,虽居近侍,遂唯诺取容,不敢忤意,为时人所讥。

如果只是唯唯诺诺,那虞世基只能说无胆,还不能说有害,然而,政治上有时候就是如此,走不了中间路线,不能含含糊糊,必须表态。虞世基目前就处在一个必须表态的位置上,他是怎么表态的呢?

内史侍郎虞世基以帝恶闻贼盗,诸将及郡县有告败求救者,世基皆抑损表状,不以实闻,但云:“鼠窃狗盗,郡县捕逐,行当殄尽,愿陛下勿以介怀。”帝良以为然,或杖其使者,以为妄言,由是盗贼遍海内,陷没郡县,帝皆弗之知也。

(这段话的主要意思,虞世基因为瞅准了杨广不爱听起义军的事儿,所以,大凡有此类奏报,虞世基都是瞎报,每次都说即将搞定。结果咧,杨广同志还真是能自我安慰,但凡有人不是这个口径,就会被杨广一顿臭揍,于是乎,起义军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了。)

杨广是只鸵鸟,他不敢面对现实,他在自我麻痹,他的态度直接影响了身边的近臣。虞世基这种臣子,我们很难说他是“奸臣”,因为他确实没有主观意愿要祸乱朝政,但是,他也跟“直臣”不沾边,因为他胆小,惜命,他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儿,他只是介于“奸臣”和“直臣”之间,他是个“顺臣”。

所谓“顺臣”,就是说他没有自己的原则,他发表的所有意见,都是先斟酌一番,弄清楚皇帝的意愿,而后投其所好。如果说亡国或者兴国是一个化学反应的话,那么“顺臣”的角色,则是催化剂,他们不会改变化学反应的结果,他们只是推动化学反应的进程。在优秀的君主身边,“顺臣”或者会推动兴国的过程,而在昏庸的君主身边,“顺臣”同样也会推动亡国的过程;兴国亦或是亡国,并不是“顺臣”决定的,而恰恰是君主本人决定的。

虞世基就是这枚催化剂,他没有灭亡大隋的意愿,他只是顺着皇帝的意思办事,他的恶,他的善,归根结底,都是皇帝赋予的。

当然,虞世基的推动作用还不只是如此。

杨义臣我们以后会讲到,隋末平叛的大将,在张须陀死后,他看起来是少有能够挑大梁的,但是,在杨义臣屡战屡捷之际,朝廷是怎么对他的呢?

刚开始,杨义臣捷报频传时,杨广还感叹一下:“我一开始还没听说,想不到盗贼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杨义臣搞定的盗贼咋这么多呢?”

结果虞世基就表态了:“这些小贼虽然不少,但是不需要担心,搞定是必须的。倒是杨义臣这家伙,手握如此雄兵,而且久在京外,好像不合适吧?”

杨广当即“恍然大悟”:“爱卿说的有道理。”

于是乎,杨义臣同志就在连战连捷之际,被削夺了兵权,结果嘛……

杨广的感叹,说明了他其实内心深处,未必不知道局势的严重性,杨义臣的上表只是触动了他而已,但是,“触动”和“改变”毕竟是两码事。具有鸵鸟心态的人,经常会有伤怀之态,但在伤怀感喟之后,他们还会故态复萌,不要指望他们会被一时的情感冲击所改变。

有人说我这么说有证据吗?凭什么认为杨广不会突然良心发现呢?请看接下来一个不怕死的臣子韦云起的遭遇:

韦云起当时上疏弹劾朝内的重臣,说虞世基和裴蕴(也是七贵之一),都是国家的宰辅,职责不轻,结果现在盗贼祸乱四方,这两个家伙却不奏报给皇上。盗贼数量明明很多,却每次都说不多;陛下听说不多,发兵就不多;发兵不多,彼众我寡,作战就不能胜利;作战失利之后,盗贼就越来越多;恶性循环。所以,恳请陛下将这两位奸佞重加治罪!

还没等杨广有所反应呢,底下的大佬跟班,有个叫郑善果的就反咬一口了,说韦云起这家伙,分明是诋毁名臣,说的都是假话,毁谤朝政,以此求名。

结果,韦云起就鸡蛋碰了石头,当即被贬了官……

瞧,韦云起想要揭穿皇帝的新衣,但是杨广接受吗?杨广不接受嘛!杨广需要的是什么?不是触动他的灵魂,而是麻痹他的心智!

虞世基是懂杨广的,他知道杨广感叹归感叹,但是,该回避还是会回避,于是果断满足了杨广要麻痹自己的需求,极言“盗贼虽多,不足为虑”。

然而,可悲的是,虞世基在展示了他“顺臣”的一面后,并没有点到为止,他做出了一个真正毁灭性的提议——收缴杨义臣的兵权。很难说清楚虞世基的这个提议是杨广本人的意思,还是虞世基的意思,但是,不管是谁的意思,这个提议都是彻底改变了河北的政治局势,它为窦建德的壮大扫除了最大的障碍。

杨广自杀记Ⅳ——谢天谢地谢杨广

杨广来到了江都,这附近是谁的地盘呢?从朝廷上讲,当然是王世充的地盘;从叛军的角度讲,是李子通、左才相和杜伏威的地盘——是时李子通据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众各数万。

实话说,江淮一带的叛军实力并不算太强,人数不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内部也不团结。这里我们要谈下杜伏威其人。

在隋末的起义军大头目中,李密是世袭豪族,翟让是个官儿,窦建德是个小土豪,出身最卑微的,是杜伏威。《新唐书》是这么说杜伏威的:少豪荡,不治生赀。这话的意思,是说杜伏威是个不治生产的小痞子。我必须表示反对,《新唐书》的立场倾向性太强,与其说杜伏威不治生产,还不如说杜伏威根本没有生产可治,一个贫农,你让他上哪发财去?

杜伏威有个死党,叫做辅公祏。这位老兄知道杜伏威穷,所以就多次把姑姑家的羊偷出来,送给杜伏威,而杜伏威人穷志短,就算知道是偷盗之物,为了活命,也只能受之不恭。这些羊,就成为了杜伏威和辅公祏最终造反的导火索,因为偷盗,他们被官府捉拿,于是相与亡命,时年杜伏威才十六岁。

杜伏威其人,跟窦建德一样,义勇双全,甚至还犹有过之——伏威狡谲多算,每剽劫,众用其策皆效。尝营护诸盗,出为导,入为殿,故其党爱服,共推为主。(杜伏威性情狡猾,算计颇多,每次出去劫掠,大家伙用他的计策,没有不见效的。他在义军中的角色也很关键,每次外出,他是先锋,为之探明敌情,每次回去,他又是后军,起到掩护作用,因而,杜伏威的手下,没有不敬他爱他的,大家伙都服他,推他当老大。)

杜伏威最初带着他的一帮弟兄,跟随的是长白山(还是山东那个长白山)的左才相,但是左才相似乎并不看重他,杜伏威不得志,于是遁去,准备在淮南自立门户。当然,杜伏威虽然自立门户,但毕竟人少,所以,要站稳脚跟,必须先图发展。杜伏威的发展方式与众不同,像窦建德这样,是打出一张义旗,然后四方豪杰仰其威名,纷纷来投,而杜伏威则要辣手得多,他的办法,是搞兼并。

杜伏威的第一个目标——下邳的苗海潮。当时杜伏威派辅公祏过去,威胁苗海潮,说:“天下共苦隋,豪桀相与兴义,然力弱势分不相统,若合以为强,则无事隋矣。公能为主,吾且从,不然,一战以决。”辅公祏这话很有霸气,选择面很窄,反正就一条,咱得合兵,至于谁当老大,可以谈,你觉得你行,那你当老大,但是,你要不同意合兵,对不起,咱战场上见分晓。这位苗海潮哪见过这么横的?当时就怕了他了——得,合兵,你们当老大。

第二个目标——海陵的赵破阵。这次倒不是杜伏威主动去找赵破阵,而是赵破阵主动去找的杜伏威,赵破阵的意思,你那边人少,我这边人多,你过来,我给你一把二当家的交椅。杜伏威不带怕的,带了十个弟兄,拿着酒肉,就去了,当然,单刀赴会的同时,也让辅公祏严军以待。

赵破阵一看杜伏威这小子带了十个人就来,哪知道他来干啥的?当然是以为来拜老大的呗——好小子,算你识相。然后赵破阵就迎其入内,摆下酒宴,召集各部大佬助兴示威,然后就开喝。喝着喝着,趁着酒劲,杜伏威突然起身拔剑,一剑就把赵破阵给砍了,赵破阵那帮弟兄当时都傻眼了,哪想到杜伏威带十个人就敢来闹事?于是就怔在那了。杜伏威于是借势出击,连杀数十人,一帮人一看这阵势,还有谁敢造次?不久后辅公祏也带着兵马来了,这帮人也就彻底降服了。

吞并赵破阵的队伍后,杜伏威声势大涨,有了数万人马。

大业十一年十月,声名日渐显赫的杜伏威迎来了江淮一带的起义军又一大佬——李子通。李子通干什么来呢?是投奔杜伏威的。其实吧,李子通跟杜伏威某种程度是同病相怜,一开始,他们都是准备去跟左才相,杜伏威不受待见,只能出来自立门户,而李子通呢,是因为他性格宽仁太得人心,遭到了左才相的嫉妒,无奈之下只能南渡淮河,来投奔杜伏威。

杜伏威手下有几万人,而李子通呢,则带过来一万余人,说实话,杜伏威这个老大,也比李子通这个小弟强不了多少。老大对小弟没有绝对压制,麻烦就来了。李子通这哥们也不是善男信女,刚投奔左才相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一不知名小卒,但是,当他离开左才相的时候,手里却有了一万多人。这说明啥?这说明李子通可不是个当小弟的材料,他有一颗当大哥的心。

当李子通意识到杜伏威其实也不过尔耳时,他就有了抢班夺权的野心,于是,某日趁着杜伏威不防,李子通突然发动兵变,准备一战而擒之,要取而代之了。杜伏威哪知道自己领回来的居然是头恶狼?根本想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李子通给算计啊,当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李子通部下的追杀下,身受重伤。得亏他有个养子,名叫王雄诞,义薄云天,一看义父被暗算,就背着他躲到了芦苇丛中,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杜伏威刚被江湖中人算计,那边隋军也不甘寂寞,来的是谁呢?大将来整。来整是谁来呢?来护儿的儿子。来整这名儿也是奇,他这是来整倒霉催的杜伏威了。

杜伏威刚刚身受重伤,伤势没好利索呢,碰到隋军进攻,自己也无法亲自指挥,这下又输了个稀里哗啦,得亏是自己有个部将叫西门君仪的,他老婆王氏有力气,背着杜伏威就逃,王雄诞则带着部队殿后掩护,如此这般,这才逃得一命。

那边李子通什么情况呢?李子通这叫损人不利己啊,他以为干掉杜伏威之后,地盘就他的了,淮南就他说了算了,结果,内讧刚结束,隋军的进攻就来了,这下输了个稀里哗啦,带着残军败将,逃到了海陵。

不管李子通什么情况,反正杜伏威是惨了,先被“自己人”暗算,又被官军攻击,两次都是自己手下背着出去才捡条命,这悲催,也甭提了。大败后的杜伏威,曾经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四处打游击,然后靠着往日攒下的威名,吸收流民,积蓄力量,半年之后,他终于恢复了些元气,部众数万,又攻占了六合。

因此,其实杨广刚到江都的时候儿,起义军这边的情况是不妙的,元气大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杜伏威跟李子通二人已经是不共戴天,而左才相呢,则跟个独行侠似的,本人又没什么大出息,就只会抢抢杀杀,成不了气候。所以,杨广来江都虽然是自杀,但如果自己能好好干,让老百姓满意,还能混个缓刑,至少这边的起义军,是能够搞的定的。

结果杨广是怎么干的呢?据《资治通鉴》说:

杨广这一来江都啊,附近的官员当然得来求见了,好歹拍拍马屁,也好在仕途上有所助益啊。杨广也不含糊,标准很明确——送的礼够不够分量;送礼送到了位了,不用多说,升你的官儿,礼送的不到位,那就对不住了,一边歇着去。

有两个代表人物,因为送礼送的好,而发达了。一个是王世充,他献了一面铜镜屏风,结果升官了;另一个是赵元楷,献的是珍馐美味,而且是杨广没吃过的珍馐美味,也升官了。

大家伙一看,我靠,原来升官这容易,还说啥?于是各县纷纷盘剥百姓,就指着能榨出点油水来,献给杨广,好升官发财呢。

老百姓就苦了,一方面,被土匪给抢着,另一方面,也被地方政府给榨着,眼见就没法活了;加上本就闹饥荒,老百姓于是就只能吃树叶吃树皮了,要么就吃观音土,到后面,连这都吃不上了,那怎么办呢?人吃人。苦到这份上,其实国库里有粮食,前面我们也说过,隋朝是有义仓制度的,就是防备这种时候的,但是,因为杨广同志是这样的老大,底下办事儿的也不敢造次,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巴巴瞅着老百姓饿死,也不肯开仓赈济。

老百姓苦到这份上,王世充同志还有闲情逸致帮杨广选美呢,而杨广同志一看王世充那么是想,于是更加对他宠幸有加了……

大家想必已经无语凝噎了吧。杨广压根就不想要混个死缓,他是想死刑立即执行,他是想趁着自己还没死的时候,该玩的玩,该吃的吃,该享受享受,别以后见了阎王有什么遗憾,他这哪是在祸害老百姓?他这是祸害他自己!

王世充同志,在其中推波助澜,他跟虞世基不一样,虞世基是想保命,所以皇帝想怎么办,他不敢说个“不”字,但是王世充,则是在把水搅浑,越浑越好,想要当个枭雄,就得弄个乱世出来。

原本呢,杜伏威在接连遭遇挫败后,正是在造反生涯的最低点,而这次杨广巡幸江都,按说皇帝亲自坐镇,杜伏威就更得倒霉了,没成想啊,杨广这是大恩人,他非但没让杜伏威倒霉,他还给杜伏威送温暖来了。杨广这么可劲折腾,让老百姓活不下去,让老百姓吃树皮吃观音土,让老百姓最后人吃人,得利的是谁?还不得是杜伏威吗?老百姓实在被逼得没法,也只能心一横脚一跺,造反去了。杜伏威就凭空又多了许许多多的兵源,真是想不发达都不成。

杨广准备出巡江都但还没到的时候,派大将陈棱去讨伐叛军,情况是:帝遣光禄大夫陈稜将宿卫精兵八千讨之,往往克捷。当时杜伏威、李子通几个,因为刚刚元气大伤,还并不是陈棱的对手。

眼下杨广一来,事情一百八十度冰天雪地大转弯,本来是被陈棱打得团团转,勉强混个相持的杜伏威,如今却要主动对陈棱动手了。

陈棱很悲剧,看到杜伏威这么气势汹汹,还主动挑战,知道是有备而来,不敢战。陈棱不敢战,怎么办?杜伏威使了一计——激将法。杜伏威就送了件女人的衣服给陈棱,还给他起了个绰号——“陈姥”,意思就是,你要不敢打,你就是个娘们。陈棱看着这火大,气不过呀,咱输人不能输阵啊,仗可输面子不能丢啊,于是急火攻心之下,也不再高垒深壁了——打!谁怕谁?

杜伏威一看陈棱迎战了,那就打呗,于是出军奋击。当时陈棱有个神箭手,一箭射中了杜伏威的头额——我估计是射头盔上了,要不然就活不成了;结果杜伏威血性翻腾,大呼:“不杀汝,矢不拔!”然后杜伏威就呼啸而出,直冲敌营,陈棱部众一看,当时就傻眼了,哪还敢跟他打?吓都被吓得差不多了。于是杜伏威就把那个射中他的人给逮了,命令他把箭拔下来,然后就把此人给砍了,于是拎着他的头,弛入陈棱阵中挑衅,又连杀数十人,陈棱部众一败而不可收拾,可怜的陈棱同志,最后就剩一个人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紧接着:杜伏威乘胜攻破高邮,引兵入据历阳,自称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而后派遣诸将攻打周边各县,战无不克,江淮间的小土匪,都纷纷投奔。

当然,搭上杜伏威也确实有能耐,他跟李密一样,组织了一支精锐部队,李密那儿叫“内军”,杜伏威这儿,叫“上募”。“上募”这些兵,平时待遇非常好,有啥好处,紧着他们来,但是,每当出战,“上募”也得第一个上,打完之后还得检查身体,只要看见背部有伤的,一律杀之——为啥?说明你逃跑了呗!

除此而外,杜伏威对手下也非常好,只要抢到点啥,就全都给手下;手下要有战死的,还把他们的妻、妾拿去殉葬。

如此一来,杜伏威手下为他卖命,为他肝脑涂地,就不用说了,以此,杜伏威每次打仗,几乎都不吃亏。

杜伏威发达了,他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发达了,当然,他自己确实有本事,他明白如何统御部众,他知道怎么让人帮他卖命,他确实是隋末难得的豪杰之士,但是,这些是重点吗?不,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在杨广来到江都之前,杜伏威还打不过陈棱;但是,当杨广来到江都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杜伏威就已经威风八面,所向无敌了。

要我说的话,杜伏威得感谢杨广八辈祖宗啊。

舵手杨广,船夫宇文述、虞世基、王世充,驾着大隋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他们正驶向的地方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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