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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诸葛恪

历史大观园 历史趣闻 2020-06-02 23:00:43 0

天生敌手

三国到了这个时候,又进入一个很有趣的时代,就是三个国家的实际最高领导人都同时换届,三个集团实权人物的领导名单一起刷新。

不过,换届的程序却不一样。

司马懿临死的时候,把他所有的政治资本和权力全都打包给他的大儿子司马师。

司马师在老爸咽气的时候,被推上了历史舞台。

司马懿把自己的政治遗产交给司马师之后,就放心地死去了。他把司马师当作自己的继承人,是经过长期考察的结果。

司马师是司马懿的长子,正好生在司马懿被迫去当曹操公务员的那一年。司马懿虽然不是晚婚,可结婚多年后才有了头胎。

青年时期的司马师是个勤学好问的好青年,同时也是个热衷吹牛谈玄学的人,曾经加入过“浮华交会”,是一名资深的吹牛专家,与何晏、夏侯玄的水平相当,是当时很有名的清谈人物,就连何晏对他都很佩服,常对人家说:“唯几也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子元是他的字。

他的老爸司马懿那时已经是大魏皇帝身边的红人,按常理来说,他一成年就可以成为公务员,而且年年有提拔。可因为曹叡对他们这些愤青极为反感,最后还进行了一次严打,那些没有背景的愤青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他因为有个好老爸,所以才没被抓去把牢底坐穿。但曹叡却规定:这些愤青永不得录用。因此,司马师虽然早已成年,却还没有找到工作。直到曹叡死去,“浮华交会”的首领曹爽当权,这些愤青才纷纷加入公务员的行列。

司马师这才“拜散骑常侍,累迁中护军”。这时,司马师已经三十二岁了。

中护军就是皇帝禁军之一中垒营的负责人——这是个肥差。当然,按他的出身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他才成为青年军官不久,曹爽就觉得司马懿不爽了,但又不好意思拿老人家下手,就从司马师那里开刀,来个机构改革,解散中垒军,那些编制全归到曹爽老弟的部队里去。尽管司马懿出面争取,但曹爽能答应吗?

而且没过多久,司马懿也被曹爽摆平了。父子俩乖乖地回到家中当只能指挥几个仆人的贵族,眼巴巴地看着曹爽一天比一天牛起来。

司马氏父子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就商量着如何收拾曹爽。

司马懿其实比曹操更多疑,比诸葛亮更谨慎。他在决定搞定曹爽时,先是在心里打了很长时间的腹稿,然后只跟司马师商量,连那个司马昭都不让知道。可见,司马懿是多么看好这个长子。

司马懿请病假的当天,就叫司马师去组织一个有三千人的黑社会组织。这三千人全都养在民间,平时都不声不响地做潜水员,直到反曹爽运动发起的这天早上,司马师一声召唤,便立即集体出现,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样的事,司马师居然做得天下只有他们父子俩知道的地步——可见,司马师不是只会清谈、不会做事的何晏之流,而是既能吹牛、又能干事的实干家,属于有理论又有实践的人才。从这方面来看,何晏对他的评价是到位的、准确的。后来,司马氏父子就是靠这三千个黑社会组织成员搞定曹爽的。

司马懿在选择他的继承人时,做过长期的观察和考核。当然,他要考察的对象只是针对司马师和司马昭这对兄弟。就在他向这两个儿子宣布明天要向曹爽摊牌的前夜,他居然还在半夜里像半夜鸡叫的周扒皮一样,去观察这两个儿子的动静——结果是司马师“寝如常”,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司马昭可就不同了,像大地震前的某些动物一样,在床上转来转去,就是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司马师就带着他的喽啰“会兵司马门,镇静内外,置阵甚整”,把个老爸弄得大叫:“此子竟可也!”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这小子要得”!

其他人平时只看到司马师天天在家里吹牛清谈,现在见他突然之间就组织到这么一群私家武装力量,个个都惊得嘴巴大开,不知这小子的手里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我想,洛阳城内那些大官只一下就都倒向司马氏父子的阵营,使曹爽半天时间就成为一小撮,司马师这一招的威慑作用估计不能低估。

把曹爽搞定之后,司马懿全面掌握大权,司马师同时也成为魏国的政坛新星。

朝廷评功论赏,司马懿当然是功劳最大,而司马师是他老爸的头号助手,功劳当然是第二了。于是“以功封长平乡侯,食邑千户,寻加卫将军”。当然,这个功劳绝对不是为曹家或全魏国人民立下的,而是为司马家立下的。

司马懿知道自己年纪已大,就大力提拔司马师。卫将军的官是很大的。你知道姜维吧?在费祎被郭修杀死之前,就是卫将军。

司马懿在去世之前的那两年里,用最后的力气,把司马氏集团打造得跟以前曹操打造曹家势力差不多。他在提拔司马师的同时,还任命老弟司马孚当太尉,全面掌管了军队。

就像那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一样,长期跟那些清谈的人混在一起,司马师也很讲究脸面。在司马懿死掉的时候,他自己一言不发,却只是唆使别的人到处散布“伊尹既卒,伊陟嗣事”之类的言论。你应该知道那个伊尹吧?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大臣,是“废掉皇帝”这个行业的祖师爷。哪位权臣想把皇帝搞定,都得把他挂在嘴边——说白了,就是利用他的无形资产来证明自己是做得正确的,是在向伊尹学习。

当然,现在司马师不能向伊尹学习,他是要做伊尹第二。

曹芳一天到晚听到这样的口号,虽然有点儿气愤,但气愤过后,也知道这种气愤是没有用的——现在整个朝中全是司马师的人。大家都是在听司马师的话,而不是在听曹芳的指示。于是,只好下文让司马师以抚军大将军辅政。

司马师正式走上魏国的政治舞台。

第二年,也就是魏嘉平四年(252年)春正月,司马师迁大将军,加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这些职务串联在一起,使他在名分上也成为最有实权的人。

还是那句俗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司马师在确立这个历史已走进司马师的时代后,也遵循这个定律,大量重用自己的人。他发布了个命令,要求百官“举贤才,明少长,恤穷独,理废滞”。这四个措施,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举贤才”。就这样,司马师通过他颁布的措施把自己一批死党全都“不拘一格”地提了上来,并都安排好工作:诸葛诞、毌丘俭、王昶、陈泰、胡遵都督四方,王基、州泰、邓艾、石苞典州郡,卢毓、李丰裳选举,傅嘏、虞松参计谋,钟会、夏侯玄、王肃、陈本、孟康、赵酆、张缉预朝议。做了这次大规模的人事安排之后,据说“四海倾注,朝野肃然”。

曹芳这时已经当了十多年的皇帝,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觉得堂堂一个皇帝,天天坐在龙椅上,拿着天下最大的公章,却跟橡皮图章没什么差别,说什么“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统统是鬼话,心里有点儿不爽。但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龙椅上,戴着天下最高贵的帽子——皇冠,听人家高呼“万岁”之后,就看着司马师的脸色办事。

综上所述,司马师成为魏国的最高权力人物,靠的是他老爸打造出来的天下,完全是家族势力强势的结果。

而诸葛恪却正好相反。孙权在最后时刻把东吴全托给诸葛恪,一来固然是看好他的水平;二来也是因为他们是外来户,家族背景很单薄,觉得把权力交给这样的人放心。

蜀国在这一年也跟着换届。蜀国本来是费祎当最高领导人。费祎的水平能力以及人品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身体也绝对没有问题,可因为他的马大哈而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当初姜维去攻打西平时,俘虏了魏国的中郎将郭循。郭循便假装投降。蜀国那时很缺人才,一看到郭循投降,马上就封他为左将军。

郭循就在暗地里做了个计划,要把自己变成人肉炸弹,搞定那个刘禅。可后来发现搞定刘禅的难度实在太大,估计这个计划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实现,就降低了一个档次,决定搞定蜀国的最高实际领导人费祎。费祎的性格历来很好,从不怀疑人。嘉平五年(253年)的春天,费祎与诸将大会于汉寿——当然郭循也在旁边。费祎喝得大醉。郭循一看,这是个机会啊,马上站起来,挺剑就把费祎当场杀死。费祎是蜀国难得的人才,是继诸葛亮之后的第三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最后居然死于一个恐怖分子之手。于是,姜维就当上了大将军,爬上了蜀国权力的顶峰。

于是,三个新的牛人共同把三国带进另一个时代。

这三个牛人就是:魏国的司马师,蜀国的姜维,吴国的诸葛恪。

三国同时进行了国家实际最高领导人的换届,说来也是奇事一件。

还有一件巧合的事。

以前诸葛亮活着时,是司马懿与诸葛亮做对手。这两个人一死,司马师和诸葛恪又成了对手。

司马师是司马懿的儿子,诸葛恪却是诸葛亮的侄子。司马氏和诸葛氏好像是天生的敌人一样。

领袖风度

“新官上任三把火”似乎是官场的一个不灭公理。很多新领导人一上任,内部总还有很多持不同政见的人,都想着办法在跟你不爽,因此你得做个亮点工程来让这些人看看。现在最大的亮点工程就是找敌人打仗。这仗一打起来,你就有理由提出,大敌当前,一致对外。

魏吴边境的几个老大最知道这个道理。诸葛诞、王昶以及胡遵还有那个毌丘俭各做了一个伐吴方案,提交司马师,请司马师派他们出兵,好好地把东吴修理一番。

司马师一看,有这么多边防部队的指挥官请战,看来这仗还真的可以打。他打开方案一看,又有点儿傻了。原来,这几个哥儿们打仗的热情很高,可个个都觉得自己最牛,因此都各有各的方案,四个人就有四个不同的方案。司马师看了大半天,觉得几个方案个个都有才,不知采用哪个方案好。

司马师把那个傅嘏找来,问他:“哪个方案更可行一点儿?”

傅嘏回答得很干脆:“哪个方案都不可行,现在伐吴本身就是不可行的。”

他提出了七条不可伐吴的理由。可司马师却不采纳。

司马师现在太需要一个胜仗来树立自己的形象了。

于是,嘉平四年(252年)十一月,司马师命令王昶、毌丘俭、诸葛诞和胡遵带七万大军分三路向吴国的南郡、武昌及东兴进攻。

诸葛恪接到情报,心想,我刚当上第一把手,还没找你们打架树一下威信,你们自己却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马上组织四万人马,向东兴狂奔。

魏国攻击东兴的指挥官是诸葛诞和胡遵。诸葛诞还是诸葛恪的亲戚(据说诸葛丰是他们的共同祖宗)。如果选三国里最活跃的家族是哪个家族,我会投诸葛家族的票——三个互相打得路都找不见的国家,哪个国家都有诸葛家族的人,而且都是那个集团的牛人。人家曹操、司马懿虽然人手多,家底雄厚,牛人也不少,但都是在一方发挥作用,上下一心,当一个集团的牛人。而诸葛家族,人虽然不多,但却像天女散花一样,到处有他们的身影——蜀国的诸葛亮、吴国的诸葛瑾父子两个都是吴国的牛人,另外,就是这个诸葛诞,虽比不上蜀吴那边的兄弟,但也是个方面大员,而且后来还因为差点儿把司马氏搞定而成为历史名人。这时诸葛诞和胡遵两人正命令部队“作浮桥以度,陈于坻上,分兵攻两城”。可是这个城墙太高,又不是豆腐渣工程,虽然攻势猛烈,但却“不可卒拔”,而诸葛恪带的援军已经赶到。

这是诸葛恪掌握大权之后第一次登台表现。他这一次与他的这个同宗诸葛诞面对面决战,结果如何呢?

诸葛恪的部队一到,便马上命令冠军将军丁奉与吕据、留赞、唐咨为前部,沿山西上。诸葛恪这次用人绝对没有错。上西山的带头大哥是丁奉这个老将军。他现在是冠军将军,打起仗来,也确实起到先锋模范的作用。他对其他人说:“今诸军行缓,若贼据便地,则难以争锋,我请趋之。”命令其他部队离开航道,让路给他。然后,他带着自己的直属部队三千人强行军前进。那时北风正紧,吹得老丁的白胡子差不多变成蒲公英飞起来。老丁命令部队鼓起风帆,破浪前进,只花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东关,接着抢占徐塘。

这时,天下着大雪。这种天气除了好作诗之外,还好喝酒,别的似乎都不宜。

魏军的前线指挥员们都不是诗人,但却个个是酒鬼,因此就聚在胡遵的司令部里一起喝酒,醉并快乐着。这几个家伙以为这种天气,他们不敢出战,敌人也不敢。

丁奉却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喝酒。他发现敌人前部的力量很薄弱,知道这个机会不可多得,便马上对部下进行战前动员。他的战前动员很简洁:“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但却很成功。于是他叫大家脱下铠甲,丢下长枪大戟,只头戴着铁盔,拿着短刀,沿着大堤冲上去。魏国的大兵看到这个情况,都大笑起来。这些大兵以为人家是来给他们助酒兴的呢,一点儿也不防备。你想想,明明看到敌人冲上来,居然还在开怀大笑,这仗还用打吗?估计这些魏国大兵都把穿着军装的人当敌人,不穿军装的就不算敌人。

吴兵却一点儿也不笑,冲上大堤后,便喊杀连天,只一下就冲破了魏军的前营。这时吕据等部又正好赶到,吴兵声势马上浩大起来。魏军这才惊慌失措,但为时已晚,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是抢着上浮桥,争取跑回自己的祖国。可这个浮桥只是临时搭起的,质量一点儿不过硬,这么多人突然挤上来,一点儿预报也没有发布,就干脆利落地垮了下来。桥上的魏国大兵大多都落进水里。没有落进水里的都相互践踏,不死即伤,最后连前线指挥官(即前部督)韩综以及乐安太守桓嘉也跟着稀里糊涂地光荣牺牲,让吴军大获全胜。

最让诸葛恪有成就感的是在这次战斗中灭了那个韩综。韩综原来是从东吴叛逃出去的,多次带魏兵过来侵害吴国,孙权恨他恨得牙齿差不多都要咬断了。诸葛恪割下韩综的首级,拿到大帝庙里,供到孙权的牌位上了。这一次战斗,以东吴“获车乘、牛马、骡驴各以千数,资器山积,振旅而归”而结束。

最后,王昶、毌丘俭闻东军败,也“各烧屯走”,逃得路也找不见。

很多大臣都认为,这三个家伙仗打得太窝囊了,不好好处分一下,真不平民愤。可司马师却认为,这是我的过错,跟他们无关,统统不处分。司马师确实是个玩儿政治的高手,敢于把责任全都包揽下来,而且包揽得很从容,一点儿不拖泥带水。最后,他只处分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弟弟司马昭——因为司马昭是监军,如果你监军得好,监得严格,指战员们敢在前线大喝特喝吗?司马昭那时是安东将军、封新城乡侯,受到的处分是削掉他的侯爵,职务没有变动——这种处分其实对司马昭而言,没什么影响,但司马师却收到很大的社会效益和政治效益。其他的,就是改诸葛诞为镇南将军,都督豫州;毌丘俭为镇东将军,都督扬州。

过了不久,雍州刺史陈泰请求联合并州一起讨伐北方的胡人,司马师在这个请求下面批了个“同意”。可大军还没有集结,雁门、新兴二郡的胡人一听说要到很远的地方打仗,都惊恐起来,纷纷造反,陈泰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这个局面。

如果陈泰是在别人手下当马仔,这一次肯定又受到严厉的处分。可他的领导司马师却是个善于做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好领导。那些大臣一看有人犯了错,觉得只有把这些犯了错误的人赶下台,位子才能空出来,他们才有更上一层的条件,因此都要求惩处一下陈泰,可司马师却对他们说:“这是我的错误,谁叫我同意他这个方案呢?陈泰没有什么错误,要处分只能处分我。”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司马师是个好领导,都把高兴隆重地写在脸上。

广大人民群众虽然把高兴没完没了地写在脸上,可司马师却很郁闷。他本来雄赳赳气昂昂,想猛扁一下东吴。哪知,自己的七万大军居然被诸葛恪的四万部队打得满世界跑。

张缉却劝老大不要为这事烦恼。他说,诸葛恪虽然打了大胜仗,可不久的将来,他的脑袋就没有了。

司马师说:“不会这么夸张吧?现在东吴的大权被他独揽,而且这家伙的水平也确实不错,现在年纪也不大,那颗脑袋聪明得很,哪能说没有就没有呢?”

张缉说:“这家伙的功劳确实大,取得了一次东吴几十年来从没有过的胜利。可是他的老板喜欢他这样的功臣吗?现在他正处于功高震主的时期。人一到这个时候,想不死都难啊。历史上这样的事例实在太多了,不用我再论证了吧。”

司马师对这话仍然不大相信。

东西夹攻

诸葛恪带着胜利的大军凯旋。以前没有打胜仗都可以受到提拔,现在取得了这样伟大的胜利,当然要大大嘉赏。东吴下了个文件,任命诸葛恪为阳都侯,加荆、扬州牧,督中外诸军事。

从这个战役上看,诸葛恪的水平确实是有的。可他不光有水平,而且自恋的水平也超级强。打了这么个大胜仗,回来一盘点,敌人七万,我方四万,几乎是以一敌二,而且是硬碰硬的打法,最后居然把敌人打得满地找牙、满世界狂跑,本人的水平真的无敌啊。这个想法一形成,立刻就觉得魏国也是个纸老虎。

这个大战是由魏国挑起的,虽然胜了,但这个胜利是被动的胜利,所以这个胜利虽然很辉煌、很伟大,仍然有点儿缺陷,是一场带着缺陷的伟大胜利。如果是由东吴自己发动的——确切地说,是由诸葛恪亲自发动的,那这胜仗就超级伟大了。

于是,诸葛恪提出再跟魏国大打一仗,把他们再猛扁一通。

可当他牛烘烘地把这个议题提出来后,大家居然集体表示不同意。不同意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说咱们的子弟兵现在多次出动,已经很累很困了。而且魏国虽然失败了一次,但他们的力量仍然是最强悍的,要把他们打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诸葛恪一听,那张脸就变了起来,说你们这个理由简直不是理由,我坚决不听。那个中散大夫蒋延还在那里嘴硬,说你坚决不听,我仍然坚决反对。

诸葛恪说,蒋延现在情绪严重不稳定,请把他扶下去。于是,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把还在嘴硬的蒋延带了下去。

诸葛恪本来一点儿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决定会遭到这么多的反对,知道天天在这个朝堂上跟他们摆道理,进行激烈争论,估计争论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把大家的思想统一到打这一仗的路子上来。于是,他决定发挥自己的长处,连续加班加点,写了一个长篇大论下发给大家认真学习,让大家深刻领会他的战略思想。

可仍然有人反对。

这个在大家都不说话之后又来说话的人就是丹阳太守聂友素。

聂友素是诸葛恪的老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这时觉得诸葛恪的这个决定是很不好的,凭着一场胜利然后就激情出兵,这种只照顾到自己激情的一面,却没有把双方的力量进行一次全面的评估就勇于出手,后果会很严重,如果作为老朋友不出来反对一下,还算是好朋友吗?于是,就给诸葛恪写了一封信,劝诸葛老兄还是听一下大家的意见。他说,这次老大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是敌人来送死的结果,老兄现在应该做的是凭着这个胜利树起光辉形象,做好一切准备,等着敌人再来送死。这才是王道。如果现在急于出战,我也觉得不是时候。既然大家都反对,这个反对肯定是有道理的。

诸葛恪立马给他回了一封信。他的这封信一点儿也不长,只有几行字:“足下虽有自然之理,然未见大数,熟省此论,可以开悟矣。”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你仍然没有大局观,离参透胜负之机还有一段距离呢。

那个滕胤又当面对他说:“老大最好还是谨慎一下。敌人现在已经有了准备,要打赢他们会很困难的。再加上咱们现在的税赋已经很重了,广大人民群众已经忍不了了。现在老大打仗的热情很高,可大家却一点儿积极性都没有,这仗还是不打为好。”

诸葛恪一听,又把这个话当废话,说大家不愿打仗,都是因为苟且偷生的思想作怪。现在你又向我泼冷水,我还有什么盼头?

话说到这个地步,滕胤只好闭嘴。

诸葛恪发布动员令,然后率领二十万众,再次向魏国展开军事行动。

当年的四月,诸葛恪的大军深入魏境的淮南。这一次,诸葛恪很狂,觉得魏国完全是纸老虎一只,只要他打过去,这个纸老虎就会彻底死去。于是,他也不再搞什么“文明之师”了,下令部队一路大砍大杀,有人杀人,有钱抢钱,部队作风并不比土匪强多少。

诸葛恪的手下对他说:“老大,现在咱们已经深入敌国境内了,再打砸抢下去,这个路就会走得更远了。咱这次来不是为了开展打砸抢业务,而是要找敌人的主力决战。可现在咱走了这么多天,抢了这么多东西,却还没有好好地打一仗,这个意义就不大了。不如先围住新城,做出拿下新城的架势,魏国看到他们的新城危急,不派出部队出来才怪。到时,咱就可以猛扁一下魏国军队了。”

诸葛恪一听,一拍大腿,哈哈,就照你的建议去做。

于是紧急叫停大军前进的步伐,全军撤回,浩浩荡荡地向新城开过去,迅速地包围了新城。

魏国高层很快接到这个消息。这时,魏国觉得真的很麻烦。因为不但诸葛恪带兵出来骚扰,而且蜀国的姜维也大喊大叫着发动军事行动。

姜维也是个好战分子。他是诸葛亮选定的军事接班人,这辈子的远大理想就是继承丞相的遗志,不断北伐,即使不能北伐得把魏国搞定,也要北伐到自己死掉的那一天。他原来是魏国西部的土著,对西部地区的风土人情很了解,因此长期以来就想利用自己的这个优势,对那些西部少数民族进行统战工作,让他们彻底变成自己的力量,坚定地站在蜀国的立场上。这样一来,陇西一带就全面变成蜀国的势力范围。他觉得他的这个战略构想很给力,常常要求他的领导费祎让他去全面实施。

哪知,费祎却一点儿不认为这个战略构想是个给力的构想,每次姜维过来向他请求带部队开过去,他都不好意思全面否定姜维的意见,最多只是批准姜维带一万人以下的部队出发,而且还说:“老弟啊,咱们的水平差丞相太远了。以前丞相都不能搞定魏国,咱能搞出什么成绩来?不如先来个保国治民,守好咱们现有的领土。至于这个统一大业,还是等到有水平的人来完成好了。我是很反对凭着侥幸的心理去搞这些事的。因为一旦不成功,咱就彻底丧失了翻盘的机会。到时,就只有后悔了。”

姜维那时虽然斗志昂扬、雄心勃勃,可人家是一把手,那枚调动军队的公章掌握在人家的手里,你还能怎样?

费祎一死,军事指挥权终于落到姜维的手里。姜维这时觉得机会来了,立马带着几万部队冲杀出来,越过石营,包围狄道。

如此一来,魏国就成了双面应敌的局面。

当然,如果司马懿还活着,他要应付这两面进攻,那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现在是司马师。司马师虽然很有水平——如果没有水平,他的老爸就不会让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可他现在才刚刚掌权,内部敌对势力都还在那里死盯着他,现在又被吴蜀两国同时围攻,说是“内外交患”,那是一点儿不错的。

但事情已经逼到眼前,也就只有应付了。

他马上叫他的叔叔司马孚带着二十万大军去跟诸葛恪对垒。但他仍然很紧张,偷偷地问虞松:“现在吴国和蜀国同时搞事,两个地方都很危急,而各路指战员的斗志也都没有提上来,战斗力是一点儿没有啊,我们该怎么办啊。”

虞松却一点儿不紧张,他说:“老大还记得那个周亚夫的故事吧?以前周亚夫只在军营里什么也不做,后来吴、楚的叛军就不战自败。所以说,有时候,你好像很弱,其实是一点儿不弱。现在诸葛恪的部队确实很暴力,战斗力看起来超级强悍,可现在居然只去围攻一个新城。几十万大军去围攻一个小小的新城,这算什么远大理想?看他那个样子,就只是想跟咱们干一场而已。如果咱不理他,而他又打不下新城,没过几天,他的部队就会困了累了,然后就走了。现在各路指战员个个没有胆,不敢出击,正是老大的福气啊。要是大家个个突然发扬愤青精神,来个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硬着头皮冲上去跟诸葛恪PK,那才是真的麻烦啊。再说说姜维那边,看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姜维在这个时候出来,肯定是要配合诸葛恪的行动。他的这个想法没有错。可他有个永远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就是运粮问题。他现在只能靠抢咱们的麦子来维持生活,这样的日子能支持多久?他现在以为咱们正全力去对付诸葛恪,西部就会空虚起来,他可以大踏步地进行侵略活动。所以,现在老大可以下令关中各路大军立即提速,拼命过去,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怕起来,不敢跟咱们玩下去,最后也只会选择撤军了事。”

司马师一听,对啊,该打的就要果断地出击,该守的就要守到底。于是,他命令郭淮和陈泰把关中所有的武装力量全部带上,只要跑到前线,你们就胜利了。然后再下个文件,要求毌丘俭只是坚守自己的营地,不要去救新城,让诸葛恪去包围新城好了。

陈泰带着部队很累地跑到洛门。姜维接到报告,听说敌人的大批军队杀了上来,也懵了,居然也不认真地想一想,敌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现在战斗力早就被跑得一点儿没有了,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的口粮就要断了,就急急忙忙地宣布退兵。

于是,魏国西部的难题全部解决了。

诸葛恪北伐

这时,新城的一把手叫张特。张特虽然算不得什么牛人,在三国这段历史上一点儿不出名,可他工作却认真得很,带着部队死守着新城。虽然他天天伸长脖子,看到城外只有喊杀连天的东吴部队,看不到一个援兵,但仍然坚挺地守着。

诸葛恪连续向新城猛攻三个月,但仍然只是在城外喊打喊杀。

这时,城中只有三千人,通过这些天的大战,又伤又病,战斗减员已经过半。

诸葛恪这时就像当初他叔叔诸葛亮在陈仓猛攻那个郝昭一样,虽然场面很好看,要打要停的主动权全拿在自己的手上,可却取不到一点儿成绩。

诸葛恪也知道,现在城中的部队已经没有多少了,于是叫子弟兵们抓紧时间,有的继续猛攻,有的堆起土山来,再从这座人造土山上冲进城里。

所有的人都知道,诸葛恪如此一来,这个新城就保不住了。

张特更知道这个情况。这哥儿们不但守城很厉害,智商也不低,眼看吴兵就要冲进城来,就突然对东吴兵大叫:“大家住手一下。”

诸葛恪说:“为什么要住手?”

张特说:“老大是聪明人,现在肯定比谁都能看得出,我现在再怎么厉害也挡不住老大的进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要是还硬着头皮打下去,我不傻谁傻?因此,我决定坚决不再跟老大对抗下去了。只是我也有个请求,这个请求很简单。就是老大也知道,按照魏国的法律,只要你能把这个城市守到一百天,而救援部队仍然没有来到,那么你即使投降,你的家属也不会受到连累。现在我守新城已经九十多天了,再有几天就到一百天了。请老大就来个以人为本,先让我再守几天。一来可以让我们的家属不受连累;二来也让我有时间做城中士兵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怀着愉快的心情弃暗投明。我马上派人送去印绶。这个要求不算高吧?”

如果诸葛恪稍微用脑子去想一想,就会知道,张特的这个话肯定是骗人的鬼话,要降就降,哪有这么啰唆的?可这一次,诸葛恪居然相信了张特的鬼话,接受了张特送来的那个印绶,叫停了进攻行动。

张特一看,东吴人真好忽悠,立马带着大家加班加点,强拆城中的房子,把那些材料都运到头,然后修补被东吴兵打坏的城墙。

他把城墙修好之后,就在城墙上向东吴部队大叫:“东吴侵略军,你们好好听着,老子现在严正告诉你们,老子除了战死之外,绝对不做投降人士。你们有本事,再过来进攻好了。”

诸葛恪一听,不愤怒才怪。你想想,诸葛恪的优点就是特别聪明,现在居然被这个张特玩儿了一把,而且这个玩儿法实在是太小儿科了,简直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自己居然头脑进水,上这样的大当,他能不气愤吗?

他下令全面进攻,坚决把张特杀死在新城。可城墙已经被张特修补好了,一时还真攻不进去。

更要命的是,这时已经进入夏天,天上的太阳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东吴的士兵们在烈日下进攻,个个都已经疲软不堪,后来又喝了不卫生的水,造成了腹泻、浮肿病的流行,几乎一大半的士兵都变成了病号,地上倒了一大片。

各兵营的指挥官都向诸葛恪报告这个情况。

哪知,诸葛恪居然不相信。哪有这回事?老子不是天天喝水?一点没有腹泻,一点儿没有浮肿啊。你们不想打仗,就乱编这个情况来忽悠老子?他刚被张特忽悠了一把,现在看到部下又来忽悠他,怒火就烧得更旺了,指着前来报告的军官大叫:“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老子就要斩立决!”

没有人再敢说话。

诸葛恪眼看这么多部队天天向一个只有一千多士兵守着的新城进攻,就是攻不进去,把他的脑袋拍了N遍,也是拍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于是,只有愤怒!大家看到那张脸,一天到晚除了那个要杀人的表情外,没有其他表情,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那个朱异因为打仗的事,向诸葛恪说了几句话。诸葛恪这时拿张特没有办法,本来就想找个理由修理一把自己部下,正好朱异过来跟他过不去,立即就下令把朱异的兵权夺下来,然后叫朱异赶快卷起包袱回建业。那个都尉蔡林多次向诸葛恪献计献策,可诸葛恪对他的计策一个也不采纳。

蔡林也是个有性格的人,看到自己的脑力劳动这么得不到尊重,觉得再在这里混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已经无法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了,就决定跳槽——你不用老子的计策,老子就把计策献给魏国。这哥儿们很果断,决定之后立马就付诸行动,骑上马就向魏国的军营里狂奔。

本来,魏国的那些部队知道诸葛恪势头很猛,目前力量很强大,内心世界装满了“怕”字,一直不敢冲上来跟他一决高低。蔡林投降过来后,一见魏国将军的面,别的都不说,先把东吴部队的现状全面描述了一番,说现在东吴部队虽然人口数量很庞大,武器也很精良,可病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小半也累得离倒下不远了,可以说是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了,现在杀上去,肯定会取得一场特大胜利啊。

魏军前线指挥官一听,再派人过去一看,蔡林说得一点儿不错,立即下令开打。

诸葛恪这时虽然愤怒得发晕,但他仍然保持着最后那一点清醒,知道要是跟魏兵打下去,他必败无疑。于是,在当年的秋天(嘉平五年,公元253年七月)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这次撤军是东吴撤军史上最为狼狈的一次撤军行动。

东吴部队的大量病号和伤员都已经虚弱无比。

这次撤军宛如大灾之年的逃难人群,但他们比逃难的人更惨。

逃难的灾民只是自己走着,困了累了可以就地休息一下。而他们是不能休息的。

因为他们的身后有追兵。魏兵此前虽然战斗力超弱,听说诸葛恪打上来后,个个都不想战斗。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整,再加上看到对手现在弱得要死,他们的兴奋立马狂涨。于是,一路冲上来,个个干劲儿冲天。

于是,魏兵以大地为砧板,以吴兵为鱼肉。

吴国撤军的路上,哀号连天,血腥遍地。

然而,雷人的是,我们的诸葛恪却一点儿也不伤感,也一点儿不愤怒,骑在马上,像没有事一样,表现得很有大将风度,好像被打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对手。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你还能做下去吗?

本来,由于他的原因打了个大大的败仗,回来之后应该好好地检讨一番,该负责的就负起责任,虽然不能像他的叔叔那样,自动贬官三级,也要向司马师学习一把,至少也向大家有个交代。如此一来,广大东吴人民也可以来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原谅他一把。哪知,这哥儿们只会狂妄,不会认错,完败回来之后,那个名士风度又发作起来,觉得自己在军营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天天打打杀杀,有点儿不太文明,就跑到江渚那里,度假一个月,过着休闲的名士生活。

当然,他也还记得他现在是东吴最高实际领导人。他在江渚时,也不是纯粹的休闲,而是认真地开展一下视察工作,之后又决定就在浔阳那里搞土地开发,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为下一次北伐打基础。

不过,说诸葛恪这一次休假,纯粹是为了图休闲,那也是不对的。诸葛恪聪明绝顶,对权力的欲望高于一切,恨不得天天泡在权力中心发号施令。现在居然离开首都,跑到这个度假山庄来,肯定是因为有点儿心虚了。他想在这里度过这一个时间段,把那份郁闷打发掉。

但东吴高层那一帮人却不同意他这么做,天天叫皇帝给他发诏书,叫他回来主持全面工作。

眼看桌面上全是皇帝的诏书,他知道他真的不能停留了。于是,带着部队回去。本来,这时回去,已经是有点儿失误了。可在回去时,又犯了一个错误。他并没有以正常的速度回去,而是不断地放慢速度,慢慢地往首都进发。

广大东吴老百姓把他的这个表现全部看在眼里,觉得他们的最高领导人原来就这个样子,内心世界立即充满了失望的心情。

诸葛恪的人气从此进入高度的疲软时期,几乎天天跌停。

连那个跟他很少打交道的邓艾都知道,诸葛恪离完蛋的日子不远了。他对司马师说:“孙权刚死不久,东吴权力重新洗牌,到现在仍然没有洗清楚。东吴那些望族势力都很庞大,个个都有自己的兵力。诸葛恪刚上位不久,他的后台却一点儿不牛,而且他自己又没有努力去搞好团结,把自己打造成东吴的核心,硬是把精力都放在对外战争上面,不断增加人民的负担,最后带着全部的家当,很高调地冲出来,结果打了个大败仗。可以说,诸葛恪的命运注定是无比悲惨的。我们不用多久就可以看到这个日子。”

可诸葛恪却没有看出这个问题,更没有想到会有个严重的后果在等着他。

当年八月(即嘉平五年,253年),诸葛恪回到首都。他虽然打了个大败仗,无比狼狈地狂奔回来,但一回到国内,那个嚣张的嘴脸又暴露出来。他在进入首都时,还搞了个大排场,让士兵们排成队列,前有引导,后有随从,自己大步进入府邸,比胜利归来还要牛。

后来,他觉得自己光这么牛一下,实在算不了什么。于是,他又把那个中书令孙嘿叫了过来。

孙嘿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大发脾气,指着孙嘿大声开骂:“你算什么人物?为什么老是起草诏书?别的工作不做,却天天催我回来!”

孙嘿对诸葛恪的脾气是十分了解的,看到他把自己叫过来,进行了一顿大骂,立马就吓坏了。好不容易等他的大骂画上一个句号,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就全身发抖地告辞,然后带着无限的恐惧回去了。回去之后,说是自己病了,不能出来了。

诸葛恪这时已经朝变态的方向大步前进。

他现在觉得内部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个个都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算计他。他一发狠,突然来个人事变动,原先组织部门搞的人士方案,他一概枪毙,全部重新选拔。现在重新选拔,务必把德才兼备的人提拔上来,不要让老实人吃亏。可大家都知道,这个德才兼备的标准其实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说谁是德才兼备谁就德才兼备,他说谁不行,谁就一定不行。结果,当然是他的亲信都提拔了上来。

他搞完这个人事变动之后,那个火爆的脾气就更上一层楼了,一天到晚看谁都不合他的脾气,不是找这个人的过失,就是发现那个人的错误,处分人的事几乎天天发生。必须进去跟他见面的大臣,个个都吓得全身发抖,怕进去之后,不但那个官帽没有了,而且连官帽下面的那个脑袋也完蛋。

诸葛恪当然也知道,他这么变态地搞人家,人家对他的愤怒也很巨大的,他的安全系数也越来越低。他的这个预感绝对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他处理的方式是大错特错了。如果他在刚产生这个预感时,立即改掉他的所有做法,打造一个宽松的政治环境,让大家都松一口气,也许,他的结局就会是另一个模样了。可人一变态,智商就跟着暴跌。

他继续奉行他那个严于待人、宽以待己的内部政策,然后就加强自己的警卫——把原先他的警卫团全部辞掉,然后再把他信得过的人拉进来,当他的警卫部队。

诸葛恪觉得这样一来,他就安全了。

当然,他现在只是觉得他的生命安全了,但权力却仍然不安全。他很天真地认为,要让权力安全下去,只有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于是,他又下令,叫部队进入战斗状态,准备向魏国的青、徐二州发起军事行动。

你想想,国内人心不和,个个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居然还把精力放到国外,一点儿不把他叔叔那句“攘外必先安内”的名言记在心里。

于是,另一个人出场了。

这个人就是孙峻。

诸葛恪的末日

孙峻也是孙权留下的辅政大臣之一,曾经在孙权面前力挺过诸葛恪,让诸葛恪在最后时刻成为东吴高层第一人。

孙峻绝对是个阴谋家。他当初力挺诸葛恪,已经对局势进行过全面的评估。因为,他知道,以他那时的资历,孙权是不会让他当上一把手的。如果让别的人当政,那些人全是江东的世族,一旦当上一把手,不但手里面权力无比巨大,而且手下的势力也无比巨大,那时谁也动不了他们。倒不如让诸葛恪来当带头大哥——诸葛恪的背景很单薄,只要以后抓到他什么把柄,或者他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就完全可以把他拉下马,然后自己替补上去,占领权力真空,那时的天下,就是自己的天下了。

诸葛恪果然没有几天就走到了孙峻所预期的这一步。

孙峻这时很狡猾,他没有直接去跟诸葛恪硬碰硬,而是搜集了诸葛恪的所有黑材料,然后整理一下,直接去见孙亮,把诸葛恪的种种变态行为叙述一遍,然后说:“诸葛恪就要搞政变了。”

孙亮很相信孙峻的话,说,那咱得抢先一步才行啊。

两人马上在那里密谋,然后搞了个阴谋诡计。当然这个阴谋诡计算起来,一点儿不高明,就是把项羽的那个鸿门宴盗版一下,摆了个酒席,请诸葛恪过来喝喝酒、聊聊天。然后在酒还没有喝、天也还没有聊时搞定他。

诸葛恪虽然处处小心,警卫团的人员全面刷新了一遍,可仍然没有想到这个宴会是个鸿门宴,是个要他性命的酒席。

他准备赴宴的前一天晚上,性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老是觉得处处烦人,上了床也睡不着,硬是睁着眼睛怀着无比烦躁的心情在床上躺了一整夜。更让他郁闷的是第二天起来,准备洗脸时,那个水居然全是浓浓的血腥味,臭不可闻。工作人员把他的衣服拿来,可衣服也是臭不可闻。他让人家把水和衣服都换了。可水和衣服都换后,那个恶臭之气仍然是换不掉。

诸葛恪十分郁闷,可更郁闷的事还在后面。当他打扮好之后,正要出门,那条大黄狗却跑了出来,咬着他的衣角。他不时说:“犬不欲我行乎?”

他跟很多人一样,看到这么多的怪现象都集中在一个早上发生,而且都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当然就有点儿不想走了。于是,又跑回来坐了很久。

如果他就这么一坐到底,孙峻和孙亮的那个鸿门宴也就白摆了。可他坐了一会儿,便又冷静起来,觉得也没有什么,以为孙亮绝对不会对他有什么危险动作。而且皇帝请你你不去,这个话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于是,便又站了起来,上车赴宴。

诸葛恪来到目的地后,把车停靠在宫门旁边。

这时,孙峻已经把前期工作做好,在现场布置了大量武装人员,只等诸葛恪前来送死。

孙峻知道诸葛恪来了之后,怕诸葛恪突然不进来,那他的这些准备可就白干了,忙跑了过来,迎接诸葛恪。这时,孙峻一脸的奸笑,对诸葛恪说:“您要是觉得今天的身体不好,可以不用参加这个宴会了,以后再来也没什么的,不就是一场酒吗。”

诸葛恪并没有看出孙峻那笑是奸笑,更听不出这个话是在让他上当的话。总以为自己是天下智商最高的人,以为只有自己能忽悠别人,别人是不能忽悠自己的。听了这话以后,也懒得再花脑子去过滤一下,直接就说:“身体虽然不好,但还是可以喝喝酒的。”

当他决定继续前进的时候,散骑常侍张约和朱恩又紧急地给他送来一张字条,那个字条上面写着:“今日张设非常,疑有他故。”——今天宫里的布置很古怪,只怕会发生重大事故,您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

如果诸葛恪稍微用一点儿脑子,得到这个字条后,是坚决不会过去的。只要他退出来,再冷静一想,然后追查一番,孙峻肯定斗不过他的。

事实上,他当时也想不过去,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肚子痛,不宜喝酒,哪天身体好了再过去。

于是,他下令回府。

可才走了没几步,就碰到了滕胤。

滕胤不但是他的搭档,更是他的亲家。

他把字条丢给滕胤看,想听听意见。他跟滕胤是亲家,这时亲家的意见很重要。

如果这时滕胤的脑子清醒一点儿,以后的情节就会大不相同。哪知,滕胤的脑袋历来就不好使,看完这个字条之后,居然觉得这个字条是忽悠他的,是故意制造紧张氛围的。想也不想,就对诸葛恪说:“君自行旋未见,今上酒请君,君已至门,宜当力进。”你自从打仗回来之后,还没有过来面见过皇帝。现在皇帝摆酒请你,你又已经到了门口,就是肚子痛也要去见一见,这才说得过去。

诸葛恪这时的思维系统本来就已经短路,残存的警惕性给亲家这话一冲洗,马上就觉得什么危险也没有了,大声说:“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最多不过是在酒里下点儿毒药。进去之后,不喝他们的酒,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是,他大步进去,带着他的宝剑。

他见了孙亮之后,就大步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座。

孙亮宣布宴会开始,服务生就过来给几个老大倒酒。

可诸葛恪却只是看着杯中的名酒,既不动口,也不动手。

孙峻对诸葛恪的怀疑早有准备,看到诸葛恪果然一脸的怀疑,便对他说:“老大近来身体有点儿欠安,现在还在喝药酒吧?如果是这样,还是请老大去要自己的药酒过来喝,这酒就不要喝了。”

诸葛恪一听,觉得孙峻的话很友好,心情才放松下来,觉得那几个人也太会怀疑人家了。但他仍然只喝自己带来的酒。他以为这样一来,自己的人身安全就能得到全面的保障。

宴会继续下去,大家继续喝酒。

又喝了几杯酒,孙亮说:“今天真高兴,你们继续喝吧,我先到里面处理个事。”

于是,孙亮站起来,一脸笑容地走了。

孙峻接着起来,对诸葛恪说:“老大,我也请个假,出去一趟。”

诸葛恪仍然没有怀疑。

孙峻到了洗手间,直接就把衣服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短打服装来,然后又走了出来。

诸葛恪一看,这个孙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正想取笑几句。

他还没有说话,孙峻却一脸严肃地大声叫起来:“有诏收诸葛恪!”

诸葛恪这才知道,自己真的上了这个家伙的大当,急忙站起来要拔出宝剑。

孙峻早有准备。诸葛恪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孙峻的大刀已经严厉地砍了下来。

张约一看,急忙从旁边过来要帮诸葛恪,举刀向孙峻砍去。张约虽然对诸葛恪很忠心,可刀法却太菜,一刀猛砍过去,居然只伤了孙峻的左手。

孙峻这时表现得很有水平,左手被砍后,仍然奋力反击,一刀向张约砍下,居然把张约的右臂砍断,然后再砍死诸葛恪。

诸葛恪在这个时候的表现就太让人大跌眼镜了,连个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完成,就成了人家的刀下之鬼。

孙峻这次准备工作虽然做得很好,可埋伏在后面的那些刀斧手的反应却很慢。在孙峻接连搞定诸葛恪和张约后,他们这才突然记起自己今天的任务来,大喊大叫着冲杀上来,个个都是一副见人就杀的样子。

孙峻这时还算冷静,知道这时多杀人是会坏事的,只要再多杀几个无辜的人,他立马就会成为反面人物,不用几天就会被人搞下台。所以,他急忙叫停那些人的工作:“所取者恪也,今已死。”

孙峻搞定诸葛恪,情节很简单,也很顺利,看起来一点儿不精彩,但这个事件的确很引人眼球。据说,诸葛恪进宫被杀之后,他的老婆在家里,突然对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怎么全身上下这么大出血啊?”

那个工作人员却说:“我一点儿血都不出啊?”

可诸葛恪老婆却看到那个小美女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就说:“你的眼神不对啊,你现在看的是什么地方?”

那个工作人员突然从地面上弹跳起来,头部一直触到梁上,而且还挥舞着手臂大叫:“诸葛老大已经被孙峻砍死了。”

大家一看,都觉得诸葛恪真的死了。不一会儿,果然官府的士兵来到,对他们家来个全体抓捕。

这个花边新闻当然可信度不大,是典型的八卦。但另外一些花边新闻还是很可信的。

早在诸葛恪的事业走向巅峰的时候,就有很多人都预言他的前途会很惨。

参与这个预言的有以下几个人:

一个是他的老爸诸葛瑾。诸葛瑾虽然水平也不怎么突出,但对他的这个儿子却从不看好。早在他年轻出风头时,就尖锐地指出,这小子是个败家子,到处宣称:“非保家之主也。”

另一个是张承。他更是赤裸裸地下结论“恪必败诸葛氏”,说诸葛恪一定会让江东的诸葛家族全面完蛋。

陆逊也很不看好他,多次教育过他,让他做事低调再低调。否则,以后会很难看的。

就连从不跟他打过交道的蜀国的张嶷也认为诸葛恪虽然手中权力无穷大,但他的结果也是超级危险的。张嶷希望两个集团能够长期友好下去,觉得诸葛恪如果长期拿着吴的权力,对两国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因此本着积极负责的态度,给诸葛瞻写了一封信。

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儿子,也是诸葛恪的堂弟,当时是蜀汉的侍中。

张嶷叫诸葛瞻劝劝他的这个堂哥,说像周公那样的人,当了执政大臣,最后都被人家怀疑。现在诸葛恪能比周公吗?而现在东吴的政治环境能比得上周公时代的政治环境吗?因此,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老老实实天天在权力中心,好好利用手中的权力去经营,出台大量富国强兵的政策,使自己的形象越来越光辉,让大家真正地团结在自己的周围,高举孙亮的旗帜,高歌猛进,这才是长久之计。千万不要在权力未稳、内部还没有整顿好的情况下出兵去打仗。这种远离皇帝、远离权力中心地带的做法是很危险的。别人向诸葛恪说这些话,他那双耳朵是听不进去的。只有你劝劝他,让他跟咱们一起做好准备,在成熟的时候,东西并举,一起向魏国发难,也许可以成功。

但这些正确的话,到了诸葛恪那里全成了烦人的废话。

最后,他也被孙峻夺了性命。

孙峻不但砍了诸葛恪的脑袋,连他的家人也不放过。

诸葛恪的两个儿子诸葛竦和诸葛建听说老爸被砍了,立即把老妈带上车,准备逃难。可孙峻能让他们跑路吗?孙峻派人追过去,把他们一个不留地杀死。孙峻以前对诸葛恪很友好,可现在他对诸葛恪却十分愤恨,下令用一张破席把诸葛恪的尸体包起来,用竹篾捆住,丢到石子冈那里。然后再派几个死党过去,把诸葛恪的弟弟诸葛融及其三个儿子全部处死。当然,那个曾给诸葛恪写过字条的朱恩也得死。

这个事件发生在嘉平五年(253年)初。

诸葛恪死时,五十一岁,比他的叔叔诸葛亮的寿命还短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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