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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传——广陵观兵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3 11:35:48 0

这是黄初六年(225)的暮春三月,魏国南都许昌的皇宫苑囿,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透露出一派祥和气氛。

此刻在花木护绕的皇宫主殿——承光殿内,皇帝正与朝廷群臣议论一件大事。而此事的内容,以及殿内的议论情况,却似乎都不甚祥和。

所议论之事是关于兴兵伐吴的问题,也就是要对孙权大动干戈。伐吴的主意是皇帝提出来的,说的是请“群臣大议”,实际上是要众人无条件附和。在座衮衮诸公,大都很知趣地发表了赞同伐吴的意见,唯独有一位认死理的大员站出来唱反调,此人即是宫正鲍勋。

鲍勋,字叔业,乃兖州泰山郡平阳县(今山东省新泰市)人氏。其先祖鲍宣,以直言敢谏,为西汉名臣。鲍勋其人,完全继承了先祖之风,为官清白耿介,尽忠直谏,不避风险。曹操在世时,他曾任魏王太子中庶子,与曹丕有君臣之义。其后,鲍勋出任魏郡西郡都尉,专司捕捉境内盗贼。而曹丕夫人郭氏的弟弟,在魏郡的曲周县(今河北省曲周县西北)任县吏,因偷盗公家布匹,被鲍勋侦破逮捕,问成死罪。曹丕闻讯,一连写了几封亲笔信给鲍勋,请他包容庇护。鲍勋不肯违法乱纪,将案情如实上报曹操。从此曹丕就在心中给鲍勋记下了第一笔账。及至曹丕受禅称帝之后,鲍勋作为近侍之臣,多次谏止曹丕兴修宫室苑囿和频繁外出游猎,曹丕大怒,遂外放鲍勋为右中郎将。不久,经陈群、司马懿等朝廷重臣的推荐,曹丕不得已而升任鲍勋为宫正。宫正即汉代的御史中丞,职司监察众官,如同后世的监察部长。鲍勋就任此职,史称是“百僚严惮,罔不肃然”。

此番议论伐吴之事,他这个监察不法的官员,本可以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然态度。但是,鲍勋禀性难移,居然又犯颜直谏。只见他抗声言道:“王师多次南征而未能取得显著战果,原因就在于吴、蜀二国唇齿相依,凭山阻水,占有易守难攻之势。去秋陛下亲率六军南下长江,大风骤起,御舟飘隔南岸,陛下本人遭遇危险,臣下破胆。当时大魏宗庙社稷几至倾覆,此事足为百世之戒。时过半年又欲劳师远征,日费千金,国家虚耗,却对吴虏打击甚微,臣窃以为不可。”

鲍勋的意见无疑是正确的。近三年来,曹魏的腹地冀州(主要地域在今河北省),连受蝗、旱之灾,百姓嗷嗷待哺。其他州郡虽未遇到大天灾,但是繁重的租调和兵役,也令民众不堪重负。连曹丕自己也在上一年十月的一份诏书中说:

今事多而民少,上下相弊以文法,百姓无所措其手足。昔泰山之哭者,以为苛政甚于猛虎。吾被儒者之风,服圣人之遗教,岂可以目玩其辞,行违其诫哉?

何况半年前曹丕才兴师动众,大举攻吴,结果是临江慨叹,无功而返。现今喘息未定,又要大起刀兵,此举之不宜,显而易见。但是,曹丕主意既定即不容反对;而反对者竟然又是不知趣的鲍勋,这就使曹丕倍加恼怒。于是,他当场下令贬鲍勋为治书执法,降官二级使用。一场关于军国大事的议论,便在紧张的空气中结束。

三月下旬,曹丕令太常卿以牛一头作为牺牲祭品,在许都南郊告祭上天诸神。按照曹魏礼制,凡大军出征,必先举行这种名为“特牛告郊”的祭祀仪式,以求上天赐予军事成功。祭祀既毕,曹丕亲率水陆大军十余万,浩浩荡荡从许昌出发。一时间,许昌至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的官道上,车辚辚,马萧萧,刀枪耀日,旌旗蔽空,队伍前后绵延百里开外。许昌的百姓虽然见过不少过兵的大场面,也还是被这宏伟的气势所震撼。一些耆老在旁评论:只有建安十三年(208)武皇帝打荆州刘表时那次过兵,大概才有这么多的人马。不过,曹操那次人马虽多却吃了大败仗,他们对此都不敢提起。

或许是春末夏初的郊原景色过于迷人了吧,从许昌到谯县的四百里平川大道,曹丕的兵马竟然走了三十七八天,平均每天仅十里多一点。这哪里是猛士出征打仗,倒像是仕女簪花游春了。五月上旬,大军抵达东都谯县。此刻,数千艘战船已经调集在谯县城东北的涡水岸边待命。但是,曹丕似乎完全把征吴之事忘在脑后一般,迟迟不下起程的命令。十余万兵马在谯县一停就停了三个月,直到八月中秋来临。

究竟曹丕在谯县干什么呢?表面上看,他整天忙着访问家乡父老故旧,闲来又与左右的文臣吟诗作赋,好像无所系心。实际上他是有所等待,具体而言是在等待夏秋洪水的消退。

原来,在上一年的秋天曹丕曾率水师攻吴。九月间,他的船队进入长江,正遇秋洪骤起,江水盛长,十余里宽的江面上波浪滔天。结果,曹军的船队无法过江不说,体大招风的御用龙舟也随波漂荡,无法控制,曹丕本人差一点丧身鱼腹之中。当时他曾望江兴叹道:“魏虽有武骑千群,无所用之,未可图也!”现在他回想去年涉险之事,犹自心有余悸。所以今年出兵,他决心等到十月初冬之时洪潦退尽后再挥师渡江。他之所以在谯县磨时间,其原因即在于此。

到了八月桂子飘香之时,曹丕才传令诸军拔寨起程。作为攻击主力的水军近十万人,分乘战船数千艘,从谯县顺涡水而下,至豫州谯郡义成县(今安徽省怀远县)入淮河后,再转向正东,前往徐州广陵郡郡治淮阴县(今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由于水道迂回,费时较多而曹丕不耐,所以他自己率精甲万余,经陆路奔正东,直趋徐州的州治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然后从下邳沿泗水驰奔淮阴。水陆二军在淮阴会合之后,再取道正南,经中渎水(即邗沟),至汉代广陵县故城(今江苏省扬州市西北)南郊入长江。

九月,曹丕的车驾在万骑簇拥之下抵达下邳。依汉魏礼制,皇帝御驾亲征之时乘坐“戎车”。其轮髹以朱红之色;其身饰以金箔龙形图案和西域贡献的孔雀花翎;其上建以大旗,旗上画日月云龙,并系十二条彩色飘带;其前驾以六马,辔轭皆以金银为装饰;其驾马分为前后两排,前三后三,而后排左侧的轭上,系有一根形大如斗的氂牛尾,称之为“左纛”。戎车之前,有执金吾率领清道骑士为前驱;骑士之后是九辆导引的斿车,车上载彩色鸾旗,金钲黄钺。戎车之后,有备用的副车,以及侍从官员乘坐的属车数十辆。属车分为三排,全部皂色车顶,朱红轮盖。最后的属车高悬豹尾一根,这根豹尾非同寻常,它是一种特别的标志,标明在它之前的车队范围是不可随意进入的禁区,相当于朝廷中枢机要所在的“省中”。下邳虽是徐州的首府,但是天子驾临此地,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当天城中真是万人空巷,百姓们站在远处,翘首眺望那声势浩大的队伍,一个个看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

曹丕深喜泗水之滨草长沙平,所以又在此地打了十来天猎才尽兴上路。临行之前,他命令徐州地方官员在下邳城郊,修了一座东巡台。前年春天,曹丕大驾南巡,到达荆州南阳郡宛县,曾在那里筑了一座南巡台。皇帝出巡,筑高台以垂后世,此风肇自秦始皇。但是秦始皇多次出游,也只是在琅琊筑台一座,其余地方仅以刻石作为纪念而已。如今曹丕尚未荡平六合包举八荒,巡游之台先倒修起两座,其喜好夸饰的文人之习,不知不觉就表现在政治作为之中了。

早已到达淮阴的水军,好不容易盼来了皇帝的大驾。于是,万余步兵随皇帝登上舟船,向南进发。当时,从淮阴到广陵故城的水路,大体可分为五段,即中渎水北段、射阳湖、精湖、山阳池、中渎水南段。十月初,曹军数千艘战船由淮阴水口进入中渎水北段,舳相接,帆樯如林,旌旗绵延数百里之遥。曹丕高坐在龙舟的船楼之上,举羽觞,饮美酒,慨然有投鞭断流荡平江东之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船队刚刚过了精湖,来到山阳池内,一场突然发生的气候变化,竟然使他的数千战船再也前进不得。

原来,上一年是洪水发得迟,这一年却是寒潮来得早。初冬十月,刺骨的朔风从塞外袭来,江淮平原顿时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前几天还是碧波荡漾的射阳湖、精湖和山阳池,现今水面全部封冻。这三座湖泊,以射阳湖的面积最大,地势最高。所以后两座湖泊和中渎水南段的水流,实际上都由射阳湖供给。射阳湖湖面一封冻,原本落差就不大的湖水便不能顺畅南注,结果造成山阳池和中渎水南段水位枯落,船只无法继续前行进入长江。

早在此次出征之前,尚书蒋济即曾上书曹丕,指出淮阴到广陵故城的水道通航困难。蒋济字子通,乃扬州淮南郡平阿县(今安徽省怀远县西)人氏。其人生长自淮南,又长期在淮南任职,且多智略,他的意见曹丕本应给予足够的重视,可惜事情并非如此。而今舟船受阻,曹丕豪情不减,遂命将士舍舟登岸,由陆路南下。

三天之后,曹军终于走完此次出征的最后二百里路程,来到广陵故城南郊的长江边。南岸的孙权,望见十余里外的北岸旌旗猎猎,沿江密布长逾百里,急忙调兵遣将,准备截击渡江之敌。他哪里知道,曹军战船已全部困在山阳池中,对方纯粹是在虚张声势呢!

此刻,魏国皇帝曹丕,正立马江滨,望着那宽阔的江面沉思不语。入冬的长江,依然是波涛汹涌,匝地接天,令人目眩。在这浩浩烟波之前,十万人的大军也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沉默许久之后,曹丕终于发出一声慨叹道:“嗟乎,固天所以限隔南北也!”于是下令退军。

关于此次曹丕征吴,当时的史籍有四个字形容,叫做“临江观兵”。这“观兵”二字用得极好,准确而凝练。此处的“观”,意为显示,所以观兵的意思即是炫耀武力。花费七个月的时间,调集十来万人马,水陆跋涉千里有余,每日耗用无数,最终的结果,就是隔着十多里宽的江面向孙权挥了一阵旌旗,舞了一阵刀枪。这真是不折不扣的观兵,古今罕见的观兵。

其实,曹丕从一开始就并没有真正想与孙权决一死战,这一点我们从他行军的逍遥自在即可明白。既然一开始就不想真打,所以临江而还曹丕也不气恼。而天寒封冻战船不前,还给他提供了合理的退军借口。当然,过了半年多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又碰上地冻天寒的季节,士卒们也巴不得收军北归。因此,曹丕的撤军命令一下达,军营之中竟然是欢声雷动,比打了大胜仗还要喜气洋洋得多。

十月下旬,曹军沿原路撤回。曹丕坐在一匹塞外名马上,心情和将士们一样愉快。不知不觉间,他已吟成五言诗一首。诗云:

观兵临江水,水流何汤汤!

霜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

猛将怀暴怒,胆气正纵横。

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

不战屈敌虏,戢兵称贤良。

古公宅岐邑,实始剪殷商。

孟献营虎牢,郑人惧稽颡。

充国务耕植,先零自破亡。

兴农淮泗间,筑室都徐方。

量宜运权略,六军咸悦康。

岂如《东山》诗,悠悠多悲伤。

开头六句,把自己军队的威势大大渲染了一番。可惜十万貔貅猛士,却把东去大江奈何不得,所以诗人开始对《诗经·卫风·河广》中“谁谓河广?一苇航之”的说法表示怀疑。天堑难渡,那就收兵屯田于淮泗之间,以待江东之弊罢。量宜运权,是为政之要道;而息甲养兵待时,将士也十分高兴,不会像《诗经·豳风·东山》所描述的那位服兵役三年才得归家的战士,满怀悲苦无处诉说了。经过这样一番吟咏,曹丕自认为把出征的原因和收兵的道理,都说得合乎自然,天衣无缝。

皇帝是诗兴正浓,将士是归心似箭,唯有一个人在还军途中是忧心忡忡,情绪低落。此人为谁?即最初谏止曹丕伐吴的鲍勋是也。

此次伐吴,随行的鲍勋热切希望能够打个大胜仗,因为这不仅于国有利,而且于已也大有好处。鲍勋本是不赞成伐吴的,何以伐吴获胜反而对他有益呢?要明白个中道理,须先说一个发生在此前不算太久的真实故事。建安四年(199)秋,袁绍在河北起大军十万,南攻曹操。行前,袁绍手下一位头脑清晰的谋臣田丰,极力劝阻袁绍不要“决成败于一战”,而应广结外援,从多个方向扰乱曹操的根据地,待其兵疲民困而后歼之。但是袁绍自恃力量强大,不听田丰的忠告。在出军之前,袁绍又以动摇军心为由,将田丰投入监牢。一年之后,袁绍从官渡(今河南省中牟县东北)败逃回冀州,消息传来,有人对狱中的田丰道喜,说是君言不虚,日后必然更受器重了。谁知田丰却愁叹道:“如果大军获胜,我倒不会有危险;而今大军溃败,我必死无疑!”不久,袁绍抵达邺城,说了一句“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竟杀田丰于狱中。鲍勋的识见并不比田丰低多少,而曹丕的气度又并不比袁绍大许多,在这种情况下,你说鲍勋的心情怎么能不沉重?

果不其然,大军刚刚进入兖州陈留郡(治所在今河南省开封县东南)界内,距洛阳还有四五百里,曹丕即以一件小事逮捕了鲍勋,必欲处以死刑。太尉钟繇、司徒华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代理廷尉高柔等一大批要员,都为之说情,但是毫无作用。不久,忠直清廉的鲍勋即被处死于洛阳,史称其“死之日,家无余财”。

曹丕此次兴师动众大举伐吴的唯一“战果”,就是砍下了当初唯一敢说真话那位忠臣的脑袋。真正是:

忠言弃置征吴去,扫兴归来竟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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