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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传——君臣生隙

历史大观园 历史故事 2020-06-13 11:27:41 0

自从取辱辽东以后,孙权一直在考虑,究竟采取何种措施监视臣僚的言行,以便维护和恢复自己的权威。

在中国的历史上,凡是具有雄才大略的君主,特别是开国之君,无不注意强化自己手中的权柄,不使大权旁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勾践要赐文种自尽,刘邦要诱捕韩信,结果使“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成为世人皆知的名言。不过,藏弓和烹狗,大抵总是要等到鸟尽兔死之后才会出现的。而此时的孙权,虽说已臻九五之尊,然而只是同时称帝三方当中的一方,距离“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的雄伟目标尚远,他却迫不及待地要收紧“走狗”颈上的套索,这就显得与众不同。可见,在辽东栽的这个大跟斗,对孙权精神上的打击和损害实在太大了。

嘉禾六年(237)初春,建业皇宫御花园内又是梅花争艳竞芳。孙权生性爱梅,那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美景,总能给他带来莫大的愉悦。当他独坐芳林之中时,思考问题往往会有意外的灵感。这一次,他在御花园中徘徊了三天,终于考虑好一项加强自己权威的非常措施,并且迅速颁布实行。

这项非常措施用四个字即可表明,就是“中书校事”。所谓“中书”,即宫廷之中的秘书,或者叫皇帝身边的机要人员。至于“校事”,即检查监督军政事务之意。孙权从自己身边的侍从人员中,选择了两个忠心耿耿而且精明干练者,一个叫做吕壹,一个叫做秦博,出任中书之职务。他们的官位不高,实权却极大,大到有权检查朝廷中任何一个军政机构的来往文书,有权监视并且举报任何一位大臣的言论和行动。一言以蔽之,他们是皇帝从宫中放出来的两条恶狗,“不法”臣僚固然要被他们咬得血肉模糊,守法臣僚见了他们也会胆战心惊。这吕、秦二人,论出身家世寒微,论地位不过是供驱使的贱役,论功绩更无丝毫可以书于竹帛之事,全仗着皇上青睐,竟然可以在将相大臣头上作威作福一番,他们当然感激涕零,立即按照皇上的意图大干起来。

其实,设置校事官的发明权,并不属于孙权而属于曹操。曹操其人生性多疑,又崛起于乱世,所以在掌握汉室朝政后,便设立校事之官以监视百僚。充任校事者,多为出身微贱而一心邀功的小人。之所以如此,一是正派的贤人君子,耻为这种刺探一切的鹰犬,二是此类人物毫无社会基础,必要时又很容易撤换。其后明代设立东厂、西厂,即是从这里讨得的经验。不过,曹操崇尚法家,素来以权术驾驭臣下,他设校事不足为奇。孙权以往数十年间,在举贤任能和知人善任上,真是不遗余力,唯恐做得不够尽善尽美。如今,孙仲谋竟然要拾曹孟德的牙慧,如防盗贼一般提防自己的臣下,这不仅令人感到惊讶,而且深觉可悲了。

小人得志便猖狂。吕壹和秦博二人一旦开始校事,孙吴的将相百官马上领教到他们的厉害。用陈寿《三国志》中的话来形容,是“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丑诬,毁短大臣,排陷无辜”,意为举报罪过纠察奸邪,十分微小的事也要上报;然后想方设法寻找法律条文以便把人从无罪定为有罪,从小罪定为大罪,诋毁攻击大臣,排斥陷害无辜。朝廷上下一片恐怖气氛弥漫,大有不弄到人人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的地步誓不罢休的架势。在深宫冷眼注视着事态发展的孙权,一方面为两名校事的忠诚尽职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们遍地开花,毫无侧重。于是,他略作暗示,吕壹和秦博二人心领神会,立即将视线集中在几个重点人物身上。

有幸受到关心的第一位大臣,乃是丞相顾雍。这顾雍,字元叹,出自江东土著吴郡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顾氏。吴郡顾氏是江东的名门望族,自汉代以降,世代簪缨,衣冠不绝。直至一千余年后的明清两朝,顾氏还有著名人物出现。例如明代东林党人首领顾宪成兄弟,出自顾氏的无锡旁支;而清初喊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一振聋发聩口号的大学者顾炎武,亦本出吴郡顾氏。顾雍其人清心寡欲,举止安详,居官正派谨慎。从下面的故事即可约略想见他的气度涵养。一日,他在府邸款待僚属,酒宴之后与人纹枰对坐,从容作黑白围棋之戏,其他人则在旁静观。就在劫杀方酣之时,一个老家人急急忙忙地走过来,递给顾雍一封快信。他一看信封,信件来自长子顾邵任太守的豫章郡(治所在今江西省南昌市),然而又不是顾邵的笔迹,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之感。再抬头看那老家人,脸上似有悲戚之色,顾雍立即明白儿子很可能遇到了不幸。但是,他没有惊动宾客,继续落子对弈。为了抑制内心的悲痛,他的左手大拇指一直掐着掌心。直到宾客尽欢而散后,他才拆信阅读,果然是儿子突然病故的噩耗,而此时他的左掌已被掐破,鲜血淋漓。

由于顾雍举止稳重,受人敬仰,所以孙权在黄武四年(225)选择第二任丞相时,不用呼声甚高的张昭,而属意于顾雍。顾雍任职首辅十二年来,办事谨慎,用人公正。他经常私访民间,以便制定政务方针。凡有建议,必定先行悄悄报告孙权。如果孙权采用而且行之有效,则归功于皇上,绝不自我吹嘘。如果孙权置之不用,他也始终不向外张扬,发泄不满。对于顾雍的才德,孙权以往一直是敬重之至的。可是到如今,孙权忽然心生不满起来。吕壹揣摩到人主之意,无中生有地捏造了一些罪名安在顾雍头上,向孙权举报邀功。孙权得到报告,大为震怒,竟在朝堂之上一次又一次严厉地责备顾雍。高踞帝座的孙权,看着丞相惶恐而百僚战栗的情景,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欣快之感。顾雍无奈,只得离职在家,等待发落。人们纷纷议论:顾公的职位将要保不住了。

吕壹着意督察监视的另一位大人物,则是英名远播的陆逊。黄龙元年(229)孙权还都建业之后,从江陵调来陆逊辅佐太子孙登,镇守武昌上游。此时,陆逊的官职全衔是:上大将军、右都护、掌荆州及豫章三郡事、董督军国。大体上说,自柴桑以西,整个上游地区的军政事务,全部归陆逊一人处理。而这一片地区的大小和拥有人口,与孙权所在的下游江东地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从实际的权力来看,说陆逊与孙权中分孙吴而治,并不算是过分。孙权当时能够把如此之大的权力给予陆逊,说明君臣之间高度信任,绝无芥蒂。四年之后的嘉禾元年(232)孙权次子孙虑死,太子孙登回建业看望父亲。十余日后,孙权令其回转武昌。孙登请求留在建业侍候起居,并且力陈“陆逊忠勤,无所顾忧”,当即得到允准。可见此时孙权对陆逊依然毫无疑猜。不仅如此,蜀吴重结联盟后,孙权一直把自己的玺印留在陆逊身边。孙权每与诸葛亮去信,总要在中途送陆逊看看,凡有不妥,随即改定,然后以孙权的玺印加封,送往蜀汉。当时君臣之间的这种信赖程度,在三国时代尚不多见。

可惜好景不长。自从嘉禾二年(233)受辱于公孙渊的事件发生之后,孙权对陆逊的信任,便如烈日下的雪人,渐渐消减了。究其原因,不过是因陆逊曾两次上疏言事,而事后证明,都是陆逊正确孙权错误而已。

一次是孙权要派万人水军船队,浮海求夷洲,也就是前往现今的台湾岛地区,进行探险和掠取人口,陆逊上疏说是“干戈未戢,民有饥寒”,不宜耗费民力国帑,遣众远征。孙权不听,结果正如陆逊所料,得不偿失。

再一次就是派万人船队到辽东,为公孙渊授予王爵,陆逊也曾上疏苦谏,孙权一意孤行,终于落得个贻笑天下的下场。像陆逊这样声名远扬的实力人物,就是不上疏言事,栽了跟斗的孙权也觉得无颜相见,何况还上疏表示过反对意见呢!在孙权的潜意识中,总有一个念头:你陆逊事事正确,我孙权一误再误,今后这个皇帝怎么当?我才不相信你万事都做得尽善尽美,我偏偏要在美玉上挑出瑕疵来!于是,吕壹威风凛凛来到武昌,把历年来陆逊亲手处理的公文一件件从头查起。看着吕壹那骄横无理、故意挑剔的丑恶嘴脸,陆逊真是悲愤至极!奈何他是皇上所遣,不然早就拔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第三个重点监视对象,是太常卿潘濬。潘濬字承明,武陵郡汉寿县(今湖南省常德市东北)人氏,他是荆州很有社会影响力的著名人物。潘濬原先是荆州牧刘表的部下。刘备得荆州,潘濬又成为刘备手下的要员。孙权袭杀关羽兼并上游,亲自到潘濬府邸,礼聘他出任荆州州政府要员。此后,又为次子孙虑娶潘濬之女为妻。潘濬受到如此厚爱,自然为孙权效忠尽力。荆州局势的迅速稳定,潘濬在其间起了很大的作用。潘濬的姨兄,即是蜀汉的大将蒋琬。一次,有人向孙权告发,说是潘濬暗中与蒋琬联络,准备从荆州逃奔蜀汉。孙权一笑,当即把告发者免职,还给潘濬送去告密信原件,以示信任。孙权还都建业,即以潘濬任陆逊的副手,同镇武昌。然而对于这样一位长期受到信任的亲家兼重臣,孙权却突然不放心起来。吕壹至武昌,潘濬亦一并受到审查。弄得潘濬和陆逊一谈到彼此的遭遇,两人就忍不住激动,以至于涕泪横流。

第四个重点监视对象,则是左将军朱据。朱据字子范,吴郡吴县人氏。这吴郡朱氏也是江东的望族。朱据其人形貌出众,才兼文武,很得孙权的器重。孙权还都建业,为小女鲁育选择乘龙快婿,选来选去觉得再无比朱据称心者。朱据与鲁育成婚后,立即升任左将军,封云阳县侯,领重兵镇守湖熟(今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由于朱据也曾上疏劝阻孙权,不要派万人船队去辽东,孙权气他不站在岳父大人这边,从此对这个女婿失去好感。吕壹闻风而动,借事诬陷朱据贪污巨额公款。孙权三番五次痛责朱据,还下令让他停职待罪。朱据见老岳父如此绝情,只有长吁短叹自认倒霉。

天下之事,搞坏容易搞好难。经过多少年的不懈努力,孙吴的政局才算形成君臣契合、同心同德的兴旺发达局面。然而中书校事这一折腾,不过一两年间的光景,便把忠诚尽职的大臣们,变成闭口噤声的寒蝉,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谠言正论,只有众口一词的唯诺之声。孙权个人的尊严似乎保住了,然而孙吴兴旺发达的政治局面,却是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群臣无言,有如万马齐喑。孙权虽有一种寂寥孤独之感,同时又觉得相当满足,因为耳边已经无人再来唠叨聒噪,从此可以清静安宁。可是没有过多久,他才知道大谬不然。

首先是太子孙登,看不过吕壹作威作福和陷害无辜,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言,请皇父不要再以中书校事。群臣见太子带头主持正义,立即纷纷响应。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处搜集吕壹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假传圣旨之类的罪证,向孙权上疏揭发。在陆逊的支持之下,潘濬亲身东下建业,准备对吕壹采取非常行动,以清君侧。

孙权赤乌元年(238)初夏,潘濬率亲信数十人抵达建业。安顿之后,他随即谒见孙权多次。每次除报告荆州下游军政要务处理情况外,还必定要揭发吕壹以权谋私的种种劣迹。由于事实确凿,性质恶劣,以至于孙权竟然无法为吕壹辩解和开脱。第一步工作做好之后,潘濬便开始在官邸筹办一次盛大宴会,普请京华要员。他的计划是,也请吕壹赴宴,酒酣之时故意挑起争执,然后拔剑将其杀死。

到了宴会举行的这一天,潘府门前车水马龙,府中冠盖云集,好不热闹。中书校事吕壹乘着高车驷马,神气十足地驰往潘府。当他到得潘府门前,正欲下车之际,忽然从车窗缝中掉入一个小纸团。狡黠异常的吕壹,急忙拾起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字全无,仅画了一柄短刃。他脸色骤变,便向随来的侍从吩咐几句,急忙掉头转弯循原路逃走。那骑马的侍从向潘府的接待人员说了句“吕大人旧疾突发,恕不叨扰”之后,也匆匆驰去。

究竟是何人向吕壹通风报信,使得他未变成刀下之鬼呢?

原来,吕壹为了刺探大臣们的隐私,以便罗织罪名,便以重金在大臣们的家中收买耳目。潘府中的一名管事,就这样成为吕壹的坐探。刚才那张画有短刃的纸条,即是此人趁门外车马喧阗之机,悄悄塞进吕壹车内的。

潘濬得知吕壹临门而又溜走,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宴会还得照旧进行。这边吕壹侥幸逃离险地后,心里越想越害怕。今天算我福大命大,没有死成,可是这潘濬住在京城,往后说不定哪天又要撞着他,仍然是死路一条。想来想去,他决定不回家了,径自奔往皇宫去见靠山孙权。

这几日的孙权心绪不宁,一直在考虑如何应付臣僚对中书校事的指责。使他大伤脑筋的有两点:其一是吕壹确实瞒着自己以权谋私,罪恶昭彰,无可掩饰。虽然孙权明知臣僚攻击吕壹,暗含着对自己举措之不满,然而却不好加以驳斥。其二则是镇守武昌的潘濬,竟然东下建业,公开加入了反吕大合唱。显然,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站着陆逊。陆逊不仅握有上游半壁河山的实际主宰权,而且又和总领建业朝政的丞相顾雍是两代亲家,关系密切非常。此事处理不慎,或许将激起政坛上的大变故。孙权感到,这是他统事以来,内部政务中最为棘手的事情之一了。

听了吕壹的诉说,孙权暗自吃了一惊。潘濬若是真的敢对吕壹下杀手,那就说明这些执政大臣已经横下一条心要反抗一番。果真走到这一步,局面就难以收拾。当初设中书校事,本意在于让臣下闭上嘴,而今逼得他们竟想动起手来,这倒有些不妙了。想动手当然是藐视君上的行为,俗语不是说“打狗看主人”么?不过,陆逊目前握权太重,还不能把他怎么样,这笔账留待以后再算。现今之计,只有自己主动先退一步,稳住局面再说。

主意打定,孙权冷冷地对吕壹说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先回去罢!”

吕壹心里弄不明白,这“不可活”三字,是指潘濬呢还是指自己。他看皇上脸色阴沉,不敢再问,只得拜辞离去。孙权注视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我只有效法曹孟德的故技,借你的头颅一用了。”

原来曹操有一次出征,军粮匮乏,他悄悄召来负责军粮分配管理的官员,问其有何良策。这位官员说,可用小斗发粮,斗数不变而分量减少,就可以多支持几天。曹操拍手称善。过了一阵,军中传言曹操以小斗骗人,军心浮动。曹操又召来那位官员,说要借他一件东西,用以平息军士的不满。这件东西,就是那位官员的头颅。曹操还在人头上附上一张写有“行小斛,盗官谷”的字条,然后挂在营门示众。军士见后,都说曹操执法严明。如今孙权也想用这个妙法来平息大臣的不满,吕壹即属在劫难逃。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齐集朝堂。孙权升座后,严肃宣布:中书校事吕壹等人,奉职不称,公然收受贿赂,陷害无辜,罪行累累,朝野侧目,着即撤职查办,不得姑息!群臣闻言,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竟然好一阵寂静无声。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朝堂里便是一片“至尊圣明”的赞颂声回荡不绝。

按照当时的制度,官员触犯刑律,是由廷尉负责审理。廷尉是朝廷九卿之一,职掌司法,犹如今日之最高法院院长。廷尉不仅有办事机构,而且有特别监狱收容犯人。孙权的旨意一宣布,廷尉闻风而动,立即率人把吕壹等一干人犯抓进监狱等待审理。就在廷尉搜集齐罪状准备提审吕壹之际,皇帝忽然下了一道谕旨:此案重大,着由丞相顾雍亲自负责审理,廷尉辅助之。

这道非常谕旨,不仅使跃跃欲试的廷尉感到沮丧,而且也使丞相顾雍感到意外。因为丞相的本职,是总领朝政,并不具体负责司法;再说吕壹品位不高,罪证确凿,廷尉完全有资格、也能够审理定罪,何须劳烦丞相出面呢?经过一番冷静的思索,顾雍终于悟出了孙权此举的用心。

吕壹下狱,朝廷群臣无不拍手称快。往日受吕壹残害最深的人,更是额手称庆,连呼苍天有眼。他们认定,吕壹此番必死无疑。但是,如果只是给他一个斩首示众的惩处,那就太便宜他了。要让他死得痛,死得苦,死得慢,死得惨,方能解心头之恨。于是,这些人纷纷向孙权上言,要求对吕壹施以火焚或车裂之酷刑。用火把人活活烧死,这种酷刑的发明者是迷恋妲己的商纣王,当时叫做“炮烙之刑”。至于用五辆马车,车后绳索分别套住人的头和四肢,然后向外拉扯,把人活活撕成几块,这种“车裂之刑”的发明是在战国时代。善辩的苏秦、变法的商鞅,都曾亲身体会过车裂的痛苦滋味。不过两汉以来,儒术昌明,这两种酷刑都不合“仁人之心”,已经罕有使用了。如今又有人要求把这两种历史悠久的刑罚搬出来,而且附和者众,孙权颇觉为难。说一千,道一万,吕壹终归是受自己之命行事的。现今要平息众怒,借他的头颅一用也就足够,火焚车裂,总还有些于心不忍。他怕廷尉受舆论左右,真的判处吕壹焚、裂之刑,到时候不好挽回,所以才改命顾雍主审。孙权深知顾雍生性平和,一贯不主张严刑峻法,而且又是吕壹一案的当事人,为了避免挟嫌报复的议论,也不好判决过分。一言以蔽之,让吕壹死得痛快,这就是孙权特命丞相顾雍亲自审理吕壹一案的用心所在。

顾雍悟出天机,心想皇上已经让步,哪能再给他下不去呢。于是,他在审问吕壹时,一直和颜悦色,绝不刑讯逼供。陪同审问的尚书郎怀叙,在吕壹狡赖之时,忍不住把吕壹痛骂一顿。事后顾雍悄悄责备怀叙说:“朝廷自有法律处置他,你又何必如此!”

临到结案之时,顾雍又温和地问吕壹道:“你是否还有什么事要向亲属交代呢?”

吕壹感激得伏地叩首。顾雍随即上奏皇帝:吕壹辜负天恩,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罪在不赦,请加大辟。所谓“大辟”,就是砍头。孙权当即俯允。次日凌晨,曾经骄横不可一世的吕壹便一命呜呼。其他一干人犯,亦受到应得的惩罚。至此,施行了两年多的中书校事制度,实际上就此就废止了。

吕壹伏诛,孙吴的将相大臣松了一口大气,皇帝孙权则松了一口小气。但是,如果以为君臣之间的嫌隙就此消除,那就大错特错了。吕壹死后,孙权随即派出特使到上游去向陆逊、潘濬等重要大臣将领道歉,并征求他们对时政的意见。陆逊和潘濬见了使者,并未推心置腹地畅谈政事,却是流着眼泪把自身处境之艰危叙述一番,照陈寿的《三国志》所描述,是“泣涕恳恻,辞旨辛苦,至乃怀执危怖,有不自安之心”。此时的陆、潘二人,流的既不是感激之泪,也不是恐惧之泪,而是一种激愤之泪。孙权从使者的报告中得知,诸大将都不愿说出肺腑之言,气得下了一道诏书责备臣僚。大意是说,人非圣哲,谁能无过?我已经向你们表示了歉意,还要我怎么样?希望你们学习“谏而不得,终谏不止”的管仲,随时进献你们的宝贵意见。这道诏书一下,臣僚更不会畅所欲言了。

君臣之间的嫌隙未曾消除,孙权的家庭内部,不久又出现了激烈的争端。君臣嫌隙与家庭争端再搅在一起,便把孙权一步步逼上了死路。这正是:

君臣尚有猜疑在,岂料家庭又起波。

要知道孙权的家庭中,此时此刻又出了什么样的争端变故,请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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